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刃刃都愛三日月(十九)
昨日吃的東西加上疲倦的身體給予了不爽的回應, 三日月只感到胃部一陣翻滾扭曲,喉嚨湧上一陣惡心感。
現在身體裏出現的不适感……是昨晚喝了酒的緣故嗎?
胃裏的疼痛叫嚣着,三日月連忙披上衣服起身, 跑到洗手臺幹嘔一陣, 早晨空空的腸胃讓他吐不出一點東西, 等緩和下來後,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這才感到好受一些。
三日月撐着雙手扶在臺子上, 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蒼白的臉色。
這幅樣子的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雙浮着新月的眼睛裏滿是無奈。
雖然在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發現這個世界的付喪神能夠“成長”, 因此更加接近于人類。但平時并沒有什麽區別于曾經世界的感覺,也就逐漸忽略了這一點。
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作為“付喪神”的自己居然會生病。
——沒錯, 在“僞發情期”的加持下, 吃了太多冰鎮的水果又醉酒還吹了涼風的三日月, 不幸地患上了腸胃炎,附贈發燒。
三日月按着一陣陣陣泛疼的額角, 順手把昨晚藥研給自己的藥塞進衣兜裏。他感到身體微微地發冷, 于是穿上了足夠保暖的內番服——不僅僅如此,還多拿了一條寬大柔軟的圍巾披在肩上,緊密地裹住了脖子。
“三日月!起床了嘛~”門被唰地拉開,今劍站在門口歪着腦袋朝屋裏看。
看到了站在壁櫥旁的三日月,短刀蹦蹦跳跳地湊上前來, 暗自欣喜:小狐丸今天居然賴床了, 自己終于能早他一步叫三日月起床了!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快一點——哎!?”
今劍臉上的喜悅驟然褪去,擔憂湧現而來, “三日月……你臉色好差……”
短刀踮着腳伸出手去摸三日月的額頭,三日月也很配合地俯身。
手背在額頭上貼了一下,輕易就能感覺到了異樣的溫度。
今劍收回手,擔心地自言自語:“怎麽會生病呢?”
三日月直起身,輕輕拽了拽圍巾,試圖不留一絲縫隙,“大概是昨晚着涼了吧。”說着這個對付喪神來說陌生的詞彙,他笑了笑,“沒什麽大問題,走吧。”
“好吧……”今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不如出去看看其他人有什麽辦法。
……
來到餐廳,今劍去了天守閣叫審神者,三日月則一眼便看到了倚在桌上撐着臉向庭院裏看的小狐丸,對方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到來——這極其的不正常,要知道,之前的小狐丸仿佛聞着氣味就能找到他。
三日月被小狐丸異常的表現吸引了注意,走上前去叫他,“小狐丸?”
不料,小狐丸不僅沒有轉過頭來,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顯然不想看到自己——或是不想讓他看到。
他伸手想扳過小狐丸的肩膀,卻在下一秒看到小狐丸極快地趴在桌上,死活不肯擡頭。
三日月見他不配合,雙手慢慢摸到藏在蓬松發絲裏的耳朵,揪住,拽了起來!
“……”
“……”
面面相觑。
三日月忍不住笑出了聲,“小狐丸,你這是……?”
眼前的小狐丸鼻青臉腫,看樣子是被暴打了一頓。但本丸裏又不會出現什麽危險,這樣想來,必然是與其他人手合造成了。
挂了一臉彩的小狐丸眼神游移,抓了抓頭發,“啊……跟鶴丸和一期那兩個家夥去手合場切磋了一下……”
實際上,他們昨晚在庭院裏就着月光打了一架,太刀的能見度太低,一不小心就變成了混戰。
更可氣的是,鶴丸和一期一振那兩個家夥居然一直照着他臉打!要不要臉!
“這樣啊……”
三日月伸手碰了一下小狐丸臉上的傷口,看到對方疼得倒吸了口涼氣。
“好痛……”
作為幾刃中生存最低者,小狐丸郁悶不已。
“手合不是過幾天才輪到你嗎……”三日月想不到幾刃手合的理由,難道只是普通的切磋?思索無果,便從兜裏掏出藥瓶,“我給你塗一下藥吧。”
“屋裏太悶,沒事幹就去了手合場……”小狐丸捂着臉編了個理由,看到三日月肩上披着的圍巾,忍不住擡起手捏了一下,“怎麽穿着這個?”
三日月答道:“早晨起來有些冷。”
小狐丸注意到三日月比往常稍白的臉色,的确像是因為冷而失去了些許血色,沒有多想,畢竟現在已經秋末了,而三日月又比較怕冷。
随即,他看到了三日月手裏陌生的藥瓶,“這是什麽?”
“啊,是藥研給我的。”三日月擰開瓶蓋,一股好聞的清香由內散發出來。
“藥研?”小狐丸了然,哦,一期一振的弟弟。
想到一期一振一直被十幾個弟弟明裏暗裏下絆子,小狐丸暗爽。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明天給粟田口的短刀們買糖吃。
三日月剛給小狐丸塗上藥膏,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哇,你果然在這裏!”鶴丸幾步沖了進來,沖小狐丸無情地甩眼刀。
偷偷來找三日月!要不要臉!
他直接跨過餐桌,跳到三日月身邊,撸起袖子,佯裝可憐,“三日月,你看我也受傷了~也幫我上藥吧?”
