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往事
推人墜樓,縱火燒人……這一樁樁的驚悚事件,令人不寒而栗。
這分明是蓄意謀殺!說不定到了時機他們還會把她和唐森以及相關的人一一幹掉。
崔觀音在六爾悄悄打量着每一個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暗自猜測那個害死她父母的人是他們的可能性。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看誰都像殺人犯。
“觀觀!”孫齊天觀察了她許久,突然喊了她一聲。
崔觀音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斜他一眼:“叫魂啊,吓死我了。”
孫齊天托着腮看她:“可不就是叫魂麽,你魂上哪兒去了?”
崔觀音又神游了一番,猛然問他:“二十八年前你們公司發生過什麽大事沒?”
孫齊天迷迷糊糊:“這麽久以前啊,我那時候才幾歲,就是有也不知道啊。我也沒聽說以前有過什麽事。”
崔觀音一臉嫌棄:“要你何用。”
“觀觀。”孫齊天正起臉色,問崔觀音,“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兜裏手機突然鈴聲大作,不耐地叫嚣着。崔觀音拿出來看了一眼,暗暗一喜,顧自走到外面去接。
電話是洪勝鷹打來的,語中帶喜:“觀音,趕緊到我家來,老爺子清醒了!”
崔觀音再也掩不住喜色,彎着嘴角回身拎了包就往外走。
“去哪兒啊?擅離職守扣你工資了啊。”孫齊天沖她喊了一句。
崔觀音滿不在乎地擡手揮了揮,頭也不回地走了,路上給唐森打了個電話。
孫齊天無奈地笑笑,點上一支煙。
雖說她人天天在他身邊,心卻是不在的。他努力了這麽多年,從少年到而立之年,她還是無動于衷。可他卻連一丁點放棄的念頭都沒有,真是奇怪。
崔觀音和唐森兩人很快趕到洪勝鷹家裏,老爺子果然清醒了不少。
見到崔觀音,老爺子有些迷糊,瞅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高興地叫了一聲“文殊”。
崔觀音有些失望,握着他的手說:“我是憶南,文殊的女兒。”
“憶南……憶南……”老爺子喃喃叫了幾遍,渾濁的眼漸漸清明,神色動容。
“憶南啊,都長這麽大了。”
崔觀音登時喜極而泣,一滴淚滾下來掉在老爺子的手上。
唐森也是彎了唇笑起來,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在兩人的引導下,老爺子緩緩講出了吳文殊和莊鎮元當年的故事。
老爺子姓趙,是吳文殊的初中老師,當年對吳文殊極為照顧。
在剛恢複高考那年,吳文殊考上某重點大學,便想去謝謝那位給了她莫大鼓勵和支持的趙老師。
趙老師家住得偏,在一個小村莊裏。那時節池中荷花開得正好,花瓣瑩潤飽滿,在一片綠泱泱的荷葉中迎風搖擺。清亮的陽光灑了幾縷,盈盈水波閃耀着星點光芒。有道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好一派盛夏光景。
沿着池邊走去,小道一邊是七零八落的小屋,有的刷了白漆,有的卻是紅磚直露在外,雖亂糟糟的卻也別有一番味道。另一邊是鋪天蓋地的田,一塊一塊分割明晰,各司其職。
吳文殊放眼望去,稍遠處有一人站在田中,彎着腰,不知在做些什麽,周遭沒有旁的人。吳文殊好奇地走近,那人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頭上戴了頂草帽,穿着白襯衣,麻布褲挽了褲腳在膝蓋之上,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腿。那腿白晃晃的,不像是一般莊稼人的腿,竟有趕上她的趨勢了。那人兩腿叉開,撅着屁股,一只手在一條腿上不停地拍,腳邊放了個小桶。
吳文殊輕手輕腳地從田間小路穿到他附近,問了一聲:“嘿,你在幹嘛?怎麽不見別的人?”
那人回過頭來,愣愣地看了她半晌。
吳文殊是城裏的孩子,穿衣打扮較為時髦,又盤靓條順的,這時站在田邊,微風吹起她一邊裙角,她兩手拈着裙裾,眼睛微微眯起,一臉好奇地看着田裏那人。
那人一時看得移不開眼。
直到腳上痛覺襲來,他這才回了神,沖吳文殊笑笑,回頭在腿上猛拍幾下,然後拎着小桶上來。
吳文殊往桶裏看了一眼,登時吓得往後退,差點跌進後面的田裏。
那人手疾眼快抓住她手腕拉了她一把,手中滿是滑膩的觸感,不禁又出了神。
吳文殊羞紅了臉,使了點勁抽回手,瞪了他一眼。
那人這才發現眼前的女人個兒不比他矮多少。在他眼裏女人就該嬌嬌小小的才像個女人,窩在男人懷裏蹭蹭那豐滿的身體,大屁股害羞地扭兩下,極是可愛。可眼前的女人卻又高又瘦,身上沒幾兩肉,摸着興許都嫌硌着骨頭。奇怪的是,他偏偏覺得那樣好看,好看得令他有些心癢癢。
他稍稍擡了擡那小桶,對吳文殊說:“我捉螞蟥呢,中午加餐。你不是這村裏人吧,找誰啊?”
