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紅楊村

帝都，星際空間站。

于重鎮此時正站在一面光屏前，盯着上面的定位标識，紅色的圓點一閃一閃，正是已經被鎖定目标的可疑星際出租飛船。而紅色圓點附近，遍布黑色螺旋符號。

這些黑色螺旋，是黑洞的标志。

“報告，于将軍。”定位小組的負責人額角出汗地說，“情況有些不對勁。”

于重鎮長臂撐在臺面上，眉頭鎖着：“看出來了。”

任務星球上，蔣戰北心急如焚，但為了顧全大局，不能貿然闖入星辰之海，馮樂業也很擔心，說：“其實我也不是很着急去紅楊村，咱們可以先回研發部等着，看那邊安定下來後，再去也不遲。”

說完就要按返航鍵。

蔣戰北伸手，攔下了她：“不行，還是得去紅楊村。”

“帝國的事比較重要，真沒關系的。”馮樂業說，“村裏人大多被燒死了，再去也只有緬懷。早晚都可以。”

“一旦我們回研發部，必然會讓衆人生疑，如果她們七嘴八舌地再問一通，你能保證自己不說漏嘴？”蔣戰北搖搖頭，ALL7繼續向紅楊村行駛。

“......也對。”

蔣戰北說：“而且，那邊的情況，于重鎮會給我們講的。”

話音剛落，通訊器就響了起來。

“你看，說曹操曹操到。”蔣戰北接通，沖那邊喂了一聲，那邊于重鎮飛快說了一句什麽，随後，他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沒兩句就挂了。

馮樂業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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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戰北臉色不太好看，重重拍了一下牆壁：“他們的定位信號消失了。”

“他們真把海蒂斯三人滅口了？”馮樂業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帝國以後不會有太平了。

但蔣戰北卻說：“不是，如果是自毀型的飛船爆炸，定位上是可以顯示的。但他們确确實實消失了。”

“消失在了哪裏？”

“黑洞裏。”蔣戰北說，“時空倒置的黑暗地帶。”

一愣，馮樂業說：“他們進去，會不會就此被可怕的力量分解為物理碎片？”

“黑洞是他們的通道，”蔣戰北道，“他們是回了黑暗聯盟。”

馮樂業沒說話，兩人對視片刻，默默無言。海蒂斯一行人被帶去黑暗聯盟，為了生存，也許她們會交代武器的制作過程。這樣一來，形勢對帝國就非常不利了。

兩人看了一會兒窗外，蔣戰北一直在思索着什麽，眉頭時而皺在一起，時而又舒展。

又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琢磨得突然豁然開朗了，松了一口氣。

這時，馮樂業在他身旁輕聲說：“紅楊村快到了。”

望向外面，黑暗的宇宙中漂浮着幾顆行星，其中一顆相對較小，微微泛紅，宛如一顆鑲嵌在黑色絨布上的紅瑪瑙，靜靜地懸在天幕中，以肉眼不可覺察的速度做着自西向東的自轉運動。

“好久不見......”馮樂業趴在窗上，目不轉睛地看着紅楊村所在的這顆星球，他擦拭着窗上本沒有的灰，指腹在特制玻璃上，細細畫着星球的形狀，看着它漸漸放大。

蔣戰北說：“感慨麽？”

“還成吧。”馮樂業回頭一笑，“這樣的紅楊村，我是離開的時候看到過的。”

他嘴唇張張合合，帶着微微水光，很誘人，蔣戰北看着他，突然心中一動，突然抓起馮樂業的手，輕輕捏在掌中。

“那時候，我用自己不多的錢，打了人生中頭一個星際出租，坐上飛船離開那片廢墟後，看着這顆紅色星球，那時，它也是這個樣子的。”

馮樂業說着，一邊甩甩手，沒甩開蔣戰北，再不矯情，索性由着他牽自己。

蔣戰北嘴唇微微翹起。

這顆星球遠看帶着微紅，随着距離拉近，可以看出星球上的山和海，與其他星球無異，只是有些山體的頂峰，被紅色的岩石覆蓋，寸草不生。

ALL7異常平穩的降落在這顆星球上，兩人坐在機甲裏看着外面。周圍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長着一些低矮的二年生植物，高度還不及膝蓋。

放眼望向遠處，這才發現，這片平地的兩邊分別是兩座山。

這座星球現在是早晨，淡淡的白霧籠罩着四周，給左右的兩座山披上一層輕紗，帶着微朦的視覺屏障，還是能隐約看出，一座山是被紅色岩石覆蓋的寸草不生之地，而另一座山上則長滿郁郁蔥蔥的綠色植被，只不過霧氣朦胧，看不清到底是落葉松還是雪杉。

機甲降落的這片平地十分開闊，如果向遠離山體的方向走去，有更遼遠的地帶，不過，一切都不能全然看清。

“想下去看看嗎？”蔣戰北問。

馮樂業搖搖頭：“再往前走走，現在下去還要走很久。”

