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甘心
警方那邊調查,外加闵涼提供了一些信息, 将目标放在了高翔身上。也得到一點高翔的蹤跡, 有學校裏的同學說見過他。還跟幾個男同學吃過飯,警察詢問了那幾個男生, 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根據那幾名男性同學的說法, 高翔問他們打聽過阮暖的近況,外加體型對比, 暗中聯系了高翔之前打工的地方, 判定是高翔綁走了阮暖的可能性極大。
高翔年紀不大,做事還有不少疏漏,很快通過調查攝像頭, 警方查出, 阮暖最近經常去公園喂流浪貓狗, 雖然公園裏沒什麽攝像頭, 但有很大可能阮暖是在公園裏,或者出了公園才被拐走。
而離公園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有攝像頭,顯示有一輛面包車曾經在阮暖失蹤的那個時間段, 停在公園後面了一段時間才出來。而公園後面有一個偏僻的巷子裏, 外頭就是走的人不多的馬路。
傍晚那個時間, 乘沒人時強行拐走阮暖上車,然後逃離,是有很大可能的。
警方追蹤那輛白色面包車,根據車輛的路線圈定了一塊偏僻的郊外地區,由于沒有攝像頭, 不能查出那倆車具體去了哪裏。
便衣警察在一點點進行排查,以免打草驚蛇,刺激了高翔做出什麽撕票的舉動。
另一邊在阮暖那碰了一鼻子灰的高翔,正在一個烤串的小店子裏,跟自己的兄弟喝着酒。
那是個年輕男生,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身材倒是比一般人健壯不少,喝着啤酒吃着菜,很是潇灑。
他問高翔:“聽說那個女的家裏很有錢,不會到時候惹出大麻煩吧。”
高翔不在意擺擺手,說道:“我打聽過了,就是她爺爺以前是個軍人,但現在死了好多年了。她爸她媽也在外地工作,一年回不了幾次的那種。沒什麽大問題。”
男生感嘆道:“漂亮是真的漂亮,我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生呢。到時候,翔哥玩完了,能不能……”
高翔擺擺手,憨厚老實的面相上,一雙魚泡眼眼陰險狡猾,透露着幾分得意。
“那當然,等我玩完了,你們想玩就玩。”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翔哥仗義。把那個女孩藏在那裏,肯定沒人知道。晚上翔哥回去,就能享福了。嘿嘿嘿。”
高翔卻是面上籠罩陰霾,唾道:“她硬得很,晚上都不睡覺,生怕老子近她的身。啧,都搞回來一兩天了,摸都沒摸到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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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烈嗎?要不要下點藥?”男生猥瑣着一張臉,說,“就放在吃的飯菜裏,保證迷得五葷六素,随便你怎麽搞。”
高翔晦氣地擺擺手:“她連我送的飯菜和水都沒碰過。”
“不着急,也就熬個幾天,熬不動了硬上就是了。”
“是啊。”
高翔想了想,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
兩人喝得醉醺醺回家,高翔想着家裏的阮暖,心裏是暢快舒爽到不行。一路上高聲說着葷話,吹着牛逼,無所顧忌,來往的人都皺着眉頭避開了。
一牆相隔的另一側巷子裏,闵涼似乎聽見了什麽女生,齊人之福,爽什麽的話,她皺皺眉,再仔細聽,什麽也聽不清了。
相似的巷子,相似的香樟樹,樹蔭下三三兩兩坐着聊天的老婆婆們,寧靜祥和得很。
而在這樣的瓜棚李下的靜谧街道裏,卻可能藏着一個花一般嬌嫩的小姑娘。
她才十幾歲,恰恰綻放枝頭,顏色嬌豔,肆意芬芳。
笑起來露出的尖尖虎牙,淺淺的笑渦,飄起的長發。
闵涼凝視她的時候,有時像在凝視一副流動着的畫,很美,且凝聚着生機與活力。
但是越美好的人,總吸引了爛蠅臭蛆,試圖破壞她的美麗。
她這兩天完全沒睡覺,晚上陪着阮暖奶奶,白日跟警察出去找阮暖。
在這個偏僻的區域裏,用一雙腳到處走了個遍。
現在的阮暖,這兩個晚上,已經怎麽樣了。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心裏始終燃着一團燃燒的火,燒得五髒六脾都烈烈發痛,眼睛無法閉上,只要一閉上,阮暖的臉就浮現在眼前。
無法休息,神經持續緊繃,像一把拉緊了的弓。
說好的要保護她,怎麽自己做不到呢。
闵涼失去了力氣一般,蹲在了地上,腦袋有點發暈。心裏火燒着,手指卻冰到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沒事吧?”有個女便衣警察過來了,垂頭問她。她叫許碎,也是負責尋找阮暖的警察之一。
“沒事。”闵涼搖搖頭,這個時候,自己即使再沒用,也不能麻煩到別人。
“有人說,知道高翔住在哪了。”
闵涼猛地擡頭:“在哪?”
