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後唐初建
四月初,春意黯然,天空澄碧和風送暖。
契丹士兵和晉軍在晉江城十裏之外展開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
這日一輪暖陽高挂,随着一縷縷狼煙和號角的聲音響起,整個戰場喊殺聲連天動力,高高坐于高頭大馬一身盔甲着身的朱邪扭頭看向一旁馬上的白衣女子點了點頭,而後揮舞着大刀朝着前方洶湧進攻而來的契丹士兵高喊,“殺……”
随着他的一聲令下,兩軍将士迅速混為了一流殺成了一片,砍殺聲,哀嚎聲,號角聲,聲聲入耳畔。
裝備精良老當益壯一襲盔甲戎裝的阿保機揮動着手中的長劍指揮着千軍萬馬殺向晉軍,他坐在馬背上看到那不遠處厮殺的朱邪,握緊缰繩騎着戰馬在士兵的掩護下朝着那朱邪的方向狂奔而去。
人馬攢動中,兩個當世英雄對陣互望,凜冽的風席卷着地上的塵沙,風沙漫漫呼呼刮過,“李存勖小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阿保機瞧着不遠處馬背上的朱邪陰寒一笑,那雙微微眯着的眼眸中更是閃現滔天的怒火,今日他要替他的孩兒報仇,還要殺了眼前的少年。
朱邪夾緊馬肚子朝着阿保機在的地方狂奔而去,陣形漸漸被人群沖散,一襲白衣的女子無暇顧及這倆人的對決,她似乎殺紅了眼,再也管不了對方是契丹人。
朱邪快要接近阿保機的時候便離馬縱身一躍騰空而起,阿保機的侍衛朝他放射毒箭都被他一一揮灑掉在地上,他揮動着手中的長劍對準目标朝着阿保機用力砍了過去,阿保機見狀從馬上一躍而起,霎那間馬兒立馬被長劍所砍殺,阿保機站在地上看着那個朝着自己席卷而來的男子,揮舞着手中的長劍迎殺了上去。
一招一式,你進我退,阿保機雖然快到暮年卻是不服老他微微眯眼眼眸一頓,從袖口中射出一只毒箭,眼看就要射中朱邪。
“殿下,小心啊……”
處于大戰中的魔笛朝他在的方向焦急大喊。
殺紅了眼睛的女子猛然回頭看着那支快速刺向那人的毒箭,大喝一聲“不要……”
朱邪一雙狹長的鳳眸閃過無窮的殺意,他在空中翻身巧妙的躲過了那支毒箭,手中漸漸積聚內力一掌擊像那得意的阿保機,那一掌用了八成內力,掌力所到之處死傷士兵無數。
阿保機飛身連連後退,一張臉上露出一抹驚恐的表情,眼前的男子一襲盔甲卻是如戰神一般越戰越勇,這個少年真的和他父親不一樣!
“皇上快走,臣誓死保護皇上的安全……”
耶律楚帶着一批士兵緊緊掩護着阿保機,他們都見識到了那個男子的內力是多麽的雄厚,要是他再發一掌,難保皇上不會受傷。
阿保機瞪了朱邪一眼臉上露出濃濃的不甘,想到那可怕的掌力,他咬牙用力翻身上馬在衆人的掩護下匆匆逃去,朱邪看着他逃離的樣子詭異一笑,從弓箭中抽出那支供奉的神箭對準那逃離的阿保機射去。
一支利箭帶着兩代人的怒恨,帶着他父親的臨終期望,勖兒,為父留下三支箭,一支要親手殺了阿保機,把他趕出中原以外……
森寒的箭氣帶着無可想象的殺意劃破幹冷的空氣朝着那逃離的人緊緊追去,阿保機回神過來那把箭羽已經快到自己面前,他揮刀一檔那箭卻只是偏離了一些而後又跟随自己,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那支箭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身上。
“皇上,保護皇上……”
耶律楚大聲一喊,那是什麽鬼箭怎麽會發出這樣的威力?
契丹士兵驚恐的看着那支詭異的箭刺向他們的皇上,突然之間,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一道有力的力度推下那阿保機,那支箭羽在空中飛速的旋轉數周那女子用力一把握住那支長箭,只聽一聲悶哼,長箭刺破女子的手臂這才罷休停下。
追魂箭,不見血不罷休!
