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一個鍋裏的飯
“啥事, 叔只管說, ”吳仁笑道:“這也值得鄭重的?只要這留谷縣內, 我能搭上線的, 都好說。”
“就是咱留谷縣的山長,我想把我家小五插班進去進學, 只是這停了三年了,學習就怕山長看不上, 所以沒貿然去找山長,尋思着吳爺定能搭上線,這個事, 還應在吳爺身上,”鄧智林道:“小五雖說是個童生,但這三年耽誤不少,就怕山長不喜,到底也是孩子前程, 總不能因為我這老東西給耽擱了,将來不說多高成就,那也不敢想,但好歹得考上個正經秀才, 是不是?!便是将來說親,這有個功名,也好說些。這孩子命苦,之前是被我給拖累了,現在也不小了, 可是外人一聽他雖有點家業,可是有我這麽個爹,一打聽,連個好親也說不上,那不是造孽嗎?!我光想着都覺得對不起老伴啊……”
吳仁聽的樂,心道這關興還能這麽有良心,倒也稀罕。不過,也算回頭了。好歹是個爹,那五兒也是親兒子不是?!
當老爹的浪子回頭了,知道惦記小的了,這就是好事。
“叔可找對人了,”吳仁笑道:“書院山長與咱縣太爺是同窗呢,你可知?!我在這縣裏也沒啥,就稍有點臉面,這個事應我身上,我與縣太爺求一聲,以二人的關系,打聲招呼,山長必答應。況且這也不是多難的事兒,又不是沒個基礎的,好歹是個童生,就好說話。不是我誇大,若是旁個的人,只識得幾個字的來求我進書院,我也不敢攬,但你家小五,不用說,定能成!”
“哎喲,那可托了你的福了,事後我定重謝。”鄧智林笑道。
“別,千萬別,與縣太爺或山長送禮就不像話了,”吳仁笑道:“青天他們都是讀書人,與咱不一樣!”
“我懂,我懂,但再不送俗物,這恩我也記着啊,回頭我整點好宣紙啥的,托吳爺幫我遞上去,若能得用,也算縣老爺給我一點青眼了。”鄧智林笑道。
吳仁倒為鄧智林這機智詫異,他真是極懂人情世故啊,讀書人可不就是這樣嗎?!你送金送銀的,人家未必高興,讀書人都是清高的,當官的也未必是肯攬財的,多數有追求的都是愛惜羽毛的。但是送筆啊,紙的那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極費錢,但這東西文雅,便與這俗物沾不上邊了。
“你這老小子,行啊!”吳仁贊道。
“縣太爺都是讀書人,那便是說的話都比我這殺豬的香上三分,自然得送雅禮,不然也不敢叫吳爺遞啊,這個事,就全賴吳爺了!”鄧智林笑道:“事後定好好請吳爺吃頓飯。”
“包我身上!”吳仁笑道:“下次可一定要在我家吃酒。”
“一定一定,”鄧智林笑道:“我得回了,吳爺得空來我家坐坐,也嘗嘗我泡的好茶。”
“成,”吳仁笑應了,送他出來。
鄧智林抱拳,匆匆的家去了。
吳仁回了屋,他大娘子出來,道:“不留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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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着家去呢,家裏有事兒,不必準備酒席了,”吳仁笑道:“這關興,是個會來事的,以後再來找,只管叫小厮來尋我!”
吳大娘子笑了一聲,道:“只願在衙門裏能尋着你!”
吳仁不吱聲了。
為啥呢!?
因為吳仁在外面養了個小的,當外室呢。
古代就是這點,這吳仁樣樣皆好,會看人,混得開,吃的準,什麽該拿,什麽不能拿,什麽忙能幫,什麽忙不沾手,通透的跟什麽似的。
就是男的吧,到了一定的位置,早晚都會如此,說句難聽的,世上就沒幾個真正老實的貓。
不過吳仁強就強在,從來不把小的領回來,也不會因小棄大,或是欺大的意思。
因此兩邊雖沒見過面,也不走動,但是都知道對方,也絕對不相互招惹,這吳仁才算清淨呢,但不管咋樣,多多少少的兩邊都要提一下,刺一下吳仁。
這種時候,吳仁裝慫也就得了。
吳大娘子看他這樣,一時也樂了,道:“你還算沒飄着,沒說要正式納妾,真敢這樣,弄進什麽糟心的回來給我添堵,看我不撕了你。”
“哪敢啊?!”吳仁賠着笑道:“給我十個膽也不敢!”
鄧智林回了家,見到小凡飛跑過來,道:“爺爺,你回來了?!”
