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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

那時候的風汐紫癡傻,分不清什麽是好的,什麽是壞的,闖了禍便會哭。

每一次,他都不舍得對她說重話,總是揉揉她的發,再把天大的禍事擺平。

現在的風汐紫不需要他們為她做任何事情,但,他還是想揉揉她的發……用這種方式,寵着她,愛着她,讓她永遠堅信自己是風家最寵,最愛的小女兒。

【柳兒】

風家四少離開書閣後,風汐紫抱膝坐在門口的軟榻上,長睫垂落,遮住那水漾柔美的眸。

這是她和墨止岚之間的較量。

如果輸了,這一輩子,她都走不出墨止岚的世界。

四哥說墨止岚愛她勝過生命,愛她勝過江山。

信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心口上的壩壘,似乎要被某種湧流沖破一樣。

外面的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

她不動,一動不動……

然後,又是一個黑夜,又似乎一個白晝。

“他走了嗎?”風汐紫擡眸,突然問。

“小姐,陛下他——他,他還站在外面——動也不動,四天四夜了,陛下——陛下真的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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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她覺得陛下好可憐,再這麽下去,陛下真的會死的!

風汐紫咬着唇,把手裏攥緊的挽紗攪得幾乎開裂。

“他為什麽不走?”

聽荷吸吸鼻子,逼回眼淚,哽咽說道:“陛下,陛下他是要見小姐,他——”

風汐紫狠狠的咬着牙,再也忍受不住了。

“好!我見他!我現在就見他!”

抓開身上的挽紗,風汐紫用力推開房門。

雨簾如瀑。

細雨蒙蒙中,那個站了四天四夜的男人,姿态單薄,搖搖欲墜。

“墨止岚!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為什麽!”她聲音顫抖,眼淚含在眼眶裏,嘶聲大喊。

☆、217.紫兒,信我【3】

面容憔悴的墨止岚,只是擡起了狹長的鳳眸,望着她,不言不語。

風汐紫眼中的淚,生生的壓抑在水眸上,她咬緊唇齒,全身抖顫,“我不會回頭!永遠不會!墨止岚,今生今世,我永遠不會回頭!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風汐紫,我不會和你回去,絕不會!”

幽墨濃紫的雙眸緊盯着她,望着她清減許多的花容。

站在雨中四天的墨止岚,終于有了動作——

他緩緩的,吃力的走向她,慢慢的,輕顫的舉起手。

風汐紫卻一掌推開他,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後退好幾步,身姿不穩,氣喘沉重。

“墨止岚,你救我,我救你,我們之間,真的回不去了,你不要逼我,不要讓我再信你,我不要……我不要再信你!”

他依舊不語,蒼白的薄唇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繼續擡腳,吃力走到她身邊,白皙手指沒有血色,固執的要撫上她的臉。

“不許!不許你這樣!”風汐紫在她的肌膚觸碰到他冷冰的溫度時,水眸驚恐,失控地再次出手,狠狠推開他。

這一次,墨止岚腳下虛飄,大步往後退,直到脊背大力撞在廊柱上,俊顏慘白如雪。

“我……我不要信你,不要……不要信你……不要……”她像是夢魇,喃喃自語,眼中的淚水奪目而出。

朦胧中,她看見他再一次撐起身子,再一次步履蹒跚走到面前,再一次的對她伸出手。

皓白的指尖,輕輕擦開她的淚,他在笑,笑得好虛弱,笑得好飄渺。

“紫兒,信我……最後……一次……”

“不……我不要……”她愣住了,這一次,她沒有揮開他,但她依舊在低喃,重複着這句話。

“不是……風……風與月……也,也不是情深……緣,緣淺……紫兒,碧落……黃泉……我,不會放你走……”他微笑,重複着當年她離開他時留下的詩句。

那一封信,兩年來,他看了無數遍。

【與君別,別後難相見。此生夢短緣淺,惟寄會黃泉。非關風與月,只因情深緣淺…】

他們不是情深緣淺,他們是相愛的,是注定要牽絆在一起的。

風與月。

情與緣。

黃泉碧落。

地獄人間。

沒有人能分開他們。

沒有……

“不……我,我怕……我……我不敢……”她顫着聲音,絮絮哭着。

她怕再信他,她怕再愛他。

她什麽都沒有了,承受不起背叛的代價。

“天下之大,江山萬裏,唯有一人,生死……生死相許……”墨止岚啞聲說道,将她的小臉,捧在掌心中。

她瞪大眼,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傾世俊顏,從他的眼中,她看見了愛,信任,決心,和……赴死的絕望。

