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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知道的。因為在皇宮裏,驕陽公主也有自己的密線,能得到一些消息。據她推斷,應該是查到了一些未來皇後家動手的線索,然後,皇帝和母後就同時罷手了。
皇宮內最尊貴的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這對嬌俏的姐妹花,後臺是一位能臣,這讓皇後家覺得受到威脅了呢!
這讓皇帝對未進宮的皇後,首次感到不喜,他那未過門的皇後未免手太長了!
太後再次整頓了宮務,借着過節的機會,給予恩典,放出去了一批宮人。皇帝也趁機,将身邊的宮人清查了一遍,調換了一些人手。
未來皇後家,顧大人在書房裏,對着十一、二歲的幼女大發雷霆!
“你是不是覺得天底下就屬你最聰明?別人都是傻子!就為了争一時之氣,你将家裏邊好不容易安□□去的人手折了大半!那是讓你先熟悉熟悉,當了皇後才能用的!不是讓你提前折損着玩兒!”
顧小姐站在桌前,含淚欲滴。
顧大人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疲倦道:
“是我錯了!你即使再聰明,年紀也有限,不該讓你早接觸這些事務。你打小聰明、懂事,家裏邊都寵着你,偏寵出來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唉,還是讓你母親去教導你吧!”
顧小姐低頭做出悔改狀,也沒能挽回父親的決定。
從那以後,顧小姐失去了到父親書房議事的特權。她在沒人的時候,氣得只扭帕子。
——那些小賤人,都是她們自找的,死了都不安生!
在顧小姐走後,顧大人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小時候聰明,還以為又是一個驕陽呢,原來是我看走了眼!如此沒有大局觀,又怎堪培養!唉,顧家的興衰啊,不能系于此女一身!”
顧小姐還未進宮,顧大人就開始為顧家準備後路了。不得不說,當一個大家族的家長,顧慮就得多些。
太延三年,盛夏,一位從九品的承衣生下了皇次子。這是一位健康活潑的孩子,皇帝極為高興,升其母為從八品——選侍。二皇子很快就被抱走了,交給了一位從六品的貴人撫養,并記在貴人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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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人們很是吃驚!這皇上對二皇子的生母是有多不待見啊 !生了個兒子,才升為從八品。不管怎麽說,這一舉,保住了生下唯一皇嗣的女人的性命。
但是這位選侍極不甘心!她确實如願晉升了品級,卻是用自己辛辛苦苦生出的兒子換來的,她簡直恨極,并且痛徹心扉!
這位二皇子上了族譜,起名為“宣”。
秋天的時候,魏家的老太太再次病發,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是真的撐不過去了,就派人請來驕陽公主,商議要事。
說是商議,其實早就準備周全,就是告知公主一聲。
自從魏威害過公主,老太太就很是擔心,許多事都避免公主插手。所以,去年,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才想看到重孫出生。就算她閉了眼,公主真害了威兒,好歹魏家也留下了個不起眼的骨血。
姨娘也知道老太太身體不好,這個家全憑着老太太撐着,一旦老太太撒手去了,剩下她們孤兒寡母的,她是個姨娘,威兒又未成年,這不是明擺着會被外人欺負嗎?
所以,她開始撺掇老太太給魏威提前加冠,提前娶妻。
老太太人一老,就精神不濟,有些耳根子軟。她本就擔心,威兒及冠後,公主記恨前事,給威兒胡亂娶個愚魯的婦人,毀了魏家。所以,她采納了這個建議,決定給他娶妻。
只有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比如父母雙亡、戰事逼迫等等,鄭國的男子才會被迫提前加冠,擔起家業。現在驕陽公主還活得好好的,威兒提前加冠,有些說不通道理。所以,老太太準備了一番,将驕陽公主請了來。
她滿頭白發,虛弱地躺在床上流淚道:
“公主殿下,咳咳,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去了……唯擔心一事,就是沒有看到我孫兒及冠,娶親。公主可否滿足老身這個願望,讓我放心閉眼?”
驕陽公主很痛快地答應了,畢竟,魏府的事,她也不想多管,樂得自在。
老太太頓時止了淚水,喜道:
“那就麻煩公主派人去提親了!”
驕陽公主問道:
“不知你們看上了哪家?”
