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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吉拿着簪子,沉着臉回到了宮中,身後吳大用緊緊跟着,主仆兩人都不說一句話。
待到了壽康宮內,吳大用方顫抖着跪下,“主子,今日奴才給主子丢人了。”語氣中帶着幾分顫音,想是憋着眼淚。
李長吉伸手扶他起來,慢慢道,“不必如此,這原不是你的錯。”
吳大用搖頭,跪在那并不起身,“都是奴才不好,改不了這太監的習性,以至讓人看出來,給主子添麻煩了。若是殿下……”話到此處即住口,
他的話讓李長吉心中一痛,不過還是讓他起身,“他縱然看出來你是太監,料想也瞧不出咱們的身份,不必放在心上,日後謹慎就是了。”他說的篤定,讓吳大用心裏也松快了幾分,彎着身子起來在一旁候着。
李長吉捏着簪子打量一番,低語道,“不過,他也算是做了樁好事,讓我能拿了父王的東西回來。”
說到此,吳大用尖着嗓子道,“主子,那掌櫃的當真可惡,日後我定當教訓他。”
李長吉苦笑一聲,将簪子收好,“待我們有了日後再說吧。”
薛蟠在鋪子裏逛了一圈,勉強把各位掌櫃夥計和賬房的臉給記熟了,知道不能急于一時,便先去了常去的酒樓裏吃午飯,照例點了愛吃的酒菜上來,剛喝了一口酒,就聽見上來一個人,“薛兄,好久不見了。”
薛蟠擡頭,正是馮紫英,确是好久不見了,喜得什麽是的,忙拉着手進來同坐,一同喝酒吃飯。
另喚人添了杯盤碗筷上來,薛蟠親自給他斟酒。
因近日調養的好,馮紫英看薛蟠的氣色,倒像是好了不少,因此調笑道,“幾日不見,薛兄可是大安了。”
薛蟠笑道,“正是,柳兄這一頓打,倒把我打清醒了不少。”
原本依照他的性情,最好面子不過,躲着裝羞還來不及,怎會故意說出來,原來當日在天牢裏,多少苦楚都吃了,面子小事又何足挂齒,況他也知道,馮紫英同柳湘蓮也是交好的,此時柳湘蓮已經走的不知去向了,自己自然要替他描補,畢竟是自己的義兄兼救命恩人。
馮紫英聽了這話,暗暗納罕,看他神色,又絕無作僞之态,他深知薛蟠此人,雖是個呆子,卻性情至純,做不出那等兩面三刀、一陰一陽之事,如此講話,果真是不放在心上的。
因此,馮紫英笑道,“我原想着做個東道,讓你二人和解為好,可恨如今柳二竟沒了蹤跡,不若等他露面,再行此事,正是不打不相識,你們兩個也可重歸于好了。”
薛蟠笑笑沒說話,近幾日在家養傷,只吃的清淡,連酒都不許喝,因此猛灌了一大口,想起正事來,問道,“我正有一件事為難,想托了人來辦,可巧找不到人,正遇到你。”
見他說的鄭重,馮紫英也起了好奇心,心內奇道,這薛蟠能有什麽正經事,口中卻是說,“什麽事,說來聽聽。”
薛蟠放下酒杯,眼看周圍無人,嘆息一下,“兄臺也知道,我們入京來,有一件事就是聽說今上有意為各位公主郡主擇取伴讀,可恨我之前竟沒有放在心上,以至舍妹雖過了初選,這次試卻是被人頂了下來。我雖不堪,可舍妹竟是比我強出百倍千倍,如今聽說這名額雖已定了一兩個月,可到底還要斟酌,因此想求人想個法子。好歹給她個機會,若能見到各位公主郡主們,縱取不中,那是她的命,也甘願了。”
原來是這事。
馮紫英喝了一口酒,冷笑道,“怎麽你竟然傻了不成,家裏有尊大佛,卻偏要來小廟拜菩薩——令姨母府上不正有位娘娘。這伴讀之事,我也聽說了,只是家裏沒有适齡的姐妹,因此未曾留意,可我聽說,寧府上和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交好,連五品龍禁尉都能捐了來,何況區區小事。”
這一番話倒點醒了薛蟠,喜不自禁,自覺有了眉目。
馮紫英卻是皺眉道,“不過,這上頭的事,自來是腥風血雨,我勸你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的好。”
