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小別

動物世界充滿了互相厮殺, 弱肉強食，有它們自有的法則。

人類世界也有頑固的思想禁锢，有些事情很難改變, 眼光、輿論、倫理, 有些有悖常規的事情總會被人津津樂道。他們喜歡談論，然而并不喜歡成為被談論的談資。

甚至, 會因為這種違和的關系, 讓莫媽媽和唐爸爸放棄他們的婚約, 選擇成全兩個孩子。

莫笙不想這樣。原本, 唐也不想。

此刻莫笙的态度堅決, 甚至沒有因為唐難受的表情而有絲毫動搖。

在她的概念裏, 她對唐的定位明确, 他們只是親人關系。

她不喜歡他。

她完全沒想過和他發展什麽。

所以，拒絕得毅然決然。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唐沉着聲音說, 低着頭，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不想放棄。

像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寒冷裏努力靠近溫暖，黑夜裏尋找光明。

莫笙是他的溫暖、他的光源、他世界裏的太陽, 他的甘之如饴, 他的一腔情願。

而莫笙的回答只有一句：“不可能。”

回答完，莫笙轉身朝回走, 回到轟趴館裏和大家打了招呼後一個人離開了, 站在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在路上, 她的心情還是難以平複, 手在微微發顫, 總想找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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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她不知道适不适合跟齊檸說，畢竟齊檸是她和唐共同好友。

她想了想, 只是拿起手機給郁黎川發消息：我回家了。

C：嗯，我終于等到了。

莫笙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郁黎川這個不擅長熬夜的人，又為了她熬夜了。

她總覺得，她和郁黎川是兩個很違和的存在。

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也是第一次和郁黎川這樣的人相處，最初真的覺得郁黎川性格很好，然而相處了好久依舊覺得自己和郁黎川不熟悉。

後來她理解為，她真的沒辦法跟冒着仙氣的人做朋友。

現在熟悉起來了，她就發現郁黎川還是有點接地氣的，至少想到郁黎川迷迷糊糊熬夜的樣子，就覺得蠻可愛的。

所剩餘笙：那你可以睡覺了。

C：不要，要等到你到家，和你一起。

C：車牌號發給我。

莫笙擡頭去看司機的牌子，輸入了車牌號給了郁黎川。

郁黎川很快回複：聚會的地點距離你家裏遠嗎？

所剩餘笙：我家的地腳非常棒了，去哪裏都不算遠，也可能是我們家裏城市小。全城最堵車的路段，就是我家一圈。

C：嗯，看來位置也很不錯。

所剩餘笙：你家呢？是不是也算挺好的地段？

C：還可以，黃浦江邊，景色挺好看。

和郁黎川聊着天，莫笙到了家裏，進門後發現莫媽媽和唐爸爸還沒睡，還在客廳裏嗑瓜子看電視劇。

莫笙走進去後莫媽媽探頭看了看，問：“沒和小一起回來？”

“哦……他啊……他晚點，我自己回來的。”

唐爸爸立即急了：“這孩子怎麽回事，不懂事呢，怎麽能讓女孩子自己回來。”

說着就要拿電話罵唐，被莫笙攔住了：“我自己要求的，我困了，回房間休息了。”

莫笙換好衣服去洗漱，回到床上給郁黎川發消息：好了，我要睡覺了。

對面許久沒回。

就在莫笙放下手機要睡覺的功夫，她聽到了提示音，于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郁黎川回複了她的消息：抱歉，剛才睡着了，晚安。

所剩餘笙：你趕緊睡吧。

郁黎川回複是一條語音消息，莫笙點開，就聽到郁黎川迷迷糊糊的聲音，因為不太清醒，聲音裏還帶着些許氣泡音：“嗯，晚安，別熬夜。”

莫笙聽完這個聲音後沉默了一會，接着手指鬼畜地點擊，反複聽了五六遍才打字回複：好的，晚安。

郁黎川沒再回複了。

莫笙早晨起床，出去洗漱的時候唐爸爸問莫笙：“笙笙啊，你們同學聚會的時候，小是不是跟哪個女同學聊得挺好的？”

“啊？”莫笙愣了一下。

“他晚上沒回來。”

“沒有啊，我去洗臉了。”莫笙含糊地回答完快速進入了浴室裏，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有點失神。

