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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麽吃三口吐兩口也不是個事啊,”花黎拿着筷子敲了敲殷九的碗,“要不要讓離魂天的魔醫來給你看看?”
“不必,”殷九喝了口茶水,他是不太懂花黎為何這麽着急,他是天界的仙族,早已脫離了人世中那種需要靠飲食來維持生命的生活。
花黎伸手奪走了他的茶碗,“聽我的。”
花黎轉頭吩咐懷敬去叫魔醫過來,殷九揉了揉眉心。他似乎很抵觸看大夫這件事,坐在椅子上如同坐在針氈上,不安地想要逃離。
懷敬請了魔醫過來,那魔界的大夫放下了肩膀上背着的藥箱,給殷九切脈,問診。
“九将軍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食欲不振罷了,我開幾副藥調理一下便可,”大夫取出紙張,提筆為殷九配藥。
“我這飯都吃不下,還能吃得下藥嗎?”殷九反諷着大夫,“不必開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
“這......”大夫拿着筆,也不知道是該寫還是該撂下。
“聽我的,開藥,”花黎敲了敲桌子,警告殷九,“生病了就該吃藥,你又不是大夫。”
殷九白了花黎一眼,“你又不是我......”
這大夫是待在離魂天裏專門負責照料魔尊身體的,可自熾天魔尊死後,這新來的魔尊花黎吃嘛嘛香,也沒怎麽麻煩過魔醫。魔醫平日裏待在離魂天中無事,也愛聽那些宮女們嚼舌根,說花黎和殷九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說魔尊花黎被九将軍吃得死死的,說花黎是個妻管嚴。
“聽我的!”花黎翻了個白眼怼了回去。
“聽我的。”殷九無所畏懼地看着花黎。
這下魔醫坐在中間可殺了眼,到底該聽誰的?
聽花黎的吧......聽說魔尊是個妻管嚴。
聽殷九的吧......畢竟花黎是魔界的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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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醫索性誰都不聽,寫了張藥方留在桌子上,趁他倆互相幹瞪眼的時候偷偷溜走。
花黎眼疾手快搶過藥方放在身後,殷九這幾日食欲不振,也沒什麽力氣和花黎争搶。
花黎趕緊吩咐宮女按照藥方上的說法去配藥,順便再帶一些甜點過來。殷九眼看自己就要被灌藥,準備腳底抹油離開魔界。
卻被花黎抓了個正着,扯住了寬大的袖擺。
“殷九,你這是什麽毛病?看個大夫都看不自在?”花黎問,“難道你害怕看大夫嗎?”
“那有什麽好怕的!”殷九覺得花黎的猜想簡直荒唐,立馬否認,“我只是覺得沒必要罷了,反正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嗎?”
他又不是第一次吃不下東西了,殷九還記得第一次吃不下東西是在軍營,軍營的食物都是得過且過,酸臭味的肉弄得殷九一陣惡心,好長一段時間裏殷九吃不下任何東西。後來殷九沒隔上一段時間就會食欲不振,一開始殷九誤以為是食物太粗糙吃不下,後來才發現自己确實是患上了什麽奇怪的病。
殷九還記得有次天帝的宴會,衆仙家都去了,殷九坐在最末等的席位。那時殷九剛剛凱旋,天帝賞了一碗元宵,可殷九那幾日剛剛好犯了病,一顆元宵都吃不下去。這相當于當場拒絕天帝的賞賜,天後趁機在一旁添油加醋,其他幾個哥哥也煽風點火,到最後天帝似乎忘了殷九為他剛剛打下的勝仗,命令幾名天兵,強行把元宵塞進殷九的喉嚨裏。
那是殷九有記憶以來,最屈辱的一次。
黏膩的糖水滑過食道,那軟乎乎的團子被強行塞進口中,身體又在拒絕着任何食物的進入。殷九滿面通紅,眼淚都流了出來,還得跪在地上,謝天帝的恩典。
從那之後,殷九就不怎麽願意提食欲不振的事情了。
只要一提就會想起那次,在天界衆人面前,被強行塞入食物的樣子。
反正進食對殷九來說不過是個能夠享樂的消遣,不吃也不會影響修為,吃了也不會增長靈力。有時候殷九會刻意地隔上好長一段時間不去吃任何東西,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想起那段回憶。
他不想治療,也不想吃東西,就任憑之前的傷口放在那裏流血、化膿,也無所謂。
“那你在怕什麽?”花黎看殷九的臉色不好,趕緊走近握着殷九的手。
在怕什麽?
殷九也想知道啊......
