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溫讓被這一聲聲催命般的“哥哥”喊得像磕了藥,他覺得自己神志不清,在做一場彌留荒唐的大夢。他一會兒聽得見沈既拾的聲音,一會兒又五感盡失;一時覺得自己身在火海一般焦灼,全身上下都被炙烤枯竭了,一時又覺得自己輕若雲煙,身體與五髒六腑都化作糖絲一樣綿膩;一陣清醒,一陣迷離。
強烈到詭異的快樂在他身體裏橫行霸道,從頭頂沖撞到腳趾,又觸底反彈,一路蠻橫肆意,鑽進每一根骨與骨,肉與肉,神經與神經之間彈跳。他覺得自己被迅速且劇烈的搖晃着,他的大腦都要被攪散了,有人卻在他身後牢牢制服着他,不給他絲毫逃脫的機會,将滾燙的物件兒在他體內大肆撻伐,侵略城池一樣侵略他這具水深火熱的殘廢身軀。
那掌握着絕對控制的人貼近上來,有力地将他摟在懷裏,親他的臉頰和嘴唇,在他的眼角睫毛處輕柔厮磨,他的聲音距離自己仿佛有一億個光年,像隔着山,隔着水,隔着隕石和蒼茫的宇宙,若有若無,霧蒙蒙地說着什麽。
“……溫讓,別哭,我不喊了。”
“別哭了。”
他說。
沈既拾粗喘着在溫讓體內射出來,發洩的瞬間只覺得天靈蓋一空,整個人滿足又松懈的散了力氣,實實在在壓在溫讓身上。
他與溫讓的身體結合不下一次,縱然每次都足夠爽快,也沒有今天這場,幾乎是用生命在做愛。
溫讓從自己喊出“哥哥”起,整個人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态,敏感的要死,大腦像被腐蝕了,抛卻了矜持,軟綿綿又主動熱切地回應他,性器滾硬,腸道緊致,變得好像十分需要他一樣,自己只要一喊“哥哥”,便絞着他使勁收縮,裹緊不放。
起初他以為這興奮是純粹的,便被感染得也像匹蠻荒情獸,摁着溫讓的脖子大開大合着擺腰抽插,把人欺負得氣都喘不勻,哼哼哧哧的哭叫,那聲音實在無法引起男人單純的同情心,沈既拾覺得自己就像喝了春藥,恨不得把人捅散了揉碎了鎖在懷裏。
當他掰過溫讓的腦袋親吻時,才覺出不對。
——溫讓的神色,絕望得就像快死去了。
他的臉在沒開燈的昏暗裏,就像浸潤了春藥,滲透出無盡的快樂和享受,仔細一看,卻又通通成了悲怆與委屈,淚水糊了他一臉,可憐又可愛,含混着春色與絕望的容顏堪比誘人采撷的嬌嫩花骨朵兒,看到第一眼,就想将之掐斷,撚在指尖喜愛。
沈既拾覺得自己應該停下,可這場交歡實在太刺激,只能邊加快速度,邊吮去他撓人心窩的淚水,安撫這個脆弱的男人。然而與他說話他也不理,完全是失神狀态,只有身體在本能享受,意識早不知飄散到哪兒去了。
待沈既拾終于挺腰發洩,溫讓也身子一抖,嘤咛着洩了精。
他倆都是憋着一股勁兒在動作,現在一放松,幾乎把所有的體力都透掉了,兩具身體汗津津地軟在一起,享受快感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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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既拾摸摸溫讓的臉,爬起身在屋子裏摸索着找到燈的開關,望了望,找到杯子接了水灌下去,又接一杯來喂給溫讓。
溫讓已經平靜下來,眼圈還是通紅的,鼻尖兒,嘴唇,全都泛着水紅的光澤,吸吸鼻子還有脆弱的鼻音。沈既拾覺得這男人真是脆弱成了一只幼鳥,又覺得他實在堅韌——他聽說過疼痛到極致,會轉化為刺激與性欲的例子。一個人的身體裏要積澱多少死一樣的絕望,才能把将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改天換地的進行轉換?
溫讓足足喝了一整杯才停下,三魂七魄終于回到身子裏一樣,長長呼出一口氣,見沈既拾光着屁股蹲在身前給他喂水,眉色間隐含着擔憂,不由感到溫暖和好笑,又為自己的先前的失态而愧怍,別別扭扭地轉過臉,啞着嗓子說:“不好意思,今天……今天日子特殊,我丢人了。”
沈既拾笑笑,如果單從炮友的角度來說,溫讓實在沒必要向自己道歉,畢竟他剛才的反應很棒,讓自己食髓知味,相當餍足。
“你只是太想弟弟了。”沈既拾起身道:“洗澡麽?”
“我先抽根煙。”
沈既拾從衣兜裏掏出煙盒,與溫讓一人銜了一只,沈既拾打量着房子,開口問:“這附近的房子貴麽?”
溫讓彈彈煙灰,望向他:“想租房子?”
“我暑假打算留下來找個兼職,寝室要閉宿,得找個房子。”
溫讓想了想,說:“不算便宜。不回家的話,家裏不會想你麽?”
