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節課結束後的課間,新同桌來了

聽到身邊的老哥幾個說,昨天又從孩子床底下翻出黃色雜質了,電腦裏又發現什麽小片兒了,今天老師又打電話說給小姑娘寫情書了、成績不及格了,打架滋事了。我挺欣慰又覺得心疼。別人家的孩子青春期叛逆期間歇性`交替發作,你從來沒有過。對我不說重話、不賭氣、不發脾氣。老成得沒一點這個年紀的氣息。”

“這事情你能拿出來說”,陸祥之又點了根煙,“就說明這是個結果,沒有什麽可以商量回轉的餘地,對嗎?”

陸曉喉嚨發緊。

“嗯。”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陸祥之問。

“不知道,小時候就喜歡看小男生多一點,長大了,就慢慢意識到了,查了些資料,然後就确定了。”陸曉答。

“你早發現了,為什麽選擇現在說?”陸祥之短短幾句話,又滅了一根煙。

陸曉停了一會兒,忽的笑了笑。

“因為我現在有交往的男朋友。”

陸祥之伸手拿煙的動作停滞了一秒,轉頭看着陸曉沉靜的臉。

“江鴻羽?”

“你看出來了?”陸曉有些沒想到。

“說不上”,陸祥之點燃煙,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你對他和你對陳楠,有些不一樣。聽你這麽說,很多事就對上了。”

陸曉笑了笑。

“老陸,這事挺不容易接受,你這麽冷靜我心裏沒底。”

“你不是說從小到大都這樣嗎”,陸祥之唇邊蔓延出一抹苦笑,“如果這是天生的,你是我兒子,這事就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是我和你媽帶給你的。”

“這事沒什麽對不對”,陸曉搖了搖頭,“有人喜歡狗,有人喜歡貓,有人喜歡小姑娘一樣,有人喜歡小男生。”

“喜歡狗,喜歡貓,挺常見”,陸祥之說,“小男生喜歡小男生可不常見。”

“中國同性戀者的數量說不定可以和養貓養狗的人數量持平,”陸曉說,“只是大衆看待的眼光不同而已。”

“我不想你受到這種眼光”,陸祥之胸口抖了抖,聲音忽的有些哽咽,“我是孤兒,對我來說,有個體諒你愛你的人能陪伴你一生,是男是女其實能有多大上差別?我想着別人對你會有的眼光,我心口就揪着疼。”

“老陸。”陸曉輕輕喚了他一聲。

“我沒事”,陸祥之擺了擺手,穩了穩心緒,“我也是普通人,這事兒有些沖擊力,我要緩緩。你說我構想了十幾年的未來,你告訴我女媳婦要換成男媳婦,總要讓我重塑一下內心吧。”

陸曉很認真說:“他很好,老陸,不會比任何人差。但不管他差不差,也就是他了。”

陸祥之捏了捏太陽穴,強行平複下了自己的情緒。

“那我之前給你提過的考雅思的事兒……”

陸曉搖了搖頭。

“因為小江?”陸祥之問。

陸曉點了點頭,又說:“其實他來不來,我都沒動過要出國的念頭。老陸,是我不願意。”

陸祥之又靜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

“曉兒,我是你的父親。你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都是你的依靠。全世界都不理解你了,還有我。不管那條路,你走不下去了,也還有我。”

陸曉垂着眼:“我知道,老陸。我就是怕這樣。我希望你是真的理解我,認同我,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父親這個身份。”

“老實說,我需要時間。”

“我明白。”

“但我接受這件事是遲早,你明白的”,陸祥之又拿了一根煙,“因為責任,因為我父親這個身份,還因為我愛你。”

“老陸……”

“我經常想,我也不是個內斂的人”,陸祥之又把煙放下,轉過頭盯着陸曉,“怎麽對你,就不怎麽表達得出。”

陸曉:“我知道,我明白。”

“小江是一個人來的C市?”

“嗯。”

“你們這些孩子啊”,陸祥之站起身,“但,我沒法兒對你和他現在的感情給一個态度。”

陸曉擡頭看着他,沒說話。

“不管對象是男是女,是小江還是誰。我都沒法兒給一個态度”,陸祥之深吸了一口氣,“你明白嗎?”

