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定勝天

鳳骨扭頭,語氣淡漠,“我是哪裏人與你無關,走開,不要妨礙我……”

那婢女一聽,哎喲,真是不得了,才剛來的小妮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被鳳骨藐視,讓她心底很不舒服,她猛然擡手,劈頭對着鳳骨就是一巴掌,一道清脆的聲音格外刺耳,這時候,已經有不少婢女站在身後,看鳳骨的笑話。

鳳骨被這巴掌傷到在地,她雙眼瞪大,還來不及反映,臉上火辣一片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

她捂住臉,猛然站了起來,一雙幽藍的雙眸中,帶着一股怒恨,“你,憑什麽打我?”

她看見許多婢女在此處看笑話,衆人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那人群中,其中有昨夜救她的那個姑娘,那個女子站在最後面,只是神色擔憂的看着她,卻沒有走過來。

鳳骨的眼眸漸漸濕潤,臉上卻全是不屈服,心中,似乎有什麽在抓扯着自己。

“哈哈,憑什麽?這裏我說了算,新來的不懂規矩,今日,讓我好好教訓一下……”

那女子語氣極度挑釁,“今日,我便要打死你,你要怎麽樣?”

語罷,那女人擡手,第二巴掌朝着鳳骨蓋過來。

就在衆人都在看笑話的時候,那巴掌卻是沒有打下去,被停在半空,鳳骨不知哪來的氣力,快速的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腕,微微用力,那女人原本一張怒意的臉漸漸有了一絲恐懼,她的手,竟然動彈不得,而且,那女人捏的她好疼。

鳳骨就那麽站着,右手掐住女人的手腕,用力朝一旁一甩,那女人差點摔倒在地,衆人上前去扶住那女人,鳳骨卻擡起自己的手,一臉的震驚,剛才她沒用多大的氣力,為什麽那個女人就被自己所制服?

那女人被當衆丢臉,心底憤恨不已,她扭頭看着鳳骨,一雙小眼睛裏面似乎要噴出火焰一般,正準備沖上去再打她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大喊,“李姑姑來了……”

李姑姑是洗衣房的管事,此人嚴厲,性情多變,衆人很是懼怕。

原本看笑話的婢女們一聽李姑姑來了,都端正的站成一排,那女人卻只是呆愣了一下,走到鳳骨面前,咬牙切齒,“小賤人,這筆帳我記下了,你給我等着,我非弄死你不可。”

鳳骨那張臉上卻是異常平靜,她看到了遠處匆匆而來的一群人,一張清雅秀絕的臉上,竟然勾起一抹笑意,“随時奉陪,還有,我有名字,我叫鳳骨,你記住……”

她的話語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天生的王者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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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看着這張比自己美麗一百倍的臉,心底如貓抓一般,她咬牙,“鳳骨,別高興的太早,咱們來日方長,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語罷,女人猛然轉身離去,衆人也紛紛離去,原本熱鬧的洗衣房,一下子又變得冷清起來。

鳳骨捏緊了拳頭,看着衆人走後,這才又蹲下身子,繼續清洗着她手中洗不完的衣服。

那女人的手勁很大,她的臉上現在還是火辣一遍,五個紅色的手掌印跡印在臉上,半跪着在那裏洗衣服,這樣的背影,着實讓人心疼。

李姑姑等人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這才擡起頭看着李姑姑。

李姑姑看着她臉上的手掌印和被扯亂的衣服,眼眸一頓,沒有多說什麽,她蹲下身子去檢查那些被她洗好的衣服,只見李姑姑挑了一件外套,拿到鼻尖輕嗅後,那張臉鐵青一遍,她惱怒的一把把那衣服丢在鳳骨面前,語氣不善,“這就是你洗了半天的東西?”

鳳骨拿過她丢的衣服,捧在手中,上下檢查後,點頭,“是啊,怎麽了?”

“哼,怎麽了?皂角汁液還在上面,你兮幹淨了嗎?”

鳳骨蹙眉,她都已經檢查了幾遍了,怎麽可能還有?

再仔細的檢查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擡起頭,一臉委屈,“姑姑,婢女沒有……”

“住嘴,我說沒有洗幹淨就是沒有洗幹淨,把這裏的全部給我重新洗過,什麽時候洗好了,什麽時候休息……”

李姑姑一陣暴喝,随後憤恨的看了她一眼,一甩拂袖,和一群人趾高氣揚的離開。

鳳骨只覺得鼻子好酸,眼淚在眼眶裏面打轉,卻硬是被逼回去了,她捏了捏早已疼痛不已的手指,咬了咬牙,又重新開始。

原來這世間,不是眼見為實就是事實,有的人,睜眼說瞎話,但是,她的話卻是真理,就因為她有身份,她說的就是對的。

身份卑賤的人說什麽都無用,她清晰的懂得了這點。

她說什麽,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即使她說的都對,第一次,鳳骨深深的明白了作為奴婢的悲哀,身份的巨大不同,讓人生活的如同豬狗一般,任人打罵,任人欺負。

她的阿媽,不在洗衣房,她看到了這裏都是年輕的姑娘,沒有她的存在,這裏的人沒有一點同情心,那些婢女看笑話和鄙視的眼神,讓她永生難忘。

原來,這就是櫻子姐姐說的,這裏的人,真的沒有好人,這裏,真的好冷,沒有人情味,如地獄一般。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鳳骨只當是哪個來貶低自己的人,沒有在意,依舊洗着自己的衣服。

“鳳骨,你沒事吧?”

