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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明顏毫不懷疑自己能夠飛升成仙,證得大道,揚名立萬,成為修界人人敬仰的一代劍仙。

這不是自負而是自信。

她師兄是如今劍道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頂尖劍修,含光劍的劍主,未來劍仙預備役。她師尊是修界赫赫有名的碎星劍仙曲星河,修為臻至化神,年紀不到千歲,大乘飛升有望。而她師祖則是大乘劍尊半步邁入仙境的淩霄劍尊燕西嶺,距離飛升化仙只差一個契機。再往上歷代祖師皆是修界威名赫赫的劍仙,無一不是修成仙骨飛升上界。

而她自己更是天生劍骨劍心,百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奇才,生來就是修劍道的。

如此,阮明顏怎能無自信?

阮明顏的師門在修界素來有滿門劍仙的美譽,若是她沒有成為劍仙證道飛升的氣魄,她怕是要被師尊以有辱師門之名給逐出師門。

但是如今,阮明顏看着面前嬌俏漂亮的流雲峰小師妹,懷疑自己幻聽了。

“……你說,明年的三境大會,我會被人奪了金丹橫死秘境內?”阮明顏語氣遲疑道。

“是的,沒錯,師姐!都是林霜月和穆松風那對賤人害得你!”流雲峰漂亮的小師妹此刻滿臉戾氣充滿恨意的說道,提及林霜月和穆松風時,她眼中的恨意刻骨身上的兇戾之氣驚人。

“你口中的賤人穆松風是我大師兄。”阮明顏提醒她道,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坐視自家大師兄風評被害。

聞言,小師妹頓時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她,“他都那樣害你,對你下此毒手,奪你金丹,害你性命,你還心心念念着他!”

“……注意下,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阮明顏。

“可是你馬上就要死了啊!”小師妹用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她,“你不恨嗎?不怨嗎?”

阮明顏被她這目光看的心中一痛,然後說道:“這個,你說的那些事情尚未發生,我要恨也恨不起來啊。”

見過貸款買房的沒見過貸款恨人的啊!

小師妹被她的話一噎,用仿佛看彌足深陷執迷不悟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恨鐵不成鋼道,“等發生了就來不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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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冷靜,冷靜!你先同我說說,嗯……未來會發生什麽。”阮明顏說道。

然後阮明顏就從流雲峰的小師妹口中聽到了一個畫風熟悉的修仙愛情故事,故事主角之一乃是她大師兄蜀山劍派的掌教弟子穆松風。

另一主角則是蜀山劍派一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林霜月,在小師妹口中,這位林霜月靈根、根骨和悟性皆低下,所以只得是蜀山劍派一個外門弟子。但是她運道奇佳,奇遇連連,得了不少天材地寶,所以修為進步不比那些天賦好的弟子差。

林霜月從一個資質低劣的外門弟子為起始,一路打臉逆襲那些看不起她與她為敵的人,從外門到內門,從普通弟子到精英弟子,從煉氣到築基再到結丹,踩着一幹炮灰墊腳石扶搖直上,走上人生巅峰,途中與一衆俊美天才的男修暧昧糾纏不清,其中阮明顏的大師兄蜀山劍派掌教大弟子穆松風便在其中,還是正牌男主。

“……”阮明顏。

噫!這畫風好生熟悉,這不是她從前愛看的蘇爽打臉仙俠文嘛!

“……林霜月這賤人,慣會做作,左右逢源,勾三搭四!和數位男修暧昧不清,遇事便假裝可憐,讓旁人替她出手,就她一人是好人,我們都是壞人!”小師妹恨恨說道。

見她這副樣子,阮明顏就知道她在林霜月身上吃了不少虧。

阮明顏目光看着面前滿臉憤恨的流雲峰小師妹,遲疑了一下,說道:“師妹你喜歡穆師兄啊?”

聞言小師妹大怒道,“誰喜歡那個賤人!”