陸曉想了想:“我,明白了。”

“所以今晚我們就談了一件事,你和小江的事,還是當我不知道”,陸祥之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兩步後,又停了下來,“他一個人在這,需要幫忙說出來,別死撐。”

“嗯,知道了,老陸。”

49(上)“都快心疼死了。”

陸曉看着陸祥之的背影消失在他卧室門口後,靜了一會兒才走到了陽臺上,給江鴻羽打了個電話。

“喂,在幹嘛呢?”

“在學校,能幹嘛?”江鴻羽笑。

“這時間上晚自習呢,你能接我電話?”陸曉說話的同時也不知道怎麽,視線下意識就朝樓下掃了掃。

江鴻羽反問:“上晚自習呢,你幹嘛打我電話?”

陸曉笑了:“剛沒想那麽多,這才反應過來。”

“我在家,從俱樂部出來時間也晚了,索性沒去”,江鴻羽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說了?”

陸曉瞄到遠處黢黑樹影下那個燃着煙的小紅點,笑了笑。

“嗯,不過還沒說你和我的事。你說的對,上大學了再講吧。兒子同性戀加早戀,對老陸太殘忍了。”

江鴻羽:“嗯。那陸叔,怎麽說?”

陸曉:“看起來挺平靜,給他點時間吧。”

“你呢”,江鴻羽的語氣愈發的柔和,“還好嗎?”

“心裏一塊石頭落下了”,陸曉定定望着那團樹影,“又覺得掉下來砸得心口疼。”

“我在的。”

“嗯”,陸曉笑着說,“我知道。”

“洗個熱水澡,早點睡吧”,江鴻羽說,“今天我就不吵你了,明兒見。”

“嗯”,陸曉輕輕對着話筒裏的人和樓下的樹影說道,“明兒見。”

樹影中有什麽亮了亮,估計是手機屏幕,又馬上黑了下去。

下一秒,一個颀長的身影從黑黢黢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陸曉立馬往後退了兩步,沒讓江鴻羽瞧着他。

剛才瞧見老陸背影那顆有些泛苦的心,此時終于有點甜絲絲的感覺了。

陸曉轉身走回客廳時,忽的又停住了,然後猛地拉開門沖下了樓。

江鴻羽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正遲疑着要不要給嚴珉打那個電話,就被人叫住了。

“江鴻羽!!!”

他轉過頭,就發現陸曉朝他跑了過來。

“慢點”,他大步往陸曉的方向走過去,還一邊笑着,“還是瞧見我了。”

陸曉跑到他面前,嘴唇微張,喘着氣,眼神直直落在江鴻羽臉上。

“你為什麽要守在我家樓下。”

“就……”江鴻羽遲疑了一秒,“就覺得,這種時候,我得陪着你。”

“還有呢?”陸曉盯着他,“怕萬一出什麽事兒,你可以第一時間上來?”

此時正是飯後散步的點,小區裏人來人往的。

江鴻羽笑着把陸曉拉到了一邊:“這是怎麽了?”

陸曉的目光有些散,聲音也有些飄。

“所以,你當時給家裏人說的時候,出事兒了嗎?”

“能出什麽事兒”,江鴻羽垂眼笑了起來,“不是給你說麽,遇見你之前,我就和家裏攤牌了。你看你遇見我的時候不好好的?”

“那後來呢”,陸曉沉着聲,“說你和我的事兒,說你要來C市時呢?”

“如你所見”,江鴻羽借着夜色的阻擋,輕輕扭過陸曉的臉面向自己,“現在不也是好好的麽?”

陸曉打開了江鴻羽的手,偏開臉:“我之前問你,公園那天晚上,你為什麽沒有來,你說你來不了。”

江鴻羽斂起了笑:“陸曉。”

“我當時說,我知道了。我知道肯定有外界的因素絆住了你,你才沒法兒來,我知道你想來”,陸曉的聲音越發的緊,“可是,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導致你沒法來。”

“現在”,江鴻羽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我來了,站在你身邊,就夠了。”

“不,我想知道。”

“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麽意義”,江鴻羽搖了搖頭,往門口走去,“你回去吧,剛剛才和陸叔談了話,這又跑了出來。不太好。”

陸曉跟在他身後:“江鴻羽,你得告訴我。”

江鴻羽忽的收住腳步,一個轉身,差點撞到陸曉的頭。

“我當時沒法兒來”,江鴻羽盯着陸曉認真的眸對視了兩秒,又移開了視線,“是因為我被家裏人關在了屋裏,沒辦法出來。明白了嗎?”

