46 (1)

鹿念從來沒有過和人接吻的經驗,那一下下去之後,自己腦子已經木了,他的唇比想象中軟,是溫熱的,這是她見面後,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覺到的溫度。

鹿念不知道也不敢再繼續,她已經逐漸開始找回了一部分理智,僵着身子,想慢慢抽身。

腰肢卻已經被緊緊箍住,倆人依舊維持着這種姿勢,鹿念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往下狠狠一拉。

這人果然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溫柔……她面紅耳赤,腰肢根本動彈不得。

鹿念腦子亂哄哄的,竟然還能分出一小部分心神,分析了一下他這麽做的原因。

是覺得丢了面子吧。

他從小就傲,敏感多疑,自尊心又極高,估計是覺得被她按着這樣那樣,非常丢臉,所以一定要返還回去。

屋子裏只有一張床,狹小,看着也不甚結實,稍微一動便咯吱咯吱響着。

兩人都沉默着,似乎誰也不服誰。

明明做着這種親密的事情,氛圍卻異樣的奇異。

鹿念已經喘不過氣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她開始有點後悔起自己招惹秦祀了。

不知過了多久。

分開時,之前劍拔弩張的吵架氛圍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她呆呆的,還坐在他懷裏,漆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垂在雪白的面頰旁,唇色格外嫣紅。

只覺得自己從內到外,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氣息,一想到這個事實,就讓鹿念變得像是剛蒸出來的包子似的,整個人都散發着騰騰的熱氣。

她微微擡起視線,看到他起伏的喉結,清瘦好看的下颌,再往上看,他漂亮的唇被她咬出了一個淺淺的牙印兒,還沒消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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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終于松開了她的腰,但是什麽也沒說。

鹿念也不敢再看他神情,她鼓起勇氣,硬着頭皮,“你,你是不是滿意了?”

有了這個把柄,應該不會再去告訴陸執宏了吧。

秦祀,“……”

他沒有回答。

鹿念也實在已經到了極限了,她再也說不出什麽,想坐起身離開他懷裏。

沒想到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軟綿綿的,手腳無力,直接跌了回去。

身下少年發出了低低的一聲悶哼,很快被抑制。

黑發垂下,遮住了他的神情,往昔清淩淩的鳳眼,眼角泛紅,他用手指遮擋住,不想讓她看到,盡力克制住自己的一切反應,那聲輕得幾乎讓她以為是錯覺。

鹿念,“……”

她忙再起來了一次,也顧不上再多,就這麽軟着手腳,急急忙忙的跳下床。

秦祀沒有來追她。

鹿念倒是覺得自己有點像那種電視劇裏演的負心男,把人家強吻了,也不解釋,直接就這麽跑了。

“我,我,我先走了。”她結結巴巴,也不等他說什麽,慌亂的關上門直接跑路了。

門被關上。

她的背影徹底消失。

他終于起身,閉了閉眼,臉已經紅透了,身上難捱的熱度一點也沒有褪下,少年緊抿着唇,把身上掩着的被子扔開,浴室門被關上。

……

那是她的初吻,竟然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交出去的。

像是在他們漫長的青梅竹馬歲月一樣,他們日常吵架鬥氣,然後各種形式的不歡而散,只不過這一次,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沒什麽特別的。

鹿念紅着臉,告訴自己。

她其實完全沒想到秦祀的會是這樣的反應。

昨天晚上的場景實在是過于刺激。

她做了一晚上難以形容的夢,根本沒有睡着幾小時,第二天醒來時,臉上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來洗漱,看着鏡子裏自己無精打采的模樣。

然後想起,自己今天還得去找秋瀝,順便還得去診所給小腿換一次藥。

她現在走路還有些不方便,但是,預定好回逢禾的時間就要到了,趙雅原還好,如果她不能按照預計時間回去的話,陸執宏那邊的後果不堪設想。

她收拾好背包,準備下去退房。

不料,剛出門,隔壁的門也開了。

是秦祀。

他換了衣服,少見的白t,寬松的黑褲,颀長俊美,越發顯得清爽,鹿念很少見秦祀穿這麽淺的顏色,倒是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他抿了下唇,沒看她。

