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身世

石壁上的火把, 發出噼啪的響聲。

“建元帝？”洛紫懵懵的念着這三個字，心裏感覺十分不妙。

“對，就是你心裏想的那樣。”範閱辰一看, 就知道這丫頭又是被吓到了, “你說說, 當時怎麽吓唬他的？我也好幫你想辦法。”

“那我不知道他是誰，就覺得不能讓月姑娘吃虧……”洛紫眨着眼睛, “公子, 他會記仇嗎？”

“你怕？”範閱辰點着洛紫的額頭，笑着道，“那你讨好我，我就幫你。”

洛紫現在也顧不上趙麗娘什麽事，小手從袖子下伸出來，輕輕地去勾上範閱辰的。

她的指尖很輕的碰上他的手, 她心裏甚至肯定，他不會拒絕她。

果然, 她的手被對方緊緊握着, 然後擡了起來。

“你這樣真乖, 讓人沒辦法拒絕, 而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範閱辰看着那根被蜜蜂蟄過的手指, “還疼嗎？”

洛紫搖頭, 她恍惚，這就是被人珍視的感覺？

她不知道，所以并不确定。

“不吓你了, 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等我給他做一堆麻煩，讓他忙不過來。”範閱辰掐上細腰，又問，“記得紫兒那副梅花鎖，當初我說過是從宮裏流出去的。”

“是，怎麽了？”洛紫隐約覺得範閱辰是查到什麽了，所以才這般着急的讓她從簍山回來，而且還來的守備營。

“好像那鎖子是一套的，是姐妹鎖。”範閱辰道，他對上她的眼睛。

“一套？”洛紫越發糊塗，那梅花鎖一直被她收得好好的，以為是趙麗娘留給她的，她還有姐妹？

“應該還有一把，是蘭花鎖。”範閱辰道，想起了明铮帶着宋瑤來守備營的時候。

Advertisement

他拉着洛紫，沿着陰冷的過道一直往前，進了一間石室。裏面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

雖然比過道亮堂些，上端也有一處小小的窗口，但還是讓人覺得陰森。

“你應該沒來過這種地方，這裏是地牢。”範閱辰走去桌邊，“一會兒，你在這裏等着，出什麽事，都不準離開，可以嗎？”

洛紫看着外面，過道延伸，兩旁是一扇扇的鐵門。裏面關了什麽人？

她點頭，心中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以肯定是和她有關。

範閱辰看着桌上的沙漏，手指敲着桌面，心裏估摸着算了時候。

他其實是因為宋瑤的一句話，才聯想到的種種。

明铮即将生辰，問那個小丫頭要生辰禮，宋瑤當時說，幹脆把小時候的蘭花鎖給明铮。明铮說，要給就給一套，當初宮中出去的時候，也是一套……

後面竟是說起了憑州的事情，當年宋岱和寧羅公主一直在憑州，京中的事情十分混亂，一直未回。

寧羅公主在憑州的時候，生了兩個女兒，只是大女兒因為一場意外，沒了……

可事情就是這麽巧，當年趙麗娘就是在憑州周圍沒了蹤跡，好像徹底消失了般。

而且，那宋家的大姑娘，傳說中眉心有一顆朱砂痣。

“紫兒，真的不會丢下我？”範閱辰知道，如果真如他心中所想，那麽這個丫頭勢必會被宋家帶回去，而他不确定，人家會不會再把人給他。

“公子，不如直接跟我說吧。”洛紫抿唇，她看出他的小心。

“你一定猜到了，”範閱辰的手指勾着她的，“其實紫兒一直很聰慧的。”

洛紫有感覺，今晚她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趙麗娘不是你的母親，趙家也和你沒有一點關系。”範閱辰開口，眼神中帶着不忍心，更多的心疼，“小丫頭吃了多少苦”

這時候，仲秋走到門外，雙手遞上一個布包。

“公子，這就是姑娘的鎖子。”

範閱辰走過去，伸手接過，轉身過來，送到洛紫的手裏。

“拿着這個，這個是你身份的證明。”