“那你……?”阮明顏。

流雲峰小師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道:“我喜歡的是我大師兄秦無垠。”

懂了。

阮明顏默默地給面前的這位流雲峰小師妹打上了“喜歡女主後宮男配慘遭炮灰的女配小師妹”标簽。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年輕不懂事眼瞎,喜歡上了一個人渣。現在的我已經重生脫胎換骨,擦亮了眼睛,不會再吊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了。”流雲峰小師妹說道。

“那,恭喜?”阮明顏看着她,想了想說道。

流雲峰小師妹聞言頓時嗔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阮師姐,你心未免也太大了點,聽了這些你都沒什麽想法的嗎?”

阮明顏語氣冷靜平淡道:“我該有什麽想法?”

“即便你如此說,但一切尚未發生。我便是要有想法,也無出處。”阮明顏道。

聽她這般說,流雲峰小師妹沉默了一下,然後再看向她時目光已冷靜下來,“穆師兄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林霜月那個虛僞做作的賤人。”她冷笑一聲道,聲音充滿了鄙夷,明明身邊有這般好超脫俗世清雅如仙的阮師姐,卻放着珠玉不要偏要去将那魚目當成寶珠。

花蘿衣看着面前一襲青衫的女修,身材窈窕纖細,容顏明媚清豔,黑發星眸,冰肌玉骨,她的美燦若朝霞,濃稠豔麗,身後背一柄長劍,凜然的劍氣更添三分清冷。

這讓她不禁想起一句話,濯清漣而不妖。

阮明顏,人如其名。

若是前世阮明顏沒有隕落在那對賤人的手上,日後修界美人榜上必有她的名字,而以阮明顏的天資修為再加上她這副舉世無雙的容顏,哪容得林霜月那個醜人多作怪。

花蘿衣深深覺得林霜月會設計奪了阮明顏的金丹害死她,怕不是因為嫉妒。

出于日後給林霜月添堵的心态,花蘿衣給阮明顏劇透道:“我知阮師姐品性高潔不屑與人為敵,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林霜月心胸狹隘,嫉妒心強,阮師姐可知林霜月是如何結的金丹?”

“如何?”

“林霜月如今不過堪堪築基,她會在一個月的外門大比裏奪冠,從而一鳴驚人進入內門,然後被雲渺道君收為徒。明年的三境大會林霜月會以雲渺道君弟子的身份獲得一個名額,然後在秘境內得到一株仙草,服下仙草之後修為突破築基凝結金丹。”花蘿衣頓了一下,目光看了面前神色若有所思的阮明顏一眼,繼續道,“而師姐你會在這個秘境內隕落身亡。”

說罷,花蘿衣冷笑了一聲,“修行向來艱苦,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豈有靠一株仙草就能從築基突破結丹的。若是可以,那都不需苦修人人都去尋覓仙草便可了。”

“誰都知道靠丹藥外物強行提升上來的修為虛浮不穩,隐患頗深,且再難進階,但林霜月的金丹乃是上品金丹。”花蘿衣。

上品金丹可不是靠嗑藥能嗑出來的,多少修士潛心苦修多年都不見得能凝結出一顆上品金丹。

當時不是沒人懷疑林霜月結丹有貓膩,但是雲渺道君護徒,更有掌教大師兄穆松風替她作證,所以這份懷疑便不了了之,只道她是機緣運道好。

想到這裏,花蘿衣便冷笑一聲,這也不怪他們,誰能想到林霜月和穆松風這對賤人竟那般歹毒,能夠幹出殘害同門奪人金丹強行提升修為此等喪心病狂之事。

“我也是後來知道的,林霜月的金丹并非是她自身修行出來而是奪了阮師姐你的金丹,用邪法強行結丹!她的那顆金丹是師姐你的金丹!”花蘿衣道。

“……”阮明顏。

這信息量有點大,她需要緩緩。

花蘿衣看着沉默不語陷入沉思的阮明顏,沒有出聲打擾她,她知道一下得知如此噩耗的阮師姐,心情必然是極為糟糕受到沉重打擊的。但是她也相信,以阮師姐的心性必然能夠很快的緩過來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斷。這也是為何她會選擇同阮明顏和盤托出的原因,花蘿衣重生回來已有一年多,在過去這一年裏她假裝若無其事,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照舊如常的做着那個天真爛漫的流雲峰小師妹。

