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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發現他,女人還是在熱情回應着——墨止岚,憑你的武功,我這樣站在屋裏,你竟然都沒有發覺……墨止岚,你究竟,有多不在乎我……墨止岚……

閉上眼,已經支離破碎的心被冷水灌澆,再也找不到一絲活着的感覺。

風汐紫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太極殿,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宮,甚至,她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像是游離在混沌之外的冤魂一般,飄忽在大街上,一路回到風府。

神智呆滞,水眸一片黯淡,姿容蒼白,花顏凋零。

只是七天,僅僅七天,墨止岚就可以将一個掌控天下的風汐紫逼到這個地步……原來,她不是那麽堅強,原來,她也不是那麽理智。

風汐紫,你輸了。

輸的凄慘無比,輸的顏面盡失。

搖搖晃晃走到寒霜閣,在聽荷與旒羽的注視下,她宛如失了魂魄的木偶,呆呆躺在床榻上,雙眼瞪大,出神看着床帏頂上的刺繡,一眨不眨。

聽荷服侍風汐紫時間最久,也跟着風汐紫見識了無數的困難波折,可沒有一次,風汐紫會像現在這樣……旒羽把宮裏的一切用最簡潔的話說了一遍,她沒有本事跟着小姐,也沒有看見那令小姐如此傷心欲絕的畫面。

可……風家大小姐,風汐紫,天下皆知。

她是比男人更有智謀的女子,也是風家縱橫江山的掌控者,如今,連她都倒下了,還有誰能夠撐起風家的一切。

聽荷抓緊她床榻前的紗帏,不敢說出一個字,咬着下唇,紅了眼眶。

旒羽站在風汐紫的床榻前,緊緊盯着風汐紫蒼白凋零的容顏,和沒有了活力的眼眸。

這不是風汐紫!

☆、67.解圍,西南之行【1】

他心目中的風汐紫,本該是笑看群芳,指點萬千的絕代女子,絕不是如今這樣消沉的傷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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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攥了又攥,随着天際泛白,一夜就這樣過去。

風汐紫躺在床榻上,一夜沒有合眼,她甚至沒有動一下,連呼吸都已經幾未可聞……

前一世,她的出生,她的命運,她的死去——

這一世,她的重生,她的驕傲,她的落寞——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暈照進寒霜閣的時候,風汐紫的眸子動了一動。

旒羽俯下~身,用極小,但是極為清楚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現在風家就快大廈斜傾,風玥也性命垂危,你可以繼續這樣日夜消沉,墨止岚也可以在宮裏逍遙快活。不要忘記,在墨氏皇族,你風汐紫只是地位最底下的商賈,要你做王妃,要你做囚徒,甚至要你馬上就死,都不是難事。風汐紫,你服氣嗎?認命嗎?甘心嗎?”

少年華麗而低沉的聲音傳進耳朵裏,風汐紫黝~黑的水眸輕輕波動,泛起了點點漣漪,似乎是聽見了旒羽的話,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風家的命運,風玥的命運,你風汐紫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旒羽絕美的紅唇微微一彎,星眸泛着點點殺氣與嗜血般的光暈,“別忘了,你是風汐紫,是天澈江山命脈根基的掌控者!”

“小姐……”

聽荷瞪大眼,她不知道旒羽在小姐耳邊說了什麽,但是她可以清楚看見小姐削蔥般的手指明顯動了一下。

閉上眼,風汐紫在熬了不知幾天幾夜之後,終于閉上了眼。

無聲的寒霜閣,晨曦的斜光裏,猶如琉璃般通透的淚痕自風汐紫眼角,悄悄流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攝政王側妃風汐紫不守婦道,藐視皇族,輕慢皇室,私自離府,去向不明,數罪并罰。着令,削去攝政王側妃封號,休逐王府,終身不得再入皇室宗廟。欽此。】

一道聖旨,不出半個月便傳了滿天下。

風汐紫實在是太有名氣了,偏偏又以商賈之身一躍嫁給皇室王爺。當初明月樓前那場繡球招親本已經是民間茶餘飯後最大的話題,沒有想到,那股風氣還沒過,轉眼她又被休出了皇族,貶為庶民。

要說起來,風汐紫的身份并不會因為沒有了王妃的頭銜而發生變化,畢竟她嫁給攝政王爺也不是大家看好的一段姻緣。因而這道聖旨下,大家雖說有些驚詫,也還不至于到街頭街尾都在傳揚的地步。

真正使得百姓捉不到頭的,是緊跟着下的另一道聖旨:皇帝陛下在聖旨休了風汐紫不到十天,馬上又降旨,賜婚樓蘭晴舞公主與攝政王爺墨止岚,擇日完婚。

乖乖……這可是比八卦還八卦的大事件啊……

攝政王爺剛剛送走了風汐紫,轉眼又要娶樓蘭公主,且不說這中間許許多多耐人尋味的事情,單單說風汐紫真的會讓攝政王爺如願以償娶那樓蘭公主嗎?