洛紫看着範閱辰，他的臉在火光中，染了一層溫暖的色澤，眉間習慣的褶皺松開了。

她接過來，打開一層層的布，裏面躺着的就是趙宏盛給她的梅花鎖。

範閱辰拿起梅花鎖，親手為洛紫戴去脖頸間，手指描繪了上面的朵朵花兒。

“等着我，要是餓了，桌上有吃的。”他拍拍她的肩頭，“我出去了。”

範閱辰将門輕輕關上，轉身朝着過道走去。

他知道身後的丫頭在看他，從那條門上小小的縫隙。

一扇鐵門被他打開，幽暗的牢房中，發出一聲刺耳的生鐵摩擦聲。

裏面的角落裏縮着一個女子，黑暗中，她蓬頭垢面，一雙眼睛警惕的瞅着門外的人。

“你抓我來這裏做什麽？我又沒犯法！”趙麗娘啞着嗓子問，腳上的鐐铐因着她的動作，嘩啦作響。

“你沒犯法？”範閱辰淡淡道，低頭漫不經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抓你，還要給你理由？”

趙麗娘當然也知道些什麽，眼前的貴公子就是範家的世子。她心中料想，定是洛紫得了這人的寵，所以才将自己關起來。

她低頭轉了眼珠子，“貴人，我是洛紫的娘，當年離開她，實在是不得已。我承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神，是我的錯，不該丢下這可憐的孩子。”

她雙手捂住臉，悲痛的哭出聲來。

範閱辰嘴角一翹，看不出這趙麗娘還是個會演戲的。他就不說話，看她怎麽演？

“我一直想去找她，只是知道範家的規矩，怕沖撞了，是以……”趙麗娘的手指露出一條縫，看着站在牢門外的貴公子，只能繼續嗚嗚咽咽，“現在知道您對她上心，我就想着她也算有福氣了，便打算回去。”

陰暗的過道上，範閱辰忍不住一聲冷笑。

看看，親生母親能在最後時刻，還這樣将女兒出賣？

趙麗娘依舊得不到範閱辰口中的一個字，心中越發不安，她已經在這裏關了兩日，心驚膽戰的，簡直生不如死。心中更是後悔得要命，為何要來京城，這不是自尋死路？

“洛紫她能伺候公子，是她的福氣，我知道她對我有氣，”她的聲音滿是悲傷，“可是，她的舅舅是真的對她好，還為她斷過腿……”

範閱辰眼神變冷，趙麗娘故意這般大聲，是知道洛紫來了？現在開始搬出趙宏盛，想讓那丫頭心軟。

呵，這女人果然心腸惡毒！

“說夠了？”範閱辰伸腳，踢了一下牢門。

很快，一個兵士從外面進來，對他恭敬的行了禮。

“吊起來吧，免得一會兒發瘋！”範閱辰揮揮手。

說完這句話，走道上有了動靜，隐隐約約的說話聲傳來。

緊接着，一位衣着華貴的夫人出現。她頭上是精美的頭飾，每走一步，釵環便随之輕晃。她的明亮與陰冷的地牢格格不入。

“這麽晚了，明日回去簍山不行？”跟在女人身後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眉頭皺着，想伸手扶着前面的女人，最後只能将手收了回來。

寧羅的餘光掃了下宋岱，淡淡的道：“不勞大将軍費心，寧羅有自己的安排。”

兩人走近，趙麗娘開始發抖，她怎麽能聽不到“寧羅”二字，還有大将軍！

她身子發軟，剛才拼命掉下的眼淚，此刻還挂在臉上。

趙麗娘的神情落在範閱辰眼中，這越發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大長公主，宋将軍。”範閱辰整理了衣着，走了兩步，迎上前去。

宋岱恢複了面無表情，看了眼這個年輕人。他并不喜歡範家人，今日願意來守備營，純粹是因為寧羅會過來。

倒是寧羅的态度還好，臉上笑着應了。

“範世子叫我二人過來，說是有位故人？”她看着昏暗的過道。

範閱辰點頭，“晚輩想，也許這位故人會有些話要說。”

