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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屋子裏還有一個小丫鬟正守着,見到張吉進來,驚訝的站了起來就要喊人,張吉頓時冒出一身冷汗,原有的幾分酒意也被吓沒了。暗恨自己的大意,忙安撫道,“可別叫,我喝多了,來找茅房,不小心就走錯了,煩請悄悄的,若讓人知道就不好了。”
那丫鬟十來歲還未留頭,頗有些懵懂,聽了這話便信了他,脆生生的道,“這位爺,茅廁在外頭呢,這是裏院,是主子們歇息的地方。”
張吉笑道,“別哄我,外頭的都讓人占了去,所以我才來裏面。人有三急,我就不信你們都是到外面去的。”說着掏出了幾枚銅板抛過去,“帶我去吧。”
那小姑娘見了錢,喜的不行,因李富貴是個生意人,又薛蟠向來花錢大手大腳,他便想着省簡,省來省去倒落下個摳門的毛病,不但對自己扣,對別人更扣,家下人的待遇可想而知,所以這小丫頭被幾個銅板就能收買了。
張吉一面走路一面和那小丫頭套話,知道李富貴每日睡前都要在東邊的堂屋待上半天,若是張先生來了也是在那招待,也就有了譜兒,判斷東西大概率是藏在那裏的,假意上完了茅房他順腳溜到了堂屋附近,卻發現唯獨這一扇門是鎖上的。
也對,以李富貴的謹慎性子,這麽重要的東西又豈能大大咧咧的放在明面上,必定是要鎖起來的,他左看右看,只可惜自己不會開鎖的技術,否則定然能夠立時拿上東西走人。
正糾結間,忽聽到腳步聲響,有人過來了。
張吉一個健步躲到了房屋後頭,只聽見兩個小厮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其中一個抱怨道,“他的架子真是越發大了,老爺讓他來澆水,他卻躲懶讓咱們來。”
另一個道,“快閉嘴吧,誰讓人家是老爺跟前的紅人呢,我可聽說,過陣子,老爺打算讓他道鋪子裏幫忙的,說不得到時候就有了手藝,将來也能熬成掌櫃的,哪像咱們,一輩子奴才命。”
聽兩人這般抱怨,張吉明白過來,定然是李富貴家的小厮之間起了龃龉,這兩個在抱怨另一個呢。
只聽見兩個人進了書房,一個道,“糟糕,老爺吩咐過這竹子是要用竹筒盛水來澆的,咱們忘拿了。”
另一個不耐煩,“左不過是澆水,随便用什麽也就是了。”
“不行,這竹子是長青竹,老爺說關系到財運的,所以這麽多講究,還要按時澆水,你快去拿了竹筒來。”
張吉一聽便明白了,生意人大多迷信,所以這李富貴在家養了長青竹,還要按時用東西澆水,以免養壞了,卻聽裏面的兩個小厮争執起來,誰都不肯去拿竹筒,最終還是一同去了。
其中一指着門道,“快把門鎖上。”
“客人都在前院呢,誰能過來,麻煩的很,咱們快去快回也就是了。”此話有理,何況兩人也都是不情願過來的,因此半帶上門便出去了。
得此機會,張吉再不遲疑,一個閃身進了門內,四處環顧一番,就看到書架上疊着兩個匣子,用鎖頭鎖的嚴實,他當機立斷抱起匣子就往外走。
剛走兩步看到書桌旁立着一盆竹子瑩潤可愛,忽然起了心思,暗道,“不如我也沾沾這發財竹的光。”然後便捏了一根竹葉在嘴裏嚼了,将門依樣關好,不敢走前門被人發覺,從側門翻牆出去一路疾跑到了薛家将東西交到薛蟠手裏。
薛蟠拿了匣子當即命人打開,裏面果然是歷年來的暗賬,立馬叫齊了人手算了起來,一面令人算賬,一面派人到應天府打點,讓人盯着李富貴家裏,如有逃跑的跡象立即捉拿歸案。
那應天府尹本就是個貪財懼勢之人,薛家送了二百兩銀子給他,同時又有賈王兩府的面子在,還有什麽不成的,當即悄悄布置下了人馬,對薛蟠說事情已經妥當。
這頭薛家連夜算賬,那頭李富貴直到天黑才送走了衆位夥計,他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有些頭痛。
因此,向來是個謹慎人的李富貴也丢下了每日去看看賬本的習慣,反正賬本就在那,飛不了,這麽想着,他就去睡覺了。睡到半夜的時候,李富貴口渴,終于醒了過來,卻忽然一陣心悸,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去放賬本的地方看了看,只覺得這樣才能安心。
點亮了蠟燭之後,李富貴照例往架子上望去,只一眼就魂飛魄散,他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看,終于确定那裝着賬本的匣子是不見了。
