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退步

“她怎麽坐到後面了？”

“不知道哎，老師讓她坐的？”

“可能是覺得她影響到闵涼了吧，你又不是沒聽見她那個找茬的語氣跟态度。”

“也不知道人家哪裏惹到她了。”

“就是。闵涼據說中考成績全市排名前十呢，講題講得又好，要是我坐在她後面，我得開心死。”

“哎，我本來課間操的時候想去問題的，周琳琳她們都把她圍住了。”

本來還有些女生對剛轉來就人氣極佳的闵涼有一點嫉妒，現在無辜的闵涼被刁蠻的小公主整，嫉妒也變成了一致的同情。

“不就是家裏有幾個破錢嘛，就能針對別人了。 ”

“離她遠一點就是了，惹不起躲還不行嗎？”

“老師最好讓她調到最裏面的角落裏。”

“小聲點，給她聽到又要吵架。”

阮暖在同學們竊竊私語中收拾了東西，坐到了她原來位置的後面。

坐在這裏的學生因為生病休學，這兒就一直空着了，柳青讓她先坐到這兒來，下次換位置時跟同學們好好商量着坐。

阮暖捏着自己的書，一聲不吭。

汪小悅被剛剛她那飽含冰冷的目光逼退，現在不安地頻頻回頭看她。

“我好久都沒同桌了哎，阮暖你居然主動坐在後面，是老師叫的嗎？”旁邊的龐哲嘿嘿地笑着，小眼睛快眯成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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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沒準是對你有意思哦。”後面的男生們起哄着，推搡着龐哲的背。龐哲強壯的肩膀擠到阮暖，她狠狠地推了回去。

“這條線當做三八線，別過來。”阮暖指着中間的一條線，把書全部堆在他們中間。

後面這群男生，平時也是時學時不學的狀态，日常晚自習聯機打游戲，下課說些讨厭的葷笑話，在其他同學安靜學習的時候，旁若無人地爆發出一陣陣刺耳的笑聲。

阮暖因為他們吵到自己睡覺，還公然的罵過他們。她長得好看，精致得像是那些漫畫動漫裏的萌萌女生，生氣起來也賞心悅目。

一幫子粗糙的大男生，心裏只癢癢，哪裏會沖她生氣，一個個賊眉鼠眼哄她，說：“好的，聽小公主的。”“安靜點就是了。”

到最後，在其她女生的眼裏，就全變成了阮暖自己在那吵架吵死人，那些男生們就知道看臉，跟她不過沆瀣一氣。

龐哲沒有被她冰冷的态度打敗，跟後頭的男生嬉笑着，眼神一直往她這裏飄，低聲的話語裏帶着阮暖的名字。

從天而降得一個美少女同桌，不由得這青春期正精力旺盛的男生蠢蠢欲動。

以往阮暖坐在汪小悅旁邊，整個班的也就跟汪小悅說話多，別人理都懶得理。

現在阮暖坐到後面來，一節課龐哲四五次問她借橡皮擦，時不時找借口聊天，努力增進關系。雖然小公主家很有錢，但是沒準并不看重家境這些呢。

這些青春期血氣蓬勃的男孩兒，對自己的魅力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越是高嶺之花，越想去逗弄兩下。在雌鳥兒面前獻舞，各種擺弄殷勤。

阮暖是理都不理，望着自己窗臺上的盆栽發呆。即使她不想，看着黑板的時候，闵涼和汪小悅也會出現在她的視野裏惹她心煩。

她本不該這麽就退縮的，憑什麽她們說讓她換位置她就換啊，她憑什麽聽她們的。

只是柳青言辭懇切，而且她不僅是她的班主任，還是她的表姐。阮暖總沒辦法跟自己表姐發脾氣，讓她因為自己工作上為難。她在家從不提她成績的事，對阮暖成績不強求，只是殷切指導，默默關心。

當初考上蘭湖時，不是別人以為的用錢買上的，是柳青給她輔導學習自己考上來的。對自己好的家人，阮暖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阮暖此番雖是後退一步，實際心中氣得很，還夾雜被背叛過的傷心，悶着臉坐在自己位置上，渾身散發出幾乎具象化的黑氣。

“阮暖，借我你資料書用用呗。”龐哲擠眉弄眼的，拿手肘碰阮暖。

阮暖忍無可忍吼：“你煩不煩啊？能不能離我遠點？我沒筆沒橡皮擦沒資料書，問別人借去。”

看她氣得俏臉通紅，後面男生哄笑起來。

“沒筆啊……”

“人家讓你別煩別人哎哈哈哈。”

“是沒筆還是沒bi呢哈哈哈哈哈哈。”

“龐哲人家不喜歡你的。”

“耶還說什麽別人對你有意思呢。”

龐哲不以為意的跟後面的男生嬉笑起來，嘴裏吐着亂七八糟的話，全然不把阮暖的憤怒放在心上，阮暖氣得攥緊了拳頭，當下四顧，要拿東西擲他們。

“你們別吵了……前幾天考的數學卷子發了。”周琳琳打斷他們的喧嘩，把卷子發給他們這一堆人。

她是學習委員，學習成績好，深得老師的喜歡。嘴巴又能說，還喜歡告狀，班上的男生都不敢跟她吵架。

“給，周偉，45，龐哲101，闵涼148，哇闵涼你考得真好，汪小悅107，蘇寧73……”周琳琳一邊發一邊随口念，發到下一份，一聲嗤笑。“阮暖，17。”

