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堅強如她

如若那預言是真的,那就不會出現蕭室魯兵敗被殺,她被母親殺死……

預言,他朱邪從不相信什麽天命預言,在他看來,人定勝天!

他站在那裏,在冥想着一個天衣無縫的網,而那身困在網中的人,早已逃脫不了他的精心算計,而他自己,本是織網人,卻不曾想,有招一日,他也會深陷其中?

無果聽聞了屬下禀告後,便形色匆匆的趕來回報,在他看來,這女人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是事情,可是,今日卻不同,他深知他的脾氣,如若瞞着他,以後倒黴的也只有自己罷了,倒不如早點禀告。

朱邪聽聞身後有腳步聲音傳來,這才拂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面,擡起一杯茶水,輕抿一小口。

“殿下,屬下有事禀告。”

無果在身後恭敬抱拳。

朱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在品茶,無果難受的吞了吞唾沫,看着一旁的迷蹤棋,這麽多年,殿下還是解不開,那完蛋了,他現在心情肯定不好。

而心情不好會造成的後果便是,自己恐怕會受牽累。

猶豫再三,他沒有了來時候的堅決。

“何事吞吞吐吐?”

“回禀殿下,屬下來報,姑娘被人打了。”

朱邪聽到姑娘的時候,捏住茶杯的手猛然一緊,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喝完了杯子中的茶水,這才擡起頭看着無果,語氣冷冽,“誰幹的?”

短短的幾個字,卻讓無果背脊發冷,他知道那姑娘肯定對殿下有不一樣的意義,“屬下回報,說是一個叫李無顏的女人,她打了姑娘一巴掌……”

“額,那鳳骨何反映?”

無果看他的表情,是那般的無所謂,他擾頭,實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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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被打了一巴掌,那女人打第二巴掌的時候,被姑娘反擊了……”

朱邪一雙狹長的鳳眸中閃現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英氣逼人的臉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有意思,單純的小東西在那種地方,還能善良如初嗎?”

“殿下,屬下不明白,那姑娘是您帶回來的,可是您卻……”

無果想說的是,他既然那麽費盡心力的帶她回來,又為什麽丢她到洗衣房任人欺負?

“有些事情,你不懂。”

朱邪淡淡說了這幾個字後,便緩緩轉過身去,凝視着眼前的赤紅湖水。

他的眼底,全是一片猩紅,如魔鬼的雙眼一般令人心生恐懼。

那湖水潺潺,紅的奪目耀眼。

無果看着這紅色的湖水,心底泛起一陣寒意,傳聞殿下在湖裏養了專吃人肉的怪物,誰要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便會被仍進此處。

他要是再呆下去,惹惱了他,難保不會被丢下去喂怪物。

“殿下,那屬下告退!”

無果巴不得早點離開此處,便匆匆請旨退下。

朱邪未說話,只是給了個退下的動作,無果離去,亭子中,又只剩下他一人。

下午的夕陽光芒照射的湖水更為鮮紅,這裏如血池一般,讓人恐懼。

“小東西,你要學會保護自己,變的強大,藐視一切!”

一股股清冷的風吹來,朱邪的心底卻有着絲絲不安,他的腦海裏,總是會浮現那個絕色少女的容顏,思索片刻,便大步朝着岸邊走去。

夕陽漸漸日落,留下漫天的五彩雲彩。

微風輕撫,撫弄着黑色的衣袍随風飄灑,他大步的朝着府中最偏僻的地方而去。

鳳骨膝蓋半跪着,一臉汗水的幹着手中的活計,看着一旁堆起的高高衣服,她馬上便可以完成任務了。

朱邪來到洗衣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洗衣房的大門外,早已點上了暖黃的大紅燈籠,燈籠随着微風的搖曳,搖擺不休,似乎是在歡迎這個府中從未來過的主子。

朱邪站在洗衣房門口,沒有立即進去,他擡起頭看着宅子內若有若無的燈火,猶豫着,她還會在裏面嗎?

