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揮淚告別

“不止兩個月”魏言蹊低聲呢喃，繼而問：“暑假就兩個月，開學後不就再能見麽？”

江白琛伸手彈了彈魏言蹊的額頭，“我要去賺錢娶你過門吶，你這麽會吃，沒錢以後日子怎麽過。”

魏言蹊打掉江白琛的手，瞪了他一眼，“誰要你養。”

“不養媳婦兒的男人還像話嗎？”江白琛眉毛一挑。

“那你什麽時候走？”魏言蹊言歸正傳，也不再與江白琛扯那麽多。

“明天晚上的飛機。”江白琛回道。

“這麽快？”魏言蹊心情一陣低落，“那你去什麽地方？大概要多久才能回來”

江白琛摸着魏言蹊的臉，“去國外，我爸媽那裏幫忙，時間倒是說不準。”

魏言蹊低着頭不做聲。

江白琛一把勾住魏言蹊的肩頭，将他擁入懷中，“不用傷心，為夫只是出去賺錢，當我回來的時候，去你家八擡大轎擡進我江家大門。”

魏言蹊鄙視地看了江白琛一眼，“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當然是你了，你都把我看光了，得對我負責。”江白琛捏着魏言蹊的臉，一本正經地說着。

魏言蹊微窘，“要不要這樣”

“娶媳婦兒是頭等大事，馬虎不得。”江白琛笑道，然後拍了拍魏言蹊，“好了，你快去複習吧。”

“我不想去。”魏言蹊窩在江白琛懷中，不想動彈，明天就要分開了，趁着現在有機會，多看幾眼。

江白琛倒是把魏言蹊推開，故作嚴厲地說：“你現在還是學生，以學習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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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言蹊瞥了江白琛一眼，“你也知道我是學生。”

“快去看書，我的話你都不聽，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江白琛不為所動，依舊板着一張臉。

魏言蹊做了個鬼臉，然後起身走到書房複習去了。

第二天上午魏言蹊考完試回來，推開門，兩個一大一小的行李箱映入眼簾，江白琛坐在沙發上，正看着自己。

“這個小箱子裏全是你的東西，我幫你收拾好了。”江白琛指了指藍色的小行李箱。

魏言蹊眸裏開始升起霧氣，聲音沙啞，“謝謝。”

江白琛上前抱住魏言蹊，柔聲安慰，“不用難過，我又不是不會回來，你下午就走是吧？”

魏言蹊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忍住想哭的沖動，點點頭，“是的，一點的車。”

“嗯，我就不去送你了，你自己小心點。”江白琛揉了揉魏言蹊濃密的短發。

魏言蹊掙脫出江白琛的懷抱，一把拉過行李箱，“那我就先回宿舍了，待會就走。”這段時間他的衣服全都在江白琛這，去宿舍也就是和其他三個打聲招呼。

魏言蹊走到門口時，江白琛突然出聲，“小言蹊，一定不要背着我找女朋友，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要是女生找上我怎麽辦？”魏言蹊故意與江白琛唱反調。

“不會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沒眼光。”江白琛輕笑。

魏言蹊狠狠瞪了江白琛一眼，“遲早有一天拿針縫了你這張臭嘴！”然後托着行李箱，大步離開。

當魏言蹊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江白琛唇邊的笑漸漸斂去，眸裏黯淡無光，“魏言蹊，等我。”

魏言蹊坐在候車室，腦海裏全是與江白琛相處的場面，還有聽他描述的自己小時候的樣子，忍俊不禁。

回到家中，魏媽一把拉過魏言蹊，一臉好奇地問：“言言，你上回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那人怎麽樣？帥不帥對你怎麽樣？你們在一起了沒？是你主動的嗎？”

魏言蹊剛坐下，就被魏媽這劈頭蓋臉的問題砸暈了，“媽，你能讓我歇一下嗎？”

魏媽一把拍了拍魏言蹊的頭，“我能不急嗎？你好不容易喜歡人，我就想知道那人會不會嫌棄你。”

魏言蹊揉揉頭，無奈道：“媽，我還想問呢，為什麽你們會認為我是同性戀”

“比起娘娘腔，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是同性戀，畢竟還是男的。”魏爸從廚房拿着茶杯走出，鄙視地看了眼魏言蹊。

魏言蹊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娘娘腔有這麽形容自家兒子的嗎？

“言言，快說，你喜歡的那個人長得怎麽樣？”魏媽扯着魏言蹊，八卦地問。

魏言蹊礙不過魏媽的步步緊逼，之只好全盤拖出，“那人就是小時候住咱家對面的那個江小白。”

魏媽魏爸兩人先是一愣，然後相視一笑。

“哎喲！果然是有緣吶。”魏媽激動地拍着自己的腿，“青梅竹馬，不錯不錯。”

魏爸則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終于修成正果了。”

“老頭子，你說什麽呢？”魏媽忽然湊過頭問。

魏爸斜眼看着魏媽，“天機不可洩露。”

“切，愛說不說。”魏媽白了魏爸一眼，然後繼續纏着魏言蹊問東問西，“言言吶，那個你是怎麽跟小白相遇的？你不是不記得那事了嗎？還有小白對你怎麽樣？還有還有”