“皇上,皇上……”
契丹士兵已經亂成了一團,紛紛圍繞着阿保機。
衆人扶起阿保機阿保機卻站了起來看着眼前一襲白袍的女子。
那女子的背影是那般的熟悉,可是,他不懂為何這女子要救他?
這邊原本等着看阿保機死的朱邪一張臉色沉冷的可怕,一雙狹長的鳳眸中露出一抹滔天的怒氣,她還是出手了……
鳳骨握緊受傷的手臂,用力一把抽出了刺在手臂上的箭,箭拔出鮮血飛濺,濺到了她的臉上和衣服上,她拖着血跡走了幾步在衆人的驚訝下一下站在了那阿保機的身後用手中的匕首挾持住他,“不許動,再動我殺了他……”
衆人大駭,反映過來那女子已經站在他們皇上的身後。
“皇上……”
衆位契丹士兵驚恐的看着這個女子,她救了皇上為何又?
阿保機身子僵直,手中拳頭緊握,這個女子為何救了他又要殺他?
鳳骨忍住手臂上傳來的刺痛,鮮血順着衣袍下染紅了整個衣袖,她卻毫不在意咬緊了牙關,手中卻是不留一絲情面,“吩咐你的人立馬滾回大草原,這場戰役你已經輸了……”
阿保機詭異一笑,“朕且可受一女子擺布,朕不會輸……”
“是嗎?”
鳳骨冷寒一笑,“前來增援的耶律宏已經被晉王大軍阻擋在桂湖,中位軍已經被魔笛的魔音阻擊在山谷劫殺殆盡,一萬喬裝打扮的晉王軍已經包圍了上京,你竟然把上京的駐守軍隊都派遣了過來,還說你沒輸?”
阿保機聽了女子沉穩的分析心底一沉,那雙微微眯着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身子顫抖微微顫抖他用力扭頭去看那挾持自己的女子的臉,再也不管脖子上的刀鋒是否劃破他的脖頸,那張沉穩熟悉的臉讓他的眼眸瞬間瞪大。
“你?”
“投降嗎?”
阿保機的臉色慘白,“怎麽會?”
不遠處跑來一契丹士兵,他匆匆下馬顧不得阿保機被人挾持,“皇上不好了,上京被一萬晉軍包圍了,皇上……”
阿保機聽到這個消息臉色煞白,“你聽見了嗎?晉軍已經包圍了上京,你還不回去阻擋想讓晉軍攻入上京屠殺萬千百姓嗎?”
“你是我兒質古?”
鳳骨難受的別過臉去,“皇上認錯人了,我是晉王妃……”
一襲盔甲的朱邪運用輕功從士兵們的肩膀上面踩踏過來,他一到所有的人都把手中的刀劍對準他,阿保機看着朱邪嘲諷一笑,“晉王真是好本事興兵打戰竟然要靠一個女人……”
朱邪無視他挑釁的話語只是看着阿保機身後的鳳骨,她的手臂上流出的鮮血迷離了他的眼眸,臉上劃過一抹心疼,“你還是出手了……”
鳳骨看到朱邪那張冷寒的臉鼻子只覺得一酸,“對不起,我無法看他死在我面前……”
阿保機聽聞女子的話語他震驚的看着她,“古兒,真的是你……”
鳳骨卻咬牙手下微微用力那把匕首刺破了阿保機的脖頸,鮮血溢出流淌在厚厚的衣服裏面,她無視他臉上的震驚和慈愛,“你還打嗎?”
阿保機只覺得脖子一片冰冷他看着滿目的厮殺,看到了契丹士兵鮮血飛濺屍橫遍野,咬緊牙關對着一旁驚慌的耶律楚冷冷道,“傳朕口谕,燃起白煙撤退……”
他的一聲令下衆人無心戀戰,耶律楚看着被挾持的他低垂着頭,“臣遵命!”
白色的狼煙迅速燃起,原本厮殺的契丹士兵們看到這個信號紛紛往後撤退。
“朕的女兒,你怎麽?”
阿保機從未想過他死去的女兒還活着,她活着還在戰場上挾持了他?
