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天明

謝然起先是震驚,後來随着任昀舌頭的侵入再沒有思考其他的機會,瞬間就被占據了所有的思緒。

他抓着任昀的袖子,仰着頭給了對方乘虛而入的機會,任他恣意作亂。熱意從小腹漫開,後腰也不禁酸軟起來。他不露聲色地把頭往前湊了一點,将自己向任昀的方向撞了撞。

窗簾被吹得鼓起,過往的風都是溫柔的。

任昀沒有逗留太久便拉開了距離,撈着謝然的胳膊就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的指尖滑過謝然的頭發,把他的劉海往旁邊撩了一點,輕聲說道:“都是酒味。”

謝然撩起眼皮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去洗個澡?”任昀拍了拍他的後腰,“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們慢慢聊。”

“我沒醉。”謝然厲聲說道。

任昀并沒有和他争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把人帶進了浴室裏。

他拿下花灑調了調水溫——為了防止謝然神志不清把自己燙了或凍着了,等水溫差不多後,才幫他脫去了外衣,把衣服挂在自己手臂上。

謝然沒有反抗,垂着眼盯着任昀的那雙手,他的指甲是窄長的,被修得圓潤,是謝然最喜歡的那一種。手指細且長,骨節凸出分明,指腹上還帶着彈琴練出的薄繭。他想着這雙手先前擦過自己嘴邊的觸感,忽然就覺得有些臉熱。

任昀問他:“自己可以嗎?”

謝然靜靜地看着他,然後搖了搖頭。

他大概是在做夢。如果都是夢就好了。如果之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雖然會有一點點惋惜,但也好過他推開自己。

倘若這是夢的話,他是不是可以稍微地任性放縱一些?

反正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夢到了,為何不能再放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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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實與夢境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做些什麽,離開也好挽留也罷,總之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謝然緩緩伸出了手,扯住了任昀的袖子。他的目光對上任昀的,眼底的挽留之意毫不遮掩。

他的手指順勢摸上了任昀的手臂,隔着幾層衣物描摹着他的肌肉線條,像是一條柔軟無骨的蛇,帶着絲絲寒意與無法抵抗的眩惑,引誘夏娃去摘下那一顆禁果。

謝然說道:“你陪我。”

任昀張了張嘴,喉嚨有點幹澀。浴室的空間狹小,待久了就覺得空氣不流通,連呼吸都艱難了幾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謝然,從他的臉上滑落至胸前被解開的兩顆扣子上,胳膊下意識地往前動了動。

謝然的手又爬上去了一點,抓在了任昀的手肘上方,整個人也往前挪了一步。

他的胯骨撞在任昀的大腿根,甚至還有意無意地蹭了一下。

任昀目光一暗,抓着謝然的手臂就把他推到了牆上。謝然的外套被他放在置物架的頂端,他脫下自己的風衣一同疊在上面,然後才去解謝然的衣服。

束在褲腰中的衣服下擺被扯出,謝然的衣扣全數被解開,脖頸至小腹的線條一覽無餘。

“褲子自己脫。”任昀呼吸急促地說着,順便還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謝然乖乖地褪去了褲子,用腳踢到一邊,擡起頭打量着任昀的臉,像是在等他下一步動作。

誰知道任昀直接拿下了花灑,開了水就朝他身上沖去。

水溫正好,但謝然的心裏卻是十分不爽。他不明白為什麽任昀又開始和自己作對,連一點小小的請求也不滿足他。

洗發水被擠到頭發上,流下的泡沫逼着他閉上了眼。任昀強迫他轉了一個身,黑暗将人的感官無限放大,也帶來了無數恐懼。謝然下意識地就揮着手碰上了前方玻璃門的扶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似的,緊緊把雙手扣在上面。

水流滑過他的背部,暖光燈在上面鍍了一層膜,任昀擡起來的手頓了一下,花灑也被固定在了同一個位置。

他先是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謝然的脖頸,之後逐漸下移,落在了他的兩片蝴蝶骨間。謝然的肌肉顫了一下,回過頭來無措地看了他一眼。