畢竟以風汐紫的為人手段,她又豈會輕易就放過了“薄情寡義”的墨止岚呢?

☆、68.解圍,西南之行【2】

大衆百姓對着這兩道一前一後的聖旨是琢磨不透,而眼下風汐紫又行蹤不明,身為主角的墨止岚也沒有出現在任何人面前,于是……這一波三折的皇室秘聞便如火如荼席卷了天澈國的江南江北——

前往雲州的官道上遠遠駛來一輛碩大典雅的馬車,馬車車壁都是暗色木雕,乃是千金難尋的金絲楠木,車簾反複繡了許多圖案,精致中又低調華麗,緊緊遮蓋住了馬車內的人兒嬌顏,就連拉車的馬匹也都是日行千裏的寶駒。

價值不菲的馬車外觀看上去也只比尋常的要高大一些,行在路上并不能引起注意,真正令人看過一眼難已忘記的是那一身紅衣趕車人。

這一路上,凡是與這架馬車擦身而過的,無不要細細看上一遍趕車少年的俊顏。

莫說是在這西南荒涼的雲州,便是在天澈王朝的地界上也少見如此俊美如斯的少年人物啊……這樣美麗的少年也只是趕車人,再透過那密織的車簾,想象着坐在馬車裏是何等人物。

旒羽沒有理會一路上旁人的注目,事實上,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自從離開帝都,這大半個月來,他陪同風汐紫一路南下,直逼雲州,誓要救出被關押在雲州大牢中的風玥。風汐紫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幾乎是到了一種枯槁的狀态,他很擔心,風汐紫究竟能不能撐到雲州城……

“旒羽!停車!”

嬌俏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聽荷焦急的敲着車門,喊道:“小姐又暈倒了!快停車!”

旒羽連忙把馬車停在官道上,掀開車簾,彎腰進了馬車裏。

馬車裏布置奢華,無論是錦墊羽被,還是軟榻高枕皆是用的最好,就是怕風汐紫嬌貴的身子會受不了這樣的長途跋涉。

在羽被中,風汐紫已經被聽荷安置在軟枕上,瘦弱的幾乎要見骨的纖腕垂在一旁,清減得沒有半點豐潤的臉頰蒼白無力,羽睫低垂,雙眸緊閉,人已經是陷入昏迷之中。

旒羽想也不想,探手将風汐紫半支起來,指尖點在她背後的穴位上,內力勃發,将真氣源源不斷輸入她體內,維系她已經不堪折磨的嬌軀。

在旒羽的真氣下,風汐紫顫如蝶翼的睫毛扇動兩下,睜開了眼睛。不需要多看,她無力嘆息:“旒羽,不要浪費你的內力……我沒事……”

見她醒過來,旒羽才撤回手,讓聽荷扶着她重新躺回羽被上。

“小姐,你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可以到雲州了。”旒羽是眼睜睜看着她是怎麽被折磨到這個地步的,從帝都出來便開始不适,一路急行,風汐紫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能做的,只是給她希望,讓她堅持不倒下罷了。

風汐紫怎麽會不知道旒羽的心思,對于如此沉默卻又溫情的少年,她太了解了……也知道旒羽此刻定然是怕她會折在這前往雲州的荒野之地,只是,就算是旒羽也該明白,能打到風汐紫的,絕不是這樣孱弱的身軀。

☆、69.旎念,恨你還是愛你【1】

“旒羽,不要小看我,此行定要直達雲州。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死在這裏,更加不會死在墨南痕的逼迫下!”她水眸凝重,兩頰多了些許的紅暈,那是她再一次以驚人的意志力挺了過來。

旒羽沉默點點頭,風汐紫說的,他信。

風汐紫如果是這樣輕易就向命運屈服的人,也許,他也不會堅持留在她身邊了。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懂風汐紫的韌性與不服輸。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旒羽說道:“小姐,我們今夜恐怕是進不了雲州城,此行不到兩裏有客棧人聲,下榻客棧可以嗎?”