老太太提到了一位高門大戶家的小姐,驕陽公主皺了皺眉,拒絕道:
“那家人眼光太高,此婚事怕是不妥!”
老太太急道:
“威兒多麽好的孩子!就她嫁過來,還是高攀呢!”
驕陽公主冷冷道:
“是高攀你們魏家?還是高攀我這位公主?”
老太太頓時不說話了。
驕陽公主站起身準備走了,她臨行前說道:
“若是定不下人選,那就二十歲再娶親。若是你們兩家私下說好了,我也會派人出去走一趟,給魏家周全顏面。只一條,若是你們打着我公主府的名號,讓我知道了,那就是藐視皇家之罪!”
這下子,魏家人都老實了,也不再眼高手低,快速選定了一戶人家,并且暗中探了探口風,雙方都樂意。那戶人家雖說也有爵位在身,但是沒有出息的子孫,如今也是面臨衰落,府裏子女成群,亂得不像話。所幸,那姑娘還算知禮,長得也漂亮。
驕陽公主請官媒前去提親,依禮将規矩走全了。
不久,孝順婆母的驕陽公主就安排人為魏威舉行了及冠禮,并在及冠禮後第三天娶親。
太延三年冬,沒有了心事的魏家老太太,自覺保住了魏家的血脈,并親眼看到了魏家血脈的延續,終于能夠放下心來,安心地閉上了眼。
魏府哭聲震天。魏将軍生前的舊部全都過來吊唁。他們認識魏威的習武師傅。所以,他們趁着這個機會與李勇、劉大牛私下裏交談了幾句,然後,他們全都死心了!
乖乖,這個少主靠不住啊!
——将軍,不是我們不念舊義,只是兄弟們也都是拖家帶口的,可不能将腦袋給一個不懂事的黃毛小兒,給他随便踢着玩兒!
李勇和劉大牛,是魏将軍留給兒子最後的機會,若是魏威争氣,能夠在他去世幾年後改好了,那他的這兩位習武師傅,就是最後的溝通舊部的橋梁!可惜,這個獨子還是認準了一個方向,在纨绔的道路上徑直奔去不複返了,也真是辜負了魏将軍的一片苦心。
經過此事,這些舊部見事不可為,也都打消了心裏最後的念頭,開始死心塌地地跟随公主。
那一日,天降大雪,驕陽公主含笑看着黃色的梅花,忽然道:
“常嫣滿二十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常嫣及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撸了一遍時間,發現算錯了一年,常嫣二十了,哈哈……所以,将上一章(太延三年)的末一句話改成了:
那一日,天降大雪,驕陽公主含笑看着黃色的梅花,忽然道:
“常嫣滿二十了吧。”
“是的,公主。”李姑姑回禀道。
李姑姑作為管事,府裏每個人的詳細情況,她這裏都有一份。常嫣剛到府上時,有專人查看過他的骨齡,所以,李姑姑印象深刻。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青蔥少年也長大成人了呢,去為他準備及冠禮吧!”公主感慨道。
李姑姑領命而去。
公主府的辦事效率自然是高的沒話說。不幾日,就準備周全了。
那一日,陽光明媚,照到青松下的殘雪上,熠熠生輝。
驕陽公主府的樓閣飛檐翹角,映着雪色日光,越發顯得宏大、精美。
常嫣被侍女喚來,還有些懵懵懂懂,見到公主殿下在屋內等他,馬上歡歡喜喜地上前來拜道:
“公主殿下!”
驕陽公主故意逗他道:
“卿之姿容,令人見之忘俗,渾然不計年月,卿生辰幾月?今年何齡?”
常嫣想了想,搖頭道:
“常嫣不記得了。”
他見公主臉色頗好,于是,吐了吐舌,俏皮道:
“像我這般如花似玉的容貌,自然是春天百花盛開的時候出生的!至于年齡嘛,我這般美貌,自然是青春永駐,永遠十六歲!”
驕陽公主撫掌大笑道:
“果然是常嫣式的回答啊!”
常嫣眨了眨眼,看見旁邊偷笑的侍女,也懶得理會她們。總是被她們笑啊笑的,早就習慣了。
驕陽公主笑罷,言道:
“永遠十六歲的常嫣啊,今日,我要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你今年超過十六歲,滿二十了呀!”
