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醉酒

鄭翔滿臉醉意,激動地握住那人的手,“——可算是等,等到你了。”鄭翔醉到舌頭都捋不直了,磕磕巴巴地對着趙默然介紹道,“這位是基,好,基老師,你應該見過吧?”

趙默然一臉懵圈:“???”

鄭翔拍了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臉龐,似是有些暧昧道:“這位是我的好兄弟,趙默然。”

恍惚間,趙默然只覺一雙冰涼的手輕輕将他的頭從鄭翔的肩膀上扶起,而後才緩緩握了握他的手。

那人眉毛向上挑了挑,兩眼直勾勾地盯着趙默然的臉看了許久後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道:“久仰趙老師大名,今日一見如故。”

趙默然聽着這話有些不自在,打着哈哈道,“不敢不敢。”

鄭翔趕緊将人引到座位上,自己匆忙起身,熱情地說,“——我,去廚房把準備好的菜熱,一熱,你倆先聊着。”結果臨走前還差點被絆一跤,自己又讪笑道,“沒關系,別管我,哈哈哈。”

鄭翔走後,趙默然只覺得對方的眼睛還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看得他有些渾身發毛。他拿出手機胡亂地點了點,轉而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于是思忖着準備拿起酒杯敬個酒。

“趙老師?”寂昊忽然向趙默然開口道。

那老師兩個字的音故意上挑,似乎像是在試探着什麽。

這猝不及防地一句話讓趙默然手一抖,酒杯的酒差點灑撒了出來。趙默然暗自罵自己道,三十多歲的人了,喝點散酒就這個狼狽樣,真是沒出息!

寂昊看着滿臉通紅的趙默然,輕輕笑了笑。滿眼笑意道,“趙老師是喝醉了。”

竟然被這看起來比自己小了十歲人的人嘲笑,真是丢人極了!趙默然立刻起了身,做出一副長輩給晚輩敬酒的樣子。他搖搖晃晃地将酒杯端在他的面前,“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寂昊也趕緊站了起來,向自己面前的空杯子裏倒了一滿杯酒,“我不勝酒力,不過既然是趙老師敬的酒,那我必然不能推辭。”于是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先幹為敬。”

趙默然笑了笑,露出一口整潔的白牙。覺着眼前這人雖然長的給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感覺,可是喝起酒來卻挺實在,于是也一口悶了。

鄭翔陸陸續續地端了幾盤新菜上來,進進出出時還不停地朝趙默然擠眉弄眼,不知道心裏在打什麽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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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麽隔着桌子面對面幹坐着,趙默然實在被熱切的目光盯的渾身不自在,便随便找了個話題,“您在哪裏高就?”

寂昊夾了一口菜,漫不經心道,“沒什麽正經事,就是瞎混。”

趙默然看着他一身名牌,腳上還穿着限量版球鞋,從頭到腳無不講究,之前又聽了鄭翔的一言半語,便認為他一定是個二世祖。

鄭翔入座後又拉着趙默然和寂昊和他一起喝酒,寂昊喝了三杯後就把被子倒扣在桌上,示意不在繼續喝了。趙默然和鄭翔兩個酒膩子喝的收不住,眼看着鄭翔就快喝趴桌上了,寂昊終于忍不住起身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送趙老師回家。”

趙默然一手撐着頭,擺了擺手拒絕道:“不用,我要助理來接我。”趙默然拿起手機卻發現眼前虛影重重,已經找不到何生的電話。

寂昊一把奪過他的手機,而後細心地将手機放進他的口袋裏,“跟我走吧,趙老師。”

鄭翔一臉壞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雙手合十向寂昊說道,“——那,老趙,就拜托,你了。”

寂昊将趙默然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趙默然的腦袋昏昏沉沉,不經意間歪倒在寂昊的肩上,鼻腔裏呼出溫熱又夾着酒香的氣息掃在寂昊的脖子上,寂昊只覺脖子一陣酥麻,身體瞬間僵硬了片刻,而後扛着趙默然将他塞進了自己的車裏。

趙默然的頭歪在副駕駛的座椅靠背上,寂昊給他扣好安全帶,又将空調調制到最适宜的溫度,望着醉酒後的趙默然出神。

趙默然閉着眼睛,眉眼間卻依舊散發着十足的英氣,薄薄的嘴唇上還有一些未完全剃幹淨的胡渣,一頭短寸完全張顯出了他男性獨有的魅力。趙默然身上的襯衣扣子不經意間開了幾顆,隐約露出了他結實的胸膛。

寂昊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趙默然的臉龐,可手停在半空中又趕緊縮了回來。他笑着搖了搖頭,又将臉轉向前方,看着窗外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我嗎?”

趙默然顯然是不會聽見他的話,發出了一聲含糊的鼻音,而後偏了偏頭,繼續昏睡過去。

寂昊無奈地苦笑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将我忘了......。”

色彩斑斓的霓虹燈透過車玻璃散在寂昊的臉上,他的雙眼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讓人難以琢磨。

車子平緩地行駛在三環線上,悠揚的音樂在車中回蕩,音響裏放的是趙默然的《執念》。前奏過後,趙默然悠悠開口,他的嗓子裏仿佛像有一架鋼琴,聲音醇厚優雅,耐心尋味。

寂昊手裏握着方向盤,眼裏露出一抹淩冽的神情,道:“哥哥,曾經那些本該屬于你的東西,我會成倍的替你要回來。那些垢陷你的小人,我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一刻鐘後,寂昊按照鄭翔給的地址将車停在趙默然家樓下,将趙默然從車裏拖出來,兩手架着趙默然的胳膊讓他伏在自己的身上。