說完後他又轉過身大步走出了小區門口。

陸曉在原地愣了愣,又拔腿追上了他。

“不可能”,陸曉跟在他身後,皺着眉,“當時我去了你家裏,根本沒有人。”

江鴻羽自顧自往前走着:“你沒進來,怎麽知道我沒在?”

“江鴻羽!”陸曉拽住了他一只胳膊,定定看着他,“告訴我。”

“陸曉”,江鴻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事情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我去坐車了。你回去吧。”

陸曉甩開了江鴻羽的手,眼神執拗。

“你知道嗎,人要是一直都說真話,他一說假話,一眼就能看穿。”

江鴻羽盯着陸曉看了兩秒,又偏開頭看向了街邊。

“你一定要和我犟嗎?有意義嗎?陸曉。有意義嗎?”

陸曉眉間蹙着:“那你說,什麽才算有意義?”

江鴻羽不說話,沉默了兩秒,又轉頭往路口的公交站臺走了去。

陸曉跟在他身後。

“江鴻羽,這就是你對我的态度嗎。”

江鴻羽停住了腳步,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但依舊沒轉過身。

“陸曉,那天晚上,我和家裏人談了我想去C市的問題,他們不理解。所以限制了我的行動。就是這樣了。”

“怎麽限制的。”

江鴻羽轉過身,一只手在陸曉下巴處撓了撓,語帶安撫:“媳婦兒,別恃寵而驕啊。”

“別開玩笑”,陸曉又拍開了江鴻羽的手,“你要問我有沒有意義對吧。我告訴你,沒有意義,我現在就是單純地想知道這件事,知道了我就開心,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開心。你要是真對我好,就告訴我。”

江鴻羽偏過頭不知怎麽就樂了。

“跟個小孩兒似的”,說完這句話後他拔腿就往前面跑去,“我才不和你鬧了。”

陸曉的反應也是奇怪,江鴻羽起跑的下一秒,他就沖了出去。

“江鴻羽你現在神氣了啊”,陸曉一邊追一邊喊,“不僅三番兩次拒絕我,現在一言不合就落跑。”

“你追什麽追”,江鴻羽一邊樂一邊回頭,“成什麽樣子了。”

“那你跑什麽跑”,陸曉緊追不舍,“追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江鴻羽正想說話就看到前面來了一輛公交車,幾乎是開門的一瞬間,他就蹦了上去,剛掏卡出來刷完,後背就被重重撞了一下。

陸曉喘着氣:“你今兒要不給我說,我就一直跟着。”

司機盯着門口的兩人:“堵着幹什麽,後面的投幣。”

江鴻羽一個轉身,又推着陸曉的肩下了車。

陸曉在前面冷哼着:“怎麽?您真以為你跑得掉啊。我給你說,剛剛要沒追到,我直接上家裏堵人。”

“你還驕傲上了,是吧?”江鴻羽反手就在陸曉腦袋上一拍,“害我浪費兩塊錢。”

“瞧你今天小氣吧啦的樣”,陸曉啧了啧,轉過身,盯着江鴻羽,“小氣!”

江鴻羽脖子一橫:“對啊,我就是小氣了。”

陸曉忽的微拱起背,彎腰捂着自己的胃。

江鴻羽立馬緊張了:“怎麽了?胃疼。”

陸曉緩了緩:“有點。”

“剛吃過晚飯的點就一頓瞎跑,疼不死你。”江鴻羽皺着眉的同時一邊搜尋着周邊有沒有藥店。

“吃屁,我都氣飽了”,陸曉直起身,重重打在江鴻羽腦袋上,“走了,陪我吃點熱乎的就好了。”

“不是,我怎麽覺得哪不對啊,你剛剛真疼還是假疼啊。”

陸曉一聲冷笑:“呵。”

路口那家抄手店,是陸曉的最愛。

兩人點了兩碗雞湯抄手,坐在街邊的小凳子上。

陸曉喝了熱湯、吃了抄手後,才開始認真給江鴻羽講道理。

“江隊,不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意義的。我就是特別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以前的事兒,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它決定了現在的你,不是嗎?我想了解你經歷了什麽。就是這樣簡單而已。”

“陸曉,你吃蛋糕的時候,不會糾結這個蛋糕經歷多少層工序吧”,江鴻羽放下勺子,笑了笑,“對,我剛剛是騙了你。但是這事兒,我就是不想講。就像你想知道一樣,我就是不想講。不想。”

陸曉也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埋頭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話。

