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來自大佬的感謝

想是一回事,真的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葉臻沖進器材堆裏把需要的東西全拿到了眼前,氣勢洶洶地拿起刀片,用酒精棉花反反複複地消毒,然後扒拉下自己的耳朵,再然後停下了動作。

這玩意,是怎麽用的來着?

是對着傷口切嗎?切多深?

平時看顏以軒弄的時候倒是輕輕松松就能解決,等真的輪到自己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就束手無措了起來。

手裏這枚小小的刀片像是有千斤重,葉臻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把刀片挪到自己的耳朵邊上,對着那道被打開過無數次卻依然好好地結了痂的傷口狠狠一劃——

力氣太小,無事發生。

葉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都要漏光了。

別,別慌,再來一次,一定能成功的。

就像那樣劃一下就行,很簡單的,顏以軒都能做到,沒道理他做不到。

葉臻就像是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第一次拿起炒鍋一樣,心比天高。

懷揣着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葉臻再次拿起刀片,對準自己的耳朵,努力地劃了一下。

這一次倒是劃開了,血液順着傷口流出,葉臻趕緊把耳朵對準試管,然而,僅有兩三滴血液順着試管壁流下,甚至都沒能落到試管的底部,傷口便合了起來。

葉臻不可置信地抖了抖耳朵,已經結痂的傷口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奇怪,這明明是他自己的耳朵,怎麽在顏以軒啊手裏的時候那麽聽話,現在卻一點都不配合?

接連的失敗讓葉臻有點生氣,他再次拿起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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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啪嗒啪嗒。

突然迸射的血液沾紅了葉臻的小爪子,随後還嫌不夠似的拼命地往桌上掉,葉臻手忙腳亂把刀片扔到一邊,把試管從試管架裏取出來,放在下面接着,然而,因為傷口割得不好的原因,血液根本沒有呈直線,而是歪歪扭扭地分成了三股一起滴落,試管口就這麽點大,充其量能接住兩股,剩下的一股全部落到了桌上。

葉臻沒辦法,只能一手扶着耳朵,一手伸出去接住最後一股血流,白白的小爪子很快就被染得通紅,不止如此,試管的外側也粘上了血漬,對比整潔的實驗室,這一小塊地方宛如案發現場一樣,到處都是血印子。

說真的,這一次浪費的血液至少能夠顏以軒再接兩次的量。

看血液沒過了刻度,葉臻強忍着粘膩的觸感,努力地擰上試管的蓋子,确保血樣沒問題了以後,這才拿起一邊的棉花球捏住了耳朵上的傷口。

方才太過緊張,大腦一片空白,現在冷靜了下來,意識漸漸回籠,葉臻突然覺得傷口好疼。

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真意義上的疼。

連那種每次都會出現的癢都被漫過的疼。

明明顏以軒弄的時候一點都不疼,為什麽他自己弄的時候就這麽疼……

葉臻吸吸鼻子,眼淚汪汪地用棉花球堵着自己的傷口,一瘸一拐地走到顏以軒身邊。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電腦的邊邊上坐下。

才剛剛坐下一秒鐘,旁邊的手機就忽地亮了起來。

葉臻意識到那是什麽,有些驚訝,有些了然,但他什麽都沒有做。

他只是看着趴在桌上的顏以軒睡得很不安穩的側臉,靜靜地等待他醒來。

平均每十五分鐘就有一個鬧鈴會響起,葉臻把上一個鬧鐘踩掉的時候特地留意了一眼,下一個鬧鐘是在十分鐘以後。

也就是說,他那一通拼死拼活的折騰,才為顏以軒争取到了十分鐘的睡眠時間。

十分鐘……過得可真快啊。

叮鈴。

鬧鈴聲響了。

顏以軒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之中他看見眼前有個熟悉的身影,便伸出手招了招:“過來,小梅花,取血的時間到了。”

由于取完血就有零食可以吃,葉臻很期待取血的時間,每次他一叫就會積極地蹦過來,顏以軒以為這一次也是這樣,結果坐着等了一會兒後,意外地發現他的小梅花還是遠遠地坐在那裏,取而代之,一支試管卻朝着他咕嚕嚕地滾了過來。