他淺淺的微笑,額心抵在她額心上,似乎要壓下全部重量,冰冷徹骨的身體讓她顫抖,讓她手足無措,讓她淚流如注。

“失去你……我會死……失去你,我……我會瘋,紫兒,我……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永遠……永遠……永遠……”他低下頭,吻在她的額心,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聲線幾乎要消失。

☆、218.紫兒,信我【4】

“止岚!止岚!”她慌了,因為在她控制不住自己回抱他時,雙手沾滿粘膩的東西。

“紫兒……不要走……”他在笑,他還是在笑,笑得美如畫卷,笑得随時會脆裂。

“止岚!你怎麽了止岚!”她單手抱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攤開,猩紅得刺眼。

是血!

他流血了!

倏然,她心涼了大半,這血,是從他脊背上的傷口流出……

是她——

她推了他,撞在柱子上,傷口……傷口才會……

“止岚!止岚你不要吓我,止岚!”她慌了,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撕裂着聲音,大喊:“來人啊!來人!四哥,救止岚!救止岚!”

“小姐,我馬上去請四少爺,小姐,你等我!”聽荷顧不得外面還在下雨,頂着風雨跑出院子。

“紫……紫兒……”他虛弱的勾着唇角,這麽一個動作,幾乎要耗盡了他全部力氣。

“我在,我在!止岚,你不會有事的!止岚,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風汐紫扶着墨止岚,後背靠在門框上,讓墨止岚躺在她懷裏,伸出雙臂緊緊抱着他。

“信我……紫兒……信我……”他锲而不舍,虛弱得幾乎沒有了意識,卻還在重複着他唯一的心願。

風汐紫的眼淚大顆大顆滑落,浸濕了衣襟,滿臉淚痕,“我失去了孩子……”

“信……信我……”他氣息孱弱,已經聽不見風汐紫在說些什麽。

“我差點失去了風家……”

“紫兒……”他薄唇只能吐出微弱的聲音,連風汐紫快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我也失去了旒羽……”

“信我……紫兒……信,信我……”他狹長的鳳眸只能撐起一道細微的眸色。

“我在你身上,花費了所有青春……”

“紫……紫兒……”他握着她手指的大掌,漸漸失去力氣。

“墨止岚,為什麽我要遇見你……為什麽……”

“……”他笑,那笑容,幾近碎裂,唇畔綻開的溫柔染上了刺目的紅。

“止岚……止岚!”風汐紫的指尖,劇烈顫抖着,撫下他唇畔溢出的血,但他還在說話,聲音已經沒有了,只能從開開合合的唇齒間看見他的話。

他說,信他。

“墨止岚!我不許你有事!我不許你死!墨止岚,你若敢死,我一定會恨你!我會……我會恨你的墨止岚!”她泣不成聲,手指上的血越來越多,懷中的身體越來越冷。

“小妹!”風钰掠進院中,正好看見滿身鮮血的墨止岚,和幾近崩潰的風汐紫。

風汐紫擡眸,大叫道:“四哥!救他!”

沒有時間去問發生了什麽事,風钰沖到風汐紫身邊,抓起墨止岚的手腕,眉心徒然一動。

脈搏,幾乎要感應不到了。

就算被砍了一劍,也沒有傷得如此重。

墨止岚,他真的連命都不要了!

“小妹,你放手,我要帶他進去療傷,晚了他就死定了!”風钰想架起墨止岚,卻發現墨止岚頑強的意識竟然沒有消失,他還緊緊抓着小妹的手,嘴巴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麽。

☆、219.紫兒,信我【5】

“止岚,你放手,四哥要救你啊!”風汐紫推着他的手掌,但,越推,他握得越緊。

“怎麽回事?”風钰企圖用蠻力扳開,明明已經只剩一口氣的墨止岚,還是死死握着風汐紫,怎麽也不肯松開。

“止岚——”

