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快遞

白顧晶來A市幹了不少事兒，不止見了崔觀音和唐森，還研究了火雲裏邊的一些員工，比如蔣榭梓。

有野心，有腦子，氣不平，專業能力不足，不相信男人，每一點都深得她心。有野心，她才有東西誘惑她。有腦子，她才能為她辦事。氣不平，心才狠。專業能力不足，靠自己爬的高度有限，她才會攀附着她。不相信男人，呵呵，當然是希望她不要被唐森那樣的男人迷了眼失了心。

她要前途，要成功，沒問題。她若事兒辦得好，她自然可以提點提點她，以後放在自己身邊也不妨事。而她白顧晶要的，自然是唐森，那個她一手培養起來的男人，她的男人，也只能是她的男人。

兩人一拍即合，就此組成了破壞聯盟二人組。

可惜田螺姑娘這出戲并不夠聰明，一出場就暴露了自己，以後再想有動作也難做，除非一擊即中。顯然崔觀音的表現并不盡如人意，相反她和唐森的關系頗有進展，所以這戲便是徹底失敗了。

“我和白總就是朋友。”蔣榭梓此刻還在死撐，尤希望着能夠混過去，雖然知道這概率小得可憐。

唐森接連吐出兩個煙圈，一大一小，小的從大的中間穿了過去，然後各自散開。“無所謂，是朋友還是什麽不重要。回去吧，好好享受你在這裏的最後一天。”

蔣榭梓終于徹底驚慌起來，沒了方才的姿态，雙手死抓着桌沿：“唐總，你這是什麽意思？”

唐森微微勾起嘴角：“什麽意思？意思是——你可以主動離職了，或者，你願意屈尊降貴做個清潔阿姨？你可以選擇，我都沒所謂。”

蔣榭梓緊抿着唇，幾乎将下嘴唇咬破。這回，她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事沒辦好，白顧晶那邊肯定不會再要她。她快三十歲了，水平一般，社會上競争這麽大，人才一抓一大把，她又拿什麽去與人争？做普通文員？她不甘心也不願意。直接去應聘中層管理，懸。找個公司從基層爬上去，她需要多少時間呢？

她覺得害怕，害怕這樣突然掉下的墜落感，她怕這種感覺折磨得她沒有耐心從頭來一回。她只有孤注一擲。

“唐總，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再也不能失去什麽了，你別趕我走……”

“爽快，這便好辦了。”唐森放下一直搭着的二郎腿，扔給她一份簡歷以及招聘信息，“你拿着這些去六爾科技面試，做什麽我以後會告訴你。”

蔣榭梓接過來，簡歷上面姓名一欄赫然寫着自己的名字，大體信息都是真實的，只工作經歷這塊有些改動，最近就職單位是——白顧晶的公司？“這是？”

“別問為什麽，也別思考，照做就是了。這邊薪水我會私人發給你，畢竟我不是公司老板，等完事回來你還做你的總監。出去吧，回頭把面試結果告訴我。”唐森将椅子轉了九十度，面對着窗外。

蔣榭梓想了想，拿好簡歷和招聘信息，轉身出去。

“等等。”她停在門口，聽到唐森說：“先別告訴她。”

“好。”她握住門把。出了這道門，她的人生就此開始不由她控制了。

她咬咬唇，使力一拉，門外嘈雜瞬間湧入。

在這社會上，你不強，便只能由人牽着走。她不想！

蔣榭梓在努力準備面試的時候，崔觀音正忙着在六爾找線索。被她說過以後，孫齊天認真了不少，開始逐漸接觸公司裏的具體事務，她跟在身邊也看了不少，雖然暫時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至少是個好的開始。六爾的人很多，她每天都在不斷地刻臉，将一張張重要或不重要但可能有關系的臉刻在腦子裏，總有一天這些臉會成為她的線索之一。抽絲剝繭，不怕真相浮不出來。

臨下班，唐森打來電話，她往周邊看了看，躲到茶水間去接。

她小聲道：“我可是跟你吵架了才跑到這裏來的，你別在我上班期間亂打電話。”

唐森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呵呵，好，以後不打。今晚你還去健身嗎？”

“看情況，幹嘛？”

“想你了呗，找個借口和你在一起。”唐森說情話說得冠冕堂皇。

崔觀音尴尬得很：“你別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

唐森不滿道：“人家離婚了還複婚呢，就不許分手再複合了？”

