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兩個人的成功

二月初二的淩晨五點多,沈橫和沈硯山才收拾妥當。

他們倆帶着親信警衛班的人,搬空了杜家。

沈橫精神振奮。

杜縣長不相信錢莊,所有的錢財都藏在自家裏,故而沈橫和沈硯山盆滿缽滿,足夠他們武裝一支龐大的隊伍,甚至能跟督軍府抗衡。

“這老匹夫怕是比督軍都有錢。”沈橫感嘆。

杜縣長在江西做官十幾年,不說盤剝,光靠私鹽這一條路,他就積累了豐厚家當。

如今,全部便宜了沈硯山和沈橫。

沈硯山沒什麽感觸。

以前他家的庫房,有十個杜家這麽大,他和老四還偷了祖父的鑰匙進去看過,後來老四被祖父狠揍了一頓。

他祖父偏心他,說老四是哥哥,帶壞了他,只打了老四。

沈硯山一夜疲乏,略感困頓,很想回家吃一碗小鹿做的陽春面,然後昏天黑地睡上一整天。

錢財等其他,都交給沈橫,沈橫自然會處理。

“旅座,我先回去了。”沈硯山道,“辛苦您善後,還有給督軍府發電報。”

沈橫覺得有件事應該告訴他,可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杜縣長的家當,別說成箱的金錢和煙土,就是光那些古董字畫,都是價值不菲的。

他愣是沒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麽,只好道:“你去吧,好好休息,這次辛苦你了。”

沈硯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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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之後,沈橫仍是覺得自己有句話要說。

然而話到了嘴邊,沒想起來。

“算了。”沈橫想,“回頭再說。”

他就把此事丢到了腦後。

沈硯山累倒也不是很累,他身體素來強健,只是很冷,滿心想要見到他的小鹿。

他回到家,直接進了正院。

此刻天尚未大亮,家裏的人除了值夜的副官,都在睡眠中。

司露微房間裏還有晁溪和瑪麗,沈硯山沒有直接敲門,而是讓副官準備好熱水,他要洗個澡。

他在水桶裏泡了半個小時。

一邊泡澡,一邊沉思,他越來越清醒。

這次的訂婚宴,其實不是搶劫,而是反抗戰。

杜縣長想要對沈橫和沈硯山下殺手。

經過了上次杜蘋被綁架的事,杜縣長對沈橫和沈硯山都記恨了起來。

他女兒看上了沈硯山,沈硯山卻不肯配合,事情還鬧到了督軍府那邊。最後的收場,是他不得不接受他女兒和沈硯山訂婚的謠言。

他才去督軍府告了沈硯山一狀,轉身又默許女兒和沈硯山訂婚,這簡直就是他在逼迫沈硯山接受他女兒。

他丢了面子,督軍府那邊替他說話的高參也挨了罵,差點讓他失去了督軍府那條線,他花了不少錢才重新安撫好高參。

杜縣長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哪裏能吃這樣的虧?

再加上他女兒被綁架的時候,沈橫那愛答不理的态度,讓杜縣長明白,這些駐軍将領跟他很難一條心。

杜縣長做官久了,從不天真,他知道權力意味着殘殺,不是他殺沈橫和沈硯山,就是他們殺他。

沈橫和沈硯山都是當兵的,身邊警衛班不少,杜縣長卻只有一個兩百人的保安團,硬拼他是鬥不過沈橫的。

他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詭計。

他知道沈橫和沈硯山也想占他杜家的便宜,他先下手為強,順勢答應了杜蘋和沈硯山訂婚的事。

“必須要先訂婚。我杜家也是大戶人家,得照規矩來。不過阿蘋是念過新書的,訂婚要更加熱鬧,他們年輕人才滿意。”杜縣長當時這樣對沈橫和沈硯山說。

他的目的很簡單:訂婚宴必須擺在女方家裏。

這就是為什麽他說“必須”先訂婚。

他的預謀,沈硯山一眼就看得出來。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索性将計就計。

杜縣長用“訂婚宴”大擺“鴻門宴”,邀請了沈橫和沈硯山。

訂婚的時候,沈橫和沈硯山總不能全副武裝,只能褪了武裝,只身前來,然後在杜家吃飯的時候遇到了“刺殺”。

以前南昌有高官過來視察,就在杜家被殺手殺死了;而後,杜蘋被綁架。

這兩件事,讓杜家出現任何變故,都是應當應分的。

為了不引人注目,杜縣長給沈橫和沈硯山以及他們兩個人各帶的四名副官都下了藥,讓他雇傭過來的人,裝成土匪,直接砍殺。

他自己也準備小小“負傷”,甚至打算犧牲一位姨太太,博取信任和同情。

他也知道,沈硯山和沈橫不可能不做任何的防備,但是他們不能公然帶人進來。

杜縣長打算趁其不備殺了他們倆,假如他們的人真打過來了,那麽杜縣長就帶着家眷從密道逃到別處,然後前往南昌告狀。

所以,他把訂婚宴席設在一處有密道的院子,也讓自己的兒子和其他得寵的姨太太們各自做好準備,只瞞着犯花癡的杜蘋。

杜蘋若是知道了,怕是會壞事。

可他萬萬沒想到,沈硯山根本沒喝他加了藥的酒。他更加沒想到,沈硯山槍法那麽好,一手一個。

杜縣長為了真實可信,讓先殺進來的“土匪們”不要帶槍,只帶了刀。

于是那些人,根本近不了沈硯山的身。

沈硯山一槍一個,先斃了杜縣長,又斃了幾個土匪,他的人也從外面沖進來接應,很快就收拾了戰局。

沈橫醒過來,看到杜縣長的三公子沖進來,對着他放槍,他也随手一槍,打爆了杜三公子的腦袋。

杜蘋吓得不停尖叫,被副官們打暈帶走了。

沈硯山沒想到事情這樣順利。

“這個世上的人,真正有謀略的,不過那麽幾位。其他人也許能上高位,不過是運氣或者小聰明。”沈硯山記得他祖父這麽一席話。

以前也不太相信。

如今他是看出來了,再狡猾的人,也會犯錯,比如說杜縣長。

杜縣長如果真的有謀略,他就應該知道,絕不要和當兵的人起沖突。

他真殺了沈橫和沈硯山,督軍府會怎麽想他?也許督軍會忌憚他。一旦督軍發難,他用什麽來抵抗?

他沒有殺成沈橫,那麽接下來他必死無疑。

這是一條很險峻的路。

杜縣長一生賣弄官場上的權術,靠着錢財二字走遍天下,實在太過于張狂了。

沈硯山泡了熱水澡,水略微有點涼了,外面的天也亮了,他看到司露微那邊屋子裏開了電燈,知曉她已起床,就更衣出來。

他走到了司露微房間門口,卻只看到晁溪在疊被。

瑪麗又撲向了他。

沈硯山還以為司露微去了廚房,随口問晁溪:“小姐去做飯了?”

晁溪後背略微有點僵。

她很怕沈硯山,愣愣直了腰,嗫喻着道:“團座,姐姐她……昨晚沒回來。”沈硯山後面那句沒聽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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