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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招待所,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周燕肚子早已餓的咕咕叫,便凝神進了空間,就着新買的蜂窩煤爐做起飯來。
一大海碗的白面條,上面卧着個白白嫩嫩的荷包蛋,再撒點醬油,雖然沒有蔥花豬油辣椒油神馬的調料,但饑腸辘辘的周燕吃得格外的香。邊吃還邊在爐子上焖幹飯。
這年頭的鍋碗瓢盆都被上繳,周燕為了找口鍋很是費了一番力氣。雖然沒有買到鐵鍋,但是瓷煲、瓦罐什麽到是找了好幾個。
等米飯差不多熟了,周燕又把早準備好的八角、大料、花椒等等佐料,合着一條改了花刀的大鲢魚丢進大瓦罐裏炖。待湯汁漸漸濃縮,又把先前煮好的米飯到進去。不多時,魚香混着飯香萦繞在整個空間。
拿上瓷勺,周燕猴急的舀了塊魚進嘴裏。魚肉鮮嫩肥美,很多魚肉都化在湯裏了,湯汁又香又濃,直接舀一勺澆在米飯上,一口吃下去滿嘴生津,光吃米飯就很香。
盡管先前吃了一大碗面條,周燕依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停不下來。直到整個瓦罐刮了個精光,肚子脹成圓球,感覺飯都頂在嗓子眼兒了,周燕這才罷手,躺在空間的地上躺屍打嗝。
太久沒這麽敞開肚皮的吃過,周燕幸福的摸着自個兒圓滾滾的肚子,心裏有點發愁。
趙有恒昨天下午就跟她說過,他們今天坐下午三點的火車回縣城。她想找她現代的奶奶,卻不知道奶奶住在哪兒。
雖然知道奶奶跟着爺爺在南昌市鐵路局上班,但鐵路局分好幾個分局,每個分局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樣,分東南西北坐落在南昌市東的火車站,要進分局的家屬樓,沒點關系和介紹信,一般人是進不去的。
而且鐵路局的工人們是要随火車到每個站點修路鋪軌或者檢查鐵路。就算有關系進了家屬樓,可要是奶奶和爺爺出去上工了,沒個三五天,怕是找不出來。
她好不容易來一趟南昌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來找奶奶,就這麽回上水村,她心裏不甘心。
不可避免的,她又想到了萬能的高教授。本來昨天她想讓高教授幫自己打聽下奶奶的消息的,可是後來發生吳大拿上門的事,一打岔她就給忘記了。事後雖然想起來,到底麻煩了人家一天,怎麽好意思再麻煩人家。
可如果不請高教授幫忙,下一次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到這裏。到時候奶奶還在不在這裏還是個未知數,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猶豫了一下,周燕收拾好鍋碗瓢盆出了空間,徒步跑去南昌大學找高教授。
沒想到撲了個空,高教授的同事說他今天有事請假,好像是家裏出了點事兒。
跟她說這話的時候,那女老師欲言又止,周燕也沒多想,跟那老師道了謝,轉身跑去高教授位于郊區的房子。
青磚瓦房不同于昨日的清靜,高家大院外擠滿人群,三五不時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不出來這吳大拿,平時看着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幹出這種事兒來!”
“可不是嘛!刀刀見血!那血流得都快成河了……”
“可憐高教授夫妻倆,平時多和善的人啊,咱們街坊鄰居有困難,頭一個幫助咱們的就是夫妻倆。怎麽就攤上吳大拿那畜生呢!”
“可不是!那畜生砍完人還跑了!公安局來的同志雖然控制住了吳家其他人。可保不齊這吳大拿啥時候回來尋人呢。”
“太可怕了!這牙齒還能磕着舌頭,咱們街坊鄰裏平時跟他家有點小過節的,還是回家把門鎖好吧,省得被他尋仇!”
……
各種議論落進周燕耳朵裏,她腦袋嗡的一下,瞬間懵了。
吳大拿?刀刀見血?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是因為她昨天揍了吳大拿,那厮找高教授複仇出氣?
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連累了高教授夫婦!周燕打了個冷戰,心慌慌的擠開人群,走向高家院門敲門。
“你找誰?”敲了許久,一個燙着洋氣的大波浪卷發的年輕女人打開門,一臉警惕的看着周燕。
周圍議論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盯向這邊。
周燕局促的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的,聲如蚊吶道:“請問高教授傷得怎麽樣了?我能不能見見他?”
“你是誰?”