“朱邪,我們勝利了,求你饒了他,好嗎?”
朱邪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難抑的痛苦,他別過臉去不再看她祈求的眼神,滿腦子都是她卑微祈求的樣子他握緊了雙拳隐忍難耐,良久從嘴裏吐露幾字,“讓他滾回大草原,本宮便不再追究!”
“李存勖小兒,你……”
阿保機氣急敗壞,他敢這樣對他?
“閉嘴,不想死就跟我走!”
鳳骨在衆人的注視下用匕首挾持着阿保機兩人走上了高高的瞭望樓臺,契丹将軍耶律楚看到皇上被公主挾持也是震驚萬分,死去的公主怎麽會成了晉王妃?
一場奮力厮殺終于在這樣的情況下結束。
混亂的戰場上面,到處都是厮殺過後剩下的屍體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契丹士兵看着那高高在上被挾持的皇上無一人敢反抗,他們打輸了,卻是要保住皇上的性命!
坐在馬背上的藍衣女子看到契丹士兵紛紛撤退,她終于抽出空來瞧向那高高露臺上的白衣身影,一雙烏黑的眼眸中劃過一抹陰狠,她從背上掏出一支長箭用力拉弓對準那個白衣女子的方向從嘴裏傾吐幾字,“去死吧,質古公主……”
一道利箭撕破血腥的空氣朝着那白衣女子急切射去,而那高臺上的人卻渾然不知。
一道掌力襲來藍衣女子被擊中滾落下馬,她身子翻滾幾圈看着一臉怒氣的無果,用一雙眼眸狠狠的瞪着他。
“魔笛,你為何要殺王妃?”
魔笛殘忍一笑,“她是契丹人,是我們晉軍的敵人,她該死……”
無果憤恨的看了她一眼甩下一句話,“殿下回來有你好受……”
無果丢下這話後便騎馬匆匆朝向那女子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他在心裏無數次的祈禱千萬不能有事。
魔笛擦拭臉上的血跡憤恨的看着那支早已射出去的箭羽,“去死吧……”
“質古,真的是你……”
鳳骨無力的放下匕首看着眼前慈愛的父親,她無法想象他為何要下旨殺自己,是母親的陰謀還是?
她顧不得這些低垂着頭從懷中掏出一張降書,“簽了它帶着你的殘餘部隊回大草原去,你必須保證有生之年都不能進攻中原。”
“古兒……”
“簽了它,這是對契丹最好的方式,你已經輸了……”
阿保機一張臉上心疼難忍,他看着她手中的東西狐疑一刻,突然他的眼眸瞪大用力一把推開鳳骨,“小心……”
只見一道利箭穿破空氣刺了過來釘在了高樓的木柱子上,朱邪站在樓下看着那道從晉軍中射出來的箭羽,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劃過一抹嗜殺。
鳳骨滾落幾圈立馬站了起來,她捂住受傷的手臂看着那支穩穩插在木柱子上的長箭,心底猛然一沉,這箭是她發的?她要殺她?
阿保機看到她沒事心底舒了一口氣,他終于決定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簽下了他的大名,鳳骨拿過那降書忍住手臂上的疼痛便要離去,阿保機看着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跡卻在身後叫她,“古兒,你真的狠心不認阿爸?”
鳳骨停下步子沒有回頭,“如若希望質古好好活着就不要把你見過我的事情告訴你的那位皇後,倍哥哥在晉江城中,你派人去接他回宮,不要再讓他受盡迫害……”
阿保機看着她冷寒離去的背影,步子虛浮幾步後退,一張臉上露出難以的傷痛,他都做了些什麽?