他沒和哪個女生聊得挺好的，只有和她聊得挺不好的。

這幾天早上她總和唐吵架。

她和唐共用客衛，唐的腸胃就好像有問題似的，每天早晨都蹲半天不出來。

莫笙每天早晨都要和唐隔着門對罵，今天倒是清淨下來了。

她又不想和唐聯系，遲疑了一會後才開始洗漱，回房間換衣服打算和郁黎川視頻。

等待的期間她有點溜號。

她總覺得自己有點毛病，拒絕了唐之後居然産生了濃烈的愧疚感。

沒有心疼，沒有後悔，只是會檢讨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

她真的不擅長應對這方面問題，突如其來的表白，也會讓她十分困擾，十分頭疼。

每次都是這樣，吵架結束後思考自己是不是沒發揮好，做了絕情的事情檢讨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然而她總是這樣，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脾氣上來的時候有什麽說什麽。

這樣處理……可以吧。

如果是其他人，莫笙恐怕也不會這麽糾結。

可那個人偏偏是唐。

接通視頻後，郁黎川朝視頻裏看了一眼後，問道：“怎麽了，學姐？”

“沒什麽。”

“昨天遇到了讨厭的老同學？”

“沒。”

“感覺你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起床氣？”

“這樣啊……那我們今天不着急學習，先聊聊天吧。”

莫笙無聊地翻着書，問：“聊什麽呢？”

“等一下，我取一樣東西。”郁黎川離開手機邊，沒一會拿來了一樣樂器來。

莫笙看着屏幕裏被光亮蓋住了一部分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撥浪鼓，算是一種治愈型的樂器。”

莫笙看着視頻裏的光束開始為她演奏，鼓裏的珠子滑動猶如海浪“嘩嘩”的聲音。

這種聲音非常溫柔，非常具有治愈作用。

莫笙拄着臉去聽，竟然真的覺得好了一些。好的樂器，遇上優秀的演繹者，真的擁有神奇的力量。

郁黎川在視頻那邊說道：“我能體現出哆啦A夢主題曲的旋律。”

說着，改變了旋律。

莫笙認認真真地聽，跟着點頭：“對，有那個味了！”

曲子結束後，郁黎川看着視頻裏的莫笙問：“心情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就感覺吧……什麽糟心的事情都去他媽的吧。”

“……”郁黎川沉默了一會後回答，“那就好。”

莫笙的心情調整過來後，兩個人再次開始了補習。

莫笙确實挺認真的，畢竟她內心裏也想把四級過了，不然總覺得還有任務沒完成，耽誤她認認真真地訓練。

今天的課程結束後，莫笙伸了一個懶腰：“等回學校了，我教你撸鐵和防身術，像你這種柔柔弱弱的男孩子，就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嗯，好的，你很快就要出發了是不是？”

“對，這次我得自己回去了，畢竟我是回省隊。”

“票買了嗎？”

“買了，老早就買了。”

“我會提前幾天回學校，記得來教我。”

“成。”

莫笙過完年回省隊的時候唐也沒再回來，聽唐爸爸說，他回別墅住去了。

具體因為什麽唐爸爸沒說，只是有點生氣的樣子，莫笙也沒多問。

乘坐高鐵回到省隊後，莫笙的魔鬼訓練就開始了。

這一年對莫笙來說十分關鍵，她過完年二十二歲，排球運動的黃金年齡。

她在這一年進入省隊，其實已經算是年紀偏大的了。她要表現得足夠出色，才能得到更好的成績，甚至是被國家隊關注。

今年的比賽對莫笙來說至關重要。

她所在的省隊算是國內的強隊之一。

她們隊伍裏有五位前輩進入過國家隊，為國出征，多是副攻、二傳，并沒有自由人。

她想要拼一把。

對于排球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呢？

努力組建一支充滿友情和尊敬的球隊：戰友之情。――約翰?伍登。

成功是沒有捷徑的，成功伴随的總是努力，沒有努力過就不要沮喪自己的失敗。

一個球員回來後叫了莫笙，莫笙立即擦了擦汗朝教練辦公室走過去。

他們剛剛回來，此刻是一對一談話、制定針對性訓練、制定個人目标的階段。

在她們過年休息期間，教練他們卻沒有休息，研究訓練和比賽的視頻，給每個隊員都制定了針對性訓練的表格。恢複訓練後，就要安排之後的訓練內容了。

莫笙走進辦公室，教練立即笑呵呵地叫她過去：“過來，坐下。”

“嗯。”莫笙規規矩矩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教練走過來拍了拍莫笙的臉頰，問：“怎麽回來後狀态不太好？心情不好？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有……”

“振作起來，從今天開始，就是你人生最關鍵的時期了。”

莫笙立即調整好表情，認真地看向教練：“好的。”