即便是對着父母,她也半個字未曾吐露。重生這等事情,若非是她親身經歷也不敢信,更何況是他人。若是讓人知曉了,怕是會惹禍上身。而這一年裏眼看着林霜月在外門混的風生水起,眼看着外門大比即将開始,林霜月就要憑此一躍龍門從此化龍騰飛,花蘿衣豈能甘心!眼睜睜看着前世重演。

所以她思來想去,想起宗門內有關于阮明顏的種種傳說,遂起了念頭決定前來尋這位阮師姐。她是杠不過林霜月,林霜月那個人簡直邪門,誰對上她誰倒黴,花蘿衣以悲慘的前世驗證了這個道理。所以今生她是不敢莽撞對上她,以免重蹈覆轍。

她是可以避開林霜月,但是阮師姐不行啊!林霜月日後那顆讓她引以為傲的上品金丹還是從阮師姐的丹田裏掏出來奪走的,這是不死不休的仇。所以花蘿衣就想提醒阮明顏,讓她小心林霜月,如果兩人能對上就更好了,如果阮師姐能夠殺了林霜月焰氣教她做人那就更更好了。

花蘿衣覺得她這是在做好事,且阮師姐人品信得過,不用擔心她說出去。

“花師妹。”半響之後,阮明顏擡起眼眸看着她,說道:“對于你方才所說我有幾點疑問。”

花蘿衣聞言點頭,“師姐你說。”

“按照你的意思,我會在一年後隕落在三境大會的秘境內?”阮明顏。

“是。”花蘿衣。

“既然如此,那我隕落後,我師尊、師兄是何反應?”阮明顏問道。

花蘿衣聞言愣住,好半響之後,才說道:“……不曾聽說過。”

阮明顏聽了頓時笑了,“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前世師從何人?”

“……不知。”花蘿衣道,這時候她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那你可知今生我師尊是誰?”阮明顏。

“……碎星劍仙曲星河。”花蘿衣張了張口,最終道。

阮明顏目光看着她,“我明白了。”

“……”花蘿衣。

花蘿衣看了她半響,然後低聲說道:“不管師姐你信不信,我方才所說都是真的。”

阮明顏看着她,說道:“我信。”

聞言,花蘿衣神色動容,抿着唇看着她。

“但是,師妹你看這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經改變了,和你記憶裏的前世不一樣。這一世,我是天外峰碎星劍仙的徒弟,上有師尊護着,同門裏也有師兄保駕護航,若我真死在了外頭,師尊師兄必不會讓我死的不明不白的。”阮明顏說道,她口中的師兄不是掌教大師兄穆松風,而是她師尊的大弟子含光劍主崔蘭葉。

花蘿衣聞言,臉上神色怔愣。

“所以師妹,你也該放下了,執念過深易成魔障。吾輩修仙但求長生逍遙,你可曾逍遙自在?”阮明顏道。

直到花蘿衣返回流雲峰的時候,她腦子裏也都是阮明顏的那句話,“你可曾逍遙自在?”

你可曾逍遙自在……

可曾逍遙自在……

逍遙自在……

就仿佛是魔怔了一般,花蘿衣的腦海裏不斷的回響着這句話,疏地,她就潸然淚下,痛哭出聲。

自前世身死魔窟,她便再未得安寧,更勿論逍遙自在。

重生以來,她恨,她怨,她痛,她苦,不得解脫!

她找上阮明顏,何嘗不是在宣洩自身的怨恨、痛苦,想将另一個她認為的毫無所知的可憐人一起拉入怨恨的深淵裏。

但是她所找上的那個人,遠比她想象的更通透,也更大氣。她無懼未來,無懼恐懼。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是她在阮明顏眼中所看見的,她不信命運。

花蘿衣站在流雲峰的道上,痛哭出聲,哭得不能自己。前方正與同門一道走來的秦無垠正面迎上這一幕,頓時愣了,然後連忙大步朝前,趕到花蘿衣面前,柔聲安慰道:“師妹,怎麽哭了?誰欺負了你,師兄替你去出氣。”

“別哭,哭的師兄心都碎了。”秦無垠看着面前痛哭不已的花蘿衣,只覺得心都痛了,一抽抽的疼,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摟進懷裏,柔聲安慰,告訴她,“別怕,別哭,師兄在。”

花蘿衣一邊哭,一邊回了他一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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