旒羽的武功極高,既然他聽見的,必然也不會錯的。風汐紫淡淡點頭:“你安排就好。”

旒羽又将馬車往前趕了兩裏,果然是一座雲州外圍的小城,在名為“雲來客棧”的門前,旒羽停下馬車,将車門打開。

西南地處濕冷,聽荷為風汐紫圍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将連帽遮起,半隐半露她已經顯瘦尖細的下颚,和慘白輕細的櫻唇。

聽荷小心翼翼扶着風汐紫走下馬車,風汐紫腳下虛渺,幾乎把大半重量都壓在聽荷身上,被她攙扶着進了雲來客棧。

客棧掌櫃一見有客萻ǐ戳耍雖然有些好奇這一身柔軟的白衣女子和一個清麗可人的丫鬟以及一個絕豔美貌的少年是什麽來歷,然而,商人的直覺上看着這三人的衣飾打扮也知道是貴客臨門?br/>

“呦,三位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呢?”

聽荷先是扶着風汐紫坐在最靠裏面的桌子後,才轉身看着滿臉笑容的掌櫃,交代道:“我們即吃飯,也住店。不過我家小姐喜靜,你這客棧,今晚我們全包了。請不要讓不相關的人打擾到我家小姐的休息。”

“啊,包、包了?”雖然猜到這三位是“貴人”,可也沒有想到如此大方,竟然把他一整間客棧都包了下來。

聽荷對旒羽點了點頭,旒羽便從腰際的荷包裏拿出幾片金葉子,放在桌子上。

老板一見金葉子,立刻眉開眼笑,“好好好!小的客棧就包給小姐了,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小姐休息的!”

“那就好。”對于秉持“有錢能使鬼推磨”教育的風家大小姐丫鬟來說,聽荷對如何使用金錢能做到最好,心裏十分有數。

老板拿過金葉子,小心翼翼把袖子擦了擦,放在手裏悄悄掂量,足足有十兩之重。

這西南和不比帝都江南,是匮乏又艱難的地方,能憑白得到這麽多錢,莫說是要包下他這小小的客棧,就算是讓他跪地磕頭也不是難事啊!

貪婪的笑着,掌櫃讨好問道:“小的立刻去讓人準備酒菜,服侍小姐用膳。”

聽荷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囑咐道:“菜要幹淨清淡,不需要酒,命人燒幾個你們拿手的青菜就是了。”

自從離了帝都,風汐紫便開始變得體虛易乏,甚至聞不得一點油膩的東西,不然都會止不住幹嘔。

☆、70.旎念,恨你還是愛你【2】

掌櫃點着頭,命小二去廚房為風汐紫三人準備吃食,又趴回自己的櫃臺上計算着賬目。

“小姐,此處距雲州城也只有五十裏,我們今晚先睡在這,明天一早就可以前往雲州。”旒羽知道風汐紫心急如焚,可也不能不顧及她此刻的身體。

風汐紫平靜呼吸着,輕聲說的:“旒羽,我們出來多久了?”

“十八天。”

“十八天……已經十八天了……”靜靜合上眼,風汐紫身子半倚在聽荷肩上,徐徐說道:“二哥被困在雲州近月餘,風家在南北的生意也受到打壓,多耽誤一刻,便多一刻危險。”

“可是小姐,就算是現在到雲州,我們也救不了二少爺啊。”聽荷可沒有忘記,身為風家主人之一的風玥是被皇帝下旨壓在牢裏。風家縱使有權有勢,也不能駁斥皇帝的旨意。

“不需要救他,我們只要到了雲州,二哥就絕對安全了。”羽睫微顫,風汐紫緩緩勾起了櫻唇,似笑非笑,苦澀決絕。

“奴婢不明白……”

“小姐的意思是說,皇帝陛下本來也沒有想真的處置二少爺。”旒羽看着風汐紫帽檐下的容顏,輕輕嘆息:“他要的,是逼小姐離開帝都。只要小姐離開,就等于是和他達成了協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然會放過二少爺。”

“你的意思是……”聽荷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你是說,皇上要小姐走,好讓王爺有機會娶樓蘭公主?!”

