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待客
司露微從沈家拿了四根黃瓜,回到了徐家。
她也沒有煮,只是削了皮,切成小塊用熱水稍微燙了燙,怕太涼了,徐太太吃了胃裏難受。
她将燙得溫暖的黃瓜,端給了徐太太。
徐太太坐起來,用小簽子插着吃。
“……人生病了,就像小孩子似的。黃瓜也是有的,這幾天吃不着,光念着這個了。”徐太太虛弱笑了笑,“就是這個味。我如今哪怕是死了,心頭的遺憾也少了一個。”
司露微忙道:“太太,您別說喪氣話。您這樣好心腸,會長命百歲的。”
徐太太笑了笑。
她說:“我也是百無禁忌,随口胡說。我哪裏舍得死?你和風清都還小,我得替你們掌舵。”
司露微道是。
她們說着話,徐太太吃了半根黃瓜,心情好了不少。
剩下的,司露微不打算做涼菜了,而是清炒出來,等會兒給徐太太下飯。
她在廚房忙碌着,徐風清回來了。
“露微,過年好。”徐風清笑着鑽進了廚房,對她道。
“過年好。”司露微也笑了笑。
徐風清問她:“什麽時候到的?”
“到了有一會兒了。”司露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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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了算時間,徐風清跟那位小姐在街頭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她就問徐風清:“你認識新的朋友了嗎?”
徐風清一愣。
“你知道?”
“來的時候,在街上看到你們說話。”司露微道。
徐風清急了起來,臉色都變了:“露微,我跟她什麽也沒有,真的……”
司露微忍不住又笑了:“我要是覺得有什麽,就不會問你了。說了什麽,聊了這麽久?”
徐風清有點緊張。
他對這種事經驗不夠豐富,怕自己辦錯了,故而老老實實,全部告訴了司露微,從年前說起。
“她來拜年的。阿媽生病,沒見她,她非要說出去走走。走了出去,她才跟我說,她不是什麽富家女,而是金雁山莊的伎人煙汀。”徐風清道。
司露微一愣。
“她為何跟你說這個?”司露微不解。
徐風清更加不解:“我不知道。她說感謝我上次救了她,還說要單獨請我吃飯,假如我不嫌棄她的話。”
司露微看了眼徐風清。
徐風清連連擺手:“我拒絕了,她當時就哭了。她還在哭,我不好擡腳就走,所以耽誤了一會兒。”
司露微的眉頭蹙起。
她一蹙眉,徐風清就吓到了:“露微,你生氣了?”
司露微不是生氣,而是擔心。
她哥哥和沈硯山常去金雁山莊,而沈硯山今天這樣大方放她出來,又讓車夫帶着她去看徐風清和煙汀。
這麽有心機,總不會只如此簡單讓她吃醋的。
煙汀哭,估計是想等司露微到了,撲到徐風清懷裏,好造成誤會。
不成想,司露微轉身就走了,戲沒有演成。
“露微,你不要生氣!以後她到家裏,我也會叫人趕走她的。”徐風清抓住了司露微的手,神色焦慮。
司露微回神,笑道:“風清哥,不是生氣,只是有點擔心。”
“你不必擔心。”徐風清會錯了意。
“我不是擔心你,而是擔心那個女的,我擔心她設局害你。”司露微道。
徐風清有點意外:“怎麽害?”
司露微也不知道。
她不是個聰明人,要不是遇到了沈硯山,她估計都不會想得這麽深。
“……我不知道。”司露微道,“你多留心。”
徐風清點頭說好。
他心中一直留心。
司露微沒有在徐家吃晚飯,做了個炒黃瓜,她就要回去了。
徐太太很舍不得:“你吃了飯再走,這大過年的。”
“正月您這裏也忙,我就不來了,等閑下來我再過來。”司露微道,“往後的日子那麽長……”
徐太太一想也是,以後就是徐家的人了,還怕什麽?
她含笑點頭。
司露微回到了家裏。
沈硯山今天沒出去,正在外院書房接待幾個拜年的下屬,以及巴結他的富戶、鄉紳,直到黃昏了才空閑。
聽說司露微已經回來了,他唇角微翹,心情很不錯。
他回到了後院,司露微已經去廚房忙活了。
沈硯山又折身去廚房,對她說:“今天不用你忙,讓他們做。你出來,咱們說說話。”
司露微說好。
從廚房往正院去,她一邊走一邊和沈硯山說話。
說起了黃瓜。
“……五哥,我也知道這樣不太好,但太太病了。”司露微解釋。
沈硯山無所謂:“一點菜蔬,這值什麽?”
司露微看了眼他。
他倒是沒有特意觀察她,對于徐風清和伎人煙汀說話的事,他好像沒放在心上。
司露微一時想,他可能真不知道,是車夫自己瞧見了,好心指給她看;一時又想,五哥跟他們不一樣,他有耐心,沉得住氣。
“太太身體不是很好。”司露微又道,“她這些日子一直生病。”
沈硯山終于不耐煩:“小鹿,別再說徐家的事了。”
他雖然心中不願,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還是挺溫和的。
司露微打定了主意,今年不惹他,以讨好為主,讓他打在軟棉花上,也許更有效果,于是她順從點頭:“是。”
沈硯山輕輕舒了口氣。
晚膳之後,沈硯山又跟她說:“從明天開始,會有人來拜年。如果是女眷,你接待她們。”
司露微震驚。
“不行,五哥你答應的。”司露微臉色微白,“你說……”
沈硯山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記得我說了什麽。你哥哥是副官長,你是內院總管事的,這樣行不行?”
司露微惴惴。
她打定了主意用軟和的态度,果然不再改變:“好。”
沈硯山又給了她一份名單,讓她記下了。
除了名單上的人家,其餘女眷來拜訪,一概不要接待。
司露微道是。
接下來的幾天,她果然幫沈硯山待客。
客人們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捉摸不透,不知她到底是算什麽身份。
司露微則是很坦蕩。
她還以為,這次的事不過是小小危機,應該很快就過去了,不成想剛到正月初七,徐風清那邊就出事了。
司露微正好要去看看徐太太,才知曉此事。
徐太太急得臉色灰敗,強撐病體要起來。
“……保安團的人抓了少爺。”傭人一邊抹淚,一邊告訴司露微,“說讓家裏出三十萬大洋,否則就要讓少爺償命。”
司露微就知道,沈硯山的後招在這裏。他說他不害徐風清,于是他出謀劃策,讓其他人來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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