“不是我說，閉着眼睛瞎填也不至于考這麽低吧。”周琳琳略微蔑視地說，“後面的男生不聽課都考了45左右呢……”

“還真被你說對了，我就是閉着眼睛填的。怎麽，你發個試卷就以為自己是老師了，念一通不算，還要點評一下呢。”阮暖将試卷揉成一團塞進課鬥裏，不屑地橫她一眼，轉過臉玩手機。

“你！就是仗着家裏有點錢，了不起啊。混日子的！”周琳琳扭頭就走。

周圍同學又看了場好戲，幾個一起的女生圍上周琳琳，安慰她。“別生氣了，她就是這樣的。”

“就是啊，誰跟她一樣，纨绔子弟，以後就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沒什麽出息。”

“這個成績連本科都不一定上得了，就算家裏出錢，那也上不了琳琳考的學校。琳琳可是真材實料，憑自己能力考的。連高中都要走關系，有什麽用。”

周琳琳望着側着腦袋的阮暖，聲音放大：“那可不，一個月生活費十萬呢。家裏肯定怎麽也要花個幾十萬讀個水貨一本鍍鍍金吧。我們是比不上的，只能憑自己努力，好好學習，腳踏實地來呗。”

周圍的女生紛紛點頭，贊同周琳琳這種好好學習腳踏實地的觀點。

側着臉玩手機的阮暖手機捏緊，屏幕上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龐哲：“別生氣啊阮暖。沒事，你數學不好，我可以幫你補補課啊。”

“滾！”

闵涼聽着後方的鬧劇，全程沒回頭，有點嫌吵地給自己戴上了個耳機。汪小悅時不時擔心地回頭看看，蘇寧叫她別鹹吃蘿蔔淡操心。

阮暖本以為在這位置忍幾天，過幾天就去找柳青換位置，然後跟汪小悅和闵涼算賬。結果沒幾天，在耳邊龐哲讨人厭的騷擾中，周琳琳一屁股坐在了她原來的位置上。

“我最近物理的這些知識點有點沒聽懂，想着反正阮暖的位置沒人，前面旁邊都是學霸，能互相交流學習問題，一起進步，就拜托老師換一下位置了。”

注意到阮暖的眼神，周琳琳轉頭笑道：“反正阮暖你跟周圍的女生相處得也不是很好，沒準跟龐哲他們能玩得不錯呢。”

龐哲自得一笑：“那當然，我們也能教她學習的。雖然我分數不算特別高，但是教阮暖還是綽綽有餘的。”

阮暖打斷他們的話，“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就這麽就能安排我的事了嗎？”

周琳琳翻了個白眼：“沒安排你的事啊，誰管你的事啊。只不過給你提一點小意見罷了。自己不學習也不能扯着別人不學習啊，反正上課也是睡覺。不就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呗。”

這句什麽鍋配什麽蓋氣到阮暖“噌”一下站起來，馬上要跟她争個你死我活。

“老師來了……”

“上課——”

阮暖憋了一肚子氣，拳頭攥得緊緊的。龐哲這時候也不敢調笑她了，只跟後面的男生擠眉弄眼。

……

“……比如闵涼同學，就非常樂于助人，在她的幫助下，有很多學生都反應自己沒有搞懂的知識點聽她講了之後，很快理解了。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好的現象，可以在班上引起一種學習風氣。因此，在跟其他老師讨論後，我們決定實行一個學習小組的活動。

四個人一組，建議是每個人薄弱和強的科目不同，這樣的話可以互補互助，共同進步。當然，為了避免玩得好的抱成一團。我們班65個人，學習小組必須是前三十名兩個人，後三十名兩個人，65個人，多的一個人可以變成五人小組。

闵涼同學沒有上學期期末成績，所以算萬能選手，前後三十名都能算。

學習小組一個月進行一次綜合性的考試，按照組內平均分排名，分數排名高的小組可以自己選位置坐，而且前三組和進步迅速的小組還有特殊的禮物哦。排名低的後三組，不積極的小組，可能會罰掃廁所和倒垃圾哦。”

同學們神色各異，有些人十分興奮，有些人則面帶憂慮，還有些已經翹首四處尋覓組員了。

蘇寧回頭朝汪小悅使眼色：“一個組喲。”

柳青說今天周五，之後可以跟班上同學商量一下，周日晚自習來分好小組，把小組名稱人員上報，周一開始實行。

下課後班上炸成一個鍋粥，關系好的紛紛計算怎麽樣分到一個組，要什麽組員比較好。阮暖埋頭用手機看小說，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闵涼，要不我們四個人一個組吧？我是第4名，你成績又那麽好，我們肯定能拿個好名次的。”周琳琳笑道。

闵涼并不在意這個，随意點點頭。

“蘇寧和汪小悅呢？”

蘇寧摸摸後腦勺：“我剛好三十名，還有點擔心，我想跟闵涼和汪小悅一組。”

“那很好啊，我們四個人剛好一組。”

幾個人三下五除二選好小組，汪小悅沒說話，她扭頭看向一直望着窗外的阮暖。

“那阮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