“江隊,這事我真得知道。不是過去的事兒,它就沒有意義了。可能它對你沒有意義了,或者意義不大了,但對我不一樣。我不能安心地享受你在我身邊的幸福日子,卻不知道你是如何奔向我的。”

江鴻羽把飯錢拍在了桌上:“你只要知道我奔向了你,現在,我會一直在,就對了。”

陸曉看着他站起身,但這次,他沒有跟着站起來。

“我走了,你吃完後,早點回去。”

陸曉坐的這個位置,一眼就能看見公交站臺。

但他一直埋着頭,也沒撩起視線看一眼江鴻羽離去的背影,專心做着手裏的事兒。

直到他感覺到對面的空座有人坐了下來,他才擡起頭。

江鴻羽雙手揣兜裏,嘆了一口氣。

“都刷卡了,又下來了。浪費我四塊錢了。心疼死我了。”

“就知道你小氣。”

陸曉一手掌拍在江鴻羽跟前。

他拿開手掌後,桌上是摞起的四顆一元紙幣折起的愛心。

江鴻羽頓時就樂出了聲。

“哪就這麽自信了?萬一我不回來了呢。”

“不可能”,陸曉笑着看向他,“還有,刷卡一次只要1塊八,多出來的四毛賞你了,拿去嫖。”

江鴻羽笑:“四毛?嫖你啊?”

兩人一陣傻樂後,還是回到了小區裏,找了個隐蔽的位置坐下了。

江鴻羽點了根煙,才慢慢說道:“那天晚上,我沒來,是因為我爸忽然回來了,我就和他說了我想轉校的事。”

陸曉垂着眼聽得很認真。

“然後,我就挨揍了。”

陸曉其實心裏也有底了,但聽到江鴻羽這麽說出來,心裏還是一抽。

“揍得,厲害嗎?”

“挺厲害的”,江鴻羽吸了一口煙,“所以,我說,當時我沒法來了。”

“多厲害。”

“沒法跑向你,沒法走向你”,江鴻羽的笑聲散在夜色裏有些冷意,“也沒法,爬向你。”

陸曉沉默了,江鴻羽似乎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江鴻羽把煙滅了,伸了個懶腰,才開着玩笑說道:“看吧,心疼了吧。”

陸曉良久都沒說話,直到江鴻羽的手往他眼角伸去時,他才開了口。

聲音有些澀。

“都快心疼死了。”

江鴻羽把人摟進懷裏。

“那以後,也得辛苦你好好疼愛我了。”

番外.你是小甜心

“啊。”

陸曉低沉的嗓音在江鴻羽這個狹小的公寓裏回蕩着。

空調的扇片安靜地工作着,室內暧昧的撞擊聲和此起彼伏的喘息聲持續了很久,才慢慢平複下來。

窗簾拉着,室內暗着,只有電視屏幕的光閃着。

高考後的暑假,白天也過成了黑夜。

兩個小時的電影,沒看到一半,倆人就在沙發又“熱情交流”了起來。

此時,再看向屏幕,只有黑屏白字的工作人員列表在滾動着。

江鴻羽趴在陸曉的身上不想動,笑着問:“知道比夏日更熱的是什麽嗎?”

陸曉:“嗯?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江鴻羽湊他耳邊哈了一口氣:“比夏日更熱的,當然是‘夏日’了”

陸曉啞着嗓子:“這麽幹的天你也浪出水,真是有本事。”

“我是有本事啊,你剛剛不才見識了嗎”,江鴻羽憋着笑在陸曉赤`裸的肩頭吻了吻:“起來,洗澡。”

陸曉吐了一口氣:“那你先起開,壓死我了。”

“瞧瞧你現在這無情的嘴臉”,江鴻羽笑着坐起身,“陸陸,你完了,你已經不懂珍惜我了。受傷。”

陸曉撐起身,一臉無可救藥看着他:“江隊,你什麽時候戲開始這麽多了?”

“戲多不多不重要,花樣多就好。”

陸曉擡腳就往江鴻羽背上輕輕踢了踢:“滾。”

江鴻羽靠沙發上一通樂。

“瞧,腿上和手臂上都給我摁出花了”,陸曉抱怨着,“下次咱能別折騰這麽久麽?”

夏天到了,沙發上也放了涼席墊,陸曉幾處皮膚上都印上了涼席墊的花樣。

江鴻羽眉一挑。

“我還沒把你操出花呢。”

陸曉搖了搖頭:“江隊,真的,這輩子你沒我是不行了。”

江鴻羽:“嗯?”

