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喊着姐妹

阮暖站在廚房裏發愁，冰箱倒是有蔬菜什麽的, 但她除了偷偷給自己煮過泡面, 一個家常菜不會。

闵涼看着她就知道她不會，嘆了口氣說：“我來吧。”

阮暖把位置讓給她, 她挽起袖子從冰箱裏拿出蔬菜, 然後洗淨放好。

她原來是會做飯的。

少女圍着圍裙的身姿修長優雅，阮暖穿着裙子站在裏面都覺得自己礙手礙腳。

“你先出去, 裏面有油煙。”闵涼不回頭說。

“哦。”阮暖退出廚房, 坐在客廳裏看她。

沒過多久，她弄好了中飯，端了出來。

菜色很簡單：蒜蓉小白菜, 青椒肉絲, 紫菜蛋花湯。

兩菜一湯, 聞起來也很香。

阮暖捏着筷子吃, 她其實不喜歡大蒜，青椒也不喜歡，但闵涼做的她也都全吃下去了。

闵涼說：“你是不吃大蒜和青椒的麽？”

阮暖：“哎？”

“之前中午吃飯, 從來沒有這兩樣。”

阮暖說：“唔, 是不是很喜歡。”

闵涼站起來, “那我再給你做一道菜。”

“哎不用了。”阮暖拉着她的衣擺，昂着小臉，“只要是你做的，我、我都喜歡。”

她很少說出這種話，說出來後臉都羞紅了。

闵涼呆愣了一瞬, 俯視她嬌豔的小臉，眸子裏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耳朵紅了，不自然地退了一步。

“哦，那就好。”

兩人複而又坐下來吃飯，這是氣氛已經有點奇怪了。

阮暖咬着筷子想，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

可是，要是不明顯，她們要當一輩子的姐姐妹妹怎麽辦。

吃完飯，闵涼也沒讓阮暖動手，自己去廚房洗了碗筷。

回來的時候，阮暖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看着桌上的模型發呆。

“要不要休息一下。”闵涼看出來她很累。

阮暖湊近了她一點，闵涼不自然地稍微後退一步，阮暖再湊近，闵涼繼續後退。兩個人從沙發一邊擠到另一邊，阮暖氣惱地扯着她的衣服。

“你後退什麽後退！”

闵涼：“呃……”

“我想休息，我有點困了。”她有午睡的習慣，不管春夏秋冬，吃完飯必須睡半個小時。

“嗯，我旁邊的房間收拾好……”

“我要跟你一起睡。”

“收拾好……嗯？”

阮暖見她眼睛都睜大了，心裏有點好笑。底氣倒是生出來了，嬌蠻地說：“我想睡你的房間。”

闵涼：“嗯……你睡吧，我先……”

“姐姐。”

闵涼正絞盡腦汁拒絕，阮暖一聲姐姐，叫得她身體一抖。

阮暖嫩白的小臉，又大又圓的眼睛，情意蕩漾，唇□□人，離她很近，身上有股不知道是奶香還是什麽香的味，聞起來就又香又甜。

“姐姐……”她拉着她，臉再度湊近，可憐兮兮地喊着。

闵涼被她帶着波浪的語調激得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從來都是很讨厭叫她姐姐的，好像是被人占了什麽便宜似的。

偶爾拿着個逗她，她還會不開心。

但是這次，她嘴裏叫出來的兩個字，飽含了點其它的意味，叫出來時尾音一勾，某種瘙癢就從心頭浮了起來。

于是，闵涼反應過來時，她倆已經躺在床上了。

她的床，從來沒有除她以外的人睡過。

現在，多了一個阮暖。

感觸很奇妙。像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她的領地，然後賴着不走了。

但是，不讓人讨厭。

“你還睡不睡了……”

這個小姑娘脫了外面厚重的裙子，躺在被子裏，拿手挽着她的手。

闵涼鼻尖都冒出了汗，在床上直挺挺的像根木頭。

“睡，怎麽不睡了。你不能跑哈。”

阮暖縮在被子裏，抱着闵涼的胳膊。

她的床，她的被子，她的人，都在她身邊。是她身上的令人安心的味道，阮暖嗅着枕頭上的清香，挽着闵涼的胳膊，別提有多滿意了。

嗅着嗅着，小鼻子都蹭上了她的肩膀，腿也扒拉上她的腿了。

闵涼：“……”

“你在幹什麽？”她簡直被一株藤蔓纏住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香香的。”她含糊地說，臉快要蹭上她的鎖骨了，溫熱的肌膚，微涼的鼻尖，觸碰在一起時，好像是初雪融化在了暖陽裏。

闵涼一個翻身起來，氣息有點急促。

“你睡吧，我不困，一般也不睡午覺。”

她下了床，急急出了卧室。

阮暖哼哼了兩聲，臉上浮現一絲狡黠的笑容。

原來，時雨送給她的那些戀愛聖經，還是很有用的嘛。

客廳裏的闵涼，站在窗戶旁邊，窗戶打開着，冷風吹得呼呼的。

這樣她燥熱的體溫才降下來，緩緩吐出腹中的熱氣。

太磨人……那個小狗子，怎麽這麽熱，像團火爐。

闵涼腦子裏亂糟糟想着，回憶起剛才肌體的觸碰，覺得自己後背又冒出了熱汗。

呆了半天，回到房間。

阮暖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小臉。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粉嫩嫩，像可口的草莓。

