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再次的親吻
沈硯山八個小時之後,才趕到了江邊的小鎮。
他進來的時候,司露微坐在程營長家客房的床上,細細擦拭她的戒指。
戒指上沾了血,又是紅寶石的,她總感覺擦不幹淨。
擡眸瞧見了沈硯山,她也是愣了下。
沈硯山滿面灰色,頭發淩亂,衣裳還破了一處,眼底有深深的淤青,像是很久未阖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司露微覺得他瘦了一圈,下巴上長出了胡茬。
他一看到她,什麽話也沒說,上前死死抱緊了她。
他把司露微的頭狠狠按在他的身上。
他穿着呢子軍服,司露微一開始還好,後來不停掙紮,再後來沒了聲息。
沈硯山緩過來這口氣,确定是司露微,而不是他做夢的時候,司露微已經昏死了過去。
她被沈硯山抱得太緊,口鼻又全部按在他身上,他那軍裝不透氣,而他又好像魔怔了,不知道松手。
好半晌,她才緩過來。
她很無奈:“五哥,我沒死在孫順子手裏,差點死在了你手裏!”
沈硯山捧住了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
他忍無可忍,吻住了她的唇,同時眼淚打落。
司露微嘗到了他的氣息,同時面頰又沾了他的熱淚,整個人都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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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吻,似乎帶着撕咬的力度。
他像是把全部的懼意,都用這個吻排解出來。
司露微慢半拍回神,用力推他。
沈硯山不怕她鬧了,再次抱緊了她,也不顧自己臉上的殘淚。
進門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鐘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露微從失蹤到此刻,整整七十個小時了。
這七十個小時裏,他肝膽俱裂,簡直是從輪回裏走了一遭。
找到了司露微,他死也不會再放手了。
她如果沒有了,他連活着都沒力氣了。他以前還想過,她真不想跟他的話,讓她去嫁給徐風清。如今是明白了,他這一生,大概都不會做這樣的糊塗事。
“……五哥,我沒事。”司露微一開始很想說點什麽,甚至在他親吻她的時候,想要生氣。
可見他這幅樣子,她什麽都明白了。
一明白,心就開始撕裂。她知道自己不像話,對不起徐風清,卻沒辦法對着沈硯山惡語相對。
司露微在這一刻,再次看到了自己靈魂的醜陋。
她不堅定。
對着五哥,她偶然會心軟,沒辦法義正言辭。
這幾天,他肯定是擔心極了。
沈硯山毫不顧形象,抹了抹眼睛:“好,沒事就好。”
他一直拉着司露微的手,一刻不肯松開。天氣這樣熱,不知是他的汗還是她的,兩個人掌心都是粘濕的。
“……我沒想到,他敢這麽公然回來搶人。”沈硯山道,“我沒保護好你。”
司露微搖搖頭:“你又不知道,只怪孫順子。”
說到了這裏,她對沈硯山道,“我讓程營長把他關起來了。五哥,讓他走吧,他罪不至死。”
沈硯山沒答話。
他至今後怕。
孫順子把司露微帶到了江邊,沒有立馬過江,是知曉這邊的駐軍肯定接到了沈硯山的電報,會格外排查。
他們定然是排查一段就離開。
孫順子只需要藏幾天,等這些人去其他地方搜捕,再帶着司露微離開。
司露微見他停下來休息,就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她知道機會不多,不能猶豫,要當機立斷。
故而她挾持了孫順子,讓他手下的人對着天空放槍。
槍聲傳出去,那些駐軍肯定聽得出來跟鞭炮的區別,就會找過來。
她不敢自己亂跑。
這邊她人生地不熟,一旦跑了,可能會被孫順子緩過來一口氣,再次找到她。
果然,她的計劃引來了當地巡查的駐軍。
他們也果真接到了沈硯山的電報,替他巡查這一代的江邊碼頭,每一艘船都要仔細檢查。
別說女孩子,就是稍微瘦一點的男人,他們都要仔仔細細确認。
當地的駐軍,長官是一位姓程的營長。
這位營長接到的是沈橫的命令,只當司露微是沈旅座的親戚,很客氣将她請到了自己的住處。
沈硯山在另外一處巡查,接到消息之後立馬趕過來。
萬幸的是,司露微全須全尾站在他面前。
她抽回了手,把那只戒指放在旁邊,再次擦了擦。
沈硯山則拿起了戒指。
他看了又看:“露微,也許是徐太太在天之靈保佑了你。”
他說罷,握住了司露微的手,替她戴好了戒指。
司露微一愣。
沈硯山最讨厭徐家的東西。
可一想到這東西能保佑司露微平安,他就願意替她戴上。
司露微心裏燙得可怕,轉過臉去。
她很想跟沈硯山道謝。
謝謝他教她開槍,否則她會下意識懼怕孫順子的槍,不敢去搶,哪怕搶過來也沒有威脅力。
她也很想感謝沈硯山教她思考,凡事往深處想。她如果還是從前的性格和脾氣,一定想不到孫順子在此地修整的原因,也會忙碌亂跑。
沈硯山改變了她。
那些改變,在關鍵時刻救了她的命。
他替她戴好了戒指,端詳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司露微就覺得這戒指很沉。
他們在程營長家裏留了一晚上。
當天晚上,司大莊也趕到了,看到司露微平安無事,他也是大大松了口氣。
“真是吓死了。”司大莊道,“我們還以為你又跑了。”
司露微:“……”
沈硯山和司大莊是在司露微消失了五個小時之後,才發現她不見了。
後來去問,正好有人看到司露微上了一輛馬車。
司大莊記得司露微之前跟他說過,說她好像看到了孫順子回來了。他把這話告訴了沈硯山,沈硯山去拷問了孫順子的大伯,才知道孫順子又回來了。
他們一路往安徽那邊追。
因為錯過了好幾個小時,又不知道孫順子到底走哪條路,故而晚了十個小時。
沈硯山和司大莊至今都後怕。
“……順子他還在牢裏嗎?”司大莊又問司露微。
和沈硯山不同,司大莊沒覺得孫順子有多可恨,至今也不覺得,反而想見見這個兒時的玩伴。
“還在。”司露微道。
司大莊站起身:“你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順子。”
已經很晚了,沈硯山說明天回程,司露微想洗個澡睡下。
她這幾天都沒怎麽睡,哪怕到了程營長家,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如今她哥哥和沈硯山都來了,司露微可以睡個好覺。
翌日清早,他們出發回南湖縣。
司大莊又在鬧脾氣。司露微見他不肯搭理沈硯山,心中一緊,突然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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