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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 邊關傳來捷報, 說是南安郡王世子一到盤城關便整頓軍務, 厲兵秣馬, 頗有乃祖之風, 已經摩拳擦掌的準備守着城門反攻了,正需要大量糧草和藥材,京中一時連米價都漲了幾分。

鋪子衆人自然知道薛蟠手中存着大量糧食的,此時都來勸他, 墨硯道, “爺, 如今可是個好時機, 等到仗打完了, 這價格自然就落下來了,到時候咱們手上這些, 雖說賠不了多少, 那也是白忙活一場啊。”

薛蟠雖不想動,耐不住大家都來勸, 李長吉也讓他出一些, 若是損失,也不至嚴重。

這麽被衆人勸着,他和柳湘蓮出了一個主意, 反正東西是柳湘蓮買的,衆人都不知道多少,便借機出了三分之一的數量, 回了一些本錢,按照說好的給柳湘蓮分了而成,妥妥的二千兩銀子。

自從戰事開始,米價足足漲了五分之一,看起來不多,加起來着實不少,如今雖還虧着些銀子,卻是小數目了。

柳湘蓮拿着銀子,感慨道,“怪不得都說你們商人的錢好賺,這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憑空變出這麽多,我也是長了見識了。”

薛蟠笑道,“哪裏是我的銀子好賺,說到底是皇帝的銀子好賺,這戰争財最是好發,我們祖上就是這麽起來的,不過說簡單也簡單,說艱難也艱難。這是我好容易有了消息,提前買的。若是消息差了一步,不要說賺這麽多,便是不賠就是好的了。”

兩人說笑一回,說起柳湘蓮的前程,薛蟠道,“你如今有了本錢,做生意也容易,不過要想好了,若是賠錢也快呢。何況我看你是個有大志向的,士農工商,商人排行老末,日後孩子也是不能科舉的。”

柳湘蓮搖頭,“我手裏散漫,跟着你賺些小錢可以,若是做生意可就差了,只怕日日要帶着人到櫃上支銀子,早晚花個精光。這兩千兩看着多,不瞞你說,我手中也從未有過這麽多銀錢,待會兒差人給姑媽送去二百兩,也是我的心意,剩下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倒騰光了。”

他明顯志不在此,薛蟠也知道,不過總這麽散漫也不是事兒,不由出主意,“我看你不如再置辦些地,好歹是長久的營生,雖入的少,細水長流也有了,将來總不至于餓死。”

說到賣地,柳湘蓮神色古怪一笑,“我倒正有此意。京郊兩百畝上等田正等着買家呢,你猜,這回是誰要賣?”

這可難倒了薛蟠,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哪個在周邊的村子裏沒些佃戶,況京中貴人來來往往,說不得就有誰倒了臺,手裏的土地自然也是要發賣的。

他皺着眉頭想了半晌,“最近沒聽說哪位大臣下了大獄啊,何況邊境不穩,朝內應該以安穩為上,定不會輕易處置臣子的。”

柳湘蓮一笑,“說起來你也不信的,正是貴親戚賈家,據說他們家壓了兩百畝地的地契,如今還不上,要賣了呢。”

薛蟠唬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是榮府還是寧府?哪裏就到了如此田地?何況如今宮裏娘娘正受寵,我昨兒還聽說往家裏賜了東西呢。”

不怪他反應如此之大,雖已經搬了出來,賈府如何,薛蟠心中還是有數的,那麽大個花園子才建了沒幾年,如今哪兒能就到了