宋岱興趣缺缺，自來對範家無好感，所以對範閱辰也不會另眼相看。範家就是一頭猛獸，對大周絕對是禍害。

寧羅不管，走前兩步，随意的看了眼小小的牢房。

木架子上綁了一個女人，頭發遮住大半張臉，邋裏邋遢的。

“故人？”寧羅站定，身姿端正，雙手交疊在一起，“說說名字！”

趙麗娘瑟瑟發抖，偏的被綁了身子，無法動彈，心中深深的恐懼蔓延。

她真的後悔了，當初就該把那孩子淹死的，才不會有今日的麻煩……

被綁住的女人不說話，寧羅起了疑心，想進去牢房，一看究竟。

“我來。”宋岱伸手擋在寧羅面前，目光炯炯的盯着裏面。

趙麗娘徹底怕了，牙齒咯咯的打顫，連呼出的空氣都帶着恐懼。

宋岱站到木架前，犀利的眼神盯着蓬頭垢面的女人，他皺眉，微微張嘴，“采雪？”

“不不……我不是！”趙麗娘慌忙否認，臉往一旁藏着。

寧羅一聽，兩步走進牢房，嘴角一絲譏笑，“還真是采雪啊。”

她好笑的看着宋岱，“原來真是宋将軍的故人，是我不該來的。”

“寧羅。你……”宋岱無奈的看着妻子，卻又不能真的對人發火，“你還是不信我？”

寧羅看去外面站着的範閱辰，“世子有心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大長公主沒有話要問她？”範閱辰不急，眼神掃去趙麗娘，“問她老家住哪裏？家裏有何親人，姓甚名誰？”

寧羅回眼一看，倒也想起了當年之事。

她只知這女人叫采雪，是被人拐了，幸着是被宋岱帶人解救出來。

後面，別的女人回了家鄉，只有這個采雪說無家可回，便被他們夫妻倆留在憑州……誰知人家可不是只想安分的做個女工，人家想攀上，做宋家的主子。

“将軍，不如你來問？”寧羅看着宋岱，“或者你知道？”

宋岱真是苦不堪言，天知道他什麽都沒做，這個叫采雪的，他真的從來都沒有過心思。

但是畢竟征戰多年，經歷的事情不少。今晚，範閱辰讓他過來，肯定也不簡單。倒是借此讓寧羅解開誤會，也好。

“采雪，既然夫人想知道，你就說出來！”

“我不是采雪……”趙麗娘搖頭否認。

宋岱皺眉，“當年，在憑州，不是你？”

眼看趙麗娘就是不開口，範閱辰眯了下眼睛。

“所以，查到憑州，沒了線索，是因為你改了名字？”

宋岱回神，看着範閱辰，心中疑惑他為何查采雪這個女人？若是兩人将知道的對起來，合二為一，是不是會有什麽真相？

範閱辰也是這樣想，遂開口講出自己查到的。

趙麗娘的身世，家人，以及出走而被人拐走……

到了憑州這邊，還不等宋岱開口，寧羅公主直接接上。

“所以你姓趙，後面改了名字騙我？”她笑了聲，“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只是你真的以為能成？”

趙麗娘看去寧羅，“為什麽，我不過是仰慕将軍，你卻不給機會？”

寧羅踱了兩步，“因為本宮眼裏容不得沙子，有些人既然敢承諾，就要給我做到！”

這話自然是說給宋岱聽的，他答應過寧羅，此生只娶她一人。而這個趙麗娘，他真的從來沒有想法，他甚至讓寧羅為人尋了一個夫婿。

“采雪，你這樣，可要對得起秦勇！”宋岱道。

“哈哈哈，”趙麗娘笑着，“将軍就這麽無情，還将我給了別人，可是秦勇他死了啊！”

