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新的身份

初春的天氣,絲絲暖風輕撫,清早霧蒙蒙一片,奢華氣派的晉王府中,丫鬟早已忙近忙出。

王府中,雕欄畫棟,小橋流水,這裏是一處極其安靜的院子,院子裏面,栽種着各種奇異的花草,盡管剛剛到初春的時節,枯萎了一季的樹木都長出了嬌嫩的綠葉,樹子上面,早起的鳥兒在樹上唧唧咋咋,好不歡快。

裝飾古典雅致的屋子中,寬闊的大床上面,躺着一位沉睡的女子,飄渺的白色罩子在床榻邊随風起舞。

那床榻上面若隐若現的女子,正如睡美人一般,久久的沉睡着。

屋子門口,站着兩個穿着翠綠裳漢服的小丫鬟,倆人都梳着長長的辮子,一樣的裝扮,他們恭敬的站在屋門外,倆人的眼光卻不時的朝着屋子裏面那張床榻上的人瞧。

“櫻子姐姐,你說她怎麽還不醒啊?這都睡了半個月了!”

一身形豐盈的丫鬟扭頭對着一旁叫住櫻子的人道。

叫櫻子的丫鬟無奈搖頭,“我也不知道,主子命人把她送來,只吩咐咱們好好照料她,就再也沒有來過。”

那胖丫頭是懂非懂的點頭,雙眼亮晶晶,“櫻子姐姐,看她的衣服裝飾,不像咱們中原人,我那天喂藥的時候特意瞧了,那姑娘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藍眼睛?”

叫櫻子的丫鬟一臉狐疑,随後神色濃重的瞧了屋子中床榻上面的人一眼,擡起那張俏麗的小臉望天,自言自語,“主子什麽時候喜歡外族女子了?”

“可不是,咱們王府中的那些美人,個個都是豔麗無比,主子怎麽就喜歡這麽一個外族女?”

胖丫頭一臉鄙視,雖然那姑娘長的确實是舉世無雙,可是,看她那身簡單的衣服便知道身份鐵定不高,主子大概是圖新鮮吧!

“行了,行了,石榴,這些話可別讓別人聽見,你該知道我們主子的脾氣,要是讓他知道,他非叫人拔了我們的舌頭不可!”

石榴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屋子中的咳嗽聲音所打斷,“咳咳,咳咳……”

“啊呀,媽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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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顧不上再說些什麽,忙手忙腳亂的進入屋內。

屋子中,那床榻上面的人微微睜開那雙幽藍的雙眼,入目之處,陌生一片。

她撐起雙手,看着榻旁笑眯眯看着她的兩名女子,柳眉輕蹙,說了清醒後的第一句話,“這是哪?”

兩個丫鬟相互對望一眼,胖丫頭開口了,“櫻子姐姐,你去通知管家,讓管家去禀告主子,就說姑娘醒了!”

那叫櫻子的丫鬟點頭,随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石榴一眼,便快步的跑了出去。

石榴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那雙幽藍如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倒影在自己的眼眸中,她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居然可以是藍色的,還可以這麽的美。

她上次喂藥的時候拔了人家的眼皮,本想看看她沉睡的深沉度,卻看到一雙和自己不一樣的眼睛,沒想到,這雙眼睛睜開會如此的靈動湛藍。

“那個,姑娘,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

石榴發現自己失态,忙低頭,摩擦着雙手,掩飾自己的尴尬。

那女子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環境,記憶中,卻是空白一片,她努力的晃了晃腦袋,想試圖找尋一些記憶,可是,卻是徒勞無功,她甚至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

無力的蜷縮着身子,長長的頭發便如絲綢一般垂在身上,她雙手抱住頭,把頭埋入膝蓋中,絕色姿容的臉上,痛苦不堪。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

石榴看她如此反常,只能伸手一邊搖晃着她的身子,一邊試圖喚醒她。

女子猛然擡起頭,雙臂抓住石榴的胳膊,情緒激動,“你告訴我,我是誰,我來自哪裏?”

石榴被她這一問,臉上頓時僵住,她擡手摸了摸女子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竟說胡話?”

當櫻子急沖沖的跑去禀告管家後,管家便把這個消息禀告給了在書房議事的朱邪。

裝飾樸素的書房中,一身黑袍的朱邪正和他面前的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商量着什麽?正當朱邪把手中畫好的地圖遞給一旁的白衣男子的時候,管家在屋外的敲門聲音卻響起了。

“殿下,您帶來的那個姑娘,醒了……”

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所打斷,朱邪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浮現一抹不滿,扭頭朝着屋外道,“去把那個洗衣房的鳳酒喊來!”

管家年約五十歲左右,一張微微蠟黃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随後便道,“老奴這就去!”

随着管家走遠,屋子中,又恢複了談話,“朱兄,下一步,你準備如何?”

說話的男子,年約二十二歲左右,一身白色的衣袍,一張出塵的臉上,始終帶着溫潤爾雅的笑意,他就靜靜的坐在那裏,卻似乎把明媚的陽光也帶了進去,使人如沐春光般美好。

“風兄,如今後梁局勢動蕩,朱溫卻又開始蠢蠢欲動,那個老匹夫……”

朱邪說到朱溫的時候,一雙狹長深邃的鳳眸中,卻露出一抹陰狠。

風測點頭,“形式的确不好,朱兄,聽聞你帶了個外族女子回來,你這是要?”

風測瞧着眼前的好友,他們相交整整五年,自然知道他這人不近女色,就連那後院那些個姿色上乘的女子們,他可都不屑一顧,可是,這次他卻帶回來一個女人,他究竟想做什麽?難道他變了性子?

朱邪親手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一旁的風測,邪魅一笑,“風兄不必緊張,我自有用處!”