教練拿着莫笙的表格，開始和莫笙談心似的交談：“你的壓力也不要太大，我也知道你會出現什麽問題，會去下意識的跟其他隊的自由人去比，甚至是去跟進入過國家隊的隊員去比較。其實沒必要，你就是你，你的風格和她們不一樣，不要刻意去比較、模仿，你要磨練的是你自己。”

“嗯。”

“正确的比賽心态，不是你必需要怎麽怎麽樣，而是随時随地的保持着整個人放松的姿态，別把身體繃得太緊了。你要按照節奏來，努力但是不要逞強。”

莫笙下意識地捏緊自己的褲子。

她當初急于求成時，就有種逞強的心态，才會留下了一些傷疤。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自己的确不夠成熟。

教練看着莫笙，平日裏嚴肅的模樣都沒有了，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你馬上是進入省隊後第一次比賽，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調整的心态是什麽嗎？”

“不緊張？”莫笙問。

“輸得起。”

莫笙瞬間怔住了。

教練笑了起來，又伸手揉了揉莫笙的頭，接着将訓練表遞給莫笙。

莫笙翻看着自己的訓練表，發現初期的訓練目标并不算特別高。

其實教練制定目标非常有講究，會充分體現出目标難度和動機之間的均衡關系。他們運動員制定目标和訓練計劃的時候，一般都是階梯的形式。如果目标難度特別高，運動員的動機就會跟着下降。

他們的訓練一般是以一周或者兩周為一個周期，目标也是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遞增難度，這樣還能增加運動員的自信心。

排球又是團隊合作的項目。

所以他們還會有個人目标以及團隊目标，莫笙剛剛加入隊伍，迅速融入也是目标之一。

和教練談心完畢，莫笙拿着自己的訓練表格回去，叫了下一名隊員後坐在角落裏認真看，打算努力快速記錄下來自己的訓練計劃，積極配合。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裏，莫笙也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訓練中。

訓練時是封閉訓練，沒有手機，聯系不到外界，每天的生活三點一線，心裏也只有自己的小目标，再無其他了。

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後，她反而輕松下來。

這樣也挺好的。

莫笙再次和郁黎川聯系的時候，剛好是莫笙完成了一個小目标結束的時期。

莫笙拿到手機後，首先看了看留言，無非是齊檸每天發一些有的沒的，郁黎川偶爾給她留言一些學習總結。

她特意看了一眼唐的聊天框和朋友圈，一直都非常安靜，她也就沒管。

莫笙盤腿坐在寝室的床上，跟郁黎川發消息：學弟，你的房子打算安裝網線嗎？

C：自然是要裝的。

所剩餘笙：趕緊裝吧，我要去你家裏搶課。我們學校的校園網不行，選課的那天學校周圍的網吧都會爆滿，還是會有進不去網頁的情況。我這次的任務很重，需要把課程盡可能選在周三，你懂的。

C：這樣啊，我回去辦理會不會來不及？你去我家裏辦理一下吧，我轉賬給你。

所剩餘笙：妥，等你回來後，我肯定已經弄得明明白白的了。

C：下學期起選修課就不分年級了，我試試看和你一起上選修課，或者盡可能避開周三的課程，這樣周三就可以陪着你上課了。

所剩餘笙：好的。

莫笙打完字後還覺得沒什麽呢，結果等待回複的時候突然發現，郁黎川這完全是按照她的課程表在選課啊，為的就是周三那天可以陪着她。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果這都不算愛……

莫笙和郁黎川聊完天，就開始聯系寬帶安裝了，特意聯系這一片網絡最好的一家。

問完價錢後，聯系了安裝人員，預約了她下周假期的時間過來安裝網絡。

讓莫笙沒想到的是，莫笙去郁黎川家裏等待安裝人員的那天，郁黎川居然從上海回來了。

莫笙看着郁黎川拖拽着行李箱走進來，不由得詫異，沒穿拖鞋，穿着襪子就到了門口呆呆地看着他，問：“什麽情況？距離開學還有二十天呢！”

郁黎川看着莫笙笑得溫和，說道：“想你了。”

“可、可是我就今天休息，明天就要回隊裏了，之後你要一個人啊。”

“今天能見到你就滿足了。”郁黎川說着脫掉了外套，随後走到莫笙的面前，張開手臂示意，“能抱一下嗎？”

外套上帶着寒意，他怕莫笙會覺得冷，特意脫掉了外套才說出了這個請求。

莫笙看着面前的光源，再看着他頭頂[可愛]的表情包飄過，并未猶豫，直接撲過去抱住了郁黎川。

“我也想你了。”莫笙将臉埋在他的頸窩間小聲說。

“怎麽辦，我超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