陸曉淡淡掃了他一眼:“誰他媽受得住你。”

江鴻羽啧了兩聲。

“說得你現在離得開我似的。除了我,誰他媽能滿足你。”

陸曉拿起手邊的抱枕就往江鴻羽身上摔。

“多大臉啊,夠擀多少張餃子皮兒了。”

“多少張不知道,反正夠把你包起來。”

“罵誰餃子餡兒呢。”

“誰說你是餃子餡兒,你是小甜心。”

陸曉站起身,指着蜷腿在沙發上樂不可支的江鴻羽。

“沒治了。給你吃藥,都是浪費。”

江鴻羽盯着陸曉,非常風`騷地眨了眨眼。

“我只吃你。”

陸曉沉默地轉過身,留了一個渾圓挺翹的屁股面對江鴻羽,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您自個兒浪,注意別把房子給淹了。”

“那我還是跟你一起吧”,江鴻羽站起身,“浴室的排水系統比較好。”

“出去。”

“我不。”

花灑的水,細密溫熱,沖洗掉了兩人身上的黏膩。

陸曉被江鴻羽抵在浴室的牆上,和他唇舌勾纏,吻得火熱。

他落在江鴻羽背上的左手無名指上,那個金屬的小環兒,閃着光。

江鴻羽撫在陸曉腰上的左手無名指上,有個同樣的金屬小環兒,也閃着光。

江鴻羽從架子上拿過潤滑劑時,陸曉忍不住笑。

“我真擔心你哪天把潤滑劑當沐浴露了。”

“看見你,我才會雙眼迷離”,江鴻羽關了水,手指推着冰涼的潤滑劑往入口處送,“其他時候,我眼神挺好的。”

“嘶。”陸曉吸了一口氣。

剛剛才做過,這次的開拓非常順利。

浴室沒有防滑墊,陸曉有些站不穩,只得一只腿環在江鴻羽腰上。

江鴻羽掐住他的腰進入時,他仰着脖子,還是舒爽地“啊”出了聲。

江鴻羽在他凸出的喉結處舔了舔。

“叫大聲點兒。”

“那你得大點勁兒。”

“我給你說”,江鴻羽沉聲笑着,語調裏是說不出的性`感,“浪不是被拍死在沙灘上的,是啪死的。”

陸曉感受着身下地有力挺進,眼梢又開始染上了顏色。

“那得,啪夠了,才死,啊,啊。”

江鴻羽掐着陸曉的下巴,把自己的舌尖又推送了陸曉的嘴裏,身下則是愈加有力的抽`插。

“嗯……唔……”

含糊的齒音從唇縫滑漏出來。

撩人又性`感。

身下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陸曉忍不住偏開了江鴻羽的唇,大口地喘息着,雙眼裏漫開的水霧翻滾着最美的情浪。

“江……隊。”

“嗯……”

大腦逐漸缺氧,陸曉埋在江鴻羽的肩窩,承受着一輪又一輪地沉淪。

冰涼的牆壁都被他的背磨熱了。

身體交`合處的熱度像是蒸騰起的水汽,充滿了整個浴室,填滿每個縫隙。

這一刻,煩惱憂愁都過去了,只有甜蜜和美好充斥在兩人之間。

陸曉的理智逐漸模糊,緊接着,他一口咬在了江鴻羽的肩上。

用力地,帶着欲`望,也帶着愛。

江鴻羽低聲帶笑:“下面咬着,上面還不閑着。”

陸曉被幹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只得捧過江鴻羽的臉,用自己濕熱的唇堵住了他調笑的嘴。

其實,比夏日更熱的,是少年人的愛情啊。

49(下)酸甜搭配,有滋有味。

陸曉今天依舊挺早就到了學校。

教室的後門已經打開了,他剛到門口就瞧見兩個小姑娘蹲在江鴻羽的桌椅旁往江他的桌兜裏放着什麽東西。

陸曉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進來的時候,故意推了一下進門處的椅子,“嘎吱”一聲響,有些刺耳。

兩個小姑娘聞聲往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讓一讓。”

陸曉從她們身邊擦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兩個小姑娘偷偷看了一眼陸曉,才小聲笑着跑出了教室。

教室裏還有兩個坐前排埋頭刻苦不聞耳邊事的同學,也沒人注意陸曉坐座位上轉了半天筆,才開始靜下心開始記單詞。

陸曉倒是沒想到,陳楠沒一會也到了教室。

陳楠昨天知道陸曉要和老陸坦白,所以回了自己家睡。

陸曉一邊站起身讓陳楠進座位,一邊問:“來這麽早?”

