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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他有陣子沒去了,便是去恐怕也會被纏上,薛蟠凝神一想,這個時候正是和學堂中的兩個相好都斷了,若此時去,便是上趕着了,因此笑道,“自代儒先生去後,學裏暫未找到合适的人接管,不過胡混罷了,如今還是家裏的生意要緊,我只需認的字便罷了,又不考狀元,上什麽學呢。還是你厭棄了我,不肯教了?”
他素日在女人身上用心的,因此半真半假的和香菱這麽一說,惹得對方賭咒發誓,只要剖白自己,薛蟠沒想到自己一個玩笑就惹得香菱這麽大反應,因此讪讪的安撫了一番,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打發香菱先去休息。
因白日間睡的多了走了困,所以薛蟠此時并不困,又籌劃了一番,忽想起寶釵的事來,想着雖說是落了次選,可是聽說這最終的名單要到今冬才能正式定下來,尚有幾個名額才是,只不是找誰籌謀,一時失了主意。
又想起,寶釵如今也十五歲了,雖說還能再停兩年,但女孩子不比男人,婆家還是要早尋的好,想起上輩子為了自己妹子嫁給寶玉,争奈人家心有所屬終究是負了青春,這輩子定當為她好好籌謀一番才是。
自己的妹子,長得貌美,人又有才,何苦在寶玉這一顆樹上吊死。薛蟠雖喜寶玉,但是重活一世,卻也知道他非良配,何況男人心裏有了別人是什麽滋味,他是最清楚的,這輩子,無論是香菱和寶釵,都不能讓他們走了老路了。
薛蟠坐在床上胡思亂想,漸漸的睡着,自己也不知道,次日香菱來叫他起床,又好氣又好笑,只見他身上輩子只蓋了一角,直挺挺的躺在那,凍着了也不知道,殊不知在牢裏,有茅草就是好的,因此薛蟠竟沒注意。
起床吃過早飯,日常跟着的小厮早已經在門後候着了,他之前出門定是要騎馬的,如今卻是坐車了,也有個緣故在裏頭,若是騎馬一來太過招搖,二來他騎術不精,如今小心謹慎,生怕縱馬傷人,故不肯輕易涉險。
車夫在前面趕車,兩個小厮旁邊候着,薛蟠從馬車的縫隙看過去,只見一片熱鬧景致,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看着這般熱鬧喧騰的景象,忽然心中一動,立馬讓車停了,準備自己走着過去,感受一下這民間的煙火氣。
他風一出雨一出的,跟着的人不好多說,薛平大着膽子問了一句,“爺,您這是要怎麽着呢。”
“怎麽着?”薛蟠搖了搖扇子,“不怎麽着,覺着沒意思,随意走走罷了。”
薛平見他态度和藹,登時大了膽子,涎着臉獻計道,“爺,可是這些天在家悶了,想要松散松散?錦香院的雲兒還問着您呢,可要去逛逛?”
薛蟠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看的薛平心裏發毛,方放下扇子,似笑非笑的道,“從今往後那地方爺是再也不去的了,你們兩個也上進些,若再這樣,下次就罰。”說到最後,神色正經了起來,在兩人的腦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唬的兩人背後偷偷嘀咕,這大爺被人打了一頓,竟然是打上進了不成,之前被夫人說的,也有過賭咒發誓,再不浪蕩的時候,可是被人一勾,就将話當了耳旁風,如今卻一本正經起來。
兩人沒商量出個頭緒,當鋪到了。
掌櫃的見是薛蟠,忙打着千兒迎上來,叫人上茶,笑道,“大爺怎麽親自來了?可是哪裏又短了銀子,只打發人來說一聲兒就成,何必親自跑一趟。”
掌櫃的李富貴,也是多年的老人了,薛蟠由着他獻殷勤,自己只在店內巡視,不說一句話,待看夠了方道,“家裏沒什麽要用銀子的地方,我不過随意來逛逛。”
李富貴犯了難,偷眼去瞧薛平,只見他鼻觀眼眼觀心的,別說眼色,連個眼神都沒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好點頭稱是。
薛蟠看過了,便在待客的椅子上坐下,捧了茶來喝,對李掌櫃笑道,“世伯忙着,我不過是前陣子在家憋的狠了,今日出來透口氣,看看人,順便再挑幾樣東西。”
聽說薛蟠是來挑東西的,李掌櫃放了心,笑道,“大爺要什麽只管和我說,上個月底剛有幾份當到了期沒人來贖,便按死當的規矩來了。其中一個簪子還能入眼,我給您拿來瞧瞧。”
薛蟠将茶盞合上,點頭稱好,李掌櫃忙不疊的去了,後頭薛平和薛安對視一眼,搞不清薛蟠的用意,只好閉嘴不說話,薛蟠等着李掌櫃去取東西的功夫,環顧四周,之見夥計們都在櫃臺後坐着,兩個賬房在那算賬,忽然問了一句,“張吉哪兒去了?我記得他們家莊子上出的好螃蟹。”
