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六回

薛少淩與屈敖去見知州,一切都很順利。

商行的手早伸到了南邊來。

都說經商不體面,可白花花的錢誰不喜歡呢?要知道這商行不顯山不露水,只砸錢,硬生生給他們砸出了不少政績,前任知州就是這樣升上去的!前任知州是這一任知州的恩師,臨去時還抓着他的手殷殷囑托,叫他切莫輕看了這商行。

商行的人到了,薛少淩又親自出了面,知州馬上動心了。

戰事他不懂,可這不是有屈大将軍在嗎?

朝中也不必擔心,這薛少淩可是薛老爺子的嫡長孫!只要薛相還在位,哪用為這個發愁。

最要緊的是,財帛動人心。

打仗死傷多又如何?死的又不是自家人。何況這是出兵到外頭去打,左右傷不着自己根本——即便敗了也是屈大将軍擔着責任!

可若是贏了,他們便能像薛少淩那樣坐擁金山銀山,再不愁沒錢上下打點、早日從這鬼地方調走。

拼了!

南邊戰意昂昂。屈敖忙着練兵,薛少淩忙着運糧,等朝中的薛老爺子得了消息,略一怔愣,便想起薛少淩幼時的事情來。

那時他愛将薛少淩抱在膝上,說起當年與聖上一起打江山的事,那時聖上還是不得聖心的皇子,他們卻早早認定聖上将是未來明君,與聖上齊齊奔赴邊疆,一去就是許多年。

他當薛少淩年紀小,不會記事,便不知不覺地說出了當年的遺憾:“若是能在南邊多呆幾年,說不得能把昌陵關拿下。”

薛少淩奇道:“昌陵關很重要嗎?”

他細細地給薛少淩說起這昌陵關位置有多玄妙,惆悵不已:“若是能拿下昌陵關,南疆就安定了。”

他這孫兒嘴毒心軟,這些年來怕是一直記着他當年的憾意。如今見他身體每況愈下,便想借那屈敖之手取了昌陵關哄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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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嬌生慣養的孩子去了軍中,也不知會受什麽委屈。

薛老爺子眼眶微微濕潤,坐在書房裏看了薛少淩托人送來的家書許久,才讓人把那能苦到心裏去的藥送上來,一口喝光了,才仔細收起那家書,拄着杖走到外頭去,一動不動地看着南邊。

他這身體一定要争氣些,好好熬到薛少淩帶着好消息回來。

薛少淩那邊寄完家書,再沒去多想。人老了之後本就容易病,自己若是不想着好好活,神仙也救不了。他忙活完軍中事務,見蔣安還守在自己身邊,眼珠子一轉,說道:“屈敖對你可真放心啊。”

蔣安瞪他。

薛少淩也不惱,哄小孩一樣掃掃蔣安腦袋,又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說道:“今兒沒什麽要事了,我出去見個友人,這個不必送信給屈大将軍吧?”

蔣安不由問:“什麽友人?”

薛少淩微微地笑了笑:“呀,還真要盤根問底啊。當然是感情極好的友人,許多年不見了,難得來了南邊得去見一見。”

蔣安面色沉沉,硬是要和薛少淩一塊去。

薛少淩一臉寵溺:“真拿你沒辦法,寶貝你想去就一起去吧。”

蔣安:“……”

薛少淩叫了幾個仆從,到街上浩浩蕩蕩地掃蕩一圈,買了許多酒水吃食,弄了輛華貴又張揚的馬車,明目張膽地訪友去了。

馬車越前行,蔣安越驚異,不知薛少淩口中的友人怎麽會藏在這窮鄉僻壤裏頭。

到了地兒,薛少淩跳下馬車,左看右看,誇了一句:“這地方倒是山明水淨,好生漂亮。”

蔣安想起來了:“這是犯官家屬的流放之地,好多服勞役的人都曾是官宦子弟。”

薛少淩誇他:“不錯,見識還挺廣!我過來就是要去瞧瞧那沈之遠怎麽挖煤的。哦,對了,你知道沈之遠嗎?”

薛少淩本是随口一問,蔣安卻一掃平日的陰郁寡言:“沈之遠?!他在這?不是在瓊州?”

薛少淩嗤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憫他體弱,免了他小半路途,留他在這挖煤呢。”

沈之遠父子都是清正剛直之人,早些年曾是天下讀書人心中的标杆。他們父子二人出身名門,卻為寒門士子廣開學路,籌辦書院、壓低書價,蔣安便是獲益之人——若非出了沈之遠父子,他根本沒機會讀書!沈之遠被流放之後,許多人曾去瓊州尋他,卻都撲了個空,沒想到沈之遠竟在這邊!

蔣安心中激蕩,面上也流露了幾分。薛少淩見了有些訝異:“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竟還有人記得他。”

蔣安見薛少淩面帶笑意,又聽薛少淩語氣戲谑,不由怒道:“你這種人怎麽會懂!”

薛少淩也不惱,漫笑道:“我自是不懂,那又不是自己的事兒,用得着賠上一家老小去做嗎?反正我是不會那麽傻的。”

蔣安還要說話,薛少淩卻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去與管着煤礦的人說話。聽了薛少淩的來意,對方一臉谄媚,領着薛少淩去礦區那邊。

蔣安心中憤憤,又想見一見沈之遠,只能默不作聲地跟在薛少淩身後。

不一會兒,礦區就到了。蔣安遠遠見到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站在那裏清點煤礦,那人長身玉立,風姿卓然,仿佛穿着的不是粗布麻衣。

領路那人遙遙地喊:“沈先生!”

那人轉過身來看向他們。

蔣安還來不及細看對方的容貌,便見薛少淩已跑了過去,繞着那人轉了一圈,拉着那人的手道:“喲,你挖了這麽久的煤竟沒黑也沒瘦,看來還是不夠辛苦哪!”

那人臉上多了幾分笑意,眼神更染了春日暖陽般的柔意。他摸了摸薛少淩的腦袋:“你倒是瘦了些,莫不是平日裏沒好好吃飯?”

蔣小安:!!!!!

蔣小安:将軍快來啊,這情況不對!!!!!

周一七點要上班,早上更不了啦,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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