風汐紫咬唇,看着他不住的吐血,脊背的血染紅了他的綢衣,甚至沿着脊背,滴落在地,可他,依舊固執着,要她的答案。

他說,為了她可以死,為了她可以付出生命。

一次,兩次……他用行為告訴她,風汐紫,比墨止岚的命更重要。

這麽多年來,她愛過,恨過,悔過,忘過……

可是,墨止岚三個字,烙印在心底,任她無論如何都抹不掉。

天空的雨,整整下了四天四夜,墨止岚的心,沖刷着冰冷的雨,墨止岚的血,沾滿了她的掌心。

這個男人,獨尊于天下。

這個男人,一生,只肯為她一個人死……

低低的,她伏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信你,這一生,我只信你。”

風钰驚愕瞪大眼,他感覺到,墨止岚的手松開了,他閉上了眼睛。

四天四夜,他終于可以安心的面對無盡黑暗。

因為他知道,風汐紫,不會走了。

【柳兒】

前往帝都的官道上行駛着兩輛馬車,外表看起來很是平常,雖然比普通馬車大了些,也不招人側目。

趕馬車的兩個男人出奇英俊,前面的一個剛毅挺拔,後面的一個風流倜傥。

風玥揮舞着皮鞭趨勢千裏馬奔馳,同時一臉憤怒,牙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咬了不下一百遍。

越想越氣,越想越火。

他嘞,名動天下的風家二少,怎麽就淪落到給人趕馬車了?!

好吧,給小妹趕馬車他沒有意見,可是為毛,馬車裏還坐了個自己的“仇人”!

一想到自己親愛的妹妹居然對那家夥柔情萬千,他就……就恨不得化身狼人,狠狠的咬死對方。

到底他當初是哪根弦有問題,怎麽會幫他勸小妹回心轉意嘞?!

吼!

馬車車門前的厚重錦簾盤繡精美,蓋住了車裏面暖暖的溫氣。

楠木的車壁上有雕空小格,上面排列書籍,茶具,果品,甚至還有藥罐。

大小适中的小木桌橫在車門前,上面有熏香,筆墨紙硯,賬本奏折。

木桌後是寬大的矮榻,羽被軟枕樣樣不缺,順便附送病弱美男子一個。

查完了一處賬目,風汐紫正準備拿筆批注時,裙擺被拉扯了一下,她轉眼對斜倚在軟榻上的俊雅男子望去。

“怎麽了?”

“半個時辰了。”他薄唇一動,虛弱的咳了咳,“你該休息一會了。”

風汐紫柳眉一挑,這家夥不會無聊到數着時間看她吧——轉眸,果然看見櫃裏那個沙漏準确無誤的記錄着時間,正好半個時辰。

“親愛的皇帝陛下,容我提醒你,現在如果不批完這些賬目,等進了帝都,我是不會和你進宮的。”

她皮笑肉不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或者說,你打算跟我回風府?”

☆、220.紫兒,信我【6】

這家夥,就知道躺着說話不腰疼。

到底是誰受了重傷,才會讓她在一個月前接手那些繁冗的政務,也不想想她沒日沒夜的幫他批了多少奏本!

現在倒好,他是無事一身輕了,可她還得轉過身來繼續盤查風家的賬目!

等進了帝都,她得第一時間召集風家各個地方的總管,梳理自旒羽走了以所有事務。

“咳咳……紫兒,和你回風府也不是不行。”墨止岚揉着她的衣角,低低笑着,“我不介意天下人都知道我要把你寵成什麽樣子。”

“我介意!”沒好氣的丢了顆白眼給他,風汐紫拾起竹筆,在賬本上記錄下算出的數據。

“紫兒……”

“沒空!”

“紫兒……”

“不在家!”

“紫兒……”

“死啦!”

“紫兒……”

“叫魂啊——”她氣得丢下筆,看着他得寸進尺,順着她裙角,摸上了她的腳踝,而且,手指竟然勾進了綢襪裏,正美美輕薄她的肌膚。

得了甜頭的墨止岚溫溫笑着,絲毫沒有裙擺底下做流氓的覺悟,“紫兒,你生氣的樣子也很美,話說回來了,我不建議你經常生氣,這樣別人就看不見你這種美了。”

風汐紫粉臉漸漸羞赧起來,一雙清淡的水眸含着嬌~嗔,不悅地瞪他一眼。

嫩嫩的臉兒紅暈滿布,那一眼,帶着一股嬌憨,讓墨止岚狹長的鳳眸暗了暗。

“你少油腔滑調!我和你說正經的,馬上就要進帝都了,你打算怎麽處理沈紫陌?”