闵涼蹲在床邊，手指将她臉上的頭發勾開。

微微翹起的果凍唇，飽滿而有水澤，呼吸間，皎潔的白齒若隐若現，那顆嫩白的虎牙，尖尖的，藏在紅唇裏，引人探尋。

闵涼呼吸亂了，眼睛也被什麽蒙住了。

緩緩、緩緩垂下頭，她肌膚上細小的金色絨毛，吐出來的蘭息，冒着香氣的甜點。

闵涼微涼的唇，還差那麽幾毫米就要碰上她的唇。

而最後一瞬，她清醒了過來。

臉上頓時熱度爆炸，一個後傾，狼狽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我在幹什麽！我在幹什麽！

闵涼拿手揉着自己的臉，床上好像躺着什麽洪水猛獸，她一溜煙沖出了房間。

而後是水龍頭放開，沖刷着的水聲。

阮暖聽着闵涼洗臉的聲音，慢慢睜開眼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下午阮暖準備回家了，闵涼還是那副素白的，清雅的臉，一本正經。

阮暖心頭唾棄她假正經，心裏卻抑制不住的高興。

闵涼将她送下樓，樓下卻站着一個不速之客。

“啊，闵涼姐姐，阮暖。”裴厭穿着白毛領口的毛衣，手裏提着東西，正準備上樓。

她長得那樣好看，一張清水出芙蓉的臉，有時阮暖都會覺得羨慕。

但現在她知道她不是好人，于是拉緊了闵涼的手，一言不發。

闵涼也不說話，徑直帶着她往下走。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裴厭拉住了闵涼的手。

“你們……姐姐，你不喜歡讓別人進去你家的。”她說。

闵涼不說話。

她仿佛慌張了，眼神很悲傷。

阮暖眼睛到處亂轉，她的領口有些沒收拾好，她做作地整理了一下領口，全身心地依賴着闵涼一般，小鳥依人着。

“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清眸中含着水光，無比可憐地看着闵涼，站在旁邊的阮暖甚至被她完全無視了。

“什麽錯啊。”

阮暖醋壇子打翻，裝作不經意地推開她的手，把她剛才抓着闵涼手的地方緊緊抓着，闵涼兩只手都被她蠻橫地摟在了懷裏。

“這是……我和姐姐的事。”裴厭輕聲說，神色凄冷。

“你就這說也沒關系，反正很多事，也有別人告訴我。比如暗中搞破壞，比如挑撥離間什麽的。”阮暖說。

她是真沒想到面上那麽溫柔的裴厭曾經做過多少壞事，劉亞男和闵涼當初告訴她的時候，她都不能把她們口中的裴厭和眼前的裴厭對上號。

“姐姐，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才做了很多錯事。你就不能原諒我嗎？”她眼中流出眼淚，美人落淚也是這麽好看，若是一個普通的男生，當時心都被哭軟了。

但闵涼不是普通的人。

她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說：“喜歡這種感情，不是被你當做擋箭牌，用以傷害別人的手段的。裴厭，我們不是一路人。承擔不起你的喜歡，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身邊了。”

她要走，裴厭拉住了她的衣擺。

“那她就和你是一路人了？”

闵涼站住。“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是因為她善良可愛？還是因為她長相好，家境好？她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喜歡？這些女孩子都是一樣的，她們的喜歡，就像是過眼雲煙，保質期比花還要短。你即使付出了真心，也別妄想能有什麽好結局。姐姐，喜歡我吧，我永遠不會變的，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闵涼沉沉的聲音響起：“別說了。她和你不一樣，也不是你想的這樣。”

阮暖被剛才她當面污蔑自己的話氣壞了，反唇相譏：“如果闵涼喜歡，那保質期花一樣短的人，也能在她心裏紮根。如果不喜歡，哪怕堅韌得像石頭，那也是礙眼。”

闵涼手一抖，阮暖嬌蠻地塞進去自己小手，跟她緊緊扣在了一起。

裴厭說：“你們不會在一起的。”

阮暖摟着闵涼，回頭一笑。“我們會。”

她挽着闵涼，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站在原地的裴厭，神色變換，嫉妒和仇恨翻湧，最後齊齊掩埋下去。

她嗤笑一聲，說：“喜歡又怎麽樣？闵涼是不會跟女生在一起的。花開花落，只有我會一直一直留在她身邊。”

闵涼不知道怎麽回事，臉一直板着，一句話也不說。

“你生氣了？”阮暖歪着腦袋問。

闵涼不說話，阮暖剛才給司機打了電話，但司機還沒來，她們便一直往前走。

阮暖說：“你氣什麽？”

闵涼：“……”

阮暖眼睛轉着，走快兩步，繼續拉着她的衣擺，整個人吊在她的臂彎上，将她往後帶。

闵涼轉頭，臉上面無表情。

“我只是拿你當妹妹。”

阮暖眨巴眨巴眼睛。

“我也只是拿你當姐姐啊。”

作者有話要說：

阮暖笑：“不是要當姐妹嗎？那就當呗。”

闵涼：“這不是姐妹！”

阮暖：“怎麽不是了？牽手擁抱睡一張床，親嘴喝酒互訴衷腸，這不就是姐妹嗎？”

阮暖冷笑：“可能有些人心思不軌，比較喜歡随便猜測別人。”

闵涼憋出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