“聽荷!”旒羽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斥責她的沖動。

聽荷被旒羽吓得一顫,再看風汐紫,她已經睜開了眼眸,瞳眸一片蒼茫,無感也無情。

知道自己說錯話刺中了風汐紫的軟肋,聽荷連忙認錯:“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無妨。”風汐紫單臂支撐着自己,卷長的睫毛下,瞳眸深深,唇齒間緩緩開合,“他要娶誰便娶誰好了,原本我們之間也只是因彼此的利益才結合到一起,現下這股利益斷了,我們也就斷了。他還是是他的王爺,我依舊做我的風汐紫。”

“小姐……”

有些擔憂看着風汐紫,聽荷把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掩在了心底。悄悄轉眸,果然看見旒羽也是滿目了然的無奈。

小姐,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小姐,殊不知,早已經物是人非。小姐是風汐紫沒錯,可小姐再也做不回以前那個面對皇帝也神采飛揚的風汐紫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小姐這場,連她自己都掌控不了的婚姻……

在三個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默時,掌櫃連同小二把他們的菜飯端了上來,“來咯,客觀您慢用!”

香氣撲鼻的青菜被燒的恰到好處,可見這家雲來客棧主廚還是一等一等的好手。

風汐紫這幾日來一直聞不得這些味道,稍稍一點便要開始幹嘔,索性這些菜真的很清淡,也稍稍刺激了一下她的胃口。

聽荷把菜色都布進風汐紫碗裏,看見風汐紫終于舉筷小口的咽着菜飯,她同旒羽都稍稍松了口氣。

☆、71.夜半,人心【1】

“掌櫃的,這菜做的着實不錯。”聽荷從荷包裏又摳出一塊銀錠,交給掌櫃,笑道:“今晚的宵夜請掌櫃令主廚燒一鍋雞湯,我們身上有滋補的藥材,一并交給你,務必要主廚将湯燒的和這菜色一樣清淡才好。”

掌櫃是看見錢財就務必歡暢的人,這三個人出手如此大方,別說是雞湯了,就算鳳凰湯他也一定想辦法弄來!

“好好好,小姐請放心,我這雲來客棧開了二十年,全憑我這個大廚,那可是雲州城第一名廚!”掌櫃滿臉自豪的推薦着自己的大廚,想着伺候好這三位,賞錢肯定是少不了的。

風汐紫放下筷子,垂眸輕聲問道:“掌櫃這家客棧開在雲州城外,想來對雲州城也是很熟悉了。”

她的聲音珠圓玉潤,帶着江南特有的酥軟,氣息柔弱中又夾雜了些許羢ǐ涞,令人聽了神智清明?br/>

掌櫃偏居雲州,幾時也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當下扯開了笑,“我的客棧就開在雲州城外,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人不知多少,要說這雲州城裏的消息,沒有一件能瞞得過我!”

“原來是這樣。”風汐紫狐裘貂帽下,粉唇一彎,淡淡說道:“我們是江南來雲州采買的商賈,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掌櫃的。”

“小姐請問,小姐請問。”掌櫃的是知無不言,努力要讓風汐紫滿意,多讨幾個賞錢。

風汐紫當然也知道掌櫃這點心思,因而單刀直入,問道:“聽說,雲州的藥材一直都是由皇室采購,幾個月前突然被風家接掌,這事掌櫃的可知道?”

“當然知道了!”掌櫃一聽,馬上回答道:“要說風家啊,那可是橫行諸國的大富豪啊!他們家舉凡這個……衣食住行,柴米油鹽,反正不管是活人的錢還是死人的錢都賺!尤其是這風家大小姐,風汐紫,那更是賺錢手腕絕高。我們雲州這地方雖然窮鄉僻壤,可産藥材啊!風家早些年就曾經來過雲州勘察藥材買賣,可惜雲家財大氣粗也頂不過皇帝的聖旨。”

說着,他左右看了看,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小聲說道:“小姐要是問風家前幾個月,小人确實知道。大概兩個月前,風家派萻ǐ唇庸芪髂系囊┎納意,也在雲州大肆收購上好的藥材想通過水路北運。可半個月前,聖旨突然就下到雲州,說風家私自插手官家生意,等同私販藥材,把風家的當家人給抓起來啦!?br/>

手指一抽,風汐紫深深吸了一口氣:二哥,果然已經被墨南痕抓起來足足半個月了,可見,半個月前,他就已經打算利用這事情逼她就範!