殷九不肯回答,花黎也沒再多問,給他續了一杯茶水抱着喝。殷九看着書,花黎就坐在一旁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對了,宗澄回來了。”花黎想到今早剛剛見過宗澄的事情,便如實地向殷九說了,“我和宗澄核實了宮微的長相,确定西北三都礦山的事情也是宮微搞得鬼。”
殷九突然來了興趣,他放下手中的書,示意花黎繼續說。
“宗澄告訴我,他在石窟之中見到了一具棺材,棺材周圍種着黑色的蓮花。”花黎道,“那棺材中有具屍體,但不知道是誰的,宗澄打破了棺材,卻只見到了衣角。”
“黑色的蓮花?”殷九疑惑,他從未聽說過六界還有黑色的蓮花,這......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可惜宗澄沒留意,還是讓宮微跑走了,帶着那個棺材跑走了,”花黎說,“不過宗澄抓了幾個宮微身邊的婢女,我們到時候可以問問情況。”
“那個棺材裏,會不會就是那個吃靈力的怪物?”殷九問。
“應該是,宗澄說宣赫都出産的礦石,白天看着還好好的,一夜之後會有一部分礦石突然失去靈力,變成廢料,恐怕應該是那個怪物吸走的。”花黎回答,“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他到底怎麽吸收靈力的?”
“我也在想......吸收掉山川草木的靈力還好說,那麗疏比武場地下的那麽多高手的靈力,他到底是怎麽吸收掉的?我從未聽說過有誰家的秘術能夠吸收靈力。”殷九回憶腦海中見識過的秘術。
“我也從未曾聽說過,”花黎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你覺得這和修羅族有關系嗎?”
“不知道,下次若有機會,我去問問釋無痕大師。”殷九回答。
釋無痕擁有着佛界藏書閣的鑰匙,是六界最博學之人。
兩人說話間,宮女把殷九的藥端了上來,除了藥還帶了一些糕點和糖漿,這是花黎特地吩咐的,就是怕殷九喝不下去藥,所以備了些甜的東西。
殷九聞到藥味便覺得更加難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說得話得罪了那個大夫,這藥看起來黑不溜秋的,就跟礦山中的煤漿似的。
“魔界的藥不比仙界通透,你試着嘗一嘗,”花黎拿起藥碗和勺,舀了一勺黑色的藥汁,送到了殷九嘴唇邊。
殷九近幾日本就不愛吃東西,看見藥就更吃不下。
殷九一臉拒絕,還不經意往後躲了一下。
花黎嘆了口氣,這時候就應該拿出魔界至尊的架勢出來,“殷九!趕緊喝了!”
可殷九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有時候面對花黎那叫軟硬不吃。
殷九別過頭去不理花黎,花黎一下子洩了氣:“好哥哥,你嘗一口吧,不苦的。”
殷九還是不理他。
“九将軍?”花黎戳了戳殷九的臉,“喝一口,求求你喝一口,就一小口。”
殷九拿開了他的手指。
“乖......喝一點嘛,真的不苦的。”
花黎試探性地舔了一口,這都是什麽玩意,他就嘗了一口,臉都要哭得皺起來了。可花黎還不能說,只能裝作不苦的樣子哄着殷九,“你看我喝了,一點都不苦。”
殷九看着他為了哄自己,被藥苦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哄着自己吃藥,殷九有些不忍心,接過了碗。
花黎看他肯接碗,心裏不經有些小興奮。
殷九看着花黎的樣子,嘆了口氣,真是輸給他了。
他仰頭喝了個幹淨,即便身體難受得不行,還是盡力咽下了藥汁。
黑色的藥汁挂在嘴邊,花黎取了一小塊糕點含在嘴裏,低頭吻住了殷九的唇。香甜松軟的糕點化作糖水,流淌在兩人的唇舌之間,沖淡了原本的苦味。
殷九記得,之前天帝灌自己的元宵,也是這樣的味道。
甜的,不知道天界的廚娘加了多少糖。
黏膩的汁水流過殷九的喉嚨,可這次,他體會到的不再是那種窒息的感覺。
同樣是逼迫他進食,同樣是在食欲不振的時候,可眼前這個人總是能夠找到最溫柔的方式來哄着他,慣着他。
花黎放開殷九的時候,留意到殷九的眼睛紅彤彤的。
襯着他雪白的皮膚,活像一只垂耳兔。
“怎麽了?”花黎趕緊伸手摩挲着殷九的眼角,還好沒有淚痕,沒有哭過的跡象,“是不是我咬到你的舌頭了?是不是我吻技不夠好?”
殷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花黎,索性不要臉的說了句:“對,是你吻技太差了,咬到我的舌頭了?”
殷九站起身來,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回了床榻休息。
花黎趕緊追過去:“你讓我看看!咬得嚴重嗎!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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