顏以軒伸手接住試管,定睛一看。

僅剩的睡意瞬間消散,顏以軒直接就被吓醒了。

手中的試管上遍布血印,比他帶的本科生弄出來的成品還要吓人。

不是他自誇,就算他夢游的時候把血給取了都不可能取成這個樣子。

顏以軒側過頭去看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然後回過頭來看見了渾身都髒兮兮的大白兔,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随着感動一起漫上心頭的還有無窮無盡的心疼。

就像是在黑暗的房子裏住了多年的人突然接觸到陽光一樣,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被人關心的感覺,久到他幾乎快要忘了這是怎樣一種動人心弦的顫音。

錯誤的場合,錯誤的畫面,可那甜蜜的滋味絲毫未減,甚至愈演愈烈,所以他甘之如饴。

真是叫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不要以為站了一個好位置,就能把身後那片慘狀遮得嚴嚴實實,把他的實驗室弄成這副慘樣,更關鍵的是,把自己弄成這副慘樣,是在嫌棄他還不夠心疼是嗎?

顏以軒自諱是一個有原則的實驗人和飼主,這樣的情況下,他本來是應該好好地教育他的兔子,告誡對方下次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才對。

可是,從來都被理性壓制着的感性突然便把理性壓在了身下,逼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地繳械投降的同時,還得加上一句“真香”。

沒辦法,這次,就算是特例吧。

……

很久以後,在那個永遠都無法磨滅的錯誤發生之後,顏以軒總是會不斷想起這一天。

這是第一次,他深愛的事物第一次為了他而受到傷害,明明該是個痛徹心扉的教訓,可是他卻沉浸在虛無缥缈的感動之中,忘記了自己的原則,也沒有嗅到半點危機的氣息。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不管是一個人承擔起一切,還是看在老師的份上對那群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是合理的,可是連自己都欺騙了的謊言,卻連一只兔子都沒能瞞過。

小小的錯誤不斷地延續,就會成為更大的錯誤,一時的忍讓只能換來更久的忍讓,想要一個人承擔起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實現,最後的最後,只能是讓他深愛的事物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

……

葉臻看着顏以軒一言不發地走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懵,他還以為顏以軒會說些什麽呢,還沒等他想清楚,他就被顏以軒一把抱了起來,放到水池旁邊。

顏以軒提着葉臻的兩只爪爪在水龍下沖幹淨,然後用棉花沾上水,一點一點地把葉臻身上沾着的血漬擦掉,遇到打了結的毛就用剪刀輕輕地挑開,實在不行的就用酒精擦,弄完以後,顏以軒找來一個電吹風,開着溫和的暖風,仔仔細細地把大白兔吹幹。

葉臻眯着眼睛享受着顏以軒的服侍,正舒服地昏昏欲睡呢,一道濕潤的吐息猝不及防地落到了他的臉頰上。

“謝謝小梅花,小梅花真棒。”

顏以軒微微笑着,眼角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咕……咕咕,咕咕咕……”

你你你,你怎麽這麽怎麽……

葉臻滿臉通紅,像是醉了一般,話都說不清楚。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剛才那個輕吻的餘韻裏,快要升華了。

偏偏罪魁禍首還用那種人畜無害的目光盯着他不放,讓他連個地縫都找不到。

無奈,葉臻只能推推顏以軒,指指桌上哪一堆看熱鬧看到現在的大白兔們,意思非常明确。

“別急,我這就去。”顏以軒一邊說着,一邊往葉臻的另外一邊臉上落下了第二個吻。

輕輕的一聲啾。

“好了,我去了。”

顏以軒像是無事發生過一樣離開了邊臺,徒留葉臻一只兔子原地螺旋升天。

啊啊啊他被顏以軒親了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作者的小劇場

-我考完了hh

-考得怎麽樣?

-今天天氣不好,散步就算了,不如一起跳個樓啊

提問:請問作者考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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