這個時候,應該都歇息了。

手中不知何時拿着一個很小的漂亮木盒子,狹長的鳳眸瞟了裏面的場景一眼,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小盒子,臉上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随後轉身,大步離去。

就在他轉身走了沒有幾步,宅子裏面傳來了女子虛弱的咳嗽聲音,朱邪的步子立馬停止,他猛然轉身,朝着宅子而去。

走進宅子裏面,所能見到的是晾曬的整齊的衣物,正随着夜風的輕撫,輕輕擺動。

他走到最角落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場景,一身着米白色衣袍的女子半跪在大大的池子旁邊,手中不停的在做着什麽,那麽嬌小的身子,那麽瘦弱的背影。

朱邪的心髒猛然一緊,他只覺得步子如灌重鉛一般的沉重,心底浮現出濃濃的郁結感,這樣的感覺,讓他很是陌生,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害怕。

想他身經百戰,做任何棘手的事情從不會輕皺一下眉頭,而今,他卻覺得,自己似乎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那麽一段小小的路,卻成了他心底難以抗拒的阻礙。

他站在原地,看着女子不停的忙着,他如一個不知所措的男子一般,低頭看着手中的木盒子,那裏面有最好的藥膏。

猶豫片刻,他把藥膏放在一旁用于清洗衣服的臺子上,轉身便要離去。

鳳骨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人,這洗衣房自從傍晚就沒有人存在了,她沒有回頭,只是随口試探,“誰,誰在那裏?”

朱邪離去的步子驟然停下,他轉身,看着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沒有扭頭看過來,背對着他。

一雙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贊賞,随後,他拿起自己放在臺子上面的藥膏,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還未走到她面前,鳳骨卻冒出這樣一句,“如若你們是來作弄我的話,就請回去,我鳳骨區區賤命一條,不值得各位姐姐費勁心力戲弄我。”

朱邪一張英俊不凡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聽着她故作堅強的話語,他卻覺得心裏一股莫名的酸澀。

鳳骨沒有聽到聲音,便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那句你們到底要做什麽的話還未說出口,便看見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那裏,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那男子一身黑衣,随風飄散,腰間挂的一塊和田白玉随風搖擺發出好聽清脆的聲音,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一張在鳳骨眼中極其帥氣的臉在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鳳骨輕呼一口氣,放下心底的戒備,絕姿的臉上,綻放一抹如花般的笑意,那樣的笑意,在朱邪的眼中定格,多麽熟悉的笑意,多麽熟悉的臉龐,那年,她也是這般的笑,只是,那時候的她光環纏身,這時候卻是狼狽不堪,雖然她沒有了記憶,但是,她依然可以笑的如此的燦爛,開心。

“你怎麽來了?”

鳳骨驚訝開口,她以為在身後鬼祟的人會是那個作弄她的女人,卻沒想到,會見到了他。

朱邪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随後,他大步走到鳳骨面前,一雙狹長的鳳眸,上下打量她的面前。

面前是成堆的衣物,她的手中,還拿着一件黑色的長袍。

那雙銳利的眼睛看到了她的手,他的眼眸一頓,語氣試探,“這些,都是你洗的?”

鳳骨淺淺一笑,點頭,“是啊,我真是愚笨,別的姐姐早已收工,我卻還在幹活……”

朱邪沒有說話,神色複雜的看着她,他看到了她的那雙小手通紅一片,如冬天生凍瘡的手一般,原本修長細膩的手指變得腫大起來。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握在手中,看着這只如紅蘿蔔一般的手指,語氣極度溫柔,“疼嗎?”

鳳骨吃驚,這一個大男人拉住她的手,還問她疼嗎,她的那張臉,突然剎紅一遍。

反射性的用氣力抽回自己的手,輕輕搖頭,“不疼……”

她想說很疼,只是,倔強如她,她知道這個家奴是關心自己,所以,她不想讓他擔心,就算她說疼也沒有任何的用,大家都是身份卑賤的奴仆,能做什麽,也改變不了什麽?

朱邪皺眉,似乎在猜測她話語的真實度。

“不疼,都腫成那樣還不疼?”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這個家仆在她心底,卻是這府中除了櫻子和石榴外,對她最好的人,那一晚的一餐之恩,她還沒有報答。

朱邪起身,淡淡一笑,挑眉問她,“你猜?”

鳳骨搖頭,繼續低頭揉搓着手中最後一件的衣服,“猜不出來,我都快累死了……”

朱邪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突然之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用心是否是對的,不,為了他的大計,他必須如此。

他蹲下身子,掃視了那些衣服一眼,“累了就別洗了。”

他擡起頭看着一輪明月鑽了出來,“我們去屋頂賞月吧。”

他這話不知道是觸碰到她哪根神經,她一把丢下最後洗好的衣服,語氣不悅,“我從今早便洗到晚上,這中間,沒有休息,沒有吃飯,還得忍受那些婢女的冷嘲熱諷,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去賞月嗎?”

她擡起倔強的臉,凝視着他。

在燭火的映襯下,他看到鳳骨那雙幽藍的雙眸中有着絲絲晶瑩的光芒。

他的一顆心似乎被人緊緊捏住,讓他透不過氣來。

鳳骨看他臉上的笑意僵住,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說。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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