“回來了,”鄧智林将手上拎着的果子遞給了他,道:“給你吃。”回來的路上剛買的。
“關叔,這……”趙玉和走過來,搓着手道:“這,這……”
“給孩子的,別放心上,”鄧智林笑道:“這小子怪機靈的,像小涵小時候。”
趙玉和心裏感激的不得了,忙叫小凡道謝,小凡甜甜的說了謝謝。
“真乖。”鄧智林進了夥房,笑道:“都弄好了?!”
家裏收拾的賊亮堂,讓他看不上眼的破院子也幹幹淨淨的,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做了這麽多事,可見趙玉和是真的能手。
“弄好了,這菜切的不好,我以後多學學。”趙玉和怕他不滿意,忙道。
“切的挺好,我來炒菜,你來燒火,把飯也給煮上,多煮點,要四碗米才夠,”現在四個人吃,沒四碗米,只怕還不夠一頓吃呢。
趙玉和急的不成,道:“小凡吃米飯就成,他只吃一碗就夠,我,我烙點黑面餅就行了,不用米飯!”
“這是來的第一頓飯,還能叫你連米飯也吃不上?”鄧智林道:“以後就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可別拘謹生份,倒不好的。”
“來我家呢,我家也不像什麽大戶人家賞這個賞那個的,也不用動不動就磕跪拜。你們父子就安心住着,将來熟了可不與一家人一樣,旁的好處我是沒有,但是既是生活在一塊,就得吃一個鍋裏的飯。”鄧智林道:“菜也一樣。”
趙玉和點頭,眼睛酸脹,中年男子一旦心酸起來,那種情緒是掩都掩不住的洶湧,像大壩洩洪似的。
鄧智林沒勸他,只笑道:“家裏再不富裕,吃的米,吃的肉都是夠的,瓜果糕點的也不缺,以後小凡只管吃,家裏有的都可以吃,別生份。這孩子,看着真乖,一看到他,就想到小涵小時候,不怕你笑話,小涵吃了不少苦,以後,你也多疼我家五兒。”
“哎!”趙玉和哽咽了。
鄧智林見鍋燒熱了,便倒油燒菜,呲啦一聲,那油煙不得了,一時嗆鍋,然後炒香後,放調料,放水入味。
趙玉和一直看着,也默默的記着家裏的口味。
“你和孩子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也有,待過段時間家裏忙完了,我裁布回來,一道做,”鄧智林笑道:“旁的不說,只是當家人一般彼此真心相待,才不別扭。”
趙玉和還能說什麽啊!?
這是他萬萬都想不到的好,便鄭重的點了點頭,他也不是個多會花言巧舌的人,只是默默的,想着以後各方面的事兒都打點起來,把家裏照應好,就行了!
這鍋咕咚咚的小火炖着肉菜,賊香,趙玉和道:“以後柴不用花錢買,我得空就去打柴回來!”
“成!”鄧智林笑道:“那趕情好,若遇着桃木啥的也砍點回來,我好弄烤鴨呢。”
“哎。”趙玉和笑應了,道:“關叔若要刷牆,我會弄。”
“成,午後我就買材料去,”鄧智林泡了點茶,要分給趙玉和喝,趙玉和一聞是好東西,卻堅決不肯喝,他知道這茶肯定賊貴,他要喝,就不像話了。吃的喝的,已經不像話了。
見他堅決,鄧智林便分了點水與他,趙玉和這才接了喝,只是感覺水有點甜絲絲的,他也沒在意。尋思着莫非是什麽溪水啥的,與井水确實不一樣嘞。
“這院子太破了,還得尋個瓦匠來把牆頭給修整修整,還有屋頂給重新蓋一下瓦,家裏裏外外的都給刷上一遍,還好這家壘的算結實,不然我都想推倒重來……”鄧智林以前是沒料着自己這麽話痨,主要還是心境不一樣了吧。以前上班的時候,他是真的心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發號施令就完了!哪還有空說這些廢話?!
現在竟覺得說廢話的感覺真不錯!