但是,似乎沒有昨天見面時,那層如罩寒霜的冷淡。

鹿念忙轉身,去找老板。

她現在也不能看見他,一見他,臉便發燒,想起自己昨天喝了假酒一樣的惡劣行徑。

“老板,退房。”鹿念硬着頭皮,裝作沒看見他。

“好嘞。”老板接過房卡,給她辦理手續。

“你們年輕人,身體就是好。”老板笑呵呵的,“就是,我們那床,經不起折騰,得小心不要弄壞了。”

鹿念,“對,對不起,床應該沒壞的,壞了我可以賠償。”

雖然她年輕,身體也不好。

但是她想,昨天雖然動靜大了點,但是應該沒有把老板的床弄壞吧,畢竟也沒鬧多久,她體重也不重。

秦祀默不作聲,耳尖紅透了。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哥,你也要退房?”

“嗯。”他把房卡放在櫃臺上,很快也辦了手續。

倆人一起走出旅館,又是一前一後。

氣氛實在過于尴尬。

“我今天要去蘭阿婆家。”鹿念讷讷道,“你不是要去社會實踐?”

他垂着眼,沒說話。

“我今天就回去了。”鹿念輕輕咬了下唇,“這些事情,你都別和我爸爸說好嗎?”

他終于開口,“我沒興趣說。”

這是昨天那件事之後,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鹿念心裏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氣。

秦祀說話是很算數的,基本上,他沒騙過她,說出來的承諾,無論語氣多惡劣,最後都會兌現。

她今天事情還很多,她想先拐去診所一趟,給自己腿換個藥,再去蘭阿婆家找秋瀝和趙雅原。

她走得一瘸一拐的,背着背包,更是覺得無比沉重。

秦祀一直走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

鹿念艱難的走着,身子卻忽然一輕,背包被拿走。

他的手指很涼,但是修長有力,看似随便的攙了她一下,她走路就頓時輕松了不少,左腿上的負擔輕了,也不再那麽陣陣作痛。

他竟然也沒松手,就這樣随着她往診所方向走。

鹿念都驚了,“欸?”

她很意外,秦祀居然會幫她。

她一直以為,以秦祀的鐵石心腸和對她的漠不關心,她怕是現場暴斃在他面前,他也不見得會擡一下睫毛。

秦祀沒看她,看着前方,唇微抿着,神态似乎有些僵硬。

她也沒再和他說話,眼睛卻微微彎了起來。

不知道為何,覺得心裏有些莫名的小開心,鎮上的清晨,風格外舒服,一點不燥熱,她的心像是被鼓起來的風帆,輕盈雀躍。

到了診所,大夫給她換了藥。

“小姑娘,之後幾天盡量少走點路。”大夫說,“我們這地方小,條件不好,等你回家了,有條件再去大醫院看看,看要不要再去買點去疤藥。”

其實傷口沒什麽問題。

主要是,這麽漂亮一個女孩子,小腿纖長光潔,像玉一樣,如果留下了這個醜醜的疤痕,真的像是美玉留瑕一樣,讓人遺憾。

“好的。”鹿念說,“謝謝大夫。”

“藥你朋友已經拿了。”大夫說,“我們這裏坡路多,鎮子裏又沒車,你要走不動的話,就叫你朋友背你一下。”

鹿念,“……”算了,秦祀估計不願意,她也就不開這個口了。

不過,他居然真的已經給她整理好了藥,在門口等着她。

鹿念忍不住問,“你為什麽忽然就對我那麽好了?”

她是真的想問,實在憋得慌。

女孩子大眼睛眨巴着,認認真真的感慨,“我都覺得,簡直不像是你了。”

秦祀,“……”

他有些狼狽,東西被扔還給了鹿念,

鹿念抱着那一大包藥,纖細的手臂都被壓低了一下。

她,“?”

“對,對不起啦。”鹿念說,“我不該那麽說,你一直都超級好的!從小就對我好……”

“……別說了。”他把藥拿了回去,咬牙道。

鹿念,“喔。”

她聽話乖乖閉嘴。

秦祀和她一起到了秋家小院,他似乎不準備随她一起進去,在外頭就停下了腳步。

鹿念正準備敲門,院子門已經開了,秋瀝早在門口等着她了,“念念。”

他目光看向她的腿,語氣裏帶着擔憂和責備,“早上去換藥,你為什麽不叫我一起過去?”