“習慣挺神奇又挺可怕的”,陳楠啧了兩聲,“你說你們家那床我也沒躺幾天,回去躺自己的床,竟然睡不着了。”

“給你帶早餐了”,陸曉笑,“桌兜裏。”

陳楠剛剛彎腰拿出雞蛋,又直起身問:“昨晚到底怎麽樣啊,我又不敢打電話。你回的信息又說得模糊。”

“就那樣吧,我的事說清楚了,老陸也挺開明的”,陸曉又開始轉起了手裏的筆,“不過老陸還不知道我和江鴻羽的事兒,所以以後在一起,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就行。”

“嗯”,陳楠拿了張紙墊在桌上剝雞蛋,“這樣也好,大家相處起來都自在。一樣一樣來。”

陸曉笑了笑:“嗯,對。”

江鴻羽今天依舊來得不算早。

陸曉埋頭做着筆記,都沒擡頭,聽到門口的騷動聲,就知道江鴻羽來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一雙溫熱的手就在他後腦勺上拍了拍。

“小陸陸,早。”

江鴻羽打過招呼,放下包,剛坐下,就發現陸曉忽的側過了身,腳踩過道,直直盯着他。

“怎麽了”,江鴻羽偏過頭笑了笑,濃黑的眼裏滿是笑意,“怎麽這麽看着我。”

陸曉盯着他,沒說話。

江鴻羽眉一挑,也沒在意,剛想伸手從桌兜裏把筆袋拿出來,陸曉飛快的伸長右腳,然後繞到江鴻羽座椅的下方,猛地從下往上踢了一下。

動靜不算小,但江鴻羽也反應迅速地彈了起來。

他嘴角依舊帶着笑,不過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麽了,這是?”

陳楠撐着腮看着兩人,啧了啧,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點什麽。

陸曉收回視線,淡淡轉過身,端正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江鴻羽聽到陸曉鼻腔裏,發出了一聲非常微弱的“呵”。

呵?

江鴻羽一頭霧水,坐了下來。

等他彎腰拿東西時,帶出了兩封粉`嫩的信封,才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自己樂了一會兒,才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跳躍着。

陸曉餘光瞄到江鴻羽放下手機的同時,自己也迅速拿出了手機查看信息。

江鴻羽:別人的少女心我不知道是什麽樣,但你的“少女心”有點酸啊。

陸曉:有本事你別嘗。

江鴻羽:酸甜搭配,有滋有味。

陸曉一個沒繃住,笑了出來。

陳楠在一旁幽幽說道:“真的難以想象,年級前兩名的平均智商不到兩位數。”

陸曉難得怼了一回陳楠。

“那又如何?照樣碾壓你。”

陳楠噎了噎,盯着陸曉:“你變了。”

陸曉眉一挑:“可愛嗎?”

陳楠捂心口:“江鴻羽,有毒,真的。”

陸曉:“放心,我還沒被毒死。”

陳楠:“已經神志不清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江鴻羽對陸曉說老田找他談事,在校門口就和陸曉、陳楠分開了。

陸曉和陳楠這一方面還挺像的,江鴻羽沒有打算談細節的事,他們也不會過分追問。

老田在俱樂部樓下的一家咖啡廳等江鴻羽。

這家咖啡廳中午也經營餐食,還挺受附近白領喜歡。江鴻羽到的時候,老田已經點好餐了。

老田喝了一口茶:“這麽快就趕過來了?”

“也就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江鴻羽笑了笑,“老田……”

“小江”,老田放下杯子看着他,“其他幾個俱樂部我都給你問過了,現在都不缺人。天海這裏,要開新班,估計也得寒假了。”

江鴻羽點了點頭,雖說心裏有數,但還是有些失落。

老田試探性問:“經濟……緊張?”