風測接過杯子,清抿一小口,擡頭道:“如此甚好,明日我會回東營,屬下來報,那裏發生了瘟疫,雖說東營不屬于我們該管轄之地,只是,百姓确是無辜!”

“風兄明日要走?”

朱邪放下手中的杯子,沉思片刻,輕輕點頭,“如此,便辛苦你了,風測神醫果然是心系蒼生,此乃天下百姓之幸也!”

風測無奈搖頭,一雙眼睛卻看着手中的杯子,輕輕搖晃着裏面泛着金黃液體的茶汁,淡淡苦笑,“風測雖為草莽一名,卻也是百姓所養,風測只希望能在亂世中,以自己綿薄的雙手,救治天下人之病痛。”

他說完後,仰頭一飲而盡,随後道,“風測希望朱兄能發揮自己的勇猛和智慧,早日終結這亂世 ,讓百姓可以過安穩的日子,朱兄……”

他伸出手臂放在半空,朱邪放下手中杯子,倆人大掌相握,“好兄弟!”

屋子中,傳來了兩個男子爽朗的笑聲。

風測笑了,笑容是那般的絕美,想他和眼前的男子生逢亂世,卻在一次陰差陽錯中,他救了深受重傷的他,倆人一見如故,遂結為異性兄弟,此生只希望能盡早結束亂世,一統天下,讓百姓不再過着颠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日子。

正在這時候,屋外,卻響起了輕輕的摳門聲,“回禀殿下,鳳酒帶到。”

屋子中的笑聲戛然而止,風測見他有事,便不好再打擾他,“朱兄,先告辭!”

朱邪點頭,風測打開屋門,看着屋外的管家帶着一個不認識的人,管家看着他,微微躬身“老奴見過風公子。”

風測點頭,看着管家帶着個中年婦人,一雙眼眸中,閃現出一絲疑惑,随後,緩緩離去。

一輪早春的太陽穿破薄薄的霧氣,鑽了出來,蒼茫的大地上,被一片暖黃的光芒所包圍着。

“進來。”

屋內,響起了威嚴冷冽的聲音。

他又恢複成那個冷漠的男子。

屋門緩慢打開,管家帶着那名叫鳳酒的女人進了屋子,倆人紛紛對着他施禮,“參見殿下……”

朱邪坐在梨花木桌子旁邊,手中擡着一杯茶水,悠閑的放置在嘴邊,淡淡吩咐,“都起來。”

倆人謝恩後,管家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那叫鳳酒的女人一身粗布衣裳,微微有點淩亂的頭發用一根木簪子斜插在後面,胸前掉落幾縷頭發,微微泛黃的臉上卻是一臉的黑色斑點,看起來真是醜陋無比,她原本是府中一名小小的洗衣公,今日卻被主子召見,在來的路上,她這心底啊,七上八下,撲撲的跳個不停。

“不知殿下傳召老奴,有何吩咐?”

盡管是第一次見主子,她還是很淡定的施禮,因為管家說過,如若表現的不自然一點,殿下的脾性很奇怪,也許,真的會殺了她也說不定,如果表現好,說不定會魚躍龍門呢?

朱邪放下手中的茶杯,一雙深邃的鳳眸玩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聲音淡漠“擡起頭來……”

鳳酒的雙腳開始打顫,這殿下找她來究竟是幹什麽,她這張臉,可是吓壞了不少人,還記得那次出門,她見到一個哭泣的小孩,她本想上前是安慰那個孩子,誰知,那個孩子看到她立馬尖聲大叫,鬼啊,于是,落荒而逃,這要是吓到了殿下,那她的小命不就保不住了嗎?

這樣想着,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她立馬跪在地板上面,不停的磕頭,“殿下饒了小的吧,小的天生麻子,長的奇醜無比,怎敢擡頭誤了殿下的眼睛?”

朱邪卻邪魅一笑,他知道府中有一個奇醜無比的女人,所以,他才特地吩咐管家把她叫來,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已經瞟了她一眼,盡管被頭發遮住半邊臉,他還是看出來了,此人和傳言的一樣,生的極醜!

朱邪站了起身,來到鳳酒身旁,居高臨下看她,“你叫鳳酒?”

那女人點頭,“賤名鳳酒!”

“很好,本宮要你做一件事。”

鳳酒依舊低垂着頭,“殿下請吩咐!”

“聽聞你無子無女,本宮今日便賜你一位女兒,你可願意?”

風酒一聽,心中一驚,連忙擡起頭瞧他,也顧不得臉上的麻子吓到他,“殿下……”

“你的女兒,叫鳳骨,生的容顏絕美,她現在就在栖鳳殿,你去見她吧!”

風酒一臉狐疑之色,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打斷,“你的女兒以前癡傻,如今大病初愈,你只要記住這些便好,把鳳骨當作你親生的來對待,本宮不會虧待你。”

風酒在心底盤算着,原來這殿下叫她做的事情如此簡單,不就是認女兒嗎?只要不殺她,認十個都成!

連忙點頭,“小的遵命!”

朱邪點頭,“去吧,她在栖鳳殿。”

鳳酒起身,施了個禮後,便匆匆退了出去。

朱邪走到書房門口,身子微微斜靠在雕花屋門上,狹長的鳳眸冷眼的看着匆匆離去的鳳酒,英氣逼人的臉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他擡起自己的左手,手臂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刀疤如一條袖珍小蛇一般,蜿蜒在手臂上,右手則輕輕的撫摸着那道突兀的刀疤,沉思一刻,随後闊步走出書房,朝着門外守候的屬下招手,“蒼郁回來了嗎?”

屬下抱拳,忙恭敬道,“回禀殿下,蒼統領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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