鹿念說,“我想讓你多睡會兒,你不用去也沒關系的。”

趙雅原告訴她,秋瀝身體也不好,從小體弱,需要多休養,

“我想陪你去。”秋瀝溫和的說,“畢竟,你今天就要走。”

能多待會一會兒,是一會兒,下一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這種被親人惦記的感覺,暖洋洋的。

鹿念依舊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體驗過了。

秋瀝帶她進門,鹿念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下不遠處,“那個……”

秋瀝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她身後。

高高瘦瘦的男生相當惹眼,站在院門楓樹下,神色冷淡,似乎沒有要過來打招呼的意思。

“他是?”秋瀝記得昨天在旅館裏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低聲問鹿念,“念念,是你朋友?”

鹿念,“……是。”

應該……算是的吧。

她原本就不知道怎麽和別人形容自己和秦祀之間的關系,昨晚那事情之後,她只覺得他們之間關系的複雜程度又上升了一個倍。

“他願意一起進來嗎?”秋瀝問。

趙雅原應該是剛起來不久,打着呵欠,從院子裏出來,他也見到了秦祀,眼睛有些驚訝的睜大了。

秦祀也看到他了,神情沒什麽波動。

“你們先進去。”趙雅原對秋瀝說,“我認識他,他來找我的。”

鹿念,“?”

秋瀝點頭,問鹿念,“我做好了早餐,一起來吃一點?”

“去吧。”趙雅原沖她揚眉。

他反手關上了院子門,

清晨的小鎮行人不多,麻雀叽叽喳喳的飛過。

趙雅原挑眉,“你怎麽出找來這的?”

秦祀淡淡道,“社會實踐。”

“哦?”趙雅原笑,“在陸氏的社會實踐?”

秦祀眉眼未動,“是去逢禾的社會實踐。”

趙雅原沉默了。

他說,“你說吧,想怎麽樣?”

秦祀簡短道,“讓她回去。”

趙雅原,“你不說,念念今天也該回去了。”

秦祀,“之後還和你去逢禾繼續游山玩水?你确定她那腿可以堅持?”

趙雅原,“……”

“我帶她回去見陸執宏。”他淡淡道,“當是在逢禾碰到的,”

這就是給他們保密的要求麽。

趙雅原不知道哪裏出了纰漏,讓秦祀知道了他們的南荞之行,社會實踐那種鬼話,只有鹿念會相信。

但是目前看來,他應該不是陸執宏派來的。

而可能只是想借花獻佛,借着鹿念的事情,給陸執宏加一點印象分。

趙雅原在心裏斟酌了一下。

他才來了兩天,秋蘭也想讓他多留下來一會兒,趙雅原從小幾乎都不會拒絕阿婆的要求,還有上次說翻建南荞車站的事情,正好剛談出了一點眉目。

原本因為鹿念的事,他不得不也今天離開。

現在看來,倒是正好。

“我正好有點事情,要留在這邊。”趙雅原說,“你一個人帶她回去,從南濱到逢禾,再直接轉機回安城,她腿傷了,你路上記得幫我多照顧點兒,能幫幫一下……”

秦祀語氣帶了煩躁,冷冷道,“我不是保姆,這種事情管不了。”

趙雅原一聳肩,“行吧,随你。”

少女情窦初開找誰不好,偏偏喜歡上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給他未來省了不少心。

秋瀝廚藝真的一流,早餐有他自己煮的小米粥,浸的酸爽可口的小菜,還有一籠包子,很可愛的小兔子形狀,吃起來一口一個,格外好吃。

秋瀝安靜的看着她吃飯,不時給她添菜。

氣氛格外好。

但是……吃完這頓,她差不多就該要走了。

回去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想去查清楚,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秋瀝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她想的那樣?陸執宏又為什麽要隐瞞。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鹿念最後問了一次,她猶豫了一下,“爸爸看到你,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秋瀝輕輕搖了搖頭,“阿婆還在這裏,我要陪着她,這裏是我的家。”

