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這倒不是,畢竟狗……可不一定聽話, 先前有只狗非在我腳下尿尿, 可氣死我了, 罵了好幾聲都不肯離開……”

“你!将軍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梓扭過身子不看他。

“……”意識到再逗他可能要炸毛,何槐住了嘴,拍胸脯向他保證,“你放心,那玩意兒我肯定能弄走。”

“能活命就行。”林梓郁悶地說。

“唉, 你怎麽就不信我咧?”何槐雙手一攤,頗為無奈。

月沒雲梢,林梓突然聽到隐隐約約的歌聲,無論是曲調還是聲音都極為難聽……

林梓郁悶地捂上耳朵, “它真不能唱歌, 就沖這一點就該把它打一頓。”

“打不過的, 帶走就行了。”何槐盯着歌聲方向,突然起了身。

“你乖乖在這裏呆着, 我過去瞧一下。”

林梓抓住他的手, 半響沒有說話。

何槐只好無奈嘆息地說,“那好吧,咱們走。”

“咱們就這麽走了?”

“沒事沒事。”

遠處長鬼扯着嗓子放聲高歌, 可能是歌聲太頹廢的原因,它越唱心裏越煩躁,偏偏這時候,一個小木棍從黑暗中飛出來敲上它腦袋。

“咚!”

它惡狠狠地将木棍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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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有一根木棍敲上它腦袋。

“咚!”

豈有此理!

長鬼憤怒不已, 可氣了,一腳踩下木棍,可是木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往前滾了滾,它居然踩空了。

踩不到就更氣了!木棍又向前滾了滾。

長鬼追上去,下腳,踩,踩不到,繼續踩……

被何槐拉回去的林梓看上去百般不安,何槐便笑他,“去的時候你百般不情願,怎麽突然回來了也是這樣?”

林梓沮喪地說,“就這麽走了,咱們怎麽跟大姐交代?”

“你這人還真矛盾……算了,走吧走吧。”何槐把自己主意給他說了,“長鬼記仇,不把樹枝踩了絕不罷休。”

林梓忙點點頭,“還是将軍足智多謀。”

回去後何槐跟大姐是這樣說的,“我們借西風,請天神才,終于把那長鬼給消滅了……”

無恥程度讓林梓不忍捂臉。

在哺乳養育方面還是女人在行,小嬰兒在她照顧下臉色好了許多,但趕路要緊,林梓戳了戳他軟乎乎的臉,心想你再多吃一點吧,跟着自己恐怕是有一頓沒一頓了……

大姐又面露為難之色,“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大姐請講。”

“這孩子不是你倆的,可否留在我這兒?我大兒早年玩水喪了命,這些年來也未孕得一兒一女。”她眼中帶淚花,聲音哽咽,“我實在喜愛這孩子……若是不行就算了。”

怎麽不行?實在太行了!

何槐心花怒放,他壓制自己拼命上揚的嘴角,說,“求之不得,這還真是多謝大姐了,我們都是男子,也未有養育孩子的經驗,本想把這孩子送道觀裏讓他師父來養,可是這旅途遙遠,又怕他撐不住,還為這事苦惱呢!大姐肯收留,我們道謝都來不及。”

林梓想了想,如此也好,帶他回道觀只是權衡之計,這孩子能有個幸福的家是最好不過。

把這孩子留這裏,他有了安身之地,林梓便不用回道觀,可以跟他到處游山玩水了!

何槐得意洋洋恨不得翻幾個跟頭……

林梓往頭上摸了摸,把小皇帝插他頭上的白玉流雲簪子拔下給她,“相識一場,一點小意思。”

“不不不,這怎麽能收呢?”

漁婦推辭,死死活不肯收,林梓便不勉強,“既然如此便不多強求了,等天亮後我們便離去。”

“你們去城裏?”

“沒錯,還請大姐告訴我們怎麽走。”

“好。”

天亮後,一輛牛車在她家門口等着他們。

送走了他倆,回頭抱起小嬰兒,它小手裏正握着白玉流雲圖案的簪子。

牛是老黃牛,車上捆了不少柴,林梓和何槐跌跌撞撞爬上車,僵直了身子坐上去。

挺好的,就是有硌屁/股。

車上是幹木柴,一路上坑坑窪窪的地方很多,車一晃,木柴便咯吱咯吱響。

林梓突然異想天開,何槐也是樹,他看這些柴禾是不是相當于人看到屍體?

他手肘推了推何槐,輕聲問,“你怕麽?”

何槐懵逼臉,“怕什麽?牛呀?還好,它不會啃我樹根。”

“……”

看來是不怕了。

坐了一上午的牛車,終于到了縣城,渾身摸了個遍,一個銅板都沒。

“看來咱們今晚只能去睡破廟了。”林梓攤手,“走吧,咱去賺點錢。”

何槐還胡思亂想等會兒他會不會把自己劈了賣錢……林梓已經拉着他去茶館了。

茶館人頭密集,正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裏面人的确不少,都在聽說書先生講故事,今天氛圍不錯,他講的正是鬼故事。

很快,目标鎖定。

林梓走到一位圓圓胖胖的中年人面前,說,“敢問我倆可坐先生面前?”