“人各有命，這事誰能猜到？”宋岱道，他一個大男人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

這樣下來，當年之事，也大致清楚了。

趙麗娘被宋岱所救，心中生了想法，便改名為采雪，想要攀上人家。

寧羅身份高貴，自然容不得這種事情，便把趙麗娘嫁給了別人，只是那男人命短。繼而趙麗娘恨上了宋岱和寧羅……

如此，她拐了宋晗，是想報複！

“是這樣的，”範閱辰眼見三人牽扯着之前的事情，話回正題，“我派人去了趙家村，現在算算，趙宏盛一家應該關進範家老宅了吧！”

趙麗娘一怔，拼命地動着，想掙脫束縛，可是無果。

“我大哥什麽都不知道，都是我自己做的！”她歇斯底裏，整個牢房都是她的尖叫。

“我可不管，”範閱辰輕描淡寫，“我向來只要結果，過程不重要，孰是孰非，我更不關心！”

“範家好狠！”趙麗娘沖着範閱辰怒吼。

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趙宏盛。年少時，不想吃苦，做着飛上枝頭的夢，仗着有幾分姿色，就偷偷離開了趙家村……後面她受了罪，幸好遇到了宋岱。

男人英俊，出身世家，對妻子一心一意無微不至。

是她動了歪心思……可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不關趙宏盛的事。

這邊，範閱辰覺得可以再加一點兒，讓趙麗娘徹底崩潰。

“趙麗娘，你跑來京城，其實是心慌吧？怕當年的事被掲出來，因為那孩子實在太顯眼了，對不對？”

趙麗娘低了頭，蓬亂的頭發下，藏住了她早已灰敗的臉龐。

就是這樣，當初回到趙家村，她得知洛紫被帶來了京城，她害怕洛紫會被寧羅和宋家發現，那孩子身上的特點太紮眼了。她連忙動身，親自跑來京城，就是想把人帶走……

到頭來還是被發現了，而她不敢想自己的下場。

宋晗，是有皇家血脈的，而她拐走這孩子……

“範家老宅，趙家？”寧羅念叨着，明月觀裏，洛紫說的每句話，她都記得清楚。

“采雪，你叫趙麗娘，洛紫是……是不是我的晗兒？”她渾身發抖，眼睛死死盯着木架上的女人。

大勢已去，趙麗娘仿佛被人給抽去了筋骨，只剩一副肉皮挂在那裏。

“放過我大哥，我就說。”

現在到了這般，幾乎可以肯定了，所有的猜測都是真的。

一旁的宋岱，顯然受到的沖擊比誰都大。這麽些年來，沒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晗兒。

他心中日日受着煎熬，妻子的疏離冷漠，丢掉孩子的痛苦……

“晗兒？”宋岱看着寧羅，兩只大手抓上她的肩頭，“你在說什麽？”

寧羅泣不成聲，她就知道她沒有看錯，那孩子是她的，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去簍山，抱着可憐的女兒。

“是十年前的花燈節，你把她帶走了？”範閱辰此刻比較冷靜，他可不會和趙麗娘讨價還價。

既然她當初選了路，那麽就該付出的代價。

“她吓壞了，被人追着，到處躲藏。”範閱辰現在知道，為什麽洛紫害怕煙花和雷電，那是當年的恐懼刻在了她的心裏。

那些人追着她，她躲藏着，被人找到，他們還打了她……吓得她大病一場，失去記憶。

宋岱聞言，狠狠地看着趙麗娘，“所以，當日花燈節，你故意叫了我，只是想讓人對晗兒下手？”

“明明是你們，我有什麽錯，我只是想過的好一點兒，我愛慕将軍也有錯？”趙麗娘聲嘶力竭，“如果我也是公主，你會這麽對我！”

“胡言亂語！”宋岱呵斥一聲，“你憑什麽和寧羅比？當初念我屬下，未曾計較與你，不想卻是這種惡毒婦人！”

