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帝國有神論者不多,現如今許多主城之外的神廟都已無人祭祀,荒廢成斷壁殘垣。也只剩下皇室還是神學的擁趸者,每年神誕日都有這麽一場邀請官員、有人望地位財富的平民前來參加。
說到底,被廢棄的貴族制度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繼續罷了。
以前成家也收到過邀請,只是成不韪不願意參與皇室鬥争,便以無神論者自居而婉拒了。
這還是銀雀第一次進王宮。
他在正廳的長沙發上,袖管被卷上了肘窩處,白皙的小臂內面隐隐可見幾條青筋,有種說不出的病态。丹龍小心地操作着,用橡皮管綁住了他的手臂,再将棕黃的碘酒塗抹在那些越發明顯的青筋之上:“這個藥不見得奏效,而且靜脈注射很麻煩,所以也就這一次先用用……千秋的意思。”
丹龍一邊說,一邊瞄了銀雀一眼。
對方沒什麽表情,項圈下墜着的翡翠十分引人注目。
“我就知道他是要送給你。”丹龍說,“這塊石頭可貴了。”
銀雀垂下眼,打量了片刻吊墜:“那我該謝謝他?”
“其實千秋對你,很特別。”藥劑從小小的玻璃管裏抽進注射器中,丹龍的手很穩,在排掉空氣之後,微微皺着眉将針尖插進他的血管中,“也就是他不在這裏我才好和你說……如果當初千秋不娶你,你必死無疑。”
這是抑制劑,丹龍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強效品,在一段時間內可以完全停止信息素的生成與釋放,和千秋當初用于僞裝的東西屬于同類,只不過這個維持的時間很短,十二個小時之內就會自然被人體吸收分解。
如果銀雀在皇室的晚宴上突然情熱期到了,那結果不僅僅是丢了他的臉面,更是丢了殷家的臉面。
冰涼的藥物緩緩被推進他的血液裏,銀雀垂頭注視着針尖拔出,丹龍迅速地将一團棉花覆上針孔,示意他自己摁住。
“千秋人呢?”
“他還在處理工作呢,一會兒會過來接你,一起進王宮。”
“你呢?”
丹龍收拾着器具:“我自然也要去,不過不是跟你們。”
待到血止住,銀雀才不緊不慢地将袖管放下。他仍保持着以前的習慣,将手臂伸向止玉站着的那邊,對方會意地垂頭替他系上襯衣的袖扣。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跟千秋作對的。”丹龍忽地說,“想想他是為了救你才娶你,心裏會不會好受一點?”
他身上的信息素果真正在淡去,好像是藥物起了作用。
銀雀不鹹不淡地說:“萬一我只是想去死呢,是他自作多情。”
“你想死是你的事,他不想你死是他的事。”丹龍說,“這又不沖突。忠告你一句,別真的惹怒他,他瘋起來挺可怕的……好啦,我就先走了嫂子,一會兒見。”
就如丹龍所說,沒過多久男人的車便到了殷家的正門口。
那時銀雀正站在門口等着他,男人搖下車窗,攏至後腦的碎發在一天的忙碌過後散落下幾率,倒看起來氣勢更淩厲了:“上車。”
他貌似并不看重這場晚宴,穿着和平時一致無二。。
“丹龍來給你注射過抑制劑了嗎?”銀雀剛上車,男人便欺身過來在他頸間聞了聞,“味道淡了。”
“說明那藥有作用。”
“只是應急用的,長期注射有副作用。”男人離開了他,“開車吧。”
“是。”
即便要帶銀雀出去,止玉也必定會跟着——晚宴上千秋不可能時刻注意他的行動,所以還需要一個止玉來确保他無法逃脫。
銀雀很清楚這點。
他無意識地看向男人倨傲的側臉,倒有些離別前将這張臉記住的意味。
男人眼窩很深,直挺的鼻梁在臉上落下些陰影,更襯得他輪廓硬朗。實在要說的話,銀雀還是最中意他的嘴唇,帶着些薄情的味道,假笑起來嘴角能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親吻時的滋味也值得回味。
千秋的眼眸倏忽移動,視線從車窗外落在了他的臉上:“一直看着我做什麽。”
“想看就看了,”Omega挑了挑眉,笑容輕佻,“你介意嗎。”
男人冷冷一笑:“終于學會讨好你的Alpha了?”
