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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武?」
「是的。昨日我帶他熟悉北苑環境,見他雖有傷仍步履沉穩迅速,久走氣息依然平靜如常,應該是有些根基。」
「是嗎?」她擡手撐起下颚。「那……他有多少『根基』?」
「這……暫時還不清楚。」他的語速忽地變快,稍有些憤怒地道,「大少奶奶的娘家人也太張揚跋扈了,竟能叫人束手挨打不敢還手,還把人打得不成人樣。要不是我将他們救下,大概……」激動的情緒令他幾乎說不下去。
「大概他們就沒命了?」
「……對。」
「有權有勢的人自古便愛草菅人命,這本就不是新鮮事。」
「……」
佟清世無話可駁,因為他深知小姐說的即便很殘酷,卻是事實。
「你只有一人,又能救得過幾回?」
況且……對于她來說,商場如戰場,她的每一個命令每一項決策,幾家歡喜幾家愁,又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因為商場上每一個不能預知的動向而喪失的?
身在上位作為決策者的她,不同樣也在間接地「草菅人命」嗎?
換個角度想,大嫂家若非巴上了慕容家這個有錢有勢的親家,又怎敢如此嚣張放肆?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倘若那被權勢欺淩的兩人得到的是果,那麽她這個賦予別人權勢的人的所作所為便種下了最根本的因。
所以說到底,她才是那個罪魁禍首,不是嗎?
說不定這同是當初她不曾阻止他向任軒他們伸出援手的緣由之一,除了謀生培養心腹的想法之外,她也許還更是為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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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明顯從未考慮過這一層。
是不曾想過,抑或是不願去細想……?
「小姐……」
佟清世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喜歡小姐此刻的淡然,像是看透了一切,于是對任何事都不再抱有希望一般。
她變得飄缈、虛無、似是而非……
即使明知小姐本就是他這一生無法把握的部分,仍然不願她如這般越來越遠。
她轉開視線眺望向窗外不知名的某處。
「我知道。」
她驀然開口,教他一怔。
知道……什麽?
他們前面的對話并沒有哪一句應當得到這樣的回複啊?!
「……下一回,你還是會出手。」
輕輕一語。
他頓時不知該回答什麽好。
只是,小姐對他的瞭解彷彿一瓣柔蕊,悄然撥動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情弦。
大約是他幼年那些經歷留下了太多難以磨滅的記憶,以至于他明明對世事大都能泰然處之,唯有見到恃強淩弱的情景時全然無法冷靜。
而小姐方才的話語表明,她對他的心境是如此明白!
他的目光趁着小姐的注意力似乎正投向遠處時将她的側影貪婪斂入腦海。
不知道還能這樣看着她多久,所以每一次接觸都值得他珍惜,牢牢記在心中,供将來不再能陪伴她身邊的日子裏拿出來慢慢回味。
「啊,煦陽到了。」
那樣靜宜的氣氛結束在慕容青絲突兀的一句話。
佟清世擡頭,但見窗外,不久前離開的傅子謙領着張煦陽順着長廊往書房走。
他們身後還跟着傅子丞及單二。
他有些納悶。單二這會兒應該是在苑後柴房幫蘇大整理,怎麽此刻卻在随着傅家兄弟?!
還沒來得及細思,便又聽小姐交代道:「方才你說讓單二護衛那事,就由着你安排吧。」
「……是。」
思緒走得太遠,若不是小姐再提及,他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想不起來。
不再有時間多說,因為張家小少爺任還沒進屋聲音已經先傳過來了——
「慕容姐姐!好難得姐姐竟然會想見我。」
那混了淡淡稚氣的活潑聲音伴着一席淺藍色錦服裝扮的身影跑進了門。
「煦陽。」她轉身,「來了好些日子,還沒到主屋和我爹他們見過吧?」
「是啊。我說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怎麽講慕容伯伯也是一家之主,我在府中住了好些天,卻還未去拜訪過他老人家,挺不好的。可是青瓕哥哥說不妨事。想也知道,怎麽可能沒事嘛!我就是笨,青瓕哥哥說什麽我都信!」舉手一捶頭頂,「慕容伯伯不會是生氣了吧?姐姐妳可千萬要幫我解釋解釋,我絕沒有不想去拜訪慕容伯伯的意思啊!」
有張煦陽的地方就不會冷清,他那張嘴可不就是一隻不知道累的話匣子!
「沒的事,你想太多了。」好不容易他話間有個空檔,慕容青絲連忙安撫似地道。「爹曉得你講禮,不會介意的。」
「是嗎?那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怪青瓕哥哥才好了!」他誇張地撫了撫胸口,像是松了口氣一般。「慕容姐姐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她颔首。「晚上你跟着青瓕一起上東苑主屋去用膳。」
那語氣與其說是告知倒不如說是命令,候在一旁的人不約而同地猜想小姐是太習慣下指令了,所以沒注意到現在與她對話的不是手下而是客人。
「喔。」
讓人意外的是張家小少爺的反應。他竟毫無異議地點點頭,對慕容青絲的态度全盤接受。
「等下去『聽水閣』吃點心。」又是一句決定。
「好啊。」依然是沒芥蒂地答應。
慕容青絲像是極滿意地緩緩斂下眼簾,須臾,再擡眸。
「清世,讓珠兒、翠兒準備一些伴茶點心到『聽水閣』,然後請表哥到那裏見我。」她步回書桌前,慢慢坐下,「晚些再去知會爹一聲,就說晚膳過後先讓煦陽留下一陣子,這邊事情處理完了我便過去,陪爹聊聊。」
她的語氣輕而緩,可是像塊巨石砸進佟清世的心湖。
每每有客人來府中客苑小住時,總要老爺千請萬催才肯露面、但凡自己邀請的客人從不帶給家中其他人看的小姐,這會兒竟然主動讓家裏人見居于北苑的來客,并提出要同客人一齊陪老爺閑聊。
再加上小姐還要帶張小少爺去見表少爺……
在現下這種境況中,小姐此舉的寓意實在是再明顯不過了:難不成小姐打算找一個小齡贅夫?!
可是張員外家也算是揚州城裏有頭有臉的大家族了,會允許自己的幺子入贅別家嗎?
佟清世難得徑自想出了神,完全忘了他還沒對小姐的指令應聲。
「清世……?」
久久未得到他的反應,慕容青絲稍有些納悶地喚他的名,既是詢問亦是提醒。
直到聽到那一聲名諱将他的神魂叫回來,連忙答道:「是,小姐。」
「嗯。我還有話和煦陽說,你們各自去忙吧。」停了下,補充道,「子丞你也先退下。」
遣散了他們,她将門推過半掩,教外面的人無法再輕易聽到裏面刻意壓低的嗓音。
佟清世與傅氏兄弟眼神交彙了須臾,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許多不解——小姐究竟在打算着什麽?他們都已經猜不透了。
而佟清世得心中更多了幾分擔憂與惆悵。
擔憂的是小姐目前的處境,莫非真要嫁給張家的小少爺才能避開表少爺目的明确的癡纏?可是張小少爺還小,根本不可能保護小姐啊?!
更惆悵的是,小姐真的離他越來越遠了。早已清楚她會将她那雙纖荑交付與另一個人之手的那個「終有一日」,竟已如此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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