他聽得津津有味,毫不在意地說,“嗯,你坐吧。”

林梓觀他臉色,說,“說書先生說得可真玄乎。”

“的确,有些事呀,不信不行。”

“喔?此話怎講?”林梓故作疑問。

他嘆了口氣,說,“我跟你講,半個月前我夢到我一友人說他快要死了,誰知道他前幾天真死了,唉……”

林梓安慰道,“這是預知夢,節哀順變。”

“順便個頭,那個窮書生還欠我五十兩銀子呢!”

“……”

林梓說,“但是我觀先生面相最近應該有好事兒,對不對?”

“好事個頭,連續好幾天晚上我看我家後院有個黑影,看着可吓人了!現在我都不敢回去住,住客棧又太貴……愁死我了!”

林梓摸了摸下巴,诶,這不對呀,從面相上看,他最近應該有筆財運,要不然自己就不找他了。

“黑影?可是遇到鬼怪了?”

“你可別吓我啊……”

林梓眨眨眼睛,“在下是個道士,能算命,會看相,瞧風水,降鬼怪……”

“再見。”

“……免費幫你看!”

“走吧。”

林梓心裏暗自想,等收錢時一定要收多一點。

中年人杵門前有點不想進去,他拍了拍肚皮,“屋子裏沒有人,你自己進去瞧瞧吧。”

何槐說,“诶,這可不行,你得進去瞧瞧呀,畢竟是你家的鬼。”

他想了想,說,“那行吧,不過你可不能跟別人說我家的這種事兒,實在不行我還要把房子賣了呢。”

“你這是坑別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說出去,我房子就廢了!記得啊,我給你二兩銀子封嘴行不行?”

林梓盯着他房子看了半天,那家夥又開什麽玩笑,裏面明明沒鬼呀。

“先瞧瞧吧,萬一沒事兒,是你看錯了呢?”

“那樣最好不過。”他嘟囔着。

畢竟是能借出五十兩銀子的人,他家宅子是真不小,逛了一圈,他把林梓帶到後院,“你進去吧,那個黑影就在裏面。”

他瑟瑟發抖的模樣惹得林梓想笑,至于怕成這樣麽,院子裏沒有鬼氣,這青天白日的……鬼才不出來呢。

“那行吧,我先進去,你在外面等着。”林梓推開院子大門。

院子裏除了一頭大黃牛裏面什麽都沒有。

“诶,你院子是留幹什麽的?”

“平時用來晾糧食,不過今年糧食全部賣完了,所以就空了下來。”

“不是養牛的嗎?”

“牛?什麽牛?我這個家就沒牛,我在昨晚還有一棟宅子,主要用來看田地,牛都養那裏了。”

林梓指着院子裏的大黃牛問,“那你的牛這是跟你回來了?”

“啥?”

他走進屋子一看,果然,院子裏站着只大黃牛,見到他立馬淚眼汪汪向他走過來,大牛頭在他腰上蹭了蹭,愣是把他撞了一個趔趄。

何槐點評道,“主牛情深。”

“不,不是……這不是我家的牛!”他慌忙跑到林梓身邊,“我家的牛就三頭,全是從外地買的水牛,可貴了。”

大黃牛跟過來,雙腿一曲跪下了,牛眼淚嘩啦啦留下來。

“嗯?你看看,還說不是你的牛!你個抛妻……抛宅棄牛的家夥!”

他一拍大腿,白白胖胖的臉漲得通紅,“要真是我的牛,我能不認?一頭牛要五六十兩銀子呢!我可是個要良心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你們不能強人……收牛呀!”

牛連連搖頭,活像被抛棄的小媳婦兒,眼中似有千言萬語,這絕不是牛能表述地出的。

林梓問他,“你說一頭牛值多少兩銀子?”

“五六十兩銀子。”

“你友人欠你多少?”

“五十兩銀子。”

“你友人死之前你夢到他跟你托夢說自己快死了是不是?”

“對。”

何槐頓時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他一臉懵逼,“你知道什麽了?”

林梓走過去摸了摸牛頭,“它是你友人所變。”

“不……不是,再怎麽說死者為大,你這玩笑開得真不是時候。”

“你友人生前欠你債,死後變成動物還債了。”

債鬼是前生欠了別人的恩情和錢財,而死前沒有還清的人所變成的鬼。

這種鬼算是講點情義的那種鬼,記得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因為要還債的怨念而無法轉生,除非報完恩。

債鬼報恩方式有很多,比如像守財鬼那樣告訴債主錢財所在之地,或者告訴科舉題目。

但更多的是變成動物,讓債主賣掉換錢,其所賣金額往往與生前所欠的債絲差不了多少。

天黑後債鬼的形狀與要變的動物很相似,他很怕人的唾沫,如果沾上唾沫,就會走不動,會被人所擒,白天就會變為動物。

“不……不會吧?”他面色僵硬。

“那你可以等晚上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我考完了!

今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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