“在廚房外頭也建個只有頂的棚子,弄結實點,以免風吹跑了,弄個外竈,然後烤鴨烤肉方便,油煙也方便散出去,冬天凍了就挂上席子擋上一擋,也方便。”鄧智林笑嘻嘻的,一面跷着腿一面喝着茶,笑道:“後院的菜地,雞舍也修上一修,還有茅房太臭了,我要改建成可以沖水的那種,再弄個化糞池,這樣才能開後窗,不然這夏天都沒法開門。”
“還要請個木匠來打些家具啥的,尋思着這些活計弄完,得有個把月吧!?”鄧智林道。
“若是木匠和瓦匠用心,又是晴天的話,不到半個月就能成,”趙玉和道:“若是下雨,工期就得拖長了。”
刷牆他能來,但瓦匠和木匠的活他幹不了,不然他都能包了。
“姑且認定個月就能完成,”鄧智林笑道:“只是家裏有工要做,你得盯一盯,我常出門,施工期,怕是生活方面也不大方便。”
趙玉和笑應了,道:“關叔放心,有我呢。”
這個中年漢子十分腼腆,卻露出笑容來。
“還有以後買菜啥的,若是我沒空買,你就從陶罐裏拿錢去買,小涵快要上學院了,所以家裏的事,勞你了,”鄧智林道。
趙玉和應了。
中午是啥菜呢,醬豬蹄,紅燒排骨,炖的爛爛的,光聞着味都能叫人流口水。然後再簡單的炒了個白菜,蘿蔔,還缺一個湯嘛,就打了兩個雞蛋,煮了一道蛋花湯。
“吃飯了!”鄧智林隔着空喊。
關開涵踱着步來了,看着菜色,笑道:“今天的菜好,大哥送的确實新鮮。”說着又與趙玉和說了關開華每天會來送肉的事兒。
“羊肉晚上吃,下午得炖上,到了晚上吃正正好,中午來不及燒爛了,”鄧智林盛飯給小凡,笑道:“來吃飯,小男子漢,來吃排骨和豬蹄,小不點可得多吃點,才能長好。”
鄧智林給他一只盛飯的碗,還另給了一只碗方便放豬蹄,豬蹄個大,放飯碗裏是放不下了。
小凡早眼睛亮着在流口水,一聽忙看向趙玉和,趙玉和心中暖暖的,道:“吃吧。”
“一個桌上吃,都是一個屋檐下的人了,還能分桌吃飯?!”鄧智林笑道:“以後不來客,都坐一塊吃,若是來客,玉和,你記得給你和小凡留菜。”
“哎。”趙玉和鄭重的點了頭。
然後四人吃飯,關開涵給小凡夾菜,小凡吃的頭都不擡。
鄧智林笑道:“玉和,你也多吃。”
趙玉和點頭,心中暖暖的。
“你哥這回倒真表了孝心,這排骨确實是好吃,是雪花小排,肉質酥的很,”鄧智林吃的滿嘴是油,笑道:“午後我把湯弄好,羊肉和蘿蔔一起炖上,玉和記得看着點火。”
趙玉和應了。
羊肉湯難弄,弄的不好,一鍋湯得廢了。廚藝上的事,的确不是趙玉和能幫得上忙的事,這個東西還是看手藝。趙玉和雖笨拙,不愛說話,但不會逞強,不是幫倒忙的人,十分會看眼色行事。
“你書院的事差不多了,事後請吳仁吃頓飯就成。”鄧智林道。
“這麽快?!”關開涵有點驚訝。
“估計最遲明天就有消息,你就能去上學了,晚上你不要臉的大哥來,我催催他,早點把你衣裳給做成了,上學得穿新衣去,”鄧智林笑道:“正好家裏要弄裝修,你在家反而受影響,早點讀書去的好。”
關開涵問怎麽弄的。
鄧智林道:“縣太爺與山長是同窗呢,一句遞話的事兒,很容易!”
這要是沒關系,能容易嗎?!
關開涵嘴上沒說,心裏是這麽想的。
鄧智林能想不明白他在想啥?!
便道:“人家可是人精,你既是童生,自然樂得給了面兒,若你不是,只識幾個大字,你看人家可應你!?”
關開涵這才明白了。
“這吳仁雖有點好色,但在女色上也沒犯大渾,做人呢,也算有底線,是個通透人,能多來往。”鄧智林道:“甭管縣太爺以後調不調走,但他就是鐵釘的衙爺。這地方上的這樣的人,可是地頭蛇,便是縣太爺,只要不是太離譜的事,都會給他們這樣的點面子,道理就在這裏,人關系好了,事情就好辦。”
“原來如此。”關開涵若有所思。
若是以後真能一直考上去,做個縣七品啥的,這樣的人,可得看清了用。
以前這些事,關興是不可能跟他說的,關開涵也接觸不到。可是鄧智林将他當成成熟的大人,因此,也不瞞他。
鄧智林道:“你不知道,他在外養了個小的呢,兩邊也沒鬧過,可見他這人也算有智慧,知道水火不容,壓根沒想過納小的進門。這方面雖是有點不咋的,然而卻沒碰那些個不三不四的坊裏的,沒聽過在這種事情上有不清不楚的一身騷的關系,可見這個人,算是愛惜羽毛的人了。沒什麽短處,便沒什麽害。小涵啊,以後你到書院,進學,不斷進學,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人呢,會有言語包裝自己,然而人的行為,卻是最好的端倪,看人,別聽他說話,只看他做的事,你就能練就一雙慧眼!”