三日月仔細觀察了一下面前光潔的手臂,微微眯起眼,終于發現了蠶絲粗細的劃痕。
“……幸好來得早呢。”
鶴丸緊張兮兮地湊上前問:“來晚會怎麽樣?”
看吧,三日月最關心的是他!
三日月微笑着,把藥膏狠狠壓在鶴丸的傷口上,柔聲道:“再晚就痊愈了。”
果然,這幾個孩子最近都變熊了。
鶴丸抱臂:這就是幸福的痛苦吧!
經此一鬧,三日月的臉上總算恢複了些許血色。
沒過多久,一期一振也過來了,他向三日月道了早安,外表看不出異常,依舊一副溫和模樣,只有小狐丸和鶴丸注意到他在坐下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兩刃嗤笑:呵。
昨天踹得這家夥不輕。
很快,擅長烹饪的幾刃端上簡便而不失美味的早餐,付喪神們陸陸續續地入座,審神者也及時地從樓上下來了。
今劍挨到三日月身邊,看到他比之前好了一些的臉色,小聲地問:“三日月,你感覺怎麽樣了?”
“已經沒事了。”三日月将手指貼到今劍的面頰上,溫度已經沒那麽高了。
“好香啊——”少年雙眼泛着光坐下,即使過去了半年之久,味蕾也依舊沒有膩了這個世界的味道。
用貝類作為原材料炖成的佃煮,甜甜的鮮美氣味鑽入鼻腔,很容易便能起人的食欲、分泌口水吞咽——除了三日月。
本來就沒什麽食欲的三日月,在聞到夾帶着淡淡腥氣的早餐後,頓時感到胃裏又一陣翻湧,連帶着胸腔都憋悶起來,呼吸變得格外不暢。
筷子掉在桌上的聲音格外響亮,将本就暗中關注着三日月的刀劍們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
“抱歉,我——”
三日月話未說完,臉色又變了一變,掩着嘴沖了出去。
看着三日月離開的背影,一期一振立刻站起,“我去看看三日月殿。”
“我也去!”今劍焦急道,“今天早晨就看到三日月好像不舒服,但是他說沒事,我就……”
眉眼間滿是自責。
“等一下——!”
為了祭奠自己最後輕松一天、偷偷看了一晚上狗血愛情電視劇的審神者咬了咬勺子,先是皺眉苦思,繼而豁然開朗,“三日月這個症狀……”
“不會是懷孕了吧?”
一期一振和今劍頓時停在了原地。
少年的語氣已經十分篤定了,他見過懷孕的Omega,就是這個樣子的。
“嘔吐、惡心什麽的,不就是懷孕早期的症狀嗎?”
衆刃面色凝重地沉思:沒錯,這樣的表現,的确像……
審神者看向衆刃,目光中已然浮現出幾分懷疑,“我聽長谷部說,昨天晚上三日月喝了酒……”
“是次郎殿!我看到他往三日月殿的杯子裏倒酒了!”鲶尾出聲道。
次郎覺得自己快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紮成篩子。
“不是他。”雖然也相當迷惑,但是明白這件事絕不是次郎做的太郎護了自己弟弟一下,平穩地敘述昨夜離開之後的事,“在三日月殿離開後,我和次郎回到住所,夜裏沒有再出來。”
作為神刀的太郎的話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刀劍們逐漸變得冷靜。
他們一同回憶起昨夜,宴會一直進行到半夜,中間很多刃離了場,三日月後來也離開了前廳,再往後……完全不知道發生過什麽。
審神者:“那麽問題來了,誰是孩子的父親呢?”
這個問題敲響了衆刃心裏的警鐘,他們互相對視,眼底充滿探究。
那個混蛋到底是誰!???
團在桌子上當吉祥物的狐之助:噗。
先不說付喪神之間的“傳承”只是靈力的交融,不會有這種人類懷孕的症狀表現;再說,就算是昨夜三日月大人真的跟誰“酒後亂性”,也不會這麽快懷孕吧!
“審神者大人,三日月大人他肯定——”不是懷孕啊!
“昨晚是誰把三日月送回房間的?”審神者問。
狐之助的話被打斷了。
“是我和小狐丸殿,還有鶴丸殿。”一期一振沉聲道。
衆刃看向三刃的眼光:畜生。
為了洗脫嫌疑,一期一振接着道:“但是,我們只是把三日月殿送回了房間,之後就去了手合場。”
他彎起袖子,露出纏着繃帶的手臂,“因為太晚了,就沒有去手入室,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審神者:“那就是說,在你們走之後,有刃潛入了三日月的房間。”
狐之助:……
它試圖再次解釋:“不,三日月大人他——”
“我确實看到過有影子在三日月殿的房間旁邊經過,”大和守安定的目光輕顫,“昨晚喝多了酒,那時候我只想着回去睡覺,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狐之助驚了,恕它直言,付喪神大人們的腦子呢!?那麽大一個腦子呢!?
審神者的面色陰沉下來,“所以說,你們沒有人承認是誰——夜襲了三日月嗎?”
十四歲大的少年,第一次有了身為審神者的震懾力。
——當然,是在所有刃都理虧的狀況下。
衆刃再次對望幾眼,終是沒有思路地點了點頭。
狐之助:麻了。
從盥洗室回來的三日月疑惑地看到審神者飛速走上前來,拉住自己的手,恨恨地沖餐廳裏的衆刃們呸了一聲:“渣男!”
三日月:???
他只是出去了一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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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