“你別動……癢。”謝然小聲說道。

任昀的眼皮掀了掀,手上的動作自然沒有聽話地停下,手指從一根變作了三根,順着那塊凹陷一路向下,直至手掌都貼上了謝然的皮肉。

手下的觸感光滑細膩,讓他不禁洩漏出一聲喟嘆。謝然背部線條流暢,沒有絲毫多餘的地方,每一處凸出與凹陷都恰到好處。

他摸上那朵玫瑰,指甲刮着上面的字母,鬧得謝然塌了腰,小心翼翼地想要避開他的觸碰。

任昀關了水,把花灑放到了一邊,空出的那只手扣在了謝然的腰側,讓他掙脫不能。

“這朵玫瑰到底是指誰?”任昀的氣息撲在他的耳側,誘哄似的問道。

本來想等到明天早上慢慢和他說的,但在看到這個文身的一瞬間,任昀怎麽也沒有忍住。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折磨他許久的問題的答案,哪怕是在乘人之危。

謝然瑟縮了一下,咬了咬自己的唇,吐出一個字來:“你……”

“我和‘LY’有什麽關系?”任昀又問。

但謝然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了,他偏過頭盯着眼前那扇爬滿水霧的玻璃門,右手的食指悄悄翹了起來,在上面寫了一個潦草的“雲”。

任昀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但至少他已經得到了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熱水沖盡了頭發和皮膚上的泡沫,流水順着謝然的腰線隐沒在臀間,任昀合上眼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将自己的視線從上面挪開,扯下旁邊的浴袍包裹在謝然身上。

“好了。”任昀說着,也不等謝然的反應,就把他送出了浴室。

早知道他今天就該穿一條寬松一點的褲子,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勒得難受。

幾十分鐘後,等他解決完自己的生理需求,洗完澡出去時,謝然已經躺在床邊睡着了。他的頭發還濕着,把枕頭浸濕了好一大片。任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好把人重新叫起來,摟着他吹完了頭發。

·

要是謝然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會痛成這樣,他肯定不會喝下薄闕遞來的那杯酒。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頭疼有一半都來自于昨晚濕着頭發躺下去的那幾十分鐘。

他腦內的記憶是混亂的,猶如拼圖一般散亂在各處,真實的事像是夢境一樣,而昨晚做的夢又如同真實存在一般。謝然揉了揉太陽穴,打了一個哈欠。

淚充斥着他的眼,謝然伸出手,下意識地就想去摸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

撈了個空不說,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腰是被人禁锢着的。

他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只記得自己昨晚上了薄闕的車,其他的……似乎就沒有多少印象了。

謝然的臉色難看起來,腦海裏閃過無數可能——他的身體沒有什麽異樣,腰上的手臂也不像是女人的,總不能是他随便抓了一個男的就……

可是他昨晚夢到了任昀。

“幾點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然僵**一下,幾秒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任昀為什麽會在這?

謝然甚至覺得自己還在夢裏,伸手在自己的小臂上掐了一下。

“咝——”會疼。

“你……”謝然轉過身去看他,“怎麽來了?”

任昀愣了一下,試探地說:“你不記得了?”

謝然搖了搖頭,在昨晚僅剩的記憶裏搜尋了一遍,沒有找到半分印象。

任昀的臉忽然就沉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我來找你。”

“找我幹什麽?”謝然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随後就再也控制不住跳動的速度。

任昀擡起手,用手指鈎開了謝然眼前的幾根頭發,後者眯起了一只眼,往後躲了一下。

窗簾透光,大片的晨光灑落在謝然的臉上,沾上他的發,纏着他的臉,在屋內抖開一片金色的紗。

任昀牽起了自己的嘴角,一手抵住了謝然的後腰,制止了他的動作。他湊近謝然的側頸,故意沖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呢?”

謝然抖了一下,細碎淩亂的記憶在腦海裏四處跑着,随随便便地就同其他的湊在一起,讓他更加混亂,偏偏他越是着急去想,思緒就越是同打了結的毛線球一樣。

“你昨晚和我說,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任昀退了回來,撐着頭,看着謝然的眼睛裏流露出促狹。

謝然臉上一僵,不可置信地擡眼撞進了任昀的眼睛。

“你還說,你早就有別的想法,你想假戲真做。”任昀一字一句地說着,每一個咬字都極其清晰,他停頓了幾秒鐘,看到謝然的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後,才繼續說道,“幾個月前,你說得很好聽。”

謝然垂下了眼,讪讪地笑了一下。

“你還想做什麽?”任昀問他,“或者說……你做過什麽?”

謝然壓下了自己的唇角,不知道能回答什麽。

恐懼壓下了他先前的欣喜,彌漫到他的四肢、他的全身。他想做什麽?他想做的事太多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被迫坦白。

“我可以告訴你我想做的。”任昀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伸手扣住了他的下颚。

他張合着嘴,說了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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