“質古,阿爸對不起你……”
契丹和晉軍一戰,晉軍用了區區五萬人馬便打敗了阿保機帶來的十萬契丹軍隊,這一場戰役讓晉軍一戰成名,晉王李存勖的大名讓各路枭雄聞名膽寒。阿保機在這一戰慘敗後便迅速撤兵回到契丹,而晉王也撤掉了準備進攻上京的兵馬,晉王妃帶回了阿保機簽下的降書,發誓此生不會入侵中原。
晉王大軍大獲全勝把阿保機趕回了草原得勝班師回并州。
九月末,曾經叱咤江湖的魔女魔笛突然身死在晉王府溫泉湖畔,無人知曉其死去的原因。
據聞那一夜,有膽小巡邏的侍衛看見一個頭上戴着鬥笠的年輕男子抱着她的屍體一步步沉入了那溫暖的湖水中再也找尋不見。
時光如流水迢迢,轉瞬即逝。
公元九百一十二年,初夏,大梁朱溫在寝殿內被三子朱友窪所刺殺,死時六十一歲,這位暮年的皇帝沉寂在醉生夢死之中還未實施他的算計和抱負便匆忙離逝。
朱溫身死留下了當年竊取晉王的作戰圖,大梁朝堂動蕩不安,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互争奪皇位,一時間大梁皇宮中人人自危,次子朱友珍靠屠殺奪得了皇位。
公元九百二十三年,晉王李存勖率領精銳部隊攻入大梁,朱友珍利用朱溫留下的作戰圖對抗晉軍卻是出師便遭遇慘敗,無人知曉當年朱溫費盡心力所得到的作戰圖竟然是假的,就因為這張作戰圖他制定了對抗晉王的方法竟會讓建國短短十六年的大梁提前滅亡。
公元九百二十三年,這一年,一代晉王李存勖終于滅掉大梁攻破幽州之地一統中原的亂世,紛擾的戰亂暫時得以終結,李存勖選定都城洛陽為國都建立了五代時期最強大的後唐,後人始稱莊宗。
戒備森嚴,金碧輝煌奢華無比的囚鳳殿中,一襲白衣的女子神情淡漠的站在宮殿正中,時光匆匆如白馬過駒,多年來她的容貌卻是毫無變化,依舊美如當年絕色。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早已褪去顏色的荷包細細查看,荷包裏面裝着的一小卷字體已經褪了顏色,她緊握那卷紙,上面只有一句話,吾非他殺,自願赴死。
她知曉了鳳酒死亡的真相,那一年的夜晚,她在晉王府用朱邪的名義騙取那魔笛到那溫泉湖邊,她易容喬裝成他的模樣讓對她毫無戒心的魔笛上當,她親手一掌打死了毫無準備的魔笛。
她永遠都記得魔笛死去的樣子,她竟然沒有意識到她是假的朱邪,她無力跌倒在地上手捂住胸口姣好的臉上染血的唇角卻是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那樣的笑意刺痛她的雙眸,“能死在殿下手中,魔笛也不枉此生……”
魔笛是微笑着死去的,她從她的眼眸中看到癡迷與無悔,一向聰慧殺人如麻的魔女竟然沒有識破自己卑劣的易容術,是她太蠢還是因為對朱邪的感情太深,深的以至于她分不清真假?
看着她的屍體顫抖的擡起自己的手,那雙手上沾滿了血腥再也洗不幹淨了,那一掌她用了十成的功力,既然魔笛下定決心要殺她,那麽她不會再對她手軟半分。
那一刻她才清楚的知道,原來魔笛一直都喜歡朱邪,因為喜歡朱邪,所以那年在戰場上她才會對自己放那支冷箭……
她恨透了自己,不管是丹砂還是魔笛她們都不可能成為朋友,永遠都不可能!
她親手殺了魔笛可是卻解不了她心底對她的恨意,她和朱邪是間接害死鳳酒的兇手,她不會原諒他們,不會……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不好了,王妃失蹤了……”
從囚鳳殿中奔跑出來的石榴和櫻子被殿中死去的侍衛吓的驚慌失措。
距離洛陽千裏之外有一處歸隐山,山上有一處高山險峻,山中卻是暗藏着一方人間仙境。
飄渺的霧氣在早晨薄薄的陽光中漸漸散開,竹屋旁邊有三人的身影正在薄霧中若隐若現。
“幻之,你還記得我嗎?”