常嫣癟癟嘴,眨眨眼中迅速滾出的淚珠,委屈道:
“美麗的公主殿下,不會見我超過十六,就覺得我年老色衰,不再喜歡我了吧!”
驕陽公主笑道:
“怎麽會呢?常嫣的美貌,可是要照耀千古的啊!”
常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旁邊的書香善解人意地提示他道:
“二十歲,就要行及冠禮了。”
常嫣将求證的目光移向公主,公主點了點頭。
常嫣登時大喜道:
“原來是這樣!多謝公主殿下!”
李姑姑派人請常嫣去偏房沐浴更衣。常嫣泡在澡桶裏的時候,是真的喜得落淚了。
他沒有想到,他也有行隆重的及冠禮的一天!而為他籌辦此事的,是當今鄭國最尊貴的公主!他真是恨不得永世效忠公主,不惜肝腦塗地;他真是恨不得永世侍奉公主,以身相許!可是,公主不喜歡他暖床,這個麽,難度頗高呀!
常嫣按照規矩着童子服出場,初加,再加,三加。
三加後,常嫣頭戴幞頭,身穿襕衫,納靴,出現在衆人面前,真是姿容不俗,皚皚如山中雪,豔豔若三月花。
及冠禮畢,常嫣對公主大拜道:
“公主恩義,常嫣銘記于心,願陪侍公主左右,常被公主驅使!”
驕陽公主笑着扶起他道:
“你已長大成人,眼界也要寬大起來,從今日起,你可以領一份差事做,用心辦差!”
“是,公主。”常嫣領命。
從那以後,驕陽公主果然對他像對男人一般尊重了,不像他少年的時候,驕陽公主總是與他玩笑,用戲谑的口氣,時常逗弄他,拿他開心。
常嫣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一方面覺得自己身受公主器重,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又隐隐覺得有些失落。
太延四年,無數的學子湧向京城,又是一次春闱到來。
驕陽公主領着常嫣坐在茶樓的雅座,聽着外面大堂上人聲喧嘩,争論着詩詞,不由得嘆道:
“每次看到他們,都會覺得我朝人才濟濟,鄭國還正年輕呢!而我,就要老了!”
“公主何出此言?”常嫣不解地問道。
“日月如梭,似乎昨日,我還是一位少女,與李姑姑一起登上畫舫,請來那些才子作詩,今天醒來,卻在鏡中看到眼角有了皺紋。”驕陽公主言道。
她今年二十六歲了,就算保養得再好,眼角也有了第一道魚尾紋。
“也許公主喜歡上什麽人,就會覺得自己又年輕了起來!公主覺得我如何?”常嫣可愛地眨眨眼,見縫插針地推銷自己道。
驕陽公主笑道:
“卿如此貌美,說出話來如此動聽,真是多虧我為你取字為‘長生’,你這樣的妖孽,合該在人世間多留些年月,才不負這身皮囊!”
常嫣大喜道:
“原來我的字是公主親自取的,我一定會如公主的願,多活些年頭嘞!”
他本來就讨厭韓嫣的短命,所以及冠禮上,主持冠禮的大賓為他取字“長生”,他覺得很高興——那是個好兆頭,預示了他一定會活很久。這時候知道了,原來那是公主為他取的字,他更是覺得公主待他不薄,真是知己一般的人啊,讓他以後每次跟別人介紹自己的名字時,都很洋洋得意!
公主言道:
“你如今在公主府上領了差事,做了個小官兒,改天碰到機會,立了大功,我定會向陛下推薦,讓你去朝上當大官哩!”
常嫣連連擺手,說道:
“公主可饒了我罷!我在公主府待慣了,誰都對我和和氣氣的,一旦遇到外人,那些人看我就跟眼睛裏長了鈎子似的,我可不去朝上,離了公主護佑,我怕他們會吃了我咧!”
驕陽公主聽他說得有趣,不禁又笑了起來。
常嫣慢慢地湊近了公主,認真道:
“公主一點都沒老,在我心中,公主是比我還要耀眼的天人啊!”
公主笑推了他一把,道:
“又耍貧嘴!墨趣,他若是再逗我笑,笑破了肚子,你記得将他扔出去!”