鹿念咬着唇,心裏有些難以言喻的難過。

“我們小時候一起在這裏住過麽?”她終于問。

晨光下,少年眉眼被映襯得格外溫柔,他搖了搖頭,“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也喜歡這裏的生活。”

趙雅原早和她說過,要尊重秋瀝自己的意志,鹿念也做不出來說要強行綁走他的事情。

看來他一點不想回去陸家,就現在這裏過平靜的生活。

确實,那個陰沉壓抑的陸家,比起南荞自由自在的生活,真的說不上哪個更好。

雖然鹿念真的很想讓他回去,和她一起生活。

“照顧好自己。”他對她說。

鹿念眼睛忍不住又泛紅了,她垂着眼,把眼淚憋回去,喝了一口粥,開朗道,“我會的。”

一直安靜看着她,秋瀝終于還是問了出來,“念念,你還會再來嗎?”

“我會和雅原一起來看你。”鹿念說,“你如果想來安城,随時都可以來,有什麽事情,随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秋瀝彎着眼,“你也一樣,有什麽不開心了,可以盡情依靠我,都對我說。”

他從小就這樣,一直渴望,希望自己可以被姐姐依賴和親近。

說完後,秋瀝也意識到,她什麽都不記得了,而且,漫長的成長期,他們一直分隔兩地,他們現在的關系,可能也就就比剛認識不久的陌生朋友好不了多少。

他被拒絕習慣了。

少年微抿着唇,溫潤的黑眼睛看着她,“你要是不方便,當然也可以不……”

鹿念看着他和自己肖似的眉眼,“方便的。”

少年怔了一下。

這些年間,她的變化太大了,但是秋瀝不想深究。

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也不奢望更多。

其實,他也未嘗不想和她一起生活。

……

“你們聊完了嗎?”鹿念探出半個身子,看到樹下的兩個男生,“進來吃早餐吧,小秋做的早餐可好吃了。”

“說好了。”趙雅原在椅子上坐下,不經意道,“念念,你和他一起回安城,我在這邊有點事情,可能要遲兩天走。”

鹿念驚了一下,看向秦祀。

秦祀似乎沒什麽反對的意思,只是眉眼冷淡,他進院子後一句話也沒說。

“路過逢禾轉機回安城就行。”趙雅原說,“到時候,就和你爸爸說,你腿在逢禾不小心摔傷了,又在那裏碰到了他,所以就一起提前回去了。”

逢禾是大城市,人流量很大,在那兒遇上一兩個熟人,一點不奇怪。

鹿念想了一想,覺得這樣确實也行。

只要機票是從逢禾到安城的,就可以敷衍過去陸陽。

陸執宏這段時間工作繁忙,一般都是陸陽看着她,再給陸執宏彙報,陸陽城府和陸執宏根本沒法比,要瞞過去自然要容易不少。

她就是好奇,趙雅原是怎麽說服秦祀幫忙的。

……

終于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趙雅原下午有事,要去和鎮上管交通的人見面,家裏就剩秋瀝。

秋瀝想去送她,“我過去送你。”

鹿念堅決拒絕,“你乖乖在家休息就好。”

“我腿好多了。”她指着不遠處的秦祀,“而且還有個幫忙的呢,你放心吧。”

秋瀝顯然沒放心。

他覺得那人很看不透,本能的有些排斥,但是,鹿念太堅決,他拗不過她,把她送到了十字路口,鹿念堅決不要他再跟随了。

“我會再看你的!”她沖他遠遠揮手。

秦祀一直一言未發,看他們告別。

南荞鎮其實是倚着一個小山丘建的,鎮子裏面平路多,但是,到車站那兒,有很大一截上坡。

鹿念給自己打了下氣,打算一鼓作氣爬上去。

她腿還疼着,一跳一跳的疼。

秦祀走在她身側,看她慢吞吞的走,抿了抿唇,單手扯過她。

鹿念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已經被被他背了起來。

“要趕不上車了。”他冷淡的解釋。

他背脊寬闊清挺,黑發及頸窩的位置,漆黑幹淨。

似乎是因為剛洗過頭發不久,有股很好聞的香,冷冷的,極淺淡,似乎他的衣服,頭發上都有這種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洗發乳。