薛蟠皺眉苦笑一聲,“我的斤兩,我自然知道,只吃喝玩樂的本事,只不過其一這一直是舍妹的心願,我做兄長的便是再無能,也要盡力的;其二,這女孩子之間,總不至于出什麽大的岔子;其三,我們家看起來好看,說出去卻不那麽好聽了,如今她也到了将笄之年,若能得個一官半職,是她的本事,将來出路自然是比我強的。”
馮紫英聽了這話心實,也自點頭,兩人又喝酒吃飯,之後各自有事,便告辭了,約定了下次見面。
薛蟠吃過飯又回了當鋪,這回張德輝也在了,他原是薛家鋪面上的總攬,不光管着當鋪的,因此上午的時候并不在,只不過聽說薛蟠來了,便來看看又取了多少銀子東西。
聽說一分沒拿,倒是頗為詫異,也留在這說些賬務之事,不想薛蟠下午又來了,張德輝只得和李富貴一同迎進來,薛蟠見兩人算賬,忽然想起來過幾日這張德輝就該走了,之前自己原該和他一道南下的。
不過今日,薛蟠改了主意了,張德輝這個老貨,暗地裏不知撈了多少東西去,若能趁他不在,整治一下鋪子,也是好的,何況家裏薛姨媽老,寶釵弱,雖住在賈府,終久不是個長法,他如今生怕寶釵和寶玉日久生情,處的久了,便看上了寶玉,将來不好調停,因此還是想個法子搬出去才是。
這麽一思量,事情又多了起來,弄的他頭大,用扇子敲了敲掌心,薛蟠扶額,還是一件一件來吧。
見兩人正對賬,薛蟠想了想,“不若也教教我罷,我長了這麽大,連鋪子裏賬也不會看。”
張德輝和李富貴對視了一眼,各自驚疑,腦不準他這是突發奇想還是怎麽樣,不過他提了出來,總不好不教的,因此李富貴笑道,“爺要看賬,這也不難,只是我和張先生平日裏忙,過幾日張先生便要告假,回去過年了,因此您有不懂的先問賬房如何?”
薛蟠想了想,是個主意,便點頭。
說到回鄉之事,張德輝笑道,“說起來還要和爺說一聲,據我看今年紙紮香料短少,明年必是貴的。因此不若明年先打發奴才兩個兒子過來鋪內照管,我自己順路趕在端陽錢販些紙紮香扇來賣,怕是有幾倍的利息。”
若是之前,薛蟠自是信了他的,可是如今和鳳姐兒學了,且聽人說,便知道了一些厲害。
這張德輝去販貨物是不錯,但是一來這錢是現下支的,到明年端陽節,足六七個月的功夫,這些本錢足夠他拿出去放印,賺幾倍的出息了,二來,恐怕這價格上有些首尾。
他之前也去過的,因此對裏頭的門道略有些了解,只不過具體的價錢都是他們談,具體的并不知曉,因此點頭道,“我也想着了,原想跟你一同去,也長些見識,不過今年家裏事情多,就拜托世伯了。”
、
心裏卻盤算着,若日子不錯,回來的時候在平安洲是要遇到盜匪的,且能遇到柳湘蓮,那平安洲離京師不遠,騎馬幾日便可到,到時候去接應一番,且兼遇柳二哥,上一世兩人剛結拜了兄弟他就遁入空門,連個報答的機會都沒有,今生可要好好把握住。
這般思量已定,便議好了十月初一這日在家擺酒,送張德輝等要還鄉省親的夥計,這幾日日間便到鋪子上,讓賬房教着看賬,兩人也皆無異議。
薛平薛安卻是苦了臉,大爺若是這樣,他們兩個偷懶的機會便少了,少不得日日伺候着,之前還能偷個懶躲個滑,現下卻是難了,且看他能堅持多久罷。
正好時間到了,薛蟠便出來,見夥計們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便叫薛平去備車,回來和薛姨媽等商量不提。
薛姨媽聽說他要去鋪子裏看賬,自然無不應允,又說寶釵的事情或有轉機,更是喜的跟什麽是的,立馬就要讓同喜去園子裏告訴一聲,還是薛蟠勸住了。
“媽你急什麽,如今只是有個想頭,還沒具體定準呢,你這麽急哄哄的告訴妹妹,若是不成,豈不是又要空歡喜一場。”
話音未落,便聽寶釵的聲音道,“什麽事不能告訴我,要讓我空歡喜。”
兩人回頭,便看見寶釵進來,笑盈盈的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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