“沈紫陌……”念着這三個字,墨止岚眼中的薄欲瞬間化為殺念。

他和紫兒的第一個孩子,就是死在了沈紫陌手上,如果不是因為南痕,他定會殺了沈紫陌。

兩年過去了,他将她軟禁在南痕的陵寝,雖然不殺她,卻不給她自*,讓她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原本,她是可以活下去的,只要她不再興風作浪,他可以看在南痕的份上饒她一命。

只不過,現在,她自尋死路——

“止岚,我知道墨南痕很愛她,你……”

“紫兒,南痕對她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所以我饒了她一次,只是軟禁她,不給她自*,讓她在昭陵等死,可是,她不該再蓄意回宮,我不揭穿她的身份只不過是不到時候,對她,已經無需客氣了。”

她眨眨眼,放下賬本,問道:“你知道她的身份?”

“想知道?”他反問,眯起了狡狐一般的長眸,“朕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想知道消息,就過來親我一下。”

“……”

風汐紫也眯眸,危險至極的看着他,半晌,才咬咬牙,“無恥,下流!”

“不親就算了,反正紫兒對她好像也不是——”話還沒說完,風汐紫突然彎下腰,在他臉頰上觸了一下。

“現在可以說了吧!”魂淡的家夥,什麽虧本買賣,他好意思在她面前提這兩個字麽?

長指撫過被她親的那一處,雖然不是太滿意,但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笑了笑,悠悠說道:“沈紫陌的身份,還得從當年樓蘭內亂說起。”

☆、221.曾經滄海,如今桑田【1】

“樓蘭,內亂……”風汐紫的眼眸不受控制黯淡一下。

墨止岚不留痕跡看着她的神色,俊眉微微上挑,卻還是徐徐的說,“二十年前樓蘭帝君駕崩,傳位給皇後所生的嫡子,這位小皇子雖然是嫡出,卻還不滿十歲,當時樓蘭國的大皇子引兵逼宮,硬生生逼得皇後上吊自缢,他對外宣稱皇後是陪葬皇帝,事實上,不過是他為了清除小皇子的手段罷了。”

“不是每個皇室中都有親情可言,當初你為了天下承平,甘願讓出皇位,換了天澈興盛二十年。樓蘭皇室卻用這種方法血~洗奪位,也那怪樓蘭不如天澈了。”

輕撫着她極致的小腿肌膚,墨止岚笑了笑,“有些事情争是不掙不來的,就算勉強争來了,也會坐立不安,就比如樓蘭這位大皇子。他雖然逼宮,害死了皇後,可皇室中還有一個人,他沒有辦法鏟除,這個人就是皇後所生的長公主,也就是那位小皇子的親姐姐。”

“為什麽大皇子不把長公主一起殺掉呢?”風汐紫疑問着。

“因為長公主手裏握有樓蘭的鎮國之寶,那樣東西可以代天授旨,也可以調動樓蘭的軍官百姓,大皇子很怕這位公主會硬拼,到時候兩敗俱傷,他也登不上皇位,所以,他決定以小皇子的命來和長公主談判。”他薄唇微微勾起,擡眸笑道:“不如紫兒來猜猜他們談判的內容。”

風汐紫沉思了片刻,慢慢地說道:“我猜,大皇子一定是答應保全小皇子,但是要這位公主交出鎮國之寶,而且,假如他殺不了公主,他就一定會把公主送得遠遠的。沒有任何庇護的小皇子,對他也構不成威脅。”

“不錯,紫兒猜的一點也不差。”墨止岚點頭,毫不吝啬的稱贊她,“不過,有一點紫兒還是沒猜到。”

“咦?”

“長公主雖然答應了會離開樓蘭,可她也怕大皇子會加害她弟弟,所以她就想了一個極其惡毒的辦法,來保全她的親弟弟。”

“什麽辦法?”風汐紫端起茶杯,随意喝了一口茶水。

“她派人給大皇子下了一種藥,讓他一輩子……都無法使女人懷孕。”輕輕的,墨止岚丢下炸彈。

“噗——”風汐紫滿口的茶葉噴着出去了,“咳,你說,她讓玄翎斷子絕孫了?!”