崔觀音輕輕嘆氣：“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怎麽還這麽有閑心呢，以後再說吧好嗎？”

“好吧。”挂掉電話，唐森不自覺地笑開來。她在回避，好事啊，至少不是直接拒絕了。

崔觀音在家吃完晚飯，換好衣服正準備去健身館，有送件員送了快遞來。“什麽東西？我最近沒買什麽啊。”她在單子上簽着名，嘀咕道。

快遞單上還寫了一句話，字跡娟秀，句子卻不美：一個人的時候再看，否則後果自負。

崔觀音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看看崔爸崔媽，見他們沒注意，趕緊躲到房間去鎖上門。

看着手上的快遞文件專用袋，她不由想到白顧晶。不會又是什麽照片吧？她隐隐期待起來。若是她能給她一點線索，她會比較不讨厭她一些。

她盤腿坐在床上，撕開的動作猛了些，一疊照片嘩啦啦跌出來灑了一床。一眼看去，她倒抽一口涼氣。

這回可真是豔照門了！好在裏頭只有一個人，不然她鐵定看不下去。不過想到拍照的人，她也不是特別好受就是了。

照片很多，主角都是一個人——唐森。特點是沒穿衣服，對，不着寸縷。亮點是——迷離的眼神？

她一張張看過去，有英俊的臉部特寫，有肌肉偾張的上半身，有性感的人魚線，有健壯的腿。嗯……還有全裸的側身。再翻下去，就是限制級了，她沒敢多看，瞄一眼就扔到一邊。

照片裏的他比現在年輕許多，還看得出稚嫩之色，臉上甚至還有些嬰兒肥。他迷蒙着眼，特別難受又好像有些享受的樣子，像是喝醉了酒，又有些區別，總之是看着十分妖冶誘惑。

她正想着怎麽跟他說這事，他就打來電話：“出來沒？我在你家樓下。你再不下來，我可就上來了。”

“呃……”她略微思索，“你還是上來吧……”

“真的？”唐森明顯雀躍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別廢話，上來再說。”崔觀音說完便挂了電話，有些幸災樂禍，心道，還興奮呢，等你看到這些東西看你還怎麽興奮的起來。

她将照片摞成一堆，用被子往上一蓋，出去給他開門。

唐森上來還沒來得及給崔爸崔媽打完招呼就被崔觀音拉進了房間。還上鎖？他挑挑眉。

崔觀音重新坐回床上，沖他招手。

她這是在邀請他上……床？唐森着實有些糊塗了。

他懷揣着蠢蠢欲動又有些懷疑的心，往床邊漂了過去，思考着該直接撲倒還是先來一個綿長的吻。

崔觀音卻突然掀開了被子。一堆暴露的照片暴露在眼前，有幾張還被被子帶起，在空中轉了個圈才飄落下來。

那一霎那，唐森變了臉色，變得十分徹底。

崔觀音眼見着他小麥色的臉突然白了好幾個色調，蒼白得可怕，他眼睛裏流露出來的驚恐吓壞了她。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被定住了一樣，她心裏害怕，推了推他。他猛地一動，胸腔開始大幅度地起伏，眼神變得陰鸷至極，仿佛多看他一眼便會被他拉進黑暗的深淵裏。

崔觀音看看門口，又看看他，小聲但急切地問道：“你怎麽了啊？你別這樣，我害怕。”

唐森看她一眼，眼裏的陰鸷還未褪去，她不由抓緊了床單，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別看了。”唐森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與憤怒，動作飛快地将照片收拾起來塞進文件袋裏，拿起來轉身就走。

崔觀音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他離開，聽見外面崔媽問他怎麽這麽快就走了，然後是大門哐的一聲，關上了，徒留一室落寞。

他又走了，他又把她一個人留下，自己走了。

她原本有些回暖的心此刻眼見着又将沉寂下去。她真的不是那麽在意那些照片什麽的，她只是很讨厭，為什麽每次一有什麽事情，他就這樣什麽也不說，頭也不回地丢下她離開。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地和她溝通呢？

手機震起來。她點開，是他的微信消息：別亂想，以後我會告訴你。

她突然就笑了出來，笑出一臉的淚。

她回：好，我等你。

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笑笑，決定還是出門健身去，她要将力氣用盡，把大腦放空，然後用一個海納百川的自己去面對現在的未來的無數莫名其妙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