“哈哈，我當時真不該一時心軟，留下禍端。”趙麗娘瘋癫的笑着。

“是你找人拐走了晗兒，還故意放了一把火？”宋岱雙拳緊緊攥起，青筋暴起，多年的沙場征戰，讓他此刻籠罩了一團殺氣。

“我恨你們，你不要我，還把我給了個短命鬼，你們是故意的，想看我不如意！”趙麗娘變得有氣無力。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将挂在架子上的女子徹底打懵，她頹然的低着頭，涕淚橫流。

寧羅收回手，明月觀中的溫婉慈愛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果決幹脆。

“癡心妄想的東西，敢動我的晗兒？”她眼中是銳利的光，“趙麗娘，你這邊大呼小叫的，當我不敢收拾你？”

寧羅轉身走出牢房，想要找一樣刑具，她根本不解氣，想要狠狠地抽死趙麗娘。

她四下裏看着，突然眼睛定住，看着走道盡頭。那邊昏暗，只靠着淡淡的火把光。

一個單薄纖細的姑娘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寧羅的嘴唇動了動，喉嚨酸澀，眼眶禁不住就紅了。

範閱辰快步走去洛紫面前，她還是沒聽他的話，自己走出來了。

“沒事的，我都會幫你做好，”他的手為她拭着淚，“你看，又哭了，你這樣不可愛啊！”

寧羅幾步上來，不管一身繁瑣累贅的衣裳。她一把推開範閱辰，自己抱上洛紫。

“晗兒，晗兒……”她哭着，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的砸在洛紫的肩頭，化做一點點的水漬。

後面的宋岱身形一晃，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肩頭好像也撐不住了。他一步步走來，眼睛盯着妻子懷裏的小姑娘。

“晗兒？”他喃喃出聲，不确定，期望，亦或是小心翼翼。

洛紫無措，眼睛大大的，鼻尖發紅，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推門走了出來……

剛才他們人人都在說“晗兒”，可是指的自己？

“我是誰？”她開口問，濃濃的鼻音讓人心疼。

寧羅雙手撫上小小的臉兒，帶淚笑着道：“你是我的孩子，宋晗。”

洛紫頭一暈，身子忍不住一晃，她不知道怎麽了，該怎麽辦？

她模糊的視線裏，一只大手想要摸她的頭，但是最終收了回去，是宋岱。

“跟娘回家好不好？”寧羅緊緊攥住洛紫的手，生怕人跑掉。

“對，跟我們回将軍府。”宋岱開口，期待的看着洛紫。

這就是他的打小就寵着的閨女，真的還活着。他帶着她騎過馬，寫字，教她看書，會讓她騎着自己的脖子……那是他掌心裏的明珠啊！

誰知，寧羅一把拍掉宋岱的手，剛才對洛紫的軟聲細語，對他直接變得冷冰冰。

“将軍莫要搞錯了，我帶晗兒回的，是公主府！”

宋岱面上閃過尴尬，可是自己的妻女，他也不能說硬話不是？更何況女兒在，別吓到才好。

“夫人，公主府畢竟離着遠，将軍府幾步就到了。”他仔細打着商量，哪還有戰場上沖鋒在前的架勢？

“不必，我們有馬車。”寧羅拉着洛紫就往外走，順便看了範閱辰一眼，“那個姓趙的女人，世子先幫我看好了，明日我讓人過來提她。”

宋岱哪裏肯？自己失而複得的寶貝疙瘩女兒，他還連句話都沒撈着說。

看着妻子護着緊緊地，急得他直搓手掌心。

“寧羅，我看晗兒還沒有用晚膳，”宋岱繼續開口，千方百計的想留住妻女，“子淩還沒見過妹妹，你也帶過去讓他看看啊？”

寧羅哼了一聲，“一會兒我讓人把孩子們全接回公主府。”

作者有話要說：  宋将軍：我好慘，和女兒說句話都撈不着。還有，姓範的小子，別拿那麽惡心的眼神看我家閨女。

哎呀，我好煩，妻子要哄，女兒要寵，就不能給個機會咩？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兩顆小虎牙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