“是,公主。”墨趣說道。
常嫣心中懊惱,一本正經地坐回了原位。
——別的姑娘一見他湊得近了,就會面紅耳赤,羞得不行,可是驕陽公主卻會将他随手推開,難道是自己的美貌值不夠高?不不不,他從來沒有見過比自己還好看的男子,就連那位天子都比不上!那就是公主的免疫力太高!爬床的事業這麽艱難,這可如何是好?他都陪在公主身邊好幾年了,公主的心難道就是顆石頭,不會心動的嗎?
其實吧,不是公主不會心動,是公主沒有對他心動!總是用他逗趣,來來回回的次數多了,再美的容貌也是有了免疫力的呀!更何況,公主的心不在此!
就算是在府上,李姑姑閑了,也不是沒有說過讓公主找一個人陪伴。去年,就連吟簫都嫁給意中人了呢!就是那個弄笛背叛的時候,來報信的侍衛。
可是,公主言道:在上一世,她已經流連花叢,坐擁美男無數。既然是不同的人生,何不體驗一番不同的滋味呢?所以,在這一世,她決心要等到她想要的良人,若是一直等不到,那就潔身自好一輩子又如何?不是為了任何一個男人守身如玉,而只是為了自己的心,要圓滿,要完整。“寧缺毋濫”,這世上有幾個人說得出,就真的能做到呢?
——順從自己的心意,她這一輩子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資格!何不率性而為?
☆、女官的争論
歲月賜予每個人的,永遠比人們想象中的要多!
驕陽公主在朝廷上掌權才幾年,随着太延元年的殿試考題公布,衆才子們在公主的考題上都私下裏頗費了一番功夫!
誰知道今年,公主會不會在殿試上再出一個類似的考題,最後就憑這個定奪前三名呢?
所以,這次才子們會聚的詩會上,就特意做了一套新簽,其中一簽上有“女子”二字,誰抽到後,就以此為題作詩。
其中一位才子,抽到此簽後,吟道:
“青娥宛宛聚為裳,烏鵲橋成別恨長。惆悵梧桐非舊影,不悲鴻雁暫随陽。”(劉商的詩)
衆人紛紛贊好!
接着,他翻到簽文所對應的另一支,上面寫道:簽主左手鄰座,以此題,再吟一首。
在衆人的哄笑聲中,他的左手鄰座,另一位才子從容不迫地接過簽來,吟道:
“謹勿悲生女,均之有至情。萦能贖父罪,蘭亦替爺征。” (林同的詩)
他并沒有順着前一人的詩意唱和,反是又吟出一番新意來,人們聽罷颔首,席間又是一陣誇贊。
驕陽公主和常嫣等人聽了半晌,驕陽公主點了點頭,起身,叫了店主引路,避開衆人,從後門出去了。
書香眼尖,她們到了大街上後,書香笑道:
“公主,我剛才去多瞧了幾眼,竟看到個女扮男裝、搖着折扇的小娘子!”
“哦?”驕陽公主感興趣道,“幾日後公主府的詩會,也給那位小娘子發一張請帖,就寫她男裝時候用的名字。”
“是,公主。”
對驕陽公主來說,她本來是想聽聽那些讀書人的聲音,究竟都有哪些熱門話題,不料遇見了一位同樣對此感興趣的小娘子,倒是意外之喜了。
她想要繼續觀察一下,到了公主府,這位小娘子的表現。
誰知道,來公主府赴宴的,倒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男子了。
書香派人去詢問了幾句,只說:怎麽那次在茶樓的男子與汝不是一人?究竟是誰在假冒?
那位男子慌得額上汗珠都出來了,他不得已,咬住牙,告罪道:
“小妹玩劣,上一次是她偷了我的帖子,去茶樓赴會做耍,不過是開個玩笑。此次來公主府,請貼上的名字,就是我本人。”
書香禀報後,公主對此一笑置之。
殿試的時候,驕陽公主有所感,提前一個時辰,才出題封卷。
考題上言道:論女子能否為官?
這一題,讓殿試的考生通通冷汗涔涔——如今掌權的驕陽公主就坐在那裏,你敢在卷子上說不能嗎?那是分分鐘被刷下去的節奏!