“什麽阮暖?我都一年沒見過她了。真的不關我的事啊,我就跟着幾個朋友到這來找找工作,不能都賴在我的頭上啊。”
闵涼見到了那個叫高翔的男生。
他高高壯壯,國字臉,憨厚老實的面孔,萬分委屈地叫冤。
他态度很自然,讓人完全無法起疑。
在警察的詢問下,他一句話也不承認。
“什麽綁架,我沒有綁架,那天我去喝酒了。”
“警察也不能平白污蔑人嘛。”
“我都很久沒見過阮暖了,怎麽說我是幫兇。”
“車?那個老板的車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跟他不熟。”
……
他絕對不是沒見過阮暖,高翔掩飾得不錯,在經驗老道的警察眼裏,還是能看出一點端倪。
高翔咬定沒見到過阮暖,一時竟無法從他口中撬出什麽消息。
還有白色面包車,那天晚上喝酒,雖然沒有人證,但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高翔開車去綁架了阮暖。車在找到了,但是裏面并沒有什麽線索。
高翔被放了出去,警方派了人搜索他們家的房子,沒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找便衣在附近監視他。
闵涼徘徊在高翔家附近,她有種直覺,就是高翔綁架了阮暖。
只是阮暖究竟在不在這還不清楚,她也進去找過,不大不小的房子,完全沒有女生的任何物品和蹤跡。
站在高翔家附近的牆壁下,闵涼不知道的是,阮暖就在一牆之隔的後面,在那泥土之下,逼仄濕冷的地下室裏。
阮暖猜測自己應該是發燒了,嘴唇起皮,幹渴得厲害。她想發聲,說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力氣好像伴随着眼淚全都留了出去,匍匐在地上,貼着的冰冷的地板被窩熱。
溫度太多滾燙,阮暖腦子糊成一團漿糊,只能勉勉強強回憶着些什麽。
也許是橘子的清香,夏日的午後,飄搖的樹葉,也許是汪小悅臉上的兩坨紅暈,蘇寧翹着嘴巴,誰在擠眉弄眼。奶奶溫柔的手掌,很久沒見到的爸爸媽媽焦急的面孔。
一個淺淺的印記逐漸加深。
是闵涼的臉。
她含着笑,站在那望着她。
阮暖好像見到了什麽溫暖而安全的東西,幹涸的眼眶又流出了眼淚。
她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站在了闵涼的面前。
闵涼揉着她的頭發,溫聲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我會保護好你的。”
阮暖眼眶酸澀,想說:“快點來保護我吧,我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太難受了。
失去了力氣綿軟的身體,還擁有多少反抗的力量。
夜以繼日無法閉上的眼睛,繃緊的神經,拉成滿弓。
有團火在心裏燒,燒得嗓子生疼,大腦哀鳴。身下冰冷的地板,生冷的手指,像塊冰。
她看不見白天和黑夜的變化,只能像一塊屍體,蜷縮在角落裏,睜大眼睛,看着四周。
高翔晚上下過來一次,都是以為她睡着的時候,想要做些什麽事。
還沒靠近,阮暖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尖叫,咆哮,咬得滿嘴的血。
待到高翔後退走了,嘗着嘴裏的血腥味,阮暖恍惚地想着,自己究竟還能撐多久。
等沒有力氣了,是不是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施為了。
她窒息到無法呼吸,幹澀的眼睛繼續湧出眼淚。
她想奶奶,還有爸爸媽媽了。
還有汪小悅,闵涼……
她一直想對闵涼說的話:“我不想當你的妹妹呀,我喜歡你!”
她這麽久,埋藏在心裏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還是挨着心裏那點驕傲,那點自尊,那點叛逆心,她本來是嬌養長大的小公主,要什麽都是別人捧着送到她面前。
憑什麽喜歡一個人,還要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呢。
阮暖小聲的,用沙啞的嗓子說:“闵涼……”
她發燒燒得眼前模糊,周圍滾燙到好像在地獄裏。
地獄裏有火焰一圈一圈的把她包圍,灼傷她的肌膚,燒得她尖聲嚎叫又無法掙紮。
還有奶奶……奶奶身體本來不好……又有心髒病,要是知道自己失蹤了,肯定特別着急吧。她想奶奶了,還有爸爸媽媽,快點來吧,快點了救她啊。
她近乎悲哀地亂糟糟想着,要是自己燒成了傻子,以後也沒有機會被救出生天,她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困在這裏了呢。
還沒好好孝順奶奶,還沒有在父母身邊撒嬌個夠,還只交了幾個朋友,還沒有跟喜歡的人告白。
這樣的自己,就在這個地下室裏枯萎了,好不甘心。
不要啊嗚嗚嗚,好不容易有了更好的朋友們,好不容易邁出心裏的那一步,走到陽光下,難道如今,就要這樣死在這泥土下了嗎?
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
一雙手,黏濕而肮髒的,像蛇一樣滑到她身上。從身下,滑倒腰間,一點點勒緊她的腰,收緊了力道,像蟒蛇要吞噬獵物。
阮暖強迫自己睜開重若萬鈞的眼皮,看見面前重影陣陣的男人,□□的氣息在周身缭繞。
她用盡全身力量,像條小蛇一樣,恨恨咬住了他放在她身上的手腕,用力咬緊,将自己的牙齒全部陷進他的手腕裏。
作者有話要說:別怕別怕,沒事的。馬上就來救阮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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