一聲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鳳骨只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女子。

“是你……”

鳳骨驚訝出聲,“你不是……”

她想說的是,你不是随那般婢女走了嗎?剛才她被那個女人欺負的時候,她就在那裏看着,可是,他卻沒有出手幫她。

女子蹲下身子來,一臉愧疚之色,“對不起,剛才你被欺負,我卻袖手旁觀,你的臉疼嗎?”

女子說完,便要擡手撫摸她的臉,鳳骨別過臉去,“沒事……”

女子一雙漆黑的眼睛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随後恢複如初,”剛才那個女人我惹不起她,她是李姑姑的侄女,在洗衣房這裏,李姑姑是最大的,我一介婢女,不敢出手救你。”

女子聲音清脆,卻句句透露着愧疚的神色。

鳳骨正視她,輕輕搖頭,“我怎麽該怪你呢,在這裏,我們都是身份卑賤的奴婢,我沒事,你放心……”

女子一張美麗大方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意,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熱乎乎的白饅頭,遞給她,“餓了吧,把它吃了吧……”

鳳骨一雙幽藍的眼睛中,似乎又閃現過同樣的場景,那個穿着黑衣的男子,也是這樣,問她餓嗎?

鳳骨點頭,看着女子真誠的笑容,她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流劃過心頭,冰冷凍的通紅的小手接過那個熱乎的饅頭,淺笑,“謝謝你……”

女子輕輕搖頭,她的視線落在鳳骨洗的衣服上面,只見她拿起那件被李姑姑嫌棄的衣服,一臉不平,“明明已經洗得很幹淨了,為什麽還要重新洗?”

鳳骨搖頭,語氣淡淡,“大概是李姑姑故意的吧,畢竟,我是新來的,她不喜歡我……”

“真是可恨……”

女子為她鳴不平。

鳳骨一邊咬着饅,一般道,“姐姐,謝謝你。”

鳳骨剛才還有些許怪她,現在看來,自己太過分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身份卑微,她又敢怎麽做,昨夜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女子淺笑,拍了拍鳳骨的肩膀,“我叫丹砂,在做晾曬的活……”

“丹砂,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丹砂淡淡一笑,漆黑的眼眸一頓,她仔細的看着鳳骨的藍色眼睛,語氣中帶着試探,“鳳骨,你不是中原人嗎?”

鳳骨咬了一口饅頭在嘴裏咀嚼,她搖頭,“我是中原人,我阿媽叫鳳酒,姐姐你可認識?”

丹砂的神色一變,輕輕搖頭,“不認識呢,鳳骨,你可有習得武功?”

鳳骨搖頭,“我要是會武功,剛才就不會被欺負成那樣了!”

是啊,她要是會武功,肯定會把那幾巴掌都還給那個女人,可是,她不會,手無縛雞之力!

丹砂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緊她,似乎在猜測着她話語中的意思。

而後她站了起身,輕輕搖頭,“我得回去了,你多保重吧!”

鳳骨點頭,随後,丹砂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饅頭散發出香甜的香味,鳳骨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饅頭,可真是個好東西。

她盯緊了丹砂消失的地方,越發的覺得這裏不同尋常,昨夜她見到丹砂捕殺蛇的樣子,她似乎會武功,可是,她怎麽會是洗衣房的人?

在暗處監視的眼睛看到了所有的一幕,那人連忙把自己所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自己的主子。

王府中有一處人工開鑿的人工湖,值得一提的是,這湖水不是澄碧,也不是藍色,而是如鮮血一般的鮮紅,這個湖,為此得名碧血湖。

湖中修建着一個拱形的橋,湖邊種植着清脆的柳樹,柳絲飄飄,新葉嫩綠,綠悠悠的一片和湖水鮮紅映襯成鮮明的對比。

橋上面,修建着一個不大的涼亭,涼亭裏面,放置着一個用漢白玉做成的臺子,臺子上面,放置着一副棋局,棋子是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成,在太陽的照射下,發出璀璨五彩的光芒。

棋局擺布的相當奇怪,紅子黑棋,各走一步半步,漢白玉做成的石頭,泛着白暈的淡淡顏色。

站在桌子旁邊的男子專心凝視着這盤棋子 ,他每次想到破解棋局的辦法便會來此一試,可是,每次都無功而返。

朱邪不覺有些頹廢,自認是下棋的高手,可是,當當這旁棋局,他無法破解。

這個棋局已經在此處多年,至今無人能解開。

他祖先的時候,便有了這盤棋局,傳聞,這棋局當年是一位得到高人布下的,高人施法使得這原本澄碧的湖水變為了赤紅色,而高人曾預言,誰能破除此棋局,不但可以一統亂世,更是可以使這滿湖紅色的水變成曾經的澄碧色,可是,幾代晉王過去了,都無人能破解,到了他的手中,卻還是束手無策。

下棋和興兵打仗是一個道理,哪裏沒有算計清楚,走到最後,便是棋子亡落,死在棋中的局面,難道說,統治亂世的那個人還未出現?

朱邪雙手放置在橋的欄杆上,欄杆上面雕畫着花鳥郁蔥,畫的惟妙惟肖。

他緊蹙眉,一雙狹長的鳳眸卻緊盯着那盤無人能解的棋局。

用了所有的辦法,紅棋卻始終慢黑棋半步,無形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操控着棋局,每當他破解的時候,便會看見黑子自己在動,似乎有一人和自己下棋,而自己,永遠都下不過他。

無意識的,他又輕輕的撫摸手臂上面的那塊疤痕,“得此女得天下,呵,真是笑話,本宮才不信,一個女人,能改變天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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