關開涵點點頭。他是聽出來了,鄧智林對他期待很高,是指望着他一直考秀才,考舉人,一直往上走的。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裏是這麽想的,所以一直在點撥他怎麽看人。不然以後遇人不淑,還是得栽!
“若是我考不上,你會失望嗎?!”關開涵道。
“最差考個秀才,我也知足了,”鄧智林笑道:“再往上考不上也沒事,家裏也算有點家底,夠你成家立業,安身立命。”
關開涵心中一暖,道:“嗯。”
秀才,他還是有把握的,頂多再多精進一年,秀才肯定是能考得上的,舉人,他不敢說,對此,他的底子還是薄。
那邊趙玉和聽了,不明覺厲。感覺讀書人真的很厲害的樣子。因為別說秀才舉人老爺了,便是普通富戶,離他以前的生活都很遠,所以他光聽着,都覺得特別厲害。
這家裏少爺若是能考個秀才,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吃完了飯,趙玉和馬上洗碗,收拾夥房,關開涵呢,在院子裏消了會兒食,與小凡說笑了幾句,便回屋看書了,小凡也懂事,趙玉和叮囑一聲,他便不去關開涵那打擾。
鄧智林将羊肉用料下鍋,聞見香味,沒什麽膻味了,才對趙玉和道:“玉和,你瞅着,用小火,炖上一個半時辰就差不多了,那時候就把蘿蔔塊下鍋,然後熄火!”
“哎,”趙玉和道:“我盯着。”
“中間別開鍋,不然不到味,晚上就不好喝了,”鄧智林笑道,“等家裏弄好了,我還得買點瓦罐,陶鍋的回來,這炒菜的鐵鍋炖湯,總是差了點!”
趙玉和聽着也不知道說啥,就這夥食,他都不敢想,更別提什麽炖湯的鍋,炒菜的鍋不一樣了。
果然關叔吃飯,喝茶啥的是挺講究。
木讷的人,未必不心細,以後他覺得要弄吃喝啥的給關叔,還是要問上一聲。不然好心辦了壞事,倒叫關叔遷就他的習慣的,這可不好!
鄧智林出門了,帶了銀子,幹啥呢?!
找木匠,瓦匠,買材料,準備裝修房子!
有錢,有閑,那就是風一樣的速度,能立既搞定的那種!
且說關開富今天嗅出不一樣的風向來,為啥呢?!因為關開華一家子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若說關家長子是個大孝子,他打死也不信,可今天他真個的給關興送肉了,而且送的份量不少,兩斤排骨,兩個豬蹄,這得多少錢去!?而且不是那上墳般的陰沉氣質,而是笑着去了,那迎面含春的樣子,他就是覺出不大對勁來。
以他大哥的性子,這送肉的事,肯定能賴就賴,若是賴不掉,肯定得找他們三個兄弟平攤,可是今天關開華沒來找他們!
這不反常嗎?!
今天都第幾個客人說了,說什麽,“你家老大的确孝順,包了關興的肉了,以後呢,你們三個,只要盡點孝心就行了,也是,他是長子嘛,包了這,你們也輕松……”
“長子到底不一樣,便是不住一個屋檐下,到底還是盡到責任的,不然說出去多難聽,你家老爹再不是東西,好歹也是你們爹不是?!這要是殺了一輩子豬,跑出來買別人家的肉,像什麽話?!”
……
滿滿的聽了一耳朵,關開富是賠着笑,那心裏嘀咕的要死要活。
收了攤回家的時候,他婆娘馮氏也一臉詫異呢,一副驚奇的樣子。
“怎麽了?!”關開富道。昨天不是與大嫂吵了,晚上都沒睡好,早上還帶着氣的嗎?!怎麽現在的表情,這麽奇怪?!
“說來也怪,一大早大嫂來了,”馮氏道:“你再想不到她說了啥,她把昨日硬塞我這的布料要回去了,說是以後不勞我和其它弟妹們給爹,以及五叔叔做衣裳,她是長子長媳,這個責任還是得盡到的,說以後公爹和小五的衣裳,被褥啥的不用咱們操心。我這也是想不開,昨天不是吵翻了嗎!?就刺了她幾句說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她也不生氣,你說怪不怪?大嫂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摳的很,這一次,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關開富聽了心裏咯噔一聲,道:“不對勁。”
事出反常既為妖,肯定是有什麽事他不知道。
關開富在家裏跟燙屁股似的坐不住,要出去。
馮氏追出來,道:“不在家吃飯了?!”
“我不吃了,你跟孩子們吃吧,”關開富道:“大嫂大哥那兩人,呵,肯定弄鬼呢,我得去弄個清楚,別被他給算計了。這要在眼皮子底下被他們兩口子給陰了,我氣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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