于是,他們絞盡腦汁想着各種女子為官的特例,并且寫到了卷子上。
他們從後宮中的女官講起,陳述了女官的必要性。實在是皇宮內情況特殊,例如,司衣局的女官,不僅要繡花精湛,還要眼光毒辣,能分清繡品,還能把握住時尚,非女子不能做到。
再加上古有木蘭參軍,升職為武将,後辭職後還鄉。鄭朝,前有平陽公主執掌軍權,率一隊女子軍,上陣殺敵,今有驕陽公主在朝上參政,所以,女子可為官,此為定論。
驕陽公主與另兩位輔政大臣一起,眉開眼笑地點好了前三名,均是在此題上寫得最好的,其他寫得差的,當然是被驕陽公主名正言順地挑茬兒,扔到了一邊。本來那兩位輔政大臣,也都是奸詐的狐貍,絕對不會給在殿試上都敢明目張膽地得罪了公主的學子求情——誰知道日後那人會不會有一天再有眼無珠得罪了皇帝?
于是,三個頂尖的學子的考卷被呈了上去,由皇帝欽點為狀元、榜眼和探花。緊接着,三人的考卷有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就被流傳了出去,比如說,咳咳,有關女子是否應當為官一題。
然後,舉國嘩然。
有些老學究氣得翹起了胡子,急道:
“這,這是要做什麽?看來這世道要亂了!”
還有人說,那前三名都是善于奉承拍馬、谄媚公主之徒!
至于那狀元、榜眼和探花,當然是據理力争——他們說的是事實,不服的來辯!
于是,京城的一場轟轟烈烈的學術大論戰開始了!
一些老學究言道:女子就應該好好相夫、教子、理家!頂多閑了出去逛逛街,打打馬球,做做買賣,(好麽,幾年過去,就連女人能做買賣都開始深入人心了!)最好別參與那些複雜的國事!女人就算敗了家,還有父、兄頂起來,這萬一敗壞了國事,可如何是好?
一些激進的年輕人——主要是這一屆答對了殿試考題的考生,他們只要一落筆,就被世人的輿論強勢捆綁到了驕陽公主的戰車上——他們氣勢高昂地舉出實例,言道:前朝亦有太後、公主參政之時,然後順利過渡到皇帝成年,最後由皇帝執政,哪個真的把國敗了?就算敗了,那也是個例!還有皇帝把國敗了的!
這段日子,驕陽公主派人,實事求是地整理了兩派的發言,并且印在了一本小集子上,起名為《春論集》,全國發行。
這下子,驕陽公主的大度之名,徹底傳了出去。有人說女子不應為官,公主不僅不嫉恨,還将此語明明白白地印在了書上,這位公主的胸懷,真是讓人不佩服不行!
至于那些狀元、榜眼們,又大大地出了一次名,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論點。無論走到哪裏,就算日後教育下一代,都要堅定“女子能為官”的事實!畢竟,那本集子可是全國發行啊!他們引領了一個朝代的觀點!風靡全國學術界啊!驕傲不驕傲?簡直太爽啦!
不久後,驕陽公主貼出告示,公主手裏的一些官職,将由女子擔任。但是,女子在擔任官職之前,必須要經過公主府的培訓和考核。
這一告示貼出去,那些識文懂禮的書香門第女子的心都沸騰了!機會啊這是!只要能被驕陽公主賞識,不僅能受家族重視,光耀門第,日後還能當做資本,自己有資格挑選良人。這是多麽好的出路!
那些快要沒落的貴族之家,更是找到了一條重振家族輝煌的金光大道!兒子不成器的官宦人家,更是抓緊了對女兒的教育!
幾個月內,公主府的大門差點被全京城的女人擠爆了!
這事,李姑姑在行。她久經世面,挑選人才不是一回兩回了。驕陽公主更是請來了白夫子助陣,共挑選了二十八名女子,分派到各處。一個月後,實在是做不來政務的女子,就領了個虛職,被公主遣送回去了。好歹有個虛職,以後嫁人,也能高嫁!這些人本就不是沖着給公主府幹活的,倒也心滿意足。
最後能留下來,還做得挺成功的女子,餘一十八人。在這些人中,公主又選出了幾位有才幹,能升職的,給她們機會鍛煉,作為重點觀察。
驕陽公主的這番舉動,倒是沒有朝廷上的老狐貍們出來攔着。因為驕陽公主做事,一向是謀定而動,順勢而為,自然而然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他們要攔,也找不到好由頭。沒看見《春論集》都出來了嘛!明白的讀書人都站到了公主那頭,她這叫占着大義!
