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千盞花燈

司露微對沈家廚房很了解。

這次呆了一天,把以前的記憶都用鐘表具體化了,她心中安定。

昨晚那些彷徨,都不見了。

她一直都明白一個道理:五哥就是個惡霸。

他說話總有目的,不會算數的。

以前被他漂亮的皮囊蒙蔽,司露微也奢望過他會真誠一次。

他告訴她,說這兩年不會輕薄她,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話,一轉眼他就忘記了。

他只不過在一寸寸的掠奪,一點點的争搶。

司露微在沈家陪着沈橫和十姨太吃了晚飯,這才回家。

她在大門口遇到了沈硯山。

沈硯山并非剛回來,而是一直等着她。

司露微的聲音不高:“五哥。”

沈硯山緊繃的後背松弛了點:“回來了?今天給十姨太做了那麽多吃的,累不累?”

“不累。”司露微道,“想教晁溪做栗子糕,成品很好,就給十姨太送了點,也不是特意給她做吃的。”

沈硯山點點頭。

他轉身往回走,餘光瞥向了司露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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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微跟在他身後,不怎麽看他,目光盯着地面。

她進了正院,等了她一整天的瑪麗先撲向了她。

瑪麗如今長大了,這麽一撲,差點把司露微撞倒。

沈硯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撲人不好,要改掉她這個習慣。”沈硯山道,“我替你訓練幾天。”

“怎麽訓練?”司露微努力站穩。

沈硯山道:“放心,我不打它,就是她不聽話的時候,弄出巨大響動,吓唬它。這樣,她就知道輕重了。”

司露微:“……”

她許是不該多心,但五哥的确也是這樣訓練司露微的。

他真很懂攻心之策。

司露微看了眼他。

他也看向了司露微。昨晚的親吻滋味,好像還有餘甘,沈硯山忍不住微笑,笑容很甜,酒窩也很深。

司露微沒有笑,她轉過臉不看他,把瑪麗牽回了屋子。

沈硯山落後幾步,心中既忐忑又甜蜜。他知道她還在生氣,也知道她在鬧脾氣,可能過幾天會搞出點花招。

但是,他不介意。

她有自己的主意,想着對付他,他也覺得很好,至少她學會了心術。

司露微的房間裏還燒了炕,沈硯山坐到了炕上,抱着瑪麗,順着她的後脊順了幾下毛,跟司露微說:“杜蘋又約我,說正月十五去看燈會,我答應了。”

司露微知曉他不喜歡杜蘋,也知道杜縣長恨死了他和沈橫,正在想辦法滅了他們倆。

而他們倆,也很想弄死杜縣長。

大家劍拔弩張,沈硯山跟杜蘋約着去看燈會,這是有預謀的。

“……小鹿,等明年的時候,我讓人專門點一千盞燈,請你看。”沈硯山說,“今年,我不能陪你。”

司露微問:“那我能否去跟風清哥看?”

沈硯山:“……”

他的好心情,一落千丈。

他心口被司露微戳了個窟窿,血快要流出來了。

他想說當然不行。

不要跟徐風清去,不要和徐風清見面!可最終,沈硯山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站起身走了。

如果司露微打定了主意要去,沈硯山阻撓是沒用的,她肯定還是會去。

他索性不說。

司露微看着他轉身離去,自己用炕竈上的熱水洗漱,然後喊了晁溪進來,她們倆帶着瑪麗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司露微早起時支會了沈硯山一聲,去了徐家。

徐太太終于好轉了點,燒退了下去。

司露微很高興。

“……我讓風清早點去南昌。他們說過了年要請個英文先生,不能耽誤。”徐太太道,“但是他不肯走,露微,你幫着我勸勸他。”

司露微道:“太太,不管多大年紀,都有個前途可以奔。但不孝順的話,再有出息有什麽用?您這邊還沒有好利索,風清哥是不可能走的,我知道他。”

徐太太無奈笑了笑。

徐風清不在家,司露微問:“他去哪裏了?”

“有同窗約他,他出去了,說下午回來。”徐太太道。

下午的時候,徐風清回來了,臉上紅撲撲的,好像是喝了點酒。

他心情不錯,瞧見了司露微就說:“露微,我還想去找你。快到上元節了,聽說青蓮寺要放一千盞花燈。

好像是某個大人物特意點的,也許是讨好女孩子。全城的人都能去看,咱們也去看,好不好?”

司露微想起沈硯山昨天的話。

他說,明年也給司露微點一千盞。

原來,那個大人物就是他。他和杜小姐,怕是要更進一步了。這麽聲勢浩大的造勢,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杜家。

杜小姐又做錯了什麽?她不過是犯了點花癡,卻成了她父親和沈硯山各自的籌碼,都想用她作為媒介滅了對方。

司露微覺得那些花燈都是造孽,一點也不想趕那個熱鬧:“不用,風清哥,人太多了,我受不了那份擁擠。”

徐風清道:“我替你找個清淨地方。”

“我真不想去。要不,你跟同窗們去看,這樣的盛宴,你們別錯過。”司露微道。

他們這些才子,最喜歡熱鬧,否則寫出來的詩詞文章脫離了實際,就空洞乏味。喧嚣和繁華,都是素材。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徐風清道。

徐太太勸司露微:“露微,你也去吧。你小小年紀,不愛熱鬧怎麽行?都快要活成老人家了。”

小孩子要有點活氣,要愛玩愛鬧,否則暮氣沉沉的,都不像是個長壽樣子。

徐太太最怕這點了。

司露微執拗不過他們:“好,去看個熱鬧。”

徐風清很想去,而且很想帶她去,徐太太也鼓勵她,她只好答應下來。

“希望不要碰到五哥和杜小姐。”司露微默默祈禱。

時間過得很快,司露微每天穿梭在徐家和沈府,把自己的路線已經探清楚了,只等時機。

看着沈硯山大花心思讨好杜小姐,而徐風清也很快要去南昌了,司露微的時機快要來了。

越是做大事,越要沉住氣,這是五哥告訴她的。

她果然做到了,很沉穩把心思都壓下。

這幾天,沈硯山很忙,幾乎是不怎麽沾家。當然,也可能是被司露微氣狠了,不想見到她。

直到正月十五的早上,司露微才碰到他,他正等着吃早飯。

司大莊則在鬧脾氣。

他很少鬧脾氣的。“你怎麽了?”司露微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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