魏言蹊只覺頭疼，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這一點在魏媽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魏爸受不了，連忙起身往書房走去，魏言蹊眼尖，立即跟上去，“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讨教一下。”

書房裏，父子二人對視一眼，皆松了口氣。

“爸，我有點同情你。”魏言蹊幸災樂禍地說着。

魏爸輕哼一聲，“你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言蹊，告訴爸爸，你和小白真的在一起了。”魏爸問。

魏言蹊不自然地笑了笑，“是的。”

“言蹊，爸爸只想說一句，和他好好相處，不論遇到什麽，都不要輕易放棄，因為你們在一起，本就不易。”魏爸語重心長地說。

魏言蹊點點頭，眼裏滿是堅定，“會的，我不會放棄他的。”

“好了，你出去陪你媽聊天吧，我來玩會游戲。”魏爸轉過身，打開電腦，開始下逐客令。

“爸，你還玩象棋你就不怕媽說你麽？陪你打游戲的還是以前那個網友”魏言蹊好奇地問，魏爸是個象棋迷，一玩起象棋來就不顧時間，有幾次玩了通宵，被魏媽臭罵一頓。

“嗯，怕什麽，偷偷玩，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媽。”魏爸看了魏言蹊一眼，眼裏威脅之意漸濃。

“好，我不會那麽無聊。”魏言蹊聳聳肩。

暑假在家的日子挺無聊的，每天就是看看電視，打打游戲，睡睡覺以及想想江白琛。

魏言蹊躺在床上，盯着江白琛的手機號碼發呆，來來回回看了這麽久，這號碼他都能倒背如流。江白琛去了這麽久，一點消息都沒有，電話也打不通。

魏言蹊扔下手機，嘆了口氣，江白琛，難不成你是要當薛平貴，我成王寶钏那樣苦守寒窯十八年

不知不覺，兩個月的假期就這麽消磨光了，魏言蹊重新回到學校，看着熟悉的校園，心裏空落落的，原來，江白琛于他已經是深入肺腑了。

上個學期請假的張老師已經回來，英語課繼續由她上，魏言蹊坐在角落裏的位置，癡癡地看着講臺，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魏言蹊，你又在想別的女人是不是”

魏言蹊猛地一回頭，發現旁邊除了熟睡的趙龍，再無旁人，擡頭望去，張老師還在講着課，失望地閉上眼，細聲呢喃，“三個月了，江白琛，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才回來？”

轉眼入冬，魏言蹊穿着厚重的羽絨服，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這是江白琛為他準備的，之前江白琛給他收拾的行李箱裏面有一年四季的衣服，且都是新的，尺寸剛好合身，看來是江白琛靜心挑選的。

天上忽然飄起雪花，魏言蹊伸手接了一片，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不由得想起岑參的詩句，“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這校園內，再聽不到江白琛喚他的聲音，職工樓的宿舍早已被其他老師入住，唯一充滿他氣息的地方也沒有了。

本以為時間久了會沖淡感情，可是截然相反，時間越久越發思念，就像烈酒一樣，醇香動人。

時光荏苒，四時匆匆，四年的大學生活轉眼間落下帷幕。

田徑場

“三二一，茄子！”當照相機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所有的青春與美好停留在照片上。

“哇喔！再見了，青春！”同學們把學士帽扔向空中，激動地說着。

“好了，下一個班。”攝像師揮手示意人退場。

章明韬搭着魏言蹊的肩膀，調侃地說：“老魏啊，咱這都畢業了，你的江老師怎麽還沒回來？”

“就是就是，該不會是看見好看的姑娘，忘了你吧？”塗稚在一旁幫腔。

魏言蹊但笑不語，兩年前告訴他們自己和江白琛的事，本以為他們會反感，厭惡自己，結果相反，三人很是理解，并支持他與江白琛在一起，魏言蹊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這樣的朋友。

“好啦，畢業照拍完了，待會去拿畢業證，咱們就真正分開了。”趙龍轉移話題。

畢業這一話題使得四人沉默。

“好了，反正後天才走，咱們今晚去嗨，怎麽樣？”塗稚率先打破沉默的氣氛。

“好！”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魏言蹊點了一首離別必唱的歌曲，然後四個人勾肩搭背，一同唱了起來：

“我怕我沒有機會

跟你說一聲再見

因為也許

就再也見不到你

明天我要離開

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離我眼淚就掉下去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

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

唱到後面，四個人都泣不成聲。

“老魏，以後你再也不用叫我們起床，上課點名幫我們打掩護了。”塗稚哽咽地說。

“今天剛跟我女朋友分手了。”章明韬擦了把眼淚。

“再沒有機會抱怨食堂阿姨手抖了。”趙龍聲音沙啞。

魏言蹊喉嚨苦澀，發不出一絲聲音，緊緊抱住塗稚，良久，方才說道：“終于不用聽你們的呼嚕聲，可是我怕我以後會不習慣的。”說完，眼淚又繼續掉了下來。

這晚，魏言蹊他們玩到淩晨兩點才回校，然後在校園的田徑場狂奔，又到上課的教室看看，一路抹着眼淚，破曉時分，方才回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