沈既拾笑笑,沒回答,繼續關于房子的話題:“我看這一片設施比較齊全,交通也方便,回頭看看有沒有招合租的吧。”
溫讓沉默一陣兒,沒接話,沈既拾先去洗澡了,他腰還失力的酸着,就歪在沙發上在心裏思量,其實出于臨時輔導員的身份,他可以讓沈既拾來自己這兒住,反正有房間,自己也只有一個人生活,沈既拾的性格也不讓他厭煩,從任何方面來說,做個室友都沒什麽不妥當的,更何況只是區區兩個月而已。
然而從炮友這層身份來說,他并不希望這種肉體關系介入生活,他向來沒有帶人回家的習慣,總覺得每個人住的地方都應該是一層隐蔽的堡壘,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有資格介入,今天臨時起意把沈既拾帶回家來,實在是當時的情緒太不理智,腦子裏都被“哥哥”兩個字擠滿了,這是他最柔嫩最不可戳碰的心尖兒軟肉,一定要在屬于自己和溫良的地方才敢攤開,才能得到慰藉。
他需要有個人在今天陪着他,恰好這個人是沈既拾,又恰好,沈既拾試圖用那種痛徹心扉的方式安撫自己。
溫讓把煙掐滅在煙缸,感覺思緒紛紛擾擾亂七八糟。人的大腦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因循着當時的環境與心情,就能做出各式各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決定,漫散的腦部神經甚至能擴散到任何毫無關聯的事件上,他這樣想着,就莫名想到了李佳鹿,想到還有一樁相親等着自己;想到裴四和那個據說在追求他的人,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還想到溫良有沒有談戀愛,如果他也喜歡男孩子,自己是會支持的。
他帶着這些含混的心思洗了個澡,從浴室剛邁出去,兜頭就被沈既拾用浴巾裹住了腦袋,像在揉大狗,摁着一通亂搓。溫讓愣愣地從浴巾裏探出頭,沈既拾頭發半幹不幹的還挂着水汽,叼着煙沖他壞笑:“你肯定又懶得擦水,我給你撸撸。”
溫讓眨眨眼,感覺心髒跟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似的,他覺得自己都沒有思考,就這麽被沈既拾擦着頭發,脫口而出:“要麽你暑假來我這兒住吧。”
沈既拾也怔了一下,這當然是很好的選擇,可聽到溫讓這麽說,卻顯得自己之前問租房子的事,就是為了這個結果似的。
話已經說出口,溫讓也就不去想那麽多顧慮,抽出沈既拾的煙吸了一口,噴了他一臉煙霧,接着說:“我反正也一個人住,房間被子都是現成的,當輔導員不就要為你們服務麽。”
沈既拾心裏已經很想接受了,嘴上還遲疑:“不合适吧?”
“怎麽不合适,”溫讓把浴巾拿下來扔他懷裏,彎彎嘴角做出一個狡黠的笑:“又不是讓你白住,要交水電費的。”
話剛說完,他就被沈既拾圈住腰拉進懷裏,承受了一個濕漉溫柔的吻。
“我會身體力行報答你的,溫老師。”
沈既拾晚上沒有走,他們去樓下便利店買了兩匝啤酒,坐在陽臺吹着夜風喝。
溫讓今天實在精疲力竭了,喝到半途就昏昏欲睡,舉着酒瓶子上下眼皮直打架。沈既拾覺得好笑,還掏出手機把他這樣子拍了下來,然後将人扶到床上,一起睡了。
第二天溫讓睡醒,熟悉的腰痛席卷了他的周身神經,痛苦地扶着再一次擰成麻花的腰翻個身,沈既拾正撐着腦袋笑盈盈地看着他:“早啊,溫老師。”
溫讓掀起涼被,勾着腦袋看看,他和沈既拾就像兩個剛從娘胎脫出來的嬰孩兒,光潔溜溜的偎在一個被窩裏,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能看到沈既拾沉甸甸的玩意兒垂在腿間,大有股躍躍欲試站起來的不要臉勢頭。
光天化日的。
溫讓有些羞赧,将臉胡亂蹭蹭又埋進枕頭裏,嘟囔:“腰疼。”
沈既拾在他頭頂發出一聲悶笑,有些啞,聽着很性感,緊跟着就一個巴掌拍上他的屁股,身子也熱熱切切地緊貼上來,晃腰擺臀。
那清脆的一巴掌實在要把溫讓從頭到尾都燒着了,他試圖掙脫這青年膩人的懷抱,卻被摁着腰窩一使勁兒,登時“啊!”得痛呼出來,死屍一樣趴在床上不能動彈。
沈既拾蹭蹭他的耳朵,柔聲說:“別動,給你揉揉。你真是不知道你的睡相有多差。”
熱騰的手掌有力搓揉,的确讓他覺得脈絡疏通,也就不再亂動,老實享受起來。兩個人第一次同床醒來,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不适,仿佛已經共同生活了十幾年般,笑鬧折騰,足足鬧了半個小時才真正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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