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開戰

多年的軍旅生活讓謝霁安每天的日子非常的規律,寅時梳洗起床習武到卯時,接着是早餐時間,只要條件允許那一定是一個雞蛋一個饅頭和一碗青菜稀飯,就算他現在位列院卿也沒有因為俸祿和身份的不同有所改變,也許他并不是一個好的官員,但他一定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軍人。但是今天謝霁雨為自己加了一個雞蛋,只有他貼身士衛才知道一般這樣的情況說明這位院卿大人心情甚好。

謝霁安用完早膳,便往武備司門外走去,即使心裏對于現在人手缺失的事頗為着急,可是他依然把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穩步健行,不疾不徐,而現在門口等待他正是瑤人六百多位的青壯男子。謝霁安并非一個不守時的人,只是這種場合越是消磨對方的耐心越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逍遙與紮吉站在隊伍之首,見到謝霁安從門內走出後,逍遙口中默默罵了一句“畜生”,這可能是她生命裏第一次劃過這樣的一個詞。但是随即那種厭惡之色轉瞬即逝,她走上前去,向謝霁安施了一禮,行禮姿勢标準,一身瑤人布衣在身,可是又不失大家風範。

“大人,當日應允之事我已達成。”她用手指向紮吉:“你若放了瑤人一命,新頭人紮吉自然會唯大人之命事從。”

謝霁安點頭,嘴角是挂着滿意的微笑,他撇了眼逍遙調侃道:“這瑤人的男子都送我這來了,你不怕你的飛鼠沒人狩獵?”

逍遙學着塔琳娜的模樣,勾此嘴角媚笑一聲,雖差了三分風韻倒也是另一番不失俏皮的可愛模樣:“既然得了大人的信賴,這飛鼠的生意不做也罷。”她擡頭看了看門上武備司三個大字接着說道:“做生意就跟賭博沒個差,但是選個大莊肯定是沒錯的。”

謝齊安大笑兩聲,用手輕輕指了指逍遙:“你們這些商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又伸手撩起逍遙的鬓角審視道:“若不是門弟有別,我倒不介意多納一房妾室。”

逍遙忍着一臉的惡心,強顏歡笑道:“我古家做生意有可為可不為,若是販鹽走鐵,那刀山火海的路也得走,可是委身求利,不是我古家的行商之道。”

“很好。”謝霁安收回手,對逍遙倒又多了份敬意:“古家辦事真是名不虛傳,就不知古當家用的什麽法子讓那瑤人順服的。”

謝霁安乃心思細膩之人,逍遙早料到他會如此問道,于是拿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回答道:

“生與死之間,大人覺得應如何取舍?”

“可壯烈赴死,絕不茍且偷生。”

逍遙立馬又行了一禮,奉承道:“大人之志乃軍中之王。”禮畢後又用眼神朝紮吉處看去:“瑤人山野村夫,只求安逸一生,逍遙只是曉以利弊,還靠紮吉兄弟悟性頗高,識得時務。”

謝霁安瞄了眼遠處的紮吉,小夥子雖然仍然板着臉,可比起昨日是恭順老實了許多,不過再看那堆瑤人,站在那裏稀稀拉拉,一個個雖是身強體碩,但又精神渙散,他們随身帶的行禮雜亂放着,還有的人提着雞鴨就來了,這倒讓謝霁安的眉頭緊皺,他讨厭這樣的錯亂無章,謝霁安喚來身邊的一名百夫長嘀咕了兩句。

那百夫長得令後帶了一群士兵氣勢洶洶的朝瑤人走去,先是拿鞭子對着他們一頓亂抽,接着開始挨個對他們進行收身,逍遙不禁鎖眉餘光看向紮吉,還好,這個少年終是沉住了氣的。

“我看這也沒古當家什麽事了吧?”見自己的人接了手,瑤人老實未做反抗,謝霁安看似無意的向逍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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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給大人領來了,今日自然就沒事了。”逍遙眼送秋波道:“不過小女子念到這送去這麽多人,怕糧草多少不足,明日再為大人送些糧草過來。”

雖然紹淩容貌無雙,但謝霁安似乎對自己的同類興趣不大,但逍遙俏皮可愛倒正擊中這個軍旅男人的軟肋,對上逍遙遞過來的眼神,他那心腸倒了軟了幾分:“古當家真若想做我武備司的生意,明日這大門我就給你開着,咱們在宅內好好商議。”

逍遙也不做答,只是退了一步施禮說道:“明日糧食午時準時送達。小女子便先行離開了。”

謝霁安也看出了逍遙的意思,她不願意委身倒也不是大事,但這糧送過來倒是真解他燃眉之急,謝霁安幽幽一笑,輕輕擡手道:“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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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瑤人的的湧入倒是為武備司士兵與徭役們緊張的局勢又增了加了一把火,一方面士兵們想極力确定自己的權威,對新來的瑤人們更是拳腳相向,嚴厲苛刻有增無減,而另一方面在馬刺兒兩天時間中孜孜不倦的私下挑事明着洗腦的情況下,徭役們已決心與士兵們一拼到底,現在需要的便是瑤人支持,他們沒有優質的武器,就連伐木搬運的工具在傍晚睡覺前都要上繳,六百個瑤人青壯,如果與他們一起,彙集起足夠的人才能真正的險中求生壓制住對方。

馬刺兒确實是造勢的好手,像他自己說的在玄刀呆着确實可惜了,将大歐和丐幫的頭子扔進黑屋後,馬刺憑借出色的膽識與漂亮的身手很快速度就讓徭役們刮目相看,不會說話的松柏雖總是低調行事,可是暗中推波助瀾,現在徭役十之有五對馬刺的話深信不疑,當以馬刺指着在徭役房外的搭建的瑤人帳篷,自信滿滿的說一定要讓瑤人也唯命是從的話時,所以的人都被他的氣勢所折服,當然另一部份冷眼旁觀者也有自己的心思,想着如果他成功說服瑤人那便與之一起起義,若他談判失敗那便向上舉報。

