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搭救
張廣才瞅他一眼, 道:“放心!”
他正準備走人, 卻回頭道:“不是我幫叔說話, 叔寧願找個外人也不找你這個長子, 你也得反思反思。關大哥,你這人是個不能容人的。”
啥意思?!
張廣才說完就跑了。
這貨嘴裏一向損的慌, 關開華氣的追出來,哪還有人影?!
啥意思, 關開華氣的臉都綠了!
張廣才摸了摸棗和糕點,道:“這摳門的。呸。有好消息也不告訴你!”
張廣才一向挺會瞅人,他是看出來了, 這雷哥與關開華平時看着是挺好,真有利益沖突的時候,雷哥能包容關開華,關開華卻未必能包容雷哥,瞧他那猜忌的德性, 不就疑心上雷哥占了什麽好處了嗎?!
估計這也是叔找上雷哥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是啥事吧,但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好事兒。
他好歹也算是包打聽,這個事,他肯定得要探清的。
不過不是他嫌棄關開華摳, 這個人可不止是摳門,而且還有點說不清的讓人想遠離不深交的混蛋氣質。
說句難聽話,雷哥這些年對關家四個兄弟是真的挺好,便是來往交際,也都是雷哥仗義, 幫忙兜底,出主意啥的,是真的沒得說那種可靠的。
結果瞅瞅這人?!一聽還沒影兒的好處,便開始猜忌上了。将來這關系,呵呵。
這王八蛋就是王八蛋,還真頗有點老王八的影子。不過最近這老王八倒有點邪門,像是改好了,但是這行事作風吧,反而更叫人捉摸不透了,更出手詭異了似的。
這其中的深淺,還得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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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才尋思了尋思,便摸進巷子裏,鑽到那鳏夫家裏去了,這個孤僻的中年男人,正為生計而憂愁,這要是到老漢家去做活,好歹旱澇保收的,病了災了也不至于不能打柴而沒有收入吃飯喝藥,幫他一把,也算是積善行德了。更何況本就是舉手之勞。
他這剛從這人院子裏出來,這不就碰上安泰了嗎?!
安泰是關興四子的丈人,經營牙行的那個,他這個行業也注定是穿街走巷的到處跑,若是平常,遇到這麽個閑漢,他也不會當回事,但是今天他卻攔住了張廣才,笑道:“廣才兄咋到這兒來了?!這裏可是租賃區,廣才兄好歹家裏也有點祖業的人,跑到這來作甚,可是有什麽事可看熱鬧?!”
“安老板真是折煞我了,”張廣才作揖,笑嘻嘻的道:“我這是沒事到處溜達,正好有了個牽線搭橋的事來說說,成不成的還不好說呢?!”
“喲,廣才兄這是也想弄個牙行?!”安泰笑道。
張廣才見他皮笑肉不笑的,暗藏殺機似的眉眼,笑道:“我這就一閑漢,安老板擡舉我了,也是真會說笑,我這樣的,給安老板提鞋都不夠,能弄什麽牙行啊?!”
看樣子,不問出不會罷休了,便笑道:“也是關叔瞧得起我,他這不是剛分了家財嗎?就想尋個可靠人在家裏幫忙做點家事,就問我有啥可靠人,我也就上了心,正好想起來了一人,便來說了,關叔為這事還特特請我吃了頓好茶飯,我便是再混仗,也不能坑了這事和叔啊,安老板你說是不是?!這是哪兒到哪兒啊,這種小事,安老板也不會辦,安老板經手都是大買賣,我這,就是牽個線頭,還不如媒人說項事呢……”
安泰笑了笑,道:“原是這樣。也是,親家父子到底是男人,這要是弄個丫頭婦人的在家做活,也确實叫人笑話說的不好聽,也罷了,你忙。”
張廣才道:“安老板你忙!”
看他走遠了,張廣才呸了一聲,道:“留谷縣的買賣牽線就你能搭活是不是?!尋個人的事也盯着,德行……”三瓜兩棗的小事也值得問。生怕有人搶生意似的。咋不把媒婆的活也幹了呢?!幹脆啥事都你安泰經手,媒婆的事一把幹了得了!
他飛快的跑走了,這個事算是成一半了。
事後關叔肯定得謝他,一定好茶好飯的招待,那可不小氣。肯定不像關開華摳巴巴的給點棗和糕點就打發了!
張廣才美滋滋的把棗和糕點先拿回家去了,然後就再去盯關家長媳的八卦,最近他算是發現了,這關家事特別多,別人家頂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麽婆媳拌嘴了,什麽吵架打架了,哪有關家的事帶勁?!