李富貴哆嗦着,閉上眼睛定一定神,下一刻,李宅就是燈火通明的了。所有人全都被叫起來,承受他的盤問和怒火。
賬本,确實是丢了。
來不及考慮別的,他先想的是逃跑,所有的大件一概不要,李富貴命家人急急收拾了細軟,只待天亮就出城。
“老爺,不小心弄丢了賬本而已,能有什麽大事?”他的老妻嘀咕着,不願意這般折騰,天氣這麽冷,還要趕路,她這身老骨頭,哪裏折騰的起哦。
李富貴只是催促,衆人終于在天亮前收拾好,算準了城門開的時辰,他提着包袱,不敢走正門,帶着家人準備從後門偷偷溜走,可憐他堂堂大掌櫃,如今竟如同賊子一般。
剛探出個頭确認鄰居都沒發覺,他又向前走了兩步,卻聽到一聲怒喝,“好小子,可等到了。”接着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卻是穿着官服的衙役将人按倒,又直接闖了進去,将李家人一個不留,全部收押。
薛蟠這頭,請了人連夜算好賬目,看到最後不由咋舌,光是最近三年,鋪子就被貪了有兩萬兩銀子去,還不算別的,看了這賬,他只覺得肝兒疼,丢在一邊只顧生氣。
正巧今日寶釵休沐,不用去上課,這頭亮了一夜的燈她早知道,只是礙于有外男在場不好過來,今早上衆人都走了她方過來,一眼看到張冊子。
順手接過看了兩眼,竟也是詫異,“想不到這些人如此大膽,三年就貪了兩萬兩銀子,這幾年下來,約莫有十數萬之巨。”這可真不是個小數目,即使以薛家之富,這也算是一筆大財了。
薛蟠冷笑,“這麽些銀子,全追回來是不可能的,能回來個十之七八已是很好了,這些銀子必然是李富貴和張德輝兩個人分,只怕還有些夥計也是不幹淨的,如今李富貴在牢裏待着,張德輝還在外頭,只等他回來再處置了,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這話更多的是氣自己,想他糊塗多時,枉自以為是個男子漢大丈夫,連家財竟也守不住,叫人诓騙了許多去,如何不氣?
香菱送了茶進來,勸道,“大爺也別着急,能回來多少就多少,銀子慢慢兒再賺就是了,不必氣壞了身子。”
寶釵也道,“殺人不過頭點地,縱然殺了他們也這樣了,還是想法子追回銀子,損失的那些,就當是命裏無他,慢慢兒的再賺也就是了。”
薛蟠點頭,因自覺頗感丢臉,不欲和她們多說,又勞累了一夜便借口困倦先回去休息,本是借口,沒想到因熬了一夜實在忍不住,便不由漸漸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随意吃了些東西,因心中對怎麽處理還沒有頭緒,鋪子裏的夥計們都還瞞着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薛蟠便上街随意逛逛,想理出個頭緒來。
他正逛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回頭看正是李長吉,他照舊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衫,料子不錯,雖體面卻略嫌單薄了,手裏拿着一個盒子,不知裝些什麽東西。
一見他,薛蟠先笑了,摸了摸他的手只覺冰涼,忙握住了,“大冷天的,出來怎麽也不多添件衣衫?白凍壞了你。”
李長吉也不扭捏,笑道,“我正是添衣服來的。”說着舉起了手裏的盒子。
他原本在薛蟠這扮演的就是一個落魄王孫,此時的舉動倒是恰和了他的人設了。
薛蟠打開來,發現是一根金簪,估計是他母親的東西,知道這是缺了冬衣,又要來當了。
他忙道,“我正想和你說呢,我上次弄髒了你的衣裳,也沒得賠你,正做了些衣服給你,都在我那放着呢,只是找不到人,正好,你拿了去,也省的當了你母親的東西。”說着抓了李長吉的手就要往家裏走。
他一腔赤誠,并不覺自己的行為不妥當,李長吉想要推拒,終究不忍辜負了這份心,還從來沒人給他送過衣裳,确切的說,是自從父母過世後,除了吳大用還沒人如此關心過他,因此半推半就的也就和薛蟠到了他家裏。
薛家如今在賈府住着,雖是獨立的院落有門出入,一進到寧榮街,李長吉卻還是明白了,“你住賈府。”
怕他覺着高攀,薛蟠忙解釋道,“這是我姨夫家,暫住而已,你可不要誤會,我不過是個商人罷了。”
李長吉笑,“挂着皇商名頭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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