墨南痕,你抓了我風家人,以此要挾我。

你夠狠!

這一筆我風汐紫定要如數還給你,否則,我風家顏面何存!

風汐紫狐裘帽檐下,水眸凝重,怒氣橫生。

旒羽不留痕跡瞟了一眼她貝齒緊咬的粉唇,他知道,她定然是恨極了墨南痕的卑劣手段。

☆、72.夜半,人心【2】

風汐紫表面是一個手腕絕高的商賈,他也知道,為了開拓商源,風汐紫把風家的幾個兄長都踢出天澈,到各國去給她“賣命”。然而,真實的風汐紫重視親情,她雖然愛錢,更愛自己的家人。偏偏,墨南痕是皇帝之尊,即便對風家下手,對風汐紫下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想了想,他伸出手,在桌子下握住風汐紫輕輕顫抖的指尖——屬于旒羽的溫度襲上了她的肌膚,帶着一絲潤暖與舒心,這是旒羽獨有的感覺,令她能夠頃刻間冷靜下來的魔力。

也許是因為此刻孤立無援,風汐紫并沒有拂開旒羽的手,而是冷靜問道:“風家已經收購的藥材是不是全數都被官府沒收了?”

“這倒也沒有。照理說,如果風家真的是私販藥材,那買的藥材早該由官府接管了。可朝廷不但沒有沒收,反而把用大筆銀子買來的藥材都囤積在雲州嘉陵碼頭旁,還讓風家當家人的手下看管着,看樣子是随時打算運走。”

嘉陵碼頭……而且,還讓風家人看守……

聽荷見風汐紫示意,便對掌櫃的揮揮手,“多謝指點迷津,掌櫃的先去忙,有事我們再叫你。”

“好的好的!有事盡管吩咐!”

掌櫃的樂呵呵下去後,聽荷不解問道:“他們為什麽把二少爺抓起來,卻不扣留風家的藥材,還要讓風家人看守呢?”

“他還不敢徹底與風家決裂,現在的一切都只是針對小姐,如果他要是動搖到風家商賈根基,便是和整個風家為敵。”旒羽精致的唇角微微勾起了薄笑,豔如桃李:“身為皇帝,如果動了風家,就等于動了他最在意的天下。”

聽荷了然點點頭,“所以,小姐現在随時可以把二少爺放出來了?”

“明天先進雲州,看清形式後,我自有打算。”緩緩擡起頭,狐裘帽檐下,欺雪賽冰的笑容,漸漸消失。

墨南痕,墨止岚,你們叔侄兩個把我戲耍在股掌之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蘇柳未央】

夜,靜如涼水。

西南的夜風極大,吹動着院子裏的楊樹,沙沙作響。

風汐紫躺在床榻上,兩只眼睛直直看着床帏,想着自己的心事。

旒羽保護在她身側,就在這個房間隔壁,聽荷也被她安排到偏房去了,為的,就是不想讓他們看見她此刻的無助。

三個月,與墨止岚三個月的婚姻摧毀了她生命中所有的驕傲。

風汐紫啊風汐紫,你枉為風家家主。

你以為自己的可以執掌風家,區區墨止岚又能把你如何,你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因而相信他,甚至放開了一切的相信他。

到頭來,被欺騙,被傷害,甚至被驅逐的還是你自己。

可笑……真可笑……

風汐紫抿了抿唇瓣,壓下自己眼睛裏的黯淡。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能不承認。

縱使富有四海又能如何,你依舊是地位低下的女人,而墨止岚,他是天之驕子,未來的江山繼承人。

☆、73.傲世,鳳臨雲州【1】

全天下都知道不可能有結果,卻還是被自己欺騙了,呵,真是笨蛋一個。

自嘲的掀了掀唇角,風汐紫長嘆一聲,喃喃自語:“此時此刻,他與樓蘭公主,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

終究,她還是一個多餘的人。

王妃,這個尊貴的頭銜不适合她,她也承受不起。

早該明白的,不應該,深陷在他溫柔之中的,不是嗎?