于是他們又開了自動駕駛。

自動駕駛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就是懶人專用。在人類過着農耕生活的時候，牛馬代替人力，成為自動駕駛設備，待科技再先進點，人類發明了汽車，很快也有了自動駕駛程序，當人們科技進步到使用機甲時，自動駕駛技術依然久盛不衰。

可見，自動駕駛技術研究，是個幾千年甚至上萬年都不會落後的專業。

所以學什麽都不如學機甲，這就是馮樂業權衡利弊後的最優選擇。

兩人就在機甲裏拉小手，除了拉小手就屁事不幹，非常不政治正确。

馮樂業實在別扭，說：“你怎麽不擔心黑暗聯盟帶走海蒂斯她們的事了？”

“倒是擔心海蒂斯她們的人身安全。”蔣戰北說，“但願她們沒事。”

“那帝國呢，萬一海蒂斯說出武器的制作方法，這對我們極其不利啊。”馮樂業憂心忡忡。

蔣戰北啧了一聲：“杞人憂天。”

“......搞得某人之前沒有焦慮過一樣。”馮樂業一使勁，抽回手，這人就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臉！就不能慣着！

“你修機甲修的眼花了吧，我緊張過？”蔣戰北裝得跟個啥一樣。

馮樂業撇撇嘴：“憋演了。”

蔣戰北擡手輕撫馮樂業一頭柔軟的黑發，笑而不語。

“打住啊，我怎麽感覺你現在露出了關愛智障的表情。”馮樂業躲開，打理好自己被弄亂的發型。

蔣戰北松開手，雙手舉起來，無辜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我什麽都沒說。”

馮樂業：“......”

馮樂業：“請說正事好麽！看你這麽輕松的态度，是想通了哪個環節？”

“當然了。”蔣戰北這才正色，一臉的高深莫測。

馮樂業饒有興趣：“怎麽，有什麽應對方法？”

蔣戰北眯起眼睛：“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馮樂業：“......我不猜！！！”

“哎，這就不想知道了？”蔣戰北拍拍他，“生氣了？”

馮樂業：“誰讓我智障！”

“......哪裏智障，你最聰明了，”蔣戰北現在說話真是一點臉都不帶要的，一點臊都不會害的，“我就是看上你又聰明又能幹，關鍵還長得特別好看，屁股肉多，腰也細，被摸得受不了哼哼唧唧的時候，聲音也特別好聽，勾人得不行，在你旁邊，硬是家常便飯......”

“停停停！”馮樂業實在受不住這個，“原諒你行不行？以後好好說話別尬聊，像爾康答應紫薇一樣答應我好嗎。”

蔣戰北腳後跟一并，立正站直：“收到！”

“啊，到了。”馮樂業轉頭看向窗外，發現，他們村近在眼前了。

他們村是整個星球上唯一有人居住的地方，因此，星球的名稱就跟他們村的名稱一樣，都叫紅楊村，至于為什麽叫紅楊村，那又是另一段傳說了，暫且不提。

總之，當整個村被大火無情地吞噬後，整個星球再無一個人類。

于是，蔣戰北哄了哄馮樂業，看他終于cheer up了，這就帶他下了ALL7機甲，去紅楊村裏一探究竟。

晴空當頭，藍天萬頃，不時有鳥影飛快地從上空掠過，只在地上投射了一塊極小極小、高速運動的深灰色塊，耳邊能聽見鳥叫與蟲鳴，只是，再不會看見其他人。

他們站在紅楊村原址的東南角邊緣上，眼前是一片廢墟。長滿雜草的廢墟。

由木板搭建而成的房屋上，早已長滿雜草，東一搓西一撮，像是白化病人身上的不均勻色塊，散落在褐色房屋表面。有的在屋頂上三兩成群，有的則從牆縫之間嶄露頭角。

“這間房子，是村裏一個裁縫的。”馮樂業擡腳走進小院裏，繞過散落在地面的幾剁長出枝丫和青苔的柴火堆，站在已經剝落的門前。

蔣戰北在他身後跟了過來，他通過窗戶向屋內觀察，發現室內早已布滿厚厚的蛛網：“別進去了，裏面全是灰了。”

擡起來的手猶豫半晌，還是選擇收回，馮樂業轉過身來：“也對，走吧。”

“去看看你們家吧。”蔣戰北說。

馮樂業點頭：“我一直住在張嬸家，和第二人格一起，走，去看看。”

兩人沿着村子邊緣走，蔣戰北想了想，突然說：“值得高興的是，張嬸還活着。”

“是啊，對了，找到她沒有？能上新聞的地點應該好找啊。”馮樂業問。

蔣戰北說：“負責查找的人還沒聯系我，不過，他辦事效率不慢，耐心點，就這兩天。”

作者有話要說： 紅楊村之行，終于可以離真相更進一步了呢～

ps，之前生病了，先是感冒。然後又發燒......狀況頻發，拖到現在才更新真是抱歉了。這周我有個榜單，所以，日更到下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