再加上這關叔與雷哥不知道琢磨啥背地的事兒呢,他要是不八出來他就不是張廣才了。
而韓長生聽了鄧智林說的話,瞅了他好幾眼,到底是有點猶豫,不是他小心眼,而是他總覺得這個事吧,這老頭是不是真的另有所圖呢,真不是圖那小寡婦美色,想要另盤算,不然這不計血本,不怕麻煩的只為了救一個人出火海,這不是這關老頭能做得出來的事吧?!
他心裏這麽想,可是不好說出來,是不是?!真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這老頭前科還在那擺着呢,他要信,他就真傻了!
他雖掩飾的好,但鄧智林是什麽人,能看不出來?!
便道:“我咒誓,我要是貪林家財,貪她的色,我不得好死!”
“叔也用不着這樣,”韓長生倒不好意思了,道:“那天與叔說了一聲,不料叔也上了心,叔肯搭手,我也就高興兒,只是這個事,怕是難辦啊,叔這,是有幾成把握?!”
“事沒辦成,誰也說不好有多少把握,只是事在人為,不計本錢,自有利益驅動這個事發酵,”鄧智林道:“這個事,我有兩個事得煩裏長來辦。”
“叔你說,”韓長生小聲的道。
“一是林老婆子,若是此事發酵起來,這老婆子肯定得發瘋,還得勞你媳婦多去林家看看,一來是盯着這老婆子別下死手,二呢,也是防着蔡氏,萬一想不通,也許不是被打死了,而是自盡了,這個事,得說透叫她知道,不是絕路,是生路。她便心裏有數了,若是心裏有希望,有生機,便是林老婆子真下死手,她能忍得下來。”鄧智林道:“三呢,若是林老婆子真的失控了,叫她往大裏鬧,鬧大了也不怕,這個事,不是她沒理,都要一拍兩散了,求生要緊……”
韓裏長一聽,便拍腿道:“這個不難。我叫我媳婦多去便是。還是叔想的周全,這要是叔多出力,結果蔡氏自己以為絕境,沒顧及到,倒先自己活不下去了,這不是造孽嗎?!能弄出來就好啊,以後不拘是另嫁人,還是自己作個繡娘,也不至于受虐待了……這孩子是個苦命人。”
“我就知道找你定行,”鄧智林道:“長生,你是好人,我以前的确不是個好東西。我也不說什麽改過自新的話,只是說,這蔡氏的事,我也有責任,不管咋樣,我一定設法把她弄出來。一計不成,還有二計三計。只要有心,這個事,并不難。”
“叔能不半途而廢便最好不過,她還年輕,又有手藝,只要能出得來,養活自己不難,”韓裏長道:“她是個好孩子,若知道是你搭救,以後也會報答你的,我婆娘常尋她做針線,這孩子做的針線是一頂一的,将來她必存錢還叔。”
韓長生是怕這老漢因為花錢太多,到最後半途而廢了,因此便将這話給說了。是要他有始有終。
蔡氏也确實是這樣的一個人,不肯受人之恩,又不肯害人。
之前那樣的事都發生了,蔡氏卻還是心存良善,哪怕死都不願意連累老漢父子,這樣的禀性,怎麽能不叫人信賴啊?!
鄧智林道:“放心吧。”
蔡氏現在已經生不如死了,但這事成,還需要時日,是一定要給她點希望的。
鄧智林起身走人了。
韓裏長便與婆娘說了這事,他娘子道:“這本是好事,只是這關老頭能靠得住嗎?!我是怕他救到一半倒撒手不管了,這裏面舍的本錢不少,他舍得?!這要是弄到一半不管了,這蔡氏,非死不可。”
韓裏長心裏也懸,道:“不管咋樣,得試試啊,總不能眼睜睜的怕麻煩,而不管。反正我說了,以後蔡氏出來了,掙錢還他。”
他娘子道:“真出來了,他要是脅恩求報的……這,我總覺得,這老頭沒安好心!”
韓裏長苦着臉道:“這倒也是一條路。”
他娘子怔了一下,道:“啥?!”
“這蔡氏真跟了老興頭,總比死在林老婆子手上強,”韓裏長嘆了一聲,道:“只要他肯搭救,以後蔡氏肯的話,這不也是一條路嗎?!”
他娘子怔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的也是,留給寡婦的路不多啊。她娘家都不管她,錯過這個搭救,以後怕是真的只能死了。
她一咬牙,道:“成,那我去說,只是那老婆子盯的緊,防賊一樣的,只怕一次兩次的說不成。”
“這個容易,拿點布料,多去幾次,只說勞煩作衣服啥的,再帶點糕點去,當謝禮。”韓裏長道:“但願老興頭別蒙人,這要是弄不好,咱們也惹一身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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