醒醒吧,風汐紫。

就在風汐紫胡思亂想時,房門被輕輕敲出了聲,“小姐,我是旒羽。”

柔和的少年聲音傳進房裏,風汐紫迅速把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情緒都隐藏起來,輕聲回答:“進來吧。”

“是。”

旒羽推開門,手裏端着托盤走進來。把托盤放在桌子上,他轉頭看見風汐紫已經下床,便從屏風上取下狐裘,披在她肩上。

“廚房熬了雞湯,小姐多少喝一點。”

風汐紫坐在凳子上,伸手把湯碗端過來,一股醇厚清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沒想到這麽偏僻的地方還有一個極品大廚,做的東西雖然簡單,倒也不輸給禦廚。”

旒羽笑了笑,看着風汐紫慢慢喝下雞湯,才說道:“小姐,明天,您打算怎麽把二少爺放出來呢?”

雖說墨南痕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真的把風玥如何定罪,可也不至于他們幾個人跑到大牢就能把風玥救出來吧,場面上的關系還是要走動的。而風汐紫已經沒有沒有了王妃的頭銜,怎麽可能輕而易舉放出風玥。

“旒羽,風家最不缺的是什麽?”

“錢。”

“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既然這裏是偏遠的雲州,我們就用手裏的錢來解決一切吧。”風汐紫放下碗,唇角微彎,盈盈一笑。

看着她已經成竹在胸的笑容,旒羽也緩緩露出絕美的笑顏,“屬下,明白了。”

看起來似乎很複雜的事情,其實出乎意料的簡單,尤其對于風汐紫來說,要救出風玥也并非什麽難事。

翌日,風汐紫連同旒羽、聽荷前往雲州城,馬車在雲州州府前停下。

旒羽先跳下馬車,走到州府前,俊美的臉上全無笑意,對州府的侍衛說道:“風家家主風汐紫,求見雲州州府。”

風……風汐紫?

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盯着街道上那輛巨大典雅的馬車。

只見馬車車門打開,丫鬟打扮的俏麗女子前跳下車,拉過矮凳墊在車轅下,從馬車裏扶出一個纖弱似柳的絕色~女子。

“你……就是風汐紫?”侍衛從來沒有見過風汐紫本人,卻也聽過她的大名,料想這富甲天下的風家大小姐怎麽也不會只帶着個丫鬟出行,因此有些疑惑。

他們的心思怎麽瞞得過風汐紫,她由聽話扶着,走上前去,微微一笑:“我就是風汐紫,與州府大人有約,勞煩通報。”

雖然是個極為纖弱的女子,可消瘦容顏上一雙清澈無痕的水眸冉冉生輝,尤其是她珠釵素雅,狐裘在身,無論哪一樣都是前所未有的貴重之物。

【麽噠噠,某柳出來得瑟了,馬上好戲開始,虐神馬的都是浮雲,看我們紫兒逆轉乾坤吧!!另外,我虐了麽??眨眼睛~~~】

☆、74.傲世,鳳臨雲州【2】

而且,她說與州府大人有約……

“風小姐請稍等,屬下馬上通報”其中一個護衛連忙轉身進了州府,另一個則是悄悄打量着臨風而立的風汐紫。

想起今早州府大人曾說,如果這幾天中有一個女子來找他,倘若說自己是風汐紫,又與他有約的話,便立刻通報。

眼下,居然全被州府大人猜中了——這風汐紫可是天下第一奇女子,旁人別說這麽近看着她,就算是遠遠一瞥都難上加難。

只聽說風汐紫財勢驚人,沒有想到她還是個絕色,人間絕色……況且,她又這麽有錢,如果能把這樣的女人據為己有,天下間再也沒有什麽是不能做的了……

癡癡看着風汐紫的護衛沒有發現,一旁的旒羽已經眯起眸子,冷冽惱怒。

竟然用這種貪婪的眼神這麽看着風汐紫,這人該死!

就在旒羽打算出手教訓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時,前一個通報的護衛氣喘籲籲跑出來,“風,風小姐,州府大人請您進去。”

風汐紫微微颔首,繞過上氣不接下氣的護衛,裙裾迤逦,進了州府大門。

旒羽冷瞟了護衛一眼,也跟着風汐紫走進州府。

雲州州府是天澈三十六州最中最偏僻的一州,因而整個州府建造的也十分簡單,沒有諸如江南的庭院樓閣,也沒有帝都的亭臺回廊。

只要穿過主道,繞開前廳再過一個月亮門就是州府大人的院落。

風汐紫等人在護衛的帶領下走到州府大人書房,護衛便退到一旁:“風小姐,州府大人就在裏面。”