含笑着點點頭,墨止岚拿過絲絹,慢慢擦拭風汐紫唇畔的茶漬,“如果玄翎不能生下皇子,這樓蘭的江山遲早有一天還是小皇子,你說這位長公主是不是很聰明呢?”

“……”風汐紫動了動唇角,這哪裏是聰明啊,這簡直是毀人不倦的惡毒!

一國君王,最怕的無非是沒有子嗣綿延後代,樓蘭君王只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嫡出小皇子,庶出大皇子,以及嫡出大公主,庶出小公主。

如果玄翎不能生孩子,那麽就算他再怎麽想對小皇子下手,也不得不顧及這江山後代的問題。

☆、222.曾經滄海,如今桑田【2】

“長公主做完這件事後,就把傳國之寶給了小皇子,獨自離開樓蘭,從此行蹤不明。”墨止岚輕聲敘述完整件事。

“所以,沈紫陌就是那位長公主了?難怪她一直沒有為墨南痕生下孩子,只怕她對自己也下了這種藥。”

一國公主,帶着目的嫁給了敵國君王,是決計不會允許自己生下帶有兩國血統的子嗣。

況且,樓蘭皇室眸色碧幽,倘若她所生的孩子也遺傳了這種眸色,那她的身份也就暴露了……不過……她怎麽記得沈紫陌的眸色是黑的呢……

“沈紫陌的眸色之所以與玄翎、玄晴舞不同,是因為她在眼眸之間貼着膠着的透明薄片,隐藏了眸色。”像是看透風汐紫的疑問,墨止岚大方點名。

原來,這個時代就開始流行美、瞳了啊——

風汐紫搖搖頭,想起沈紫陌的所作所為,再想想她為了自己的親弟弟做出犧牲和讓步。

雖然恨着她,也不得不佩服她。

在生死之際,她顯然是聰明的,所以她能達到目的,保全了小皇子的命,也保全了他的帝王之路。

只不過玄翎,沒有想到他居然是靠這種方式登上帝位的,難怪他舉手投足間全是陰冷的霸道。

“這次樓蘭東陽大軍壓境,我本來想讓二哥和方如令一起去的,不過我覺得大哥的穩重老成應該更适合,這會兒方如令和大哥應該已經快到西南,只要平定了東陽,你就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專心對付樓蘭了。”

墨止岚慢慢直起身,靠在風汐紫身上,唇畔抵在她耳下,緩緩一笑,“我對付樓蘭,你會幫我嗎?”

風汐紫咬咬唇,低下頭,“不會,我答應過他,不會與他為敵,兩國交鋒,不管誰勝誰負,我都不會參與。”

“呵,紫兒,你對我是真的很誠實。”他攬着她的纖腰,親了親她的臉兒,“我也猜到你不會幫我們任何一個,甚至,你知道沈紫陌的身份後,也不會殺她了,因為她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會饒過沈紫陌一命,對不對?”

不意外他的料事如神,風汐紫低垂着頭,反手抱着他,讓自己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止岚,我知道這樣做對不起孩子……可是,我……”

“沒關系。”他撫着她的發絲,柔柔說道:“紫兒,他是你生命裏最關重要的人,陪你渡過了最難的階段,我不會強迫你忘記他,也不會強迫你違背自己的心。沈紫陌是敵人,也是仇人,不殺她不代表會放過她,你可以懲戒她,像我一樣,鎖住她的自*,讓她老死在昭陵。”

風汐紫松了一口氣,把頭埋進他懷裏,低低的說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是我肚子裏面蛔蟲,怎麽我想什麽你都知道呢?”

“傻紫兒……”

他擡起她的下颔,目光撞進她眼中,展露笑容,“我知道,因為我在意你,會仔仔細細的看你,收斂你所以的情緒,看穿你所有的心事。”

☆、223.風汐紫,沈紫陌【1】

“所以我才說你是狐貍精——”她不滿的嘟囔着,眼眸上挑,端視着他如玉美顏。

二哥說他是絕世妖孽,她大加贊嘆。

如果不是妖孽,他怎麽能這麽輕易的看穿她的心事呢?

如果不是妖孽,他怎麽能安然無恙的讓她再次看見他清雅笑顏?

如果不是妖孽,他怎麽能在受了那麽重的傷,四天四夜折磨後,還可以以頑強的意志力撐過來?

