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沈硯山的眼淚

沈硯山看得有點癡了。

司大莊也站了兩分鐘。

他妹妹平時很少嬉笑,總是冷若冰霜。

可和徐風清在一起,她時不時淺笑,眉眼彎彎很是動人。

司大莊一直覺得他妹子挺好看,卻沒想到她笑起來這麽美,怪不得徐大才子喜歡她。

而沈硯山,臉上毫無血色。

司大莊心思不靈敏,此刻也替五哥難過,就拉他坐席:“五哥,別看了……”

沈硯山沒理他。

“五哥……”司大莊有點犯愁,“五哥,你別折騰自己了。你看了,心裏不難受嗎?”

當然難受。

沈硯山的心,就像有一把鈍刀在割,疼得撕心裂肺。可他不忍心錯過。

她笑得那麽甜,那麽溫柔,是不常見的,哪怕是此刻就死了,沈硯山也不忍心離開。雖然那笑容不是對着他的。

“五哥。”司大莊還想要拉開沈硯山,卻突然發現沈硯山淚流滿面。

司大莊也差點哭了。

這叫什麽事?

五哥這樣的人,心是特別狠的。不是真疼到了極致,他也不會當着人的面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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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有本事,又長得好看,若是喜歡其他女人,怕沒有不能得手,為什麽非要喜歡他家小鹿?

小鹿那性格……

司大莊默默後退了幾步,無能為力。

沈硯山狠狠一閉眼,把眼中的淚止住。他用力擦了淚,轉身對司大莊道:“去點菜,要兩壇酒。”

他和司大莊中午出來,是沈硯山想要散散心。

他也沒想喝酒。

下午還要回營地的。

沈硯山那個團,已經從五百人擴充到了四千人,這些新兵都需要訓練,沈硯山是很忙的。

現在,除了借酒澆愁,他也沒有其他出路了。

司大莊道是。

店小二給他們上了菜,又拿了酒上來。

沈硯山給自己倒了一杯,再也沒回到窗口去。

他的心已經血肉模糊了,斷乎不敢再回去瞧他們。

他和司露微的緣分,這樣淺薄。而她和徐風清,認識八年了,她對徐風清才是情根深種。

沈硯山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實意愛着徐風清的,并非簡單的崇拜或者愛慕。

他心裏有個聲音跟自己說:“算了沈濯,放過她吧。那女人心裏沒你,你能怎麽辦?以前也有人愛你,在你面前痛哭求你回應,你也沒理,還覺得煩,這是你的報應。”

另一個聲音又說:“你這樣喜歡她,她連着你的心。你放棄了,是打算把自己的心也搗爛嗎?”

得不到、放不下,這才是真正的活剮。

沈硯山灌了一口酒,整個人都有點晃了。

司大莊在旁邊看着他,心裏不是滋味的。可他不知該去怪誰。

怪小鹿嗎?小鹿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徐風清的,她和徐風清那八年,也不是一句話能抹去的。

從前的日子,家庭那麽糟糕,若不是徐風清支撐着,小鹿還不知如何呢。

怪徐風清嗎?那也怪不上,人家喜歡小鹿的時候,南湖縣還沒有沈硯山這個人呢。

那只能怪五哥了。

他是後來的人,他非要擠進小鹿和徐風清中間去。

可他也是一腔赤誠,他沒想過害人,喜歡小鹿,還喜歡錯了嗎?

司大莊覺得很煩人,一點出路也沒有。

“五哥,你少喝一點。”司大莊道,“要不你去堂子裏玩幾天吧?你自從到了南湖縣之後,就沒碰過女人,所以才對小鹿一根筋。”

讓堂子的女人給他點柔情,也許他會看開一點。

他現在是鑽了牛角尖。

“我沒事。”沈硯山開口,滿口的酒香,聲音卻是很平穩,既不像是要發瘋,也不像是喝醉了。

他後來像老僧入定似的,一個人坐了很久。

沈硯山不敢打擾他,又覺得屋子裏悶得慌,自己下樓去了。

獨自喝了兩壇酒,沈硯山一口菜也沒吃,喊了司大莊,兩個人又去了金雁山莊歇腳。

金雁山莊背後靠着杜縣長,是杜縣長最寵愛的小妾的兄弟開的,連沈橫也光顧過,那小妾的兄弟也最是機靈人。

瞧見沈硯山醉醺醺的來了,就叫了最好的伎人過來服侍。

沈硯山進了房間,躺在床上。

床上熏香重,他有點被嗆到了。兩壇酒而已,他不至于醉。可他今天一來心裏有事,二來空腹喝酒,此刻手腳都有點不受使喚。

伎女過來,軟軟靠着他。

他心裏很煩,又想起自己對司露微說過的那些話:“我要積德娶你。”

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

他那些情真意切,她聽了怕是覺得像個笑話。

他半生柔情,都傾瀉給了司露微,偏人家看不上。

伎女趴在他懷裏,軟軟叫着“沈團座”,伸手就要解他的腰帶。

沈硯山猛然坐起來,一把将那女人從床上扔到了地下。

女人摔得有點懵了。

“來人!”沈硯山大呼。

司大莊早已摟着女人進房了,聽到五哥喊,赤膊跑進來:“五哥,怎麽了?”

管事的也随後跟進來。

“我要睡覺,把人都給我趕走,關好門!”沈硯山道。

司大莊又高又壯,足有山高,把房裏摔懵了的女人一把拎了起來,像拎小雞仔似的丢到了門口。

管事的瞠目結舌。

“副官長,副官長!”管事的拉住司大莊,“團座這是……嫌棄姑娘不漂亮?”

“肯定是。”司大莊掃了眼那女人,發現這金雁山莊的伎人,也不過如此姿色,還沒有他妹妹好看。

他妹妹平時一般般,但今天笑得真美。

五哥那樣子,是迷了心竅,大概是看誰都不如小鹿順眼。

管事的最怕伺候不好貴客,又死死拉住司大莊:“這還不夠漂亮?副官長,這可是我們金雁山莊的頭牌。團座喜歡什麽樣子的,您給我透個底,我感激不盡。”

司大莊想了想自家妹子,如實道:“你這裏有潑婦嗎?惱了會抽人耳光的那種……”

管事的一時愣住。

司大莊那邊還有女人等着,不耐煩跟管事的窮應付,一把推開他:“滾滾滾,別吵了團座睡覺。他要睡就讓他睡,老子的床鋪剛捂熱,別再吵老子了。”

說罷,他鑽進房間和伎人嬉鬧去了。

沈硯山睡四個鐘頭,醒過來時,醉意退了七成,外面的天也黑了。

他喊了人。

仍是那個頭牌伎人,打水服侍他洗臉更衣。

沈硯山問:“我那副官長在哪個屋?”

伎人不敢在他面前擡頭,說了司大莊的屋子。

沈硯山穿了軍靴,走到司大莊屋子門口,一腳踹開了門,瞧見司大莊還光着膀子在那伎人身上折騰,而那女的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哎喲錯你祖宗!”司大莊急忙拉上了被褥,“五哥你敲敲門啊!”

“起來,回家了。”沈硯山道,然後又看了看手表。

已經不早了。

司大莊顧不上洗澡,麻溜穿衣裳,跟着沈硯山走了。

在家門口,他們遇到了徐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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