吳文殊驚恐地看着他:“你說,這東西能吃?”她又瞧了一眼,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玩意兒圓乎乎的一條,滑滑膩膩地在桶裏動來動去,惡心死了。
“能啊,很有營養,而且對皮膚好。”他微微笑開。
她退了幾步避開去,不願再看那東西。“我來找趙老師,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嗎?”
他說:“知道,不過有些遠,我帶你去吧。”
兩人回到路上,男人牽了停在路邊的黑色大二八,将小桶挂在車把上,長腿一跨騎在車上,拍拍前面的橫杠,對吳文殊說:“上來,我載你。”
吳文殊看了眼車把上的桶,搖搖頭。
男人想了想,說:“那你坐後面吧。”
吳文殊考慮了一下,斜着身子坐上去,兩手猶豫着不知道該抓哪兒。
“抓緊了啊,走了。”車子一動,吳文殊來不及思考便捏住了他的襯衫。
車子搖搖晃晃的,速度還不慢,男人的聲音帶着風飄來:“別拉我衣服,抱着我的腰。”
抱……他的腰……吳文殊怔在那裏,臉又不争氣地紅了起來。
這樣确實有些危險,她磨磨蹭蹭的,終于還是扶住了他的腰。男人的熱度傳來,燙了她的手,她覺得這簡直比火辣的太陽直直曬來還要熱。
不一會兒便到了趙老師家,吳文殊松了口氣,手嗖的一下就縮回來,下車速度之快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老趙聽見動靜出來招呼:“文殊啊,你怎麽來了,快進來。”
他又對那男人說:“元子,你爹媽今天不在,來我家裏吃飯。”他看看他手上的小桶,“又去捉螞蟥了啊,正好,給加加餐,招待招待客人。”
吳文殊聽了這話,想到那滑不溜秋的東西就不禁苦了臉。
趙老師眼神好,見兩人那扭捏樣就想明白了,笑眯眯地将兩人湊作堆,給吳文殊介紹那人:“元子可是我們村大才子,今年考上了重點大學呢,不比你差。對了,你倆學校好像是一個地兒的,這會認識認識正好,以後方便互相照顧。”
莊鎮元看着她微笑,她撇開眼,覺得耳根發熱。
莊鎮元夾了一只螞蟥到吳文殊碗裏,笑道:“你嘗嘗看,味道很不錯的。”
吳文殊糾結地看他,總覺得他那好客的微笑裏邊有一絲戲谑。偏偏趙老師在一旁也撺掇着她吃那東西,好像那真的是十足的美味一樣。
可是……她光看着就覺得毛骨悚然了,若是吃下去,她多半會做噩夢的吧。就別說吃下去以後了,她能不能吃下去還是個問題啊,萬一吐了出來怎麽辦?其實她連用筷子夾一下都不敢……
她哭喪着臉看那兩個男人将那玩意兒塞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吃,又是一陣惡心。
在未來她和莊鎮元好上的日子裏,有無數次他親吻她的時候,她都想起他曾經吃螞蟥的樣子。她覺得她能克服這點和他相親相愛也是蠻讓她佩服自己的。
不管怎麽說,在趙老師的不懈努力下,兩個本就互相有感覺的人一來二去的,暧昧情愫就滋滋滋如野草般瘋長,最後終于喜結連理,誓将攜手同老。他倆結婚的時候還請了趙老師做證婚人,一段大好姻緣就這樣子成了。
回憶着往事,趙老爺子唏噓道:“你出生不久,你爹媽還帶着你和另一家子人上村裏玩呢。這一晃竟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啊……”老爺子念叨着,又神志不清起來。
崔觀音幫他理理那一頭花白的發:“謝謝您。”
雖然趙老爺子提供的信息沒什麽用,不過倒是提醒了唐森。潘瑤池以前時常對他說,讓他一定要去她和他父親相識的地方看看,且不論他們是否也是那相識,但那地方确實有必要去一去。
從洪勝鷹家裏出來,唐森一副胸有丘壑的樣子,對崔觀音說:“去我家,我想到該怎麽辦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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