也幸好,他是妖孽,否則,她會痛不欲生。

未來,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信他。

不再讓他為了她,付出生命。

馬車在略微的颠簸中,秘密進入帝都城。

沉寂在幸福中的風汐紫怎麽也沒有料到,未來,墨止岚與她,琉毓與她,風家與她,都在彼此的生命裏刻下了隽永的痕跡……

【我是真正寵文的柳兒】

帝都皇城,人心惶惶。

自從一個多月前皇帝陛下遇刺,整個天澈就進入了極其緊張的局面。

首先是陛下生死未蔔,朝廷無人主持。

樓蘭東陽興兵壓境,情況岌岌可危。

再來便是守陵的端皇後起駕回宮,言明要在非常時候穩定天澈。

接着遠在江南風家家主,也是離宮兩年的風汐紫突然出聲,她在南北運河交界的環秀山莊召集群臣,以絕對強橫的手腕總攬大權。

第一條命令就是不許端皇後進宮,結果一個月過去,端皇後居然秘密回了帝都。

這下子,從天澈與樓蘭的對決,變成風汐紫與沈紫陌的對決。

雖說名字裏都帶了個“紫”,可兩位皇後已經勢同水火……常言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兩只母老虎在一起,不掐才怪!

“聽說了嗎,皇後娘娘在環秀山莊大發雷霆呦!”在茶樓的路人甲小小聲的八卦。

“皇後?”路人乙傻乎乎的問道:“哪個皇後啊?”

“笨,當然是當今皇後娘娘,風家家主風汐紫啦!”路人甲白了白一臉傻相的路人乙。

“哦,你說她啊,那我也知道,據說是皇後娘娘代陛下降旨,令端皇後不可擅離昭陵,現在端皇後就坐鎮紫宸殿,還召集羢ǐ枷嘁和在帝都的大小官員,明顯是和環秀山莊對上了!”路人乙悄悄交換着自己知道的情報?br/>

隔壁桌的路人丙數着耳朵,也湊過來,小眼睛泛着綠油油的八卦光,“還不止呢,我還聽說,陛下久病不治,皇後娘娘卻不敢說,怕樓蘭和東陽會趁機來犯。”

“你是說陛下……”路人甲窒了窒,放低了音量,小小聲的問:“駕,駕崩了?”

“噓!”兩只爪子來自桌邊的八卦友人,左右看看,确定沒有潛伏者,才挪開手指,“小聲點,這可是要殺頭的。”

“可,可是假如陛下真的……咳咳,那我們天澈江山怎麽辦?”

“皇後娘娘不是下旨封纖羽郡主為長公主了嗎?還給賜婚她和風家四少,你想想看,風汐紫是什麽手段,假如公主和驸馬大婚有了孩子,這孩子必然是要繼位的,到時候……”

“到時候,這天下就要改姓了……”

☆、224.風汐紫,沈紫陌【2】

“所以說,端皇後才會從昭陵回來,就是為了趕在風家四少和公主成婚前,阻止他們!”

“那……皇後娘娘和端皇後之間,不就成了……敵人嗎?”

“哥們兒,你說錯了。”路人甲直起身,得意洋洋的笑:“她們什麽時候,不是敵萻ǐ醋牛俊?br/>

茶座上的讨論還在繼續,隔着一道細密的竹簾,在雅間廳中坐了兩個男人,完完整整聽見了外面的話。

“皇後和端皇後之間真的已經勢同水火了吧?”俊逸的男子眨眨眼,轉身看着端坐飲茶的人。

淡青色的袖卷外露着一截白皙手臂,長指皓白如雪,竟然比他手指間端着的白瓷杯更加通透,清靈的眼眸淡淡掃過,似乎有湖光潋滟,映入眼睑。

蘭清若眉尖上略微帶了些病态的孱弱,清淡微笑着回答,“風雲莫測,誰又知道她們是敵是友。”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皇後與端皇後勢不兩立,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可能會真的……掐起來吧?”男子撇撇唇,表情随意,語氣中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他是平王,墨枕書,是墨南痕與墨纖羽的堂兄,論輩分也要稱墨止岚為“皇叔”。

“王爺自認為能看透兩宮皇後?”蘭清若抿着清茶,輕輕一問。

“那相爺以為如何呢?”墨枕書支着側顏,微笑反問。

蘭清若沒有話說,某間的湖光山色清淡疏離,病孱的咳了咳,臉頰雪白如霜。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無論是皇後,還是端皇後,都不能,也不會有太大的動作。皇後安居于江南,端皇後定在帝都,一南一北,已經是遙遙相殺。現在只看誰會先動,誰先動,誰就要吃虧一些。”細致的竹簾落入斑駁光暈,蘭清若輕輕的咳嗽着說道。