若是說驕陽公主這番大刀闊斧的改革,看着轟轟烈烈,但是,那些老狐貍們都明白,這遠遠沒有觸及到他們在朝廷上利益的核心,所以他們也樂得看着高興。
畢竟,驕陽公主是把自己手下的職位分給了女人,他們的女兒、孫女一輩,若是有那精明能幹的,也能代表家族去分一杯羹,何樂而不為呢?
可惜,他們遠遠沒有想到的是,那些女子既然能夠在驕陽公主的手下站穩了腳,那麽在家族中,也會漸漸地參與進來,有女子的一席之地。于是,有些家族的男性繼承人不成器,或者出了某些意外的事故,家族勢力就會漸漸地向有能力的女子傾斜,那麽,接下來的一切,就會脫離他們的預期,變得有些失控了……
夏天的時候,隴西傳來急報,整個春天滴雨未下,大面積的旱災來臨!
往年也不是沒有個別的地方報上旱災、澇災、雪災等各種災情,輔政大臣們也都一一認真對待,并且及時處理,最後由皇帝蓋玉玺,發出免稅、官府開倉濟糧、旁邊府縣前去支援等等旨意。
但是此次不同,隴西整個地方都大面積受災,整整三個月,滴雨未下!
中間,朝廷曾派出去欽差,帶着籌備的糧食、清水等物前去支援,誰知半月後得到消息,隴西地方盜匪橫行,朝廷的糧草被劫了!欽差大臣失蹤!
現在,隴西之地天氣炎熱,水源減少,蝗蟲來襲,将葉子吃得什麽都不剩,再加上時節正是青黃不接,百姓們缺食少水,餓殍滿地,瘟疫盛行,盜匪橫出,人心不定,這,一個處理不好,亂世就要來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查資料,查合适的詩詞,查了很久啦!愛你們!偶可愛的看文的小天使!當然啦,留評的都是最美麗、最美麗的天使長!哈哈哈!願你們這章看得開心!
☆、驕陽出巡
朝廷上關于隴西的處理辦法也是各抒己見,争論不休。有的說,派出兵馬,前去剿匪!就連搶劫的亂民都該殺!還有的說,應該以安撫為主,畢竟天災有限,百姓無辜。武将們嗤笑道:沒看見就連欽差都失蹤了嗎?生死不知,還安撫?要安撫,你去!要殺敵,我來!
最後,在金銮殿的殿頂都快被他們吵得掀起來時,驕陽公主出面言道,她身為皇家,理應出面,前去隴西。如今隴西究竟是什麽樣子,單憑那些逃亡之人的只言片語,又怎能判斷得出?她願意親自率領兵馬、禦醫、糧草、藥物等等,前去救援。
這一下,所有人都沒了聲音。驕陽公主現在,确實是最合适的人選了。
第一,她是皇家,她出面,可以讓隴西之民知道,皇家并沒有放棄他們,這是心理上的安撫。
第二,她手中有兵馬,不管領多少兵馬前去,也是她說了算,若有人敢路上攔截,她必定會将盜匪橫掃一空,
第三,隴西已亂,必須有重量級人物前去,才能見機行事,鎮壓住那些力圖自保的官員,不敢再陰奉陽違,拖延辦事。若是有貪官污吏,別的欽差還得請旨來辦,至于驕陽公主麽,呵呵,殺就殺了,逮不住別的罪名,直接污蔑你個不敬皇族之罪,這誰都惹不起不是?
于是,整個朝廷都覺得這是最合适的人選。皇帝賞賜給她一柄尚方寶劍——又稱為勢劍,代表着無上權力,有先斬後奏的特權。驕陽公主就帶着太後的眼淚、皇帝的叮囑和京城諸位大臣的殷切送別之情,率領着龐大的車隊出發了。
驕陽公主還選了兩名副手。
一位是盛洪三年的狀元王明世,如今官居五品。公主覺得他做事靈活,不迂腐,再加上有勇氣,(敢在皇帝面前抗旨),有毅力,(就算家裏反對,還是在幾年後成功娶回了獵戶家的女兒),是一位可用之才。
再加上這幾年官場上的磨砺,磨下去了他的部分鋒芒,使他為人越發沉穩,藏鋒而不露,公主覺得可以放心讓他去跟地方官府打交道。
另一位是六品武将莫允,是她的舅舅劉家推薦給她的,此人曾在幾年前的皇宮叛亂之夜裏,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和才幹!如今,正要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不僅如此,驕陽公主還調派兵馬,讓闵将軍在隴西之側屯兵三萬,都是精銳之師,可來去如電,及時救援。
如此等等,安排詳盡,并不一一贅述。
于是,在一日夜裏,驕陽公主将大部隊交給兩名副手,她自帶着幾十騎親衛,趁夜離去。
流傳後世的史書中講道:驕陽公主的車隊一至隴西,衆民皆拜,歡天喜地,秩序井然。
學堂上一講到此處,先生便大贊道:真乃女中英豪!女帝的輝煌之史,由此而起!
