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試煉·下

第一個感覺是水，到處都是水。

臨淵的雙腿因為毒素動彈不得，整個人往碧水寒潭深處沉下去。

第二個感覺是冷。

冰冷的水一波又一波湧過來，讓他的上半身都失去知覺，而對于他因為中毒而紅腫的雙腿來說卻是一種慰藉。他的腿部所中的暗器上的毒素麻痹了他的雙腿，還奇癢難忍，仿佛有無數的小蟲子啃噬着他的血肉。

他緊緊抿着嘴不讓潭水進入他的身體，但口中最後一絲氧氣終于耗盡。他憋紅了一張臉，耳邊回蕩着水波流動的聲音，他眼前的這一片碧藍越來越淡。

他再也憋不住了，再不呼吸的話他就要窒息而亡了。

就在掙紮的時候，他感覺到麻痹多時的腿終于有了感覺。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希冀，他用力劃動雙腳想要劃上去，但折騰來折騰去他不斷沒有浮上去反而落得更深了。

他猛然記起來他不會游泳！

這下，真的完了。

他就算不窒息而亡，也會被凍僵。

難不成這一回他就會這樣死在這裏？

就在顧臨淵絕望之時，一陣水流來勢洶洶，卷走了臨淵。巨大的水壓如一塊千斤石重重壓在臨淵的胸上讓他喘不過氣來，這石頭還随時變換位置，大腿、腹部、臀部……他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是錯覺嗎？

顧臨淵伸出手一抓，什麽也沒有抓到。

沒有水。

他人到底被這一股洪流給卷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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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他起身吐出積壓在胸膛中的水，抹了抹臉上的水漬，等視線清晰時驚訝發現他竟然身處一個洞穴，地上除了各種魚類的骨骸之外就是各種奇形怪狀的貝類，牆上是一大片綠得發黑的海藻。

他還在碧水寒潭之中嗎？

“是誰敢擅自闖老夫的洞穴？”

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突然想起，讓顧臨淵心跳驟然加快。

臨淵屏聲斂氣，聽到了從牆壁上傳來的“滋滋”的聲音。他斜眼一看，牆上那一片海藻竟然蠕動起來，慢慢形成了一個奇詭的身影，像鳥不像鳥，似魚不是魚。

這由海藻形成的怪東西從牆上落下來，恭恭敬敬地跪在洞穴向亮處，随後伸出一根細長的由綠藻形成的繩子捆住了顧臨淵，然後搖頭晃腦，上蹿下跳不知道比劃些什麽，最後又跪回原地。

就這樣重複了三次之後，又傳來了先前那一道聲音。

“哦？你是說這是孝敬給我的？你這個小藻精倒是有心了，不枉老夫讓你落居在這個洞穴中。”

聲音中帶着揶揄的笑意。

原來是這一團綠藻做的鬼。臨淵得知他成了綠藻要獻給這位神秘人的祭祀品時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感謝這綠藻精救了他一命，還是厭恨這綠藻精将他推入虎口。

突然一陣陰風傳來，有什麽東西趁着陰風鑽進了他的身體，上下游動。顧臨淵扭動着脊背，想要甩掉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的小東西。

“哈哈，哈哈！小藻精，這一次的祭品老夫非常滿意。哈哈，一旦吃下這顆內丹老夫或許可以化龍，到時候老夫定然不會忘了你的。”

那一團由綠藻組成的怪東西聽到神秘人的笑聲時，整個綠藻表現得十分激動，一下子散成了無數小綠藻。這些小綠藻動作一致，齊刷刷地跳來跳去。一個跳到另一個，最後又變成了最初的那個四不像的怪東西。

難道這神秘人可以看到他的內丹？

不好。

顧臨淵原本以為這樣的形勢之下他一定會慌亂失措，誰知道他無比鎮定。死了那麽多次也不是白死的，臨淵嘲諷地想到。臨淵打探過着洞穴，前方有光亮出被人設下結界，他的神識被彈了回來，而他的背後則是一道水簾，水簾外頭就是水。

他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正當臨淵想方設法逃走之時，他就被一股龍卷風卷起，穿過光亮的通道，來到了一個幽暗的水潭。龍卷風就顧臨淵丢下就消失不見了。

哈，在碧水寒潭中的水潭。

臨淵站起來才發現這水潭只到他的膝蓋處，他低下頭間一片黑暗的陰影倒映在水面上，露出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臨淵不放，一個滲人的笑容浮現在水面上。

“誰，不要裝神弄鬼。”

臨淵大喝一聲。

“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人類。不過話又說起來，人類的滋味總是最好的，比那些神啊仙的還要好，距離我上一次吃人已經有千百年了吧。”

說話的竟不是人類，而是一條蛟龍。

這一條蛟龍身型巨大，還能通人語，至少也有幾千年的修為了。它全身有五十尺左右那麽長，頭部的寬度超過二十尺。模樣很像龍，但頭上的兩角粗大而矮小，兩角前有一突出的肉冠。通身覆蓋着晶亮的白鱗，閃爍着五彩的光澤，頸子處有暗紅色的條紋。總共有四只腳，每只腳只有一對粗長的爪子，還拖着一條三十尺長粗壯的尾巴，尾尖處長着堅硬的肉刺。

這條蛟龍伸着粗粝的舌頭在顧臨淵身上舔來舔去：“你這個人類怎麽這麽好聞，味道好像要比我以前吃過的人類還要好。”

說着，口水流了出來，全部滴到了顧臨淵的身上，又全部被蛟龍給舔走了。

無論是蛟龍腥臭的臭味，還是惡心粘稠的觸感都讓顧臨淵發狂。

“慢着，慢着，不對。”

蛟龍突然想到了什麽，退後了幾步搖頭說道，半空中的尾巴猛然掃下來擊倒了顧臨淵。

“我若是吃了你，吃了人類，那就是破戒了。一旦破戒，那個老不死的布下的禁咒就會發作，那我豈不是會被打回原形？不成……不成。”

原來這蛟龍在千年之前為非作歹，禍亂人間，被當時的元華掌門人施下禁咒，囚禁在這碧水寒潭之下。

“太香了，太香了。”蛟龍搖動着尾巴在潛潭裏打滾，激起無數的水花。它忽然湊到顧臨淵身邊，一對鈴铛大小的眼睛對着顧臨淵，它揚起怒氣說道：“你是不是那老不死的家夥派下來，故意要讓我破戒的。那個老家夥太陰險狡詐了。”

“前輩既然心有疑慮，那晚輩就先行告辭了。”

顧臨淵的身上彌漫着蛟龍的惡臭味，整齊的頭發也散亂不堪，青色的衣袍也已經看不出顏色。臨淵已經從最初的狂怒之中平靜下來，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

“慢着，誰準許你走了？”

蛟龍一擺尾巴，一道水牆憑空而出，攔住了臨淵的去處。

“我怎麽可能讓煮熟的鴨子從我的嘴巴裏溜走。”蛟龍噴出一口龍息，“我不管了，吃了你我可能可以化龍。一旦成功化龍，老家夥的禁咒也奈何不了我了。我被囚禁在這裏一千多年了，這一千多年以來只有洞穴之外的小藻精陪我，了無生趣。我倒不如搏他一搏！”

蛟龍一張口，就将顧臨淵整個人生吞下腹了。

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死在蛟龍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