趙默然此時已經暈的五迷三道,之前拍戲時腿又受過傷,于是渾身重力不穩,模糊間只覺得有個可以支撐的點,便猛地将全身向寂昊傾了過去。

趙默然一米八六的大個頭,看着雖瘦,但身上的肌肉卻很緊實。這麽一大塊頭猛地壓了過來,使寂昊一個踉跄沒站穩,兩人“噗通”一聲,一起倒在了在地上。

趙默然意識朦朦胧胧,只覺得自己身下軟軟的一片壓着比自己的床還舒服,于是更加得寸進尺地将整個臉都貼了上去。

趙默然的側臉正正好貼在寂昊臉上,寂昊驚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手足無措。兩人的嘴唇若即若離,只要趙默然稍稍一轉臉就會完全貼合在一起。

此時酩酊大醉的趙默然不知道睡夢裏夢了些什麽,嘴吧還不停吧唧着。寂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一時間哭笑不得,覺得今天的趙默然和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寂昊突然間有點不想起來,就這樣看着喝醉了的趙默然還真有點意思。

這個動作持續了半分鐘後,電梯聲音響起,何生驚慌失措地從電梯裏跑出來,驚呼一聲,“趙哥!”而後趕緊将趙默然從背後抱起來,“醒醒,你怎麽喝這麽多啊?!”

趙默然這才不耐煩地将眼睛眯了一條縫,用鼻子模糊地哼一聲。

寂昊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何生借着朦胧的路燈定睛一看又是一驚。

“你是……!”何生又驚又喜,一時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噓。”寂昊将食指放在嘴邊,“先把趙老師扶上去。”

何生慌忙點點頭,臉上洋溢着難以抑制的激動,而後和寂昊一起将趙默然架起,兩眼泛光還時不時偷瞟寂昊一眼。

三人還沒走幾步,一股悶熱的風撲面而來,趙默然只覺腦袋一昏,胃裏開始翻江倒海。他一俯身竟吐了出來,正好濺到了寂昊限量版球鞋上。

何生嘴角抽搐,匆忙從兜裏拿出紙巾要給自己的偶像擦鞋,又怕一放手趙默然會摔倒,頓時尴尬的手足無措。

寂昊擺了擺手,“別管了,先上去再說吧。”

兩人将趙默然架回家中,将他先安置在沙發上,何生一臉歉意,轉身就去拿濕紙巾要給寂昊擦鞋。

寂昊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巾,面無表情道,“不用,我自己來。”

何生依舊難以平複激動的心情,向寂昊欠身道,“寂昊老師,今天太不好意思了,明天等趙哥醒了,我讓他當面向你賠罪。”說着何生摸了摸頭,又羞澀道,“我特別喜歡您跳的舞,還有您演的電視劇,我是您的死忠粉。”

寂昊笑着回複了句謝謝,他用紙巾粗略地擦了擦鞋,而後站起身來,說:“麻煩你照顧好趙老師,我就先不打擾了。”

何生想在再和自己的偶像聊幾句,可自己又要照顧趙默然,無奈之下只能目送着自己的偶像離開。

這一晚上,何生基本上沒合過眼。他怕趙默然半夜醒來又吐,提前煮了一大壺醒酒茶,又幫他幫髒衣服脫下換洗。給趙默然吃了幾顆解酒藥後就一直靠在床邊玩手機,默默守着趙默然。

此時寂昊蜷着腿坐在屋裏的飄窗上吸煙,煙頭上的星點火光在漆黑的夜裏一閃一閃,猶如在夜裏狩獵的野獸充滿興奮的眼睛。

這個屋子自從他16歲出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屋子坐落在市中心的位置,是一個普通的三居室,這裏充滿了他青春裏所有的渴望與沖動。

在他的卧室的牆壁上貼滿了趙默然的海報,從出道時一直到走向蕭條的時候,基本上一張不落。

書架上除了擺了一些普通中學生的課本書籍以外,基本上就是趙默然的磁帶,CD,寫真,衍生周邊,以及一張塞滿了他的曾經在各地巡演的演唱會門票的卡集。

有些東西或許連趙默然自己都沒有。

次日清早,趙默然只覺地自己頭痛欲裂,他揉了揉太陽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着實被眼前這人吓了一跳。

“何生,你在幹嘛?”趙默然猛地用雙手将自己撐起,兩眼瞪得像銅鈴一般。看着頂着一頭亂發,兩只眼睛像大熊貓一樣的何生雙眼呆滞地坐在自己的身旁,問道:“你昨晚一晚上沒睡?”

“趙哥,你還有意思說啊!”何生揉揉眼睛,一臉哀怨道,“你昨晚喝成什麽樣了你還記得嗎?”

“唔。”趙默然一臉懵圈,歪了歪頭開始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好像從那位“基老師”來了以後就開始斷片了。

“不記得了,未必我又大半夜跑出去裸奔了?還是——?”趙默然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幹淨內褲,又聞了聞自己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清香,他偷瞟了一眼何生,一臉狡黠道,“——輕薄你了?”

何生;“......”

何生一臉無奈,哭笑不得道,“你以後喝酒能不能悠着點,你知道昨晚誰送你回來的嗎?”何生用手撐着床,一臉幽怨道,“——是寂昊啊!”

“哦。”趙默然呆若木雞地點了點頭,過了兩秒鐘詫異道,“寂昊?哪個寂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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