“你可以這麽認為。”反正幾個小時後,他們就會說再見。
千秋審視着他,他也分毫不讓地與他對視。
最終還是男人先收回了目光:“王宮裏到處都有禁衛軍,殷家的人會在出口守着。”
“什麽意思。”
“最好別做一些,會讓我生氣的事。”男人沉沉的話語剛好和丹龍之前對他的忠告對應上。銀雀有剎那的慌亂,總覺得自己的計劃早已被對方看穿;可他轉念一想便知道,如果千秋早已察覺,大可不必帶他出來。
他冥冥中覺得身邊這個極其擅長隐忍的男人在賭,雖然不知道籌碼是什麽,莊家又是誰。
——
神誕日的晚宴,自然先要邀請祭祀頌詞,以彰顯皇室對神明的虔誠。
這一系列的過程極為無聊,銀雀緊跟在男人的身邊,依着規定雙手合十,看起來像在認真地祈禱。受邀參加晚宴的人數比銀雀想象得更多,兩百多名衣着鄭重華麗的家夥站在王宮的大殿內,四周圍的長桌上擺滿了食物與酒。
大約比起神誕,大家更看重這場晚宴的社交意義。
宮廷樂師在儀式結束後奏響了舒緩的音樂,他不動聲色地四處打量着這些來賓,其中不少人都是他的熟面孔。
只是不會有人再像從前那樣,沖着他背後的成家過來主動攀談;只會有人來找千秋,在閑話中有意無意地帶上他。
“……那邊站着的那個,是二皇子。”趁着無人過來敬酒的空檔,千秋忽然低聲道,“離他遠一點。”
“我知道,我見過他幾次。”
他朝着千秋目光示意的地方看過去,二皇子正拿着香槟和內閣大臣在說着什麽。銀雀确實見過他幾次,印象中是個像毒蛇一樣的男人——長得陰柔,穿着低調,愛笑,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一條縫,屬于銀雀最讨厭打交道的類型。
“不過他應該也沒什麽機會和你接觸。”
銀雀的注意力只在二皇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轉向宴會廳裏其他人。
殷千歲和四公主也在場,同為殷家的少爺,他和千秋既不一起出行,在晚宴上也不打招呼,仿佛只是兩個陌生人。
就在這時,二皇子像是察覺到他們在談論自己似的,忽地看向二人。
男人抿了抿嘴,看着對方和交談對象簡短地說了兩句,然後朝他和銀雀所在之處走來。千秋當然知道對方是沖什麽來的——二皇子對銀雀的興趣昭然若揭,自然是專程來找銀雀說話的。
他側過頭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止玉,快速道:“止玉,帶太太去其他地方轉轉。”
銀雀擡眼看他:“他是沖我來的嗎。”
“你說呢?”
“事到如今,我有什麽值得他在意的?”銀雀莞爾道,“他只是找你吧?如果我是你,我就牢牢抱住二皇子這顆大樹,有他的支持,你擊敗殷千歲會輕松很多……”
他說得輕巧,且很有道理。
無論是銀雀還是丹龍,都看得出來千秋該去籠絡二皇子。
“我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男人語帶怒意,“止玉。”
“是,二少爺。”
銀雀輕蔑地看了看正在接近的二皇子,再看了看男人,眸如夜色深沉:“那剛好,我去下洗手間……”
“嗯。”
銀雀前腳剛走,二皇子後腳就到了千秋眼前。
“你太太怎麽走了,”蛇一樣陰冷的男人笑道,“是避開我嗎。”
千秋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冷漠:“怎麽會,二皇子想多了。”
“其實二少,”二皇子稍微拉近了些距離,用只有他們倆能聽清楚的音量道,“我知道你們殷家的規矩,只要上次說的那件事,你同意,我就會跟令尊表态。”
——
“我一直覺得,以你的能力,不待在殷家,也能過得很好吧。”兩人一前一後地往環繞宴會廳的長廊走,銀雀就像閑話家常似的突然問道,“做下人,哪有自由自在的好。”
“太太謬贊了,止玉擔不起。”止玉垂着頭,緊跟着他的步伐道,“自由不自由,不是下人應該思考的事。”
“是嗎。”銀雀語中含笑,“人生來就是自由的,只是想想,也不算違逆。”
“……”
“如果我是你,我大概早就離開了吧。”Omega淡淡說着,字句裏夾雜着若有若無地嘆息,“只是我沒有你這麽好的運氣,我逃不了。”
止玉不敢多言——曾經也有人和她說過類似的話,然而那人已經死了。
她曾離開殷家一次,原本可以随便找處地方落腳,再随便找個營生,像銀雀說得那樣,自由自在的活着。
只是她沒想到,等她回來,那人卻已經不在了。
她盡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身旁随步伐微微擺動的手卻在輕微的顫抖。
銀雀斜着眼,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繼續往長廊盡頭走。
洗手間就在那邊。
“這裏應該不會有後門吧,你在外面等我。”銀雀這麽說着,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在徹底進去前,他回頭看了眼——止玉低垂着頭,平時漠然幹練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絲難以形容的悲戚。
對,他要的就是這樣。
要的就是止玉動搖,要的就是數分鐘的懈怠。
銀雀藏在洗手間進門後的轉角,在男女分開別間之前,這裏還有處偌大的空間,裝着一排洗手池。他就站在角落裏,替自己點了根煙,看起來像個厭倦應酬的小少爺,正躲在這裏偷閑。
他在那兒屏息等待着,許久才有一個女人走進來,在看見他時還被他的臉拉扯住目光,一秒後才紅着臉快步進了女間。
那女人穿得保守,及地的黑色長裙,搭配白色的披風和寬沿帶紗的帽子。
銀雀從鏡子裏看着她的背影,忽地勾起嘴角。
按照他的原計劃,男人會更合适;可如今想想,女人大抵更容易蒙混過關。
幾分鐘後,女人走出來,看見他時仍有些臉紅拘謹。她站在長條的鏡子前洗手,銀雀滅掉眼,忽地朝她走近:“小姐,打擾一下。”
他的手搭上女人肩頭,藏在袖管裏的餐叉不知何時已滑進了手心裏。
它抵着女人白嫩的脖頸,壓出凹陷。
只要銀雀稍稍用力,這根餐叉就能刺穿女人的皮膚,插進她的喉管裏。
“……唔!”在女人尖叫以前,Omega微微眯着眼,捂住了她的嘴。
他們的目光在鏡中交彙,銀雀在笑,而女人滿眼驚恐。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好嗎。”
【作者有話說】:女裝少爺要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