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是反省斷更後果的第50章

“禀殿下,平洲有人來報,說将士被困城內,急求援兵!”

榮灏聽後大怔,貌似萬分意外,回過神後他忙說:“來者何人?速速讓他來見我!”

“是!”

信使領命,不一會兒就将候在院外的玉暄帶入。

見到似曾相識的身影,阿妩一愣,眯起眼仔細打量。這黑不黑、灰不灰的人兒她不敢認,然而玉暄先前一步,見到她忙喚了聲。

“阿姐!”

一語驚夢,阿妩不敢置信瞪大眼。滿身泥灰,骨瘦如柴的小卒竟是玉暄?!一股酸澀奔湧而上,她情不自禁疾步上前,伸出雙臂将跌撞而來的小弟接住。

“玉暄,怎麽了?你還好吧?!”

阿妩焦急心疼,手忙腳亂地掏出袖中絲絹拭去玉暄臉上風塵。

玉暄肩負百條性命,來不及與她訴苦,他“卟嗵”半跪在榮灏面前,急急地将潘逸斷劍交于他手中,且悲聲道:“潘大哥鎖死了城門,周王兵馬暫且攻不破,但是飛火流星實在厲害,竟将山石震下,餘下将士全都被困于三重門後,無水無糧。好在老天有眼,留出一條逃生縫,我是拼了命才從那縫裏爬出來。如今潘大哥他們仍被困,救王爺派軍增援。”

“什麽?!”

榮灏大為意外,驀然側身怒瞪信使,指向他鼻子大聲喝斥。

“混帳東西!前幾天還收捷報,今天怎麽就全軍覆沒?!你們竟敢拖延軍情,欺上瞞下!來人,将他拉下去斬!”

信使瞠目結舌,還沒來得及開口洗冤,就不明不白地做了刀下陰魂。緊接着,榮灏俯身将玉暄扶起,然而卸去重擔,玉暄竟體力不支,突然昏倒在地。阿妩大驚失色,情急之下動了胎氣,臉色一白跌坐下來。

阿妩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暈的,睜眼的時候她已置身玉樓。榮灏在旁陪着,醫士絮絮叨叨,總言之腹中的胎兒無礙。

阿妩聽後大松口氣,忍不住撫上小腹。榮灏見她醒了,連忙伸手探下她額處,擰着眉輕問:“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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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焦急,語露關切,溫暖的厚掌握得死緊。一時間,阿妩略微恍惚,她以為他是遠在千裏的他,定睛看清之後,一下子失落起來。

“沒事,沒事。”

阿妩搖頭,不經意地,她突然想起玉暄,忙作勢起身。榮灏抓住她雙臂,又将她按回榻上,且道:“玉暄正在歇息,沒什麽大事。”

阿妩聽後長舒口氣,可眉間憂色仍未褪去。榮灏在旁端水喂藥,細心陪侍,好得都不像他自己,仿佛潘逸換了身皮囊回到這處。

阿妩迷惘,看眼前忙裏忙外只為她的良人,恍然如夢,然腹中一陣痛又像刻意提醒,她想起潘逸,不禁憂心仲仲,而在榮灏面前又不能表露分毫。

阿妩憋着忍着,借機對榮灏苦心勸道:“別盡顧着我,如今國難當頭,你要以國事為重。”

“你和我的兒也不輕,待你們母子平安,我自會安排。”

阿妩點頭,朦胧迷媚的眸又悄悄蒙了層水霧。榮灏不禁擰眉,伸手攬她入懷。肌膚相親,卻看不見彼此神情,各藏各的心事。

或許榮灏被阿妩罵醒了,次日,他就穿上從未碰過的鐵甲,親自率兵去了平洲。王爺親征,士氣大振,阿妩送他出了城門,臨行之前,特意在他腰帶上系上平安結。

“你定要平安歸來。”

這話她沒能對潘逸傾訴,望着榮灏時,她把他當作了他,心中默念平安。榮灏捏着她小手很是不舍,千叮萬囑怕她委屈寂寞。別人眼中俨然一對伉俪情深。

榮灏一走,阿妩便入了佛堂為他念經祈福。篤篤木魚聲從早到晚,伴着一盞青燈、一本經書。阿妩不信佛,也參不透其中奧妙,之所以入佛堂,只是為了一個人。

素色清紗後,一抹淡影影影綽綽,他立了許久,待外面無人進時,才緩緩從紗後走出。木魚聲未斷,阿妩側首看着他,眼眸微彎似笑非笑。

“找我何事?”孟青輕問,語氣半溫不熱,隐約有些不情願。

“孟先生好久不見,找你是來敘舊。”

阿妩說得輕,木魚聲都蓋過她嗓子,她不由往他那邊靠近幾步。孟青卻不自覺地後退,似乎有意拉遠。

“孟先生,你離得遠,又怎能聽清我的話呢?”

“在下能聽清,夫人有何事,請直言?”

可見孟青并不想與她敘舊,自那日老虎故事後,他得償所願,也不想與她有牽連,未曾想到她竟然親自找上門,這真有些讓人手足無措。

阿妩嫣然一笑,雖說懷有身孕,但嬌媚絲毫未減。孟青垂眸,有意不看她。她便繞了小案,故意站在他跟前說:

“當初孟先生說的那番話,阿妩銘記在心。如今阿妩當了燕王府的妩夫人,享盡榮華福貴,所以不知該不該謝你。”

聽不出貶褒,孟青默聲為答。

阿妩直勾勾地看着他,似在打量他神色,片刻,她又道:“平洲失守的事,孟先生之前可有聽到風聲?”

孟青先不語,思忖一會兒,回她:“這段時日我在趕飛火流星,對于戰事一無所知。”

他瞞得巧妙,不過阿妩一眼看透,心中已了解大概。

“那你應該知道潘逸被困于城中,如今生死未蔔。你的好兄弟怕是兇多吉少。”

阿妩未露悲色,猶如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見此,孟青心中湧起一絲怒意,不禁厲了眼色,低聲斥責道:“他有此日,也是你害的!”

“你的意思是王爺已經知道了?”

孟青一愣,頓時語塞,他眼神閃爍狐疑,似乎也沒弄清事态。他猜榮灏只是起疑還不知道,然而這點疑心足以丢了潘逸性命。

阿妩嘆息,慢慢放下手中小棰。篤篤的聲響停了,佛堂寂靜無聲,變得怪異且陰森。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潘逸是家中獨子,若是他有不測,潘父潘母定會傷心。”

“沒錯。可你說這些有何用。”

孟青軟了口氣,似無力與她争辨。當年他與潘逸同窗,潘父潘母視他為已出,春至新衣、夏至涼食,二老總會替他備上一份。他與潘逸情同手足,同樣也不舍二老難過,不敢想像他們收到噩耗會是何等悲慘。潘逸若死,便是她害的,她有什麽資格來關心這些?

想到此處,孟青怒憂交雜,可最終抵不一絲無奈。

阿妩勾起唇角,嘴角一抹淡笑凄婉哀怨。她不自覺地撫起小腹,道:“我今日找你來就想告訴你,潘家沒斷香火,我腹中是潘逸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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