她心跳加速,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親她的時候,似乎格外明顯。

不像被秋瀝背的那次,鹿念一點不擔心秦祀累,但是,似乎多了一層別的顧慮,她有些不自在,小聲“謝謝”了聲後,絲毫不敢亂動。

那天那個意外的吻之後,他們心照不宣,誰都不再提起,就和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順利上車,随後上了去逢禾的飛機。

倆人座位挨着,鹿念睡得很香甜,毯子滑下了一截,朝他不自覺的靠。

粉白的面頰,唇嫣紅嫣紅。

他垂下視線。

那天晚上的滋味,和偷偷親到的,果然不同。

就算只是她在賭氣。

他把毯子給她蓋好,猶豫了很久,她往他這邊靠,毯子又滑下來了,鎖骨越發顯得伶仃精致,肌膚雪白,

是真的睡着了。

借着蓋毯子,他側過身,倆人面頰離得很近。

似乎是不經意,從她唇上輕輕擦過,

他感受到了那股,讓他心醉神迷的馥郁的香。

心跳得很快,腎上腺素分泌,耳尖估計又紅了,只要親近她,他一直恨自己身體這些不争氣的反應,卻難以控制。

卑鄙的勾當。

如同飲鸩止渴一般。

回了逢禾,交通就很方便了,秦祀叫了個車,倆人上車,再度搭去安城的飛機。

因為昨晚沒睡好,又一直坐車飛機,鹿念後來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秦祀默不作聲幫她定好了票,一路的交通,午晚飯,甚至飲料,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她閉着眼,迷迷糊糊的叫一聲,“秦祀”。

感覺到他還在身邊,她就放心了,繼續睡,有什麽吃的,吃完了就繼續睡。

嬌裏嬌氣的,他居然也都忍了,沒有糊她一臉。

秦祀過去拿票的時候,鹿念終于醒了一下,她坐在咖啡館椅子上,身上搭着毯子,她揉了揉眼,發現桌前擺着食物和一杯咖啡。

“你男朋友幫你拿票去了。”旁邊有個小姐姐羨慕的說,“東西也是他買的。”

鹿念看了下手機,上面有秦祀的短信,很簡短,“二十分鐘內回,醒了不要亂走。”

她回了個,“嗯!QvQ”

“你男朋友好好啊。”小姐姐說,“這麽帥,還會照顧人。”

本來是因為帥,她在人群裏一眼看中,本來還想去要個聯系方式的,沒想到他有女朋友了,還是個妻奴。

現在長這麽帥,還這麽寵女朋友的男孩子,真的太少見了,她原本看着以為是高冷帥哥的,不過,他全程明顯心思都放在了女朋友身上,對旁人很冷淡。

鹿念偷偷看了看四周,秦祀沒出現在附近。

所以她就沒有反駁,有些心虛的認下了,“是很好。”

只可惜。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悶悶的想。

一到安城,鹿念就差點被這蒸騰的熱浪給掀了一個跟頭。

陸陽已經接到電話了,開車來機場接鹿念。

秦祀和她一起出來。

“怎麽回事?”陸陽皺眉。

“我在社會實踐在逢禾。”秦祀語氣淡淡的,“正好碰到了她摔了腿,要回來。”

陸陽也知道這件事,他問,“趙雅原去哪了?怎麽沒有送念念回來?”

鹿念現在格外害怕南荞的事情穿幫,忙說,“是我叫他不要回來的,畢竟是我腿傷了,他又沒事,還正好可以有人帶我回來。”

陸陽似乎還對這個解釋有些不滿。

如果是趙聽原的話,肯定會帶她回來,一路護送到家。

他覺得趙雅原并不靠譜。

“下午我帶你去我們家醫院看看。”陸陽說,“再過幾天,趙叔叔他們就要來我們家了,你要先好好準備一下。”

“爸爸呢?”