一襲白衣的女子蹲在男子腳下擡頭坐在凳子上的男子,男子一襲淡青色衣袍,多年來容貌卻是未改一分,一張鐵铮的臉上毫無半點情緒。
他仿佛無悲無喜,又仿佛已經置身事外。
可是那手中卻固執的握着一塊早已褪去了顏色的紅色紗衣不肯松手。
鳳骨難受的看着眼前的蕭幻之眼眸滴落下一滴清淚,“幻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麽多年她派了很多人去找他的下落,卻是都一無所獲,她逃出皇宮後逃到這歸隐山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蕭幻之低垂着頭嘴裏依舊喃喃自語,“質古,質古……”
鳳骨只覺得心痛難忍她不停的抽搐,身後站着的古藤微微嘆氣,“公主不要傷心了,大人已經這般多年了……”
古藤猶記得當年他從皇子府帶他回去後他便成了這樣,他帶着他遍尋名醫也無法讓他變成正常的人,所以,他幹脆帶他離開契丹來到這歸隐山上修養,卻不曾想會碰到逃出宮裏的公主。
鳳骨扭頭,“他一直都這樣嗎?”
古藤點頭,“這麽多年了,都是如此,連鬼醫都無法……”
鳳骨苦澀搖頭把頭靠在他的腿上,“幻之,你醒醒,質古回來了……”
蕭幻之一雙深邃的幽潭眼眸中劃過一抹隐晦,卻是稍重疾逝。
他的大掌竟然擡起輕輕的放在鳳骨的頭上動作溫柔的輕撫她的長發。
“大人,大人您記得了嗎?”
古藤看他這個舉動忙驚喜的喊他,可是看着蕭幻之一張無悲無喜的臉他又沮喪起來,“大人還是記不得你……”
鳳骨擡頭握緊蕭幻之的大手,“質古回來陪你了……”
“公主,你怎麽會逃離皇宮?他不找你嗎?”
鳳骨扭頭看着古藤,一張絕色的臉上露出一抹痛楚,苦澀搖頭,“我不想再見到他……”
“公主,你和晉王,不,你和後唐新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鳳骨苦澀一笑,“他以為征兵大梁應我所求饒過逍遙王府的所有人我便會感激他,可是他猜錯了,我什麽都能原諒,除了鳳酒的死……”
古藤一張黝黑的臉上劃過一抹恍然,“逍遙王府的司旋王爺一家早晉王攻入大梁的時候便去無蹤影了……”
鳳骨起身一把抓住古藤的胳膊,“你說什麽?”
古藤一看她這樣便知道她還被蒙在谷裏,“大梁王爺司旋已經失去記憶多年,如今更是銷聲匿跡再也找尋不到半點蹤影。”
鳳骨的手臂僵直放下美目痛苦,“我欠司旋和幻之的情,一輩子都還不請了……”
“不,你還不清,朕替你一起還……”
鳳骨和古藤震驚的看着那身後不遠處漸漸走來的黑衣男子,多年的征戰讓他那張臉變得更為沉穩,也更有魅力。
古藤驚慌的把蕭幻之和鳳骨護在身後,鳳骨卻輕輕推開古藤看着那漸漸走來的英俊男子,“你來幹什麽?”
朱邪的身後還跟着一襲黃色衣衫的無心,無心還和當年一樣美麗,只是她的性子變的沉穩了許多。
她看着鳳骨站在那裏忙擡步走到她面前,“鳳骨姐姐,你讓皇上和我們找的好苦……”
鳳骨輕輕推開無心的手蹲下身子看着蕭幻之,“我不會跟你回去,你走吧……”
朱邪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戲谑之色,他竟然大步走到他們面前也學着她的樣子蹲下身子看着蕭幻之緊蹙眉,“想不到這麽多年蕭幻之還未恢複?”
鳳骨冷笑一聲,“這與你無關,歸隐山容不下你後唐新帝,請立刻離開……”
朱邪眉宇緊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還是不原諒自己?
聽聞了她殺死侍衛逃跑的消息,他顧不得國中大事還須他處理便立馬派人來尋她,知道她躲在歸隐山上,他更是帶人馬不停蹄的往這裏趕,如今人是見到了,可是她卻讓自己走?