此話一出,張吉從櫃臺後出來打千兒請安道,“大爺好,多謝您記挂着,也是小的的福分了。”
薛蟠細看他,小鼻子小眼睛的相貌,眉毛細長,笑起來很是喜慶,當下笑道,“你們家的螃蟹不錯,你,也不錯。”說到最後一句,語氣有些深沉。
說起來之前在天牢裏,要砍頭的時候,除了母親兄弟,就是這個夥計來看自己了,還帶了螃蟹來,他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卻獨臨死時的這口螃蟹入了心,很是記挂。
張吉笑道,“能得大爺的記挂是福分,現在過了時節了。明年到了日子還給您送螃蟹吃。”
薛蟠笑着拉他起來,剛要說話,眼瞅着進來了一個面皮白淨的清瘦公子,身後跟着一個小厮,薛蟠冷眼瞧着,那小厮走路的時候,兩腿不自然的岔開,且身形纖細,面色蒼白,瞧着年紀不輕,臉上卻沒胡須,似乎是個太監的樣子。
見來了人,張吉笑着上前招呼。
卻見那公子自懷中取了個當票出來,要贖回,張吉看了兩眼,有些為難,“這位爺,您這當票過了期了,已經是死當,按規矩,是不能贖回的。”
說話間,李掌櫃拿了個玉簪子過來,笑着遞給薛蟠道,“大爺,您看看這東西可還能入眼?”
薛蟠伸手接過,發現是極好的羊脂玉,一頭是流雲的花樣,上面帶着幾絲紅,渾然天成,大氣又端莊,登時便喜歡上了。
卻見剛剛進來那公子眼神一亮,快步走過來,劈手奪過發簪道,“就是這個,我要贖回。”
張吉忙小跑着過來,為難道,“大爺,掌櫃的,您看,這位公子的當頭過期了,非要贖回。”
李掌櫃素來知道薛蟠的性子,看上的東西哪有給人的道理,何況這公子既來當鋪當東西救急,穿着也一般,斷無不可得罪之理。
因此躬身道,“這位公子,您的當頭過了期,就是死當,概不贖回的了。”
那公子定了定神,将簪子握在手中,“既不能贖回,那我便買,你們多少銀子賣?”
李掌櫃伸出一個巴掌,“五百兩銀子,不二價。”
那公子皺了眉頭,還未說話,身後的小厮已經尖着嗓子叫起來,“當初統共當了不到二百兩銀子,你張口就是五百兩,也忒黑了吧。”
李掌櫃笑的和氣,“生意人,總要有點賺頭的,再說了,這簪子在我們着,保養收管也是要花費銀子的。”這話純屬放屁,因此那小厮恨恨的盯着他,眼中要噴出火來。
他一開口,薛蟠就确定了,一定是個太監,想來這公子是哪個落魄王爺的後代了。
轉頭看那公子,眉目俊秀,一雙眼睛如點漆一般,此時見薛蟠看過來,便低下頭去,輕撫着簪子,睫毛長長的陰影蓋在眼下,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這簪子是我父親的遺物,這位東家,可能容我贖回?”他眼睛極尖,看出了薛蟠才是這裏做主的人。
一見他這個樣子,薛蟠不知為何忽然走了一瞬間的神,心中一動,想了想對李掌櫃道,“我自小沒了父親,如今這位公子竟是一樣的可憐人,不如就讓他贖回去吧。價錢,就按着當票上的來好了,也算咱們積德行善了。”
說完,含笑看着那位公子,那公子對他感激一笑,低下頭眼中卻閃過寒光,又是一個不怕死的登徒子。
萬沒想到這素日牛心左氣再不讓人的呆霸王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李掌櫃頗為驚訝和無語,但還是照着薛蟠的吩咐辦了。
待要告辭時,薛蟠忽然叫住他,“公子請留步。”
那公子冷笑一聲,回過頭來,卻是笑道,“這位兄臺有何吩咐。”
薛蟠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我看公子相貌不俗,想要交個朋友,不知怎麽稱呼。”
薛平薛安一看,對視一眼,只道他是又犯了老毛病,見了好看的男人就動起心來。
那公子冷聲道,“鄙姓李。”
薛蟠笑道,“李公子,我看您的小厮嗓子有些毛病,還是及早治療的好。”說着,一拱手,叫上張吉,便告辭了,留那公子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回神。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寶釵的婚姻問題,為什麽說十五歲還能再停兩年。
根據原著中的女孩子出嫁年齡描寫,寶玉和鳳姐在去鐵檻寺給秦可卿送殡途中曾路過一農家遇見了二丫頭,當時的描寫是十七八歲還在家中帶弟弟,另外襲人說自己的妹子嫁人,也是十七八歲。可看出,紅書中對于女孩子結婚年齡的設定正常都是十八九歲的。因此寶釵十五歲還沒有定親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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