其實真實的歷史并沒有這麽簡單!
驕陽公主離開車隊後的經歷,簡直是她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那麽多苦!她喝着發澀的水,吃着硬幹糧,還被大批劫匪追逐過,被亂民們哄搶,不得不殺人立威,好不容易到了一座城市——揚城,眼看着柳家富戶,由彪形大漢們護衛着運送泉水的車輛進城,她們卻被懷疑是逃難的,或者是怕她們這些陌生人攜帶瘟疫之毒,拒絕她們進城!
——真是一輩子都沒有這麽郁悶、心塞過!好不容易到了揚城,眼看着就能到客棧裏吃好喝好,再洗個熱水澡,好麽,根本進不去!
“公主,我們去亮出身份,打開城門!”墨趣憤憤不平道。
“算了,”這段時日,驕陽公主簡直如脫胎換骨一般,再次成長了起來,“我們先在附近住一宿,看看情況。”
她們将隊伍散開,花了些銀兩,歇息在一戶農家院裏。
公主喝着清澈的井水,與農婦唠着家常。她路上遇到驚險的事情多了,本身就很警覺,她發現那名農婦在趁着天色暗下來四周沒人的時候,似乎在從布袋裏掏出什麽喂雞。
墨趣手裏摸着懷中的匕首,立刻上前去詢問。那名農婦一臉的尴尬,直到書香察言觀色,拿出一些銀子利誘,并且保證不告訴別人,農婦這才一邊機智警覺地查看着四周,一邊繼續用捉來的蝗蟲喂雞,說道:
“這布袋裏是偷捉來的蝗蟲!我們這裏還好,受災不重,聽說別的地方,可遭了罪了。蝗蟲滿天都是,吓得人們只喊‘蝗蟲娘娘’,磕頭燒香!那些蝗蟲什麽莊稼都吃,簡直是成了精!我們這兒的蝗蟲還沒成精,這才敢偷着抓!即使蝗蟲的數量少些,我猜那蝗蟲娘娘是管大事的,也不見得知道!”
——這些自相矛盾,卻偏偏又能自圓其說的話呦,真的讓人很是無語!
驕陽公主看見那些雞吃蝗蟲吃得歡,忽然有了主意:
“這些蝗蟲,雞能吃,人能吃嗎?”
農婦小聲道:
“怎麽不能?雞、鴨、鵝都能吃,人就能吃!燒着吃,烤着吃,炒着吃,怎麽吃都香!我家小兒餓極了,還偷着捉了一布袋,讓我給他弄零嘴兒吃呢!這個貴人可千萬別說出去,哪戶的人家缺了口糧,不偷着逮些蝗蟲吃呢?
“就是村長有大主意,怕我們村吃了蝗蟲,惹惱了蝗蟲娘娘,翅膀一扇,就飛來我們這兒!今年還特意讓家家戶戶出了錢,買了香,燒給蝗蟲娘娘呢!”
驕陽公主在心裏笑!
——這真是農婦特有的智慧!
若是村長吩咐下來不許吃,她就痛痛快快地答應!村長來收錢,她也磨磨蹭蹭地出。真要是孩子餓了,家畜沒吃的,她也偷着逮一些蝗蟲,喂給他們吃!哈哈哈,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得先管飽了這幾張嘴不是?
“這邊的井水還夠吧!”驕陽公主問道。
“還行。以前啊,村頭有條小河,今年都幹了!幸虧村裏有兩口井,一口井水淺,打不了幾桶,水就混了。另一口井,水還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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