“叔叔現在在國外,談合同。”陸陽說,“過幾天回來,正好給你安排填志願的事情。”

是啊……高考成績好像是馬上就要出來了。

想起這個事情,鹿念心沉了沉。

她想了很多,秋瀝的事情,其實核心點還是在陸執宏身上,陸家,苗苗這種後來的員工對往事根本不知道,而像許如海張秋萍這些老人,嘴巴嚴絲縫合,陸執宏不讓說的,他們不會洩露一個字。

不能急,鹿念告訴自己,需要慢慢來。

“好了,我們走吧。”陸陽自然不知道她這些念頭。

秦祀已經轉身要離開了。

鹿念如夢初醒,忙追過去,“謝謝一路的照顧。”

他頓住了腳步,面無表情,“順路,沒什麽好謝的。”

鹿念偷偷看了下陸陽,見他沒注意,小聲說,“那我還得說聲對不起,那晚上的事情,主要是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雖然你後來也……”

“……”

勉強維持的冷靜,被她這寥寥幾句話一下擊得支離破碎。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轉身走了,走得很快,背影裏透着幾分狼狽。

鹿念,“……”

是又生氣了嗎?果然不原諒她?

可是她只是複述了一下原場景啊,一點都沒添油加醋的。

鹿念很憂愁。

這幾天在家,鹿念又去程明瑩屋子裏看了一次。

在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去網上檢索南荞,信息基本上都是驢友去南荞旅行發的感想,也找不到什麽特別的。

關鍵是,她根本沒有任何方向,不知道需要去看哪方面。

而且……她悶悶的想,秋瀝真的願意讓她這樣刨根問底麽?

秦祀那邊……也杳無音訊了。

鹿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也不知道,這個暑假,他會在安城停留多久。

日子一天天過去。

鹿念在家,忽然收到明哥短信,

【明哥】:念念妹子是不是回來啦?明哥還欠着你一頓飯呢,什麽時候過來吃了?

鹿念迅速打字:這幾天我都可以!

她腿好很多了,皮外傷一時嚴重,好起來也很快,陸家醫生給她精心養護,苗苗這幾天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鹿念在家待的都有些生鏽了。

明哥,“好,那趕緊的,我們給你早做準備,”

這幾天陸執宏不在,她又剛高考完,日子過得自由滋潤。

除了畫一些稿子,基本就沒別的事情了。

可能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她就經常睡不着,睡不着,她就經常想起那個吻。

一想,就會臉紅。

……沒想到他會是那樣的。

她從沒親過別的男生,但是,她不知道,秦祀是不是親過別的女生。

她胡思亂想,總覺得他似乎比她懂得多。

……她又想起了那個酒吧裏的女人,拉了下被子,看到他們倆人之間空空蕩蕩的消息欄,忍不住又在心裏罵他。

臭秦祀,不要臉。

雖然她說要他忘了,但是真的就能當做什麽也沒有嗎。

她不好意思給秦祀發短信,那邊便也從不會主動發過來。

就這麽失聯了。

鹿念想,她去明哥那裏吃飯,也不知道秦祀會不會在。

他在安城,除去在自家,基本就是去明哥那兒了吧。

這麽想,她心裏有有了點小期待,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選了一條及膝的雪紡裙,因為膚白苗條,她駕馭這種淺紗藍很輕而易舉,裙子很顯腰,只是因為腿上傷疤還沒好,那一處看着醜醜的。

她沒辦法,穿了一雙中襪,勉強把傷疤蓋了過去。

那天,她去了明哥的店,

“念念!”小屈和黃毛都在,一下迎了上來。

“在隔壁吃。”黃毛搓搓手,“我們上年業績好,掙了錢,請念念妹子吃點好的。”

明哥贊美她,“越來越漂亮了,以後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混小子。”

鹿念抿着唇笑。

他們這次請客的地方果然比較高檔,西餐廳,隔間環境很幽靜。

黃毛給她遞菜單,得意道,“這裏不錯吧?我早說,念念妹子平時吃的高檔,就該找點這種地方請客。”

“我沒關系的。”鹿念抿着唇笑。

她忍不住,看似不經意問,“就我們?”

“那兔崽子去了朋友那,說是工作。”明哥說,“成天在屋裏不出來,鬼知道什麽工作。”

鹿念,“……”

她想問,那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到底還是不好意思問出來。

“他過不了多久,又要回帝都了。”小屈說。

黃毛問,“念念妹子,你成績是不是也要出來了?”