“那相爺是更看重皇後,還是更看重端皇後呢?”墨枕書問的很輕。

“臣看重的是陛下的旨意。”蘭清若回答。

“皇叔現在生死未蔔,說句大不敬的話,本王懷疑風家隐瞞皇叔的消息,不過是為了掩蓋皇叔極有可能已經……駕崩的事實。相爺應該知道,皇叔一旦駕崩,這天澈的江山要歸誰所有。”墨枕書挑眉,冷冷笑道:“纖羽嫁風钰,這是風汐紫的小把戲,不要說端皇後,就算是本王也不會認同纖羽的孩子繼承大統,風家想讓江山改姓的如意算盤恐怕是打得早了些。”

蘭清若笑了笑,緩緩站起身,長指慢慢的卷起懸挂在雅間臨窗上的竹簾。

竹簾被卷起,大好的陽光流瀉進來,他病态的俊顏略微多了些顏色。

憑窗而立,靜靜看着樓下萻ǐ慈送的朱雀大街?br/>

天澈盛世,帝都繁華。

這安然的背後,是看不看的拼殺的算計,誰能逃得開,誰能避得過呢……

半晌後,才繼續說道,“王爺是先帝的堂兄,公主是先帝的親妹,若論起血脈,公主确實比王爺更近一些。”

蘭清若的身後,墨枕書眯着眸,輕聲說道:“相爺是說本王比不過纖羽?”

☆、225.風汐紫,沈紫陌【3】

“臣的意思是,陛下生死現在無人可知,皇後娘娘代陛下執政已經一個月了,江南江北安穩如昔,除了樓蘭和東陽外,并沒有任何纰漏,這足以證明皇後娘娘是有治國的手段。長公主的驸馬是由皇後娘娘招贅,将來公主的孩子自然是跟皇室墨姓,也就是墨家子嗣,當然有繼位資格。”

墨枕書站起身,表情陰冷看着那略顯單薄的淡青色背影。

“相爺的意思是要幫皇後,而非端皇後了?”

“臣效忠的是天澈王朝,不是皇後,也不是端皇後。”蘭清若回答得不吭不卑。

墨枕書冷冽的眸色落在他脊背上,慢慢地說道:“明天一早,端皇後會在紫宸殿升座,相爺最好能記住自己的立場。”

“臣也要提醒王爺,這江山社稷重過千金,并不是如王爺想得那般簡單。”

尋常人只看得到錦繡如畫的社稷,卻看不見足以壓垮一切的重擔,權利雖好,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執掌,墨枕書與墨止岚相比,還只是個稚嫩的新手罷了。

墨枕書的眸眯得更沉了,唇畔笑意森冷,道:“本王聽說蘭家之所以是天下第一世家,甚至號稱‘天人’世家,就是因為蘭家祖先曾經幫助墨氏皇族開辟江山,立下不世功績,蘭家的人從來不為權勢折腰,而相爺乃是蘭家家主,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手掌生死,權傾江山。不知道如此高人一等的家室身份,能不能護得相爺周全?”

“王爺既然知道蘭家的事,也應該知道蘭家人終身只為天澈服務,絕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變。”

“包括要相爺支持端皇後,支持本王?”

“是。”

清淡的撂下話語,蘭清若轉過身,病唁的面容一派沉寂。

“好,相爺的話,本王記下了。”深深看了一眼蘭清若,墨枕書滿目冷冰,揮開雅間竹簾走了出去。

微風徐徐,推開了竹簾,吹散了茶香。

一聲一聲的咳嗽在雅間中傳出,直到夕陽西下,他還負手站在窗檐前。

久久沉思——

皇宮,玉亭殿

一場歡~愛,兩處情愁。

沈紫陌對着一面菱花鏡梳理着自己的絹發。

她梳的很慢,而且很細致。

鏡中清麗的容顏似乎多了一絲妩媚,眼中卻有着哀傷。

慢慢的,鏡中的自己開始模糊起來,一座華麗的宮殿,出現……

“你知道自己存在的原因嗎?”上座華美的女人低首問道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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