“多謝。”風汐紫點點頭,示意聽荷留在外面,只帶了旒羽,推開了書房大門。

書房內,經史子集足足有幾個書架,裝飾簡單,巨大的檀桌上全是公文。

一個年輕人正低着頭,審視着手裏的一份黃紙公文。

風汐紫只一眼就看出這雲州州府絕對是個清官,而且是個勤政的清官。

別的可以作假,但是書架的子集泛着微黃,那是長久被翻閱後留下的,案幾上公文隐隐約約可以看出沒有幹透的字跡,都是剛剛批複完畢。

越是清廉自守的官員,越是可以用金錢打發——風汐紫細唇輕挑,已經有了辦法。

“下官,參見王妃娘娘。”雲州州府方如令放下手裏的公文,站起身,越過案幾,對風汐紫拜倒在地。

旒羽有些詫異方如令的舉動,轉頭看着風汐紫,難道皇帝下旨削了風汐紫尊位的事情他還不知道?還是說,這中間又出了什麽差錯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風汐紫不喜不怒,看着跪在地上的方如令,淡淡說道:“方大人怕是拜錯人了,風汐紫早已經不是攝政王妃,也不是皇室中人。陛下的聖旨上說的清清楚楚,我風汐紫和天澈皇族沒有任何關系。”

“王妃娘娘,下官沒有接到陛下聖旨。許是雲州路遠,聖旨還沒有下達,但,下官只知道在沒有接獲聖旨之前,您都是王妃娘娘,下官不敢怠慢。”方如令說的嚴肅認真,并沒有因為風汐紫的不友善而露出任何的怠慢,反而是一派尊重。

☆、75.傲世,鳳臨雲州【3】

很不喜歡風汐紫的身上沾染墨止岚的印記,旒羽上前一步,擋在風汐紫身前,冷漠斜睨方如令:“我家小姐已經說了,她不是什麽王妃,不過是天澈皇朝的一個民女,方大人高官厚祿,她受之不起,你可以起來了。”

方如令擡起頭,一見旒羽的容顏便瞬間怔了怔。

他活了二十幾年,也未曾見過如同旒羽這般絕美俊秀的少年,而最關鍵的是,他如此容顏竟然似曾相識……尤其是那雙微微閃動着碧幽色的眼眸,記憶之中,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旒羽把方如令的神色一一收在眼底,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一個方如令壞了他的大事,定了定神,他道:“方大人這樣看我,難道我也同二少爺一樣,是朝廷欽犯不成。”

聽到“欽犯”兩個字,方如令才回過神來,算是清秀的眉梢微微一蹙,“本官只是覺得,這位公子頗為眼熟啊。”

不僅眼熟,而且……眼熟得令人心驚——這少年風姿絕佳,那一身紅衣下高貴冷冽,可見一斑,他的容顏燦若星辰,絕美傾城,是只見過一次便終身不忘的人物。

“我只不過是風府的一個護衛,方大人怎麽會見過我呢,倒是大人您這樣跪着,折煞我家小姐了。”旒羽冷笑着挑了挑唇角,輕蔑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堂堂天澈邊疆重吏對風家的掌家下跪,傳了出去,大人的名聲怕是要受損了。”

聞言,方如令看了一眼怡然而立的風汐紫,心知風汐紫磗ǐ從α四薔浠啊—【來者不善】?br/>

陛下也真會給他出難題,明知道風家是招惹不起的,偏偏下旨讓他羁押了風家的風玥。

這下子風汐紫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在心底幽幽嘆息着,方如令站起身來,拱手問道:“不知王妃娘娘來此,有何貴幹。”

風汐紫鳳眸一冷,看出他是在裝模作樣,也懶得和他客氣,單刀直入,“放了我二哥。”

“王妃娘娘的哥哥是陛下下旨扣押,下官沒有權利開釋。何況,風玥私販官家藥材,已經是犯了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風玥。”方如令不緊不慢的回應風汐紫,雖然他在心裏百般無奈,可畢竟還是為官十年,什麽陣仗沒見過。

風汐紫雖說是攝政王妃,又是風家家主,可他在風汐紫面前還是不能低下半分才行。

櫻唇輕輕勾勒薄笑,風汐紫素白的容顏盡是冰霜,顯然是真的動怒了,“你說我二哥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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