于是在徭役們各種或期待或輕蔑的眼神之下,馬刺一個再帥氣不過的燕子飛身刷刷上了房梁,而在沒有注視到的角落裏,柏松靜靜的監視着這一切。

馬刺兒到達阿布的帳篷裏時,他也才收拾完房間,當他擡頭看着馬刺痞裏痞氣的出現在自己跟前時,着實也吓了一跳,自己在寨子裏也算是個好獵手,可如今就這樣被人悄無聲自的潛入了自己的房間。

阿布心裏估計這人多伴便是與自己接頭的對象,于是尴尬的問道:“雞喜歡什麽動物?”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麽逍遙為什麽要用這個暗號。

當然,這也是馬刺兒所想的問答,當阿其罕把暗號的答案告訴他時,他內心是拒絕的,現在要回答出口,內心也有些尴尬:“蛇...诶..青竹蛇。”

阿布輕嘆了一口氣,确認是自己人無誤,于是馬上切入了正題:“你這邊如何?咱們如何安排?”

“搞定了。”馬刺兒拍着胸腔挑眉說道:“咱們一切按計劃行事,明天午時等塔琳娜他們過來。”

此時,武備司上空,煙霧籠罩,不見一絲月光,近乎大半的徭役還未入眠,他們等着馬刺所謂勸下瑤人一同起義的“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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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逍遙的運糧車到達那武備司的大門口時正是午時,多一刻不多,少一刻不少,烏恩騎着馬在隊伍的最前面,逍遙與塔琳娜緊随其後,一直在夜間傳達的信息的阿其罕也總算現身,因為他身材魁梧,又怕這标志性的身高引起士兵的注意,他直接盤坐在馬車之上撫着大米,在隊伍的最後是阿涼和紮吉,他們帶着僅剩的年青族人守在最後。

門口的衛兵倒是早得了有人送糧的消息,不過看眼前這陣勢,足有七八輛馬車裝得滿滿當當,這白糧食白白的送來就算這看門兵也是樂意的,畢竟改善的還是他們的膳食,那士兵也不擺架子,兩三步跑到隊伍跟前,客客氣氣的問道:“可是送糧的?”

“正是送糧的,昨天已向謝院卿通報過。”逍遙拱手道答,雖不下馬,禮術也全。

衛兵打量了一下逍遙,這人倒是讓他映像深刻,他們那位基本不近女色的院卿大人昨日裏那眼神可是對這女子緊追不舍,現在看來确實姿色尚佳,衛兵臉上一紅又垂下頭去,不過這姿色再美關系再親也是親不過兵法的,規矩還是不能少:“那還請當家的把車依次運到門口,我們檢查後方可放行。”

“哎,這位兵哥哥。”塔琳娜不知何時下了馬,她的手輕撫過那衛兵的胸,另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這衛兵雖是好色的,不過遇到像塔琳娜這麽主動撲上來的美人還是頭一次,那本是有些紅的臉上就更加了一層紅色,直直的藥到了耳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按章程辦事,何來不懂事之有?”

塔琳娜見衛兵在自己面前還怯了三分,自己就更進一了寸,她湊到士兵耳邊,雖像是準備說些悄悄話,但是那聲音卻像是讓在場人都聽到的意思:“難道你沒聽見你家大人昨天讓我們東家明日房中一敘嗎?你這一檢查那得耽誤多好的時刻啊,中原人不是常說*一刻值千金嗎?”塔琳娜又往那衛兵身上微微一靠接着說:“你家大人這千金,你賠得起嗎?”

而一旁的烏恩并不知昨天發生了什麽,聽塔琳娜如此說來,正瞪大着眼睛吃驚的盯着一邊無奈的撫着額頭的逍遙。

“關門,不要讓人出去了!”一陣驚呼聲從武備司傳來。

那衛兵被這呼聲驚醒,趕忙将塔琳娜往外推去,接着也往裏跑去,嘴中答着:“正在收兵糧,裏面何事!”

只見一士兵從門中跑出,他氣喘籲籲的說道:“瑤人..瑤人和徭役們打起來了,亂成一片了,快關門。”

聽到對話後的塔琳娜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逍遙,馬刺兒動手似乎快了一步,他們的武器還沒有運進去幹裏面就先動上了手,逍遙趕忙将手一揮:“不管了,上!”

說是遲那是快,剛剛還賣弄着風情的塔琳娜從懷中掏出飛镖向剛才的士衛扔去,那士衛應聲倒地,裏面的士兵們見執不妙立刻要将大門關上,阿其罕不落其後,憑借那身高快步殺入了大門,那驚人的力量控制着不讓大門從裏合上,紮吉帶着人也跟了上去,他們刀上都抹了醉熊草,那些受了刀傷的士兵接二連三的往地上倒去,本來應該過來接應的士兵們又在武備司中央鎮壓着徭役,對大門口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見大門被阿其罕控制住,烏恩趕緊帶着馬車往裏趕,逍遙和阿涼借着烏恩的開道緊随其後,她們用刀将裝糧草的布袋子挨個切開,那些大米随着前進馬車的抖動落了一地,剩下的全是明晃晃的刀和弓箭,烏恩帶着頭一路朝士兵口中鬥毆的徭役們跑去。

逍遙的眼神死死的看向武備司的正中央:“紹淩,我來了。”

武備司後山的山頭上,年輕的将軍觀望着山下的一切,他将黑色的彎刀從刀中拉出:“黑鳳展翅,是讓玄刀的人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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