江鴻羽眉一挑:“誰嫌錢多啊。”

“太虛的話我就不說了”,老田低頭從随身的包裏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目測還挺厚,“太大的忙我幫不上,适當的忙在我能力範圍內我肯定幫。”

江鴻羽盯着推過來的信封,笑了笑。

“老田,我是缺錢,但不是這個缺法”,江鴻羽把信封推了回去,“心領了,謝謝。”

“小江,知道我為什麽沒給你轉賬直接取了現金過來嗎;知道為什麽我沒在電話說,直接和你面談麽”,老田又把信封推了回去,“我真沒給你來虛的。錢不算多,但是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幫點兒你,還不想你拒絕那種。”

“老田,謝謝,真心謝謝”,江鴻羽的指腹在杯緣敲着,“我現在真不缺錢,我就是,現在的能力在不久的将來可能有點撐不起我的夢了,我必須得努個力,争取一下。”

老田皺着眉盯着他。

“是真的”,江鴻羽嚴肅又陳懇,“但還是謝謝你,老田。”

吃完飯剛走到門口,老田一拍大腿:“帽子忘拿了。”

江鴻羽站在門前等老田時,就瞄到了門前貼的招兼職的啓事。

老田走出來:“發什麽愣。”

江鴻羽:“等等,我進去問問。”

老田皺着眉:“你不會是……”

江鴻羽:“嗯。”

江鴻羽再次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老田正站在一邊兒抽煙。

“怎麽樣?”

江鴻羽:“成了。”

老田皺着眉:“就周末那點時間?”

江鴻羽搖頭:“周一到周五,中午過來幫忙兩個小時。周末的兼職他們夠。”

老田嘆了一口氣:“時薪二十?”

江鴻羽笑:“是啊。”

老田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點什麽。

老田:“不一定是教練對吧,你再緩緩,我幫忙你問問有沒有其他工作。”

江鴻羽:“好啊,我這邊先幹着,等你消息。”

老田深深看了他一眼後,又深深吸了口煙。

“我搞不明白你。”

“我明白自己,就行了。”

老田走了後,江鴻羽在原地抽了根煙,又呆站了很久。

天其實挺冷的,還刮着寒風,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特別想吃點冰的。

走到零售店的冰櫃前翻檢了半天,他還是選了跟最便宜的冰棍兒。

又冰又硬,還嗑牙,江鴻羽咬了一口,皺着眉,在風中打了一個顫。

星期天下午在陸曉房裏無意看到的那份雅思學習資料,他甚至沒有勇氣問出口,陸曉是不是真的在籌備雅思考試,是不是準備出國。

怕是,因為,跟不上。

怕是,因為開不了口讓陸曉為了他留在原地。

這段時間,江鴻羽一直覺得自己挺幸運的,順利拿到了擇校費,做教練的收入也穩定。好似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所追求的東西,只要努力,都是可以夠到的。

但他卻忘了,現在他是走得踏實,可以前,他是可以陪陸曉一起跑起來的。

打開通訊錄找到了嚴珉的電話,手都被風刮得有點疼了,江鴻羽還是按了鎖屏鍵,收起了手機。

他閉着眼,吐了一口氣。

他有自己的追求,但他也有自己的驕傲。

他對誰,都開不了口。

手機在兜裏震了一會兒,他才接了起來。

是陸曉。

江鴻羽的嗓子有些澀:“喂。”

陸曉聽到話筒裏的風聲,問:“在外面了?”

江鴻羽:“嗯。”

“談完事了嗎?”

“談完了。”

“吃飯沒”,陸曉笑着說,“記得吃飯啊。”

“吃了”,江鴻羽笑了起來,“現在還啃着冰棍兒呢。”

“舔兩口就夠了啊”,陸曉說,“大冷天的,也不怕胃受不住。”

江鴻羽吐了一口氣:“受得住,怎麽受不住。哪就這麽脆弱了。”

“看把你行的”,陸曉笑,“早點回來吧。”

“好,這就回來了。”

挂了陸曉電話後,江鴻羽又咬了一口冰棍。

雖然冰得浸骨,但,還是甜。

陸曉剛挂了電話後,就聽到身邊的陳楠“咦”了一聲。

陸曉瞧他盯着前面倆小姑娘,便問:“怎麽?認識?”

“算是吧”,陳楠笑了笑,“那個卷頭發,看見了沒,暗戀小鱿魚。”

“是嗎”,陸曉又掃了一眼,“挺好看的。”

“你不喜歡男的嗎”,陳楠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陸曉這麽說有些不爽,“小心我告訴江鴻羽。”

“這是一個正常人的基本審美”,陸曉立馬又叮囑着,“可別對他說,不然這醋味得飄一周。”

陳楠樂了:“他還真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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