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殷九砍過人,除過妖,但是從來都沒哄過小孩子,更何況要勸的對象還是承歡。殷九站在書房的門口徘徊了好久,在心裏打了個腹稿才敢進去。
殷九推開門,承歡正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看到殷九進來,承歡下意識地避開殷九的目光。但殷九還是注意到了他眼角的桃紅,似乎是剛剛哭過。承歡趕緊拿自己的大尾巴擦眼淚,狐貍尾巴上原本柔順的毛粘滿了淚珠。
殷九感嘆原來這個狐貍尾巴還能用來擦眼淚,還真是實用。
冥府之主曾經教過殷九,要想真正地勸服一個人,首先得把自己放在和對方相等的位置上。殷九靠着承歡,和他一起坐在地上,他拍了拍承歡的肩膀:“承歡,你爹剛剛告訴了我事情的經過......你娘的事情給我很抱歉。”
承歡拿自己的尾巴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還醒了個鼻涕。
“你一定很難受吧,”殷九伸手摸了摸承歡的頭。
承歡把尾巴換了個邊,然後把臉埋在雪白的狐貍毛裏面,“老板......我特別想我娘......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着......”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承歡泣不成聲,殷九趕緊伸手抱住他。
承歡雖然調皮了一點,但是孰是孰非還是能分得清的。
他知道這事不能全怪在玉笙寒的身上,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念自己的母親,到最後這份思念變成了對玉笙寒的指責,指責身為丈夫的玉笙寒怎麽沒有保護好妻子,指責玉笙寒過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把他的母親找回來。
殷九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只能伸手撫摸着他的頭。
“老板......”承歡往殷九的懷裏蹭了蹭,“謝謝你一直照顧我......你對我就像我娘對我一樣好。”
殷九笑着道:“怎麽會了,你娘一定做的比我還要好。”
承歡突然擡頭看着殷九:“要不然你當我幹娘好了,這樣我就有一個魔尊的幹爹,然後我還有個青丘山主的親爹,這樣等你們都走了,我就是六界最......”
拽的仔!
殷九低落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他伸手拍了***的頭,“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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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承歡抱着頭,“老板又不喜歡我了......我娘就從來都沒有打過我!”
“沒有不喜歡你,”殷九怕自己下手下重了,趕緊伸手揉了揉承歡的頭,“誰讓你突然不正經的。”
承歡撅着嘴蹭了下殷九的手,“對了,我爹是不是讓你來勸我回去的?”
殷九點頭,“嗯。”
“要我和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後,老板你能不能經常去青丘看看我?”承歡伸手抱着殷九的腰,“或者,我能經常去魔界看看你嗎?”
“可以,你想什麽時候過來都可以。”殷九道。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承歡拉着殷九的衣角,站了起來,“趁着現在天還亮着!”
“這麽快嗎?”
殷九突然有種被嫌棄了的感覺,自己養承歡也養了這麽多年,怎麽玉笙寒以來承歡巴不得馬上就走,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果然親父子就是不一樣......自己成了多餘的那個......
可沒成想承歡卻說了句 :“今天走了就不用罰抄詩詞了啊!我去收拾行李!”
承歡正準備溜出房門的時候,殷九狐貍尾巴從後面扯住了他的尾巴,殷九壓抑着聲音裏的怒意:“你給我把書抄完再走!不抄完不許睡!”
承歡只能哼唧唧地去抄書。
誰讓自己嘴賤。
殷九還是覺得樊姬去青丘的時間和花黎的死亡時間太過巧合,他忍不住多問了玉笙寒幾句,但沒想到玉笙寒這人對妻子的背景、家世全然不知。
甚至連樊姬到底是妖是魔都不清楚......
殷九只能感嘆這人心真大。
談話間,夜已經黑了。鬼市的燈火點了起來,鋪子也搭了起來。殷九覺得是自己問東問西才耽誤了玉笙寒這麽多時間,如今晚了呀不好意思讓玉笙寒離開,便主動留他住宿。
玉笙寒本就想找個單獨的機會和承歡好好談談,自然答應了殷九的請求,并且打算就住在承歡的屋子裏。
殷九想着這對父子這麽多年沒見,自己是該給他倆單獨相處的機會,便大法玉笙寒去書房看看承歡抄完了沒,自己則留在正廳幫淩香收拾桌子。
花黎也湊上去幫忙,湊到殷九的耳邊道:“說起來我都好久沒睡過你的床了。”
花黎滿心以為自己今晚能留宿在殷九府上,正盤算着要怎麽在殷九的房裏好好欺負他。
但沒想到殷九擡頭問了句:“你為什麽要睡在我床上?”
“我今晚住在這裏啊,不睡你床上睡哪兒?”花黎問。
殷九讓淩香把酒杯洗了,自己則端了杯茶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水,“我可不記得我留了魔尊在這裏住着啊......”
花黎徹底懵了,這人怎麽回事?怎麽突然翻臉不認人?
自己最近有做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事嗎?
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一個?
“魔尊還是回魔界吧,我這裏地方太小,沒有多餘的客房了。”殷九道。
“我睡在你房裏,玉笙寒睡在承歡房裏,”花黎道,“足夠住啊。”
殷九道:“可我不想留你......”
“不是吧!你留那個大狐貍精在這裏住,這裏還有只小狐貍精,你家都快變成狐貍洞了,你還不讓我陪着你?明早你就能被吃幹抹淨了你信不信!我不管,我就要住在這裏,你趕我走也不行,”花黎奪走了殷九手中的茶碗,橫抱起殷九。
殷九掙紮着想從花黎的懷裏掙脫出來,但沒想到花黎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句:“再鬧今晚就辦了你!”
然後......
花黎又被趕去睡地板了。
還好殷九房裏鋪了地毯,睡起來一點都不硬,回去得吩咐蔚良在寝宮弄個長毛的地毯。
狐貍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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