“我,我是周燕,是高教授的學生。”
眼前女人的防備心那麽重,模樣和高太太有七分像,年紀瞧着三十歲上下。周燕幾乎可以肯定,她就高教授的女兒高麗娜。
為了避免誤會,誤傷己方友軍,周舌頭一轉,找了個最親近的由頭,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言。
“我爸爸什麽時候有你這麽小的學生了?”果然,高麗娜聽了周燕的話後,心裏雖然有些懷疑,到底放下戒備心,拉着周燕進屋:“你是聽到消息來看我爸爸的吧?他現在和我媽在南昆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治療。你來得正是時候,幫我收拾下衣服棉被牙刷盆子到醫院去。”
高太太有嚴重的潔癖,醫院雖然有棉被病號服什麽的,可高麗娜怕自己母親不習慣,安頓好他們夫妻倆,這才回高家拿衣服。正巧就遇上周燕敲門,直接拉走當苦力。
懷抱兩大床棉被,後背一大袋衣服,周燕看高麗娜手裏拎着裝滿各種日常用品的兩包大麻袋出門來,心裏有個錯覺,這高大小姐怕不是想把整個高家都搬去醫院吧?
心裏吐槽歸吐槽,但在看見一輛灰色伏爾加汽車停在高家後門,高麗娜讓她上車時,周燕像個土包子似的嘴巴張成了‘O’形,半天都合不攏嘴。
在這個溝通基本靠吼,出行基本靠走的年代。擁有自行車都能讓人羨慕嫉妒,能坐上私人汽車的,那就不是普通人了。
尤其是這伏爾加,它是俄羅斯高爾基汽車廠的一款著名汽車品牌,曾被廣泛地用于社會主義國家的公務用車,在東歐、中國、朝鮮等國也極為常見。配備一輛伏爾加汽車,在當時是一種身份與地位的标志。蘇聯與當今俄國的領導人都對它寄與厚愛,中國很多偉人領導或者政府要員都乘坐它出行。
高麗娜年紀輕輕的,怎麽會有資格坐這種私人汽車呢?
一路滿腹疑逗,到達南昌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周燕跟着高麗娜走進醫院,聽見前頭接待喊:“高醫生您總算回來了,高教授、高夫人已經轉入第四住院部三樓留觀。主樓門診那個急診心髒病患者已經支撐不住了,急需開腔治療,胡醫生他們都等着您開刀呢,您快去吧。”
“一幫慫貨!不就是開個胸腔做個心髒搭橋手術,讨論了大半天,我還以為他們多能耐,到頭來還是把這個爛攤子推給我!”聽完那接待的話,高麗娜畫了精致妝容的臉龐微微扭曲。冷哼一聲,她将身上抱着的大包小包通通丢給那招待,伸手指着周燕對那招待說:“你帶着她,把這些東西都帶到我爸爸的病房去。再領着她去醫院食堂,給我爸媽弄些軟爛的小米粥來。”
“好的好的,高醫生請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辦得妥妥的。”知道這位高大小姐的脾氣不好惹,又是醫院重金從國外挖回來的心髒專科醫生。招待一連聲的好的保證,一扭頭便被一大群突如其來的打架生事傷亡慘重的人群包圍住,讓她指點挂號,病房,醫生什麽的。
招待忙得沒辦法,只好把身上所有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堆在周燕的懷抱前,伸手指着不遠處一個通廊說:“哎,那誰,實在對不住了。我現在沒時間帶你去看高教授,你穿過這個通廊,然後朝右走過一個小花園,再朝左走一段路進一個大廳,再往前走五十米就到第四住院部,然後爬上三樓到五號房間。至于醫院食堂在……”
一連串的朝左朝右,聽得周燕頭昏腦漲,她很想說,她是個路癡,根本找不到路啊!
可那招待忙得不可開交,醫院的護士又不多,根本沒人搭理她這個沒病的普通人。
周燕只能認命的抱着一大堆幾乎遮住她視線的物品,緩慢又吃力的朝第四住院部走去。
南昌市第一人民醫院很擠,不像現代的醫院,動不動就占地好幾萬平方米。南昌醫院總共占地面積不到一萬平方米,分一個門診、兩個手術樓、四個住院部,和食堂住宿樓等等。
雖說這個時代工人集團在住宿樓附近開有自己的小門診,到底大的病痛什麽的治不了,就得進這大醫院治療,還有不少鄉下來的病人也在這裏進行醫治。
這就導致本就不甚寬闊的上下樓梯通道十分擁擠,說是密密麻麻的沙丁魚被擠在罐頭裏拼命呼吸都不為過。
周燕抱着一大堆東西,使出吃奶的勁兒随着人群往第四住院部樓上擠,那種人與人之間的緊密擠壓感,讓她再度想起了當年上班高峰擠地鐵的日常恐怖經歷。
這個時候手裏的東西千萬不能掉,一掉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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