“對啊,你打算報哪兒,也去A大的話,叫兔崽子罩你。”

鹿笑了笑,“我去不了的。”

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黃毛說,“讀大學真好,我當年,就是差那麽個幾百分,沒考上,不然大學至少談個妹子,現在也不至于這麽凄涼。”

明哥,“大學又不分配妹子。”

小屈說,“秦哥應該也沒有女朋友吧。”

鹿念拿着刀叉的手頓了頓,繼續吃。

明哥,“就他那臭脾氣,再不改,以後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黃毛想都不想,“怎麽可能,秦哥明明那麽受妹子歡迎,你看上次那個誰,還……”

他本來各方面都好,長相更沒得挑,就是性格差了點,但是很多人偏偏還就喜歡他那股冷淡勁兒,覺得這種男人被自己征服,格外有成就感。

“咳咳。”小屈忽然大咳起來,咳得驚天動地,“咳咳咳……”

鹿念忙給他拿水拿紙巾,“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屈笑。

明哥皮笑肉不笑看着黃毛,黃毛瑟縮了一下,改口,“他确實找不到,脾氣那麽差,除了念念妹子這種溫柔的,別的哪個受得了。”

“念念妹子,你看別人都不要他了,你不如……”

鹿念不明就裏。

這話沒說完,門被推開。

黃毛頓時噤了聲,嘴像裝了個消音器似的。

“你不是不來了?”明哥給自己倒酒,“怎麽又來了?我們都沒點你的份,你坐那吃空氣吧。”

鹿念回頭一看,扭頭繼續冷漠臉。

他工作剛做完,直接過來了。

不料路上堵車。

小屈忙叫人添了一副餐具,“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秦祀坐在她對面,鹿念低着頭吃自己的,悶聲不響,沒看見他似的。

她其實知道自己沒道理,就是覺得委屈,為什麽她不聯系他,他就人間蒸發了一樣,明明他們能相處的時間也就這麽久,分別開學後,他又要遠走了。

明哥注意到了這不對勁兒。

心道又鬧什麽別扭了,可是這別扭和以往好像還不怎麽一樣。

鹿念聽到他的聲音,“你腿好了,可以這麽到處走?”

鹿念,“……都好了。”

語氣明顯很敷衍。

那三人都屏息。

他抿着唇,站起身。

“你幹嘛?”他拉着她,走出了這個包間,打開了隔壁的門。

關了門後,他打開燈,室內一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你生什麽氣?”他問。

鹿念睜大眼,“是你在鬧脾氣吧?”

這麽久不聯系她,明明就在安城,一個短話一個短信都沒有,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腿。”他似乎不想在和她讨論這個話題,“好了沒有?”

她在一把椅子上坐,越想越委屈,“又不是你弄傷的,好不好都無所謂吧,和你沒關系。”

和他沒關?和誰有關?

趙雅原,還是那天和她摟摟抱抱的那個不認識的?

他臉色很差。

偏偏她還在繼續說,“以後,你就也別管我了,我也不管你,各走各的……”

鹿念小腿一涼,“你……”

他已經把她的中襪脫下了一部分,襪子被堆到了腳踝,露出了那處傷口。

男生骨節分明的手指,帶着一絲淡薄的涼意,她什麽話都說不出,只覺得被他碰到的小腿都一陣酥麻。

他在她身前蹲下,認真探看傷口,睫毛垂着,顯得長長密密,輪廓竟然被暈染得格外好看,唇微微抿着。

看着,就很好親的模樣……也确實很好親。

鹿念想,自己可能瘋了,居然會這樣想。

“別穿了。”他簡短道,“捂着傷口,恢複得慢。”

“可是,醜啊。”鹿念抽了抽鼻子,聲音已經恢複了,軟軟的,“不好看。”

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來見他的。

他想說,他不在意。

但是又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格外可笑,他為什麽會覺得,她是想給他看?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個格外淺顯的道理,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想再想。

倆人一時都沉默了。

直到鹿念小聲問,“……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而且你也不是醫生。”鹿念托着腮,杏眼盈盈,“看你動作,好像很習慣啊。”

是不是這樣脫過很多女孩子的襪子?

她心裏不高興,頭腦卻清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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