“既然你不願意走,那朕也不走了……”
他拿出當年在契丹的那套死纏爛打的法子,絲毫不顧及如今他已然是一國之君。
邪魅一笑後便自顧自的徑直走進了屋子中參觀了起來。
無心看着鳳骨一臉祈求,“姐姐回宮吧,皇上千裏迢迢來尋你,不顧衆大臣的反對,你……”
鳳骨冷寒一笑別過臉去,“這與我無關,無心你快回去吧,你哥哥該着急了……”
無心痛苦搖頭眼眸中滴落一滴淚水,“我沒有哥哥了……”
“怎麽了?”
哥哥在皇上登位後便請辭離去從此了無音訊……”
“無果……”
鳳骨扭頭看着那坐在屋子中自顧自喝茶的朱邪,輕輕扳開蕭幻之的手,“幻之,你一定不想見到他,我把他趕走……”
那雙手離去後,蕭幻之的大掌竟然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鳳骨徑直走入了屋子中,屋子的門被輕輕關上。
無心看着坐着的蕭幻之蹲下身子對着古藤道,“他一直這樣嗎?”
古藤點頭,“這麽多年了,都是這樣……”
“要不讓風哥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古藤搖頭淡然一笑,“不必了,大人如今這般我想他是快活的,沒有仇怨一心只沉寂在他和公主的夢裏不願醒來……”
無心的眼睛漸漸濕潤,其實她也未嘗不羨慕蕭幻之,他還有他的公主可以夢,而她無心卻連夢都沒有了。
風哥哥一如當年一般把她當妹妹,即使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他的心裏依舊有那個抹不去影子的長影存在,不管她做再多,風測真的沒有多看過自己一眼,她無心也決定了,既然今生無緣,那麽她便打算這樣一輩子守着他。守着她心愛的風測,而風測則守着他心愛的長影。
今生我守護着你,還有你所愛的人!
屋子被人輕輕從裏面打開,鳳骨和朱邪一同走了出來,一人白衣如雪一人黑衣如墨,陽光照耀在倆人的身上渡上一層薄薄的白韻。
這樣的倆人無論在哪都能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她們是天之驕子擁有高貴的身份更是最為相配的一對璧人。
鳳骨步子虛浮的走到蕭幻之面前蹲下身子握緊他的大掌,“幻之對不起,我食言了……”
她起身從發髻上拔下那根帶了多年的金簪放置在蕭幻之的手中,“幻之,保重……”
古藤震驚的看着她,“公主,您?”
看了一眼旁邊鎮定自如的朱邪,古藤大概猜到了什麽?這新皇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鳳骨瞪了一眼一旁的朱邪,“好好照顧你家大人,我會回來看他……”
蕭幻之的手中漸漸握緊了那金簪,一張臉上依舊如癡人般無悲無喜。
無心瞧着鳳骨的變化便知曉皇上終于使出殺手锏了!
朱邪帶着鳳骨和無心一同離去,飄渺的白霧中,那個坐在凳子上的男子竟然緩緩起身站立面容一如當年般俊逸非凡。
身後的古藤詫異萬分,“大人,您好了?”
蕭幻之的眼眸滴落下一滴清淚緩緩流淌,那張無悲無喜的臉上卻是勾起一抹豁達的笑意,他看着女子離去的背影緊握手中的金釵,“質古,祝你和他幸福……”
那一年的後唐皇帝從歸隐山上帶了一個美麗姑娘回來後便不顧衆大臣的反對立為了皇後,相傳那位皇後竟然和從前的晉王妃長的一模一樣,那皇後受盡恩寵卻是終日不展笑顏。
金碧輝煌的鳳來大殿門口,一女子身着華麗鳳袍站在禦花園中,她身姿纖細面容傾姿,尤其是眉宇間那抹殷紅朱砂深邃更顯妖嬈萬分。
她順手摘下一朵大紅牡丹放置在手中久久凝視,真是造化弄人,她原本打算就在歸隐山陪伴幻之到老死,可是他卻尋了過來,那日在屋子中,他威脅自己如若她不下山他便會下令殺了蕭幻之……
她恨他的狠逆也恨自己的無能,但是她也矛盾的愛他……
這麽多年他們相濡以沫,她陪他出生入死打天下,她已經無法做到不再愛他,只有愛的越深,她才恨他入骨。
身後有熙攘的腳步聲漸漸傳來,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鳳骨……”
這樣的聲音?是誰?是誰會這般充滿慈愛的喚她鳳骨而不是皇後娘娘?
手中的牡丹花霎時因為這話而掉落,驚恐的回頭看見那一襲黑衣的朱邪臉上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而他身後站着的那位一襲粗布麻衣的婦人讓她的眼眸瞬間瞪大。
那張臉一如當年般醜陋不堪,卻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容顏。
那眼眸中的不可置信和震驚讓她幾乎激動的說不出話。
當年她在溫泉湖畔親手埋葬了的漢人母親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阿媽,你還活着?”
☆、質古李存勖之番外篇
看着質古對那鳳酒的深厚感情,我不得不把鳳酒找回來,從未想到一個卑微的婦女她會記挂在心上這麽多年,她說是因為她在鳳酒身上找到了那久違的親情,是的,她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卻也是可憐之人。
那一年我命魔笛去叫鳳酒離開王府,我不能讓她沉浸在被人保護的港灣中失了強大起來的能力,我要的不是這樣軟弱無能的質古,送她去洗衣房經歷的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人都是我磨練她的棋子。
百密一疏,我沒預料到的卻是那鳳酒竟然揮刀自殺還成功的嫁禍給了李惠英,讓她從此明白要變的強大才能保護身邊的人不受任何的傷害。我無法理解鳳酒的心境平生心軟了一次,她把她埋在了溫泉湖畔,看着她幾乎絕望,我命人把鳳酒刨了出來送到風測救治。
質古怪我,她說什麽都能原諒除了鳳酒的死,我無言以對,這麽多年來她陪我出生入死,我封她為我唯一的皇後,她卻殺了我的侍衛逃了。那一次我好怕,好怕她從此會消失在我的世界裏,怕她會和那癡傻的蕭幻之在一起,那我空守着這錦繡河山又有何用?沒有了她的相伴,縱為天下之霸主我也會覺得無趣之至。
這一生我謀策了很多事情包括她的命運,也許是當年她刺我的那一刀,我告訴自己我要找她報仇雪恨,可是,我卻不知道,年少的我卻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那個女子,母親說不要輕易對別人用真心,可是曾經我最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感情,我卻毫無征兆的陷入了進去,最後無可自拔。
她和鳳酒團圓了,我和她之間也将再也沒有任何的隔閡和誤會,此生我願護她一世,不管她是我仇敵阿保機的女兒還是漢人鳳骨,我只知道她是我此生唯一愛過想一輩子擁有的女人,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是我苦心算計得來的良緣,我會永遠的珍惜,哪怕山河永寂海枯石爛,有她質古在的地方便有我李存勖傾心守護,直至白首不相負!
鳳棺計,謀得一世佳偶天緣!
我叫質古,耶律阿保機的女兒,一個在叛亂中無辜受累被母親處死的倒黴公主。我讨厭這個身份看似尊貴的身份,如果可以我更願意做鳳骨,一名普通的漢家女子。鳳骨是他給與我的漢族身份,在幽深的晉王府中我重活一世,我喜歡中原因為這裏有他,還有對我如親身女兒般好的漢族母親。
如若當年他沒有把我從鳳棺中救走,我想,我會永久的沉睡下去不複醒。可是,冥冥中命運的齒輪卻早已轉動了軌跡。正如我們手臂上一模一樣的刀疤一般深邃入骨,它卻把我們緊緊的聯系在一起,就算我們因恨誤會而暫時分開,可是它卻時刻的提醒着我們,我們一直很相愛。
不管他是李存勖還是朱邪,我都愛他,他這一輩子都在謀策算計,從來不是一個好人,可是我知道,縱使他的算計有多陰險毒辣他卻從未傷害過我半分,他說過,我和他的緣分便是他陰謀算計得來,如若是這般,那我此生願意被他算計,算計我們的白首不相離!
幻之和司旋是我這輩子都還不清的人,我欠了這兩個男人太多太多,他說過我欠下的情債他會和我一起還,司旋失蹤多年無任何的消息,幻之癡傻多年不複醒,我卻依舊不放棄,不放棄尋找司旋和找尋那傳說中如仙人般存在的白頭老人治得幻之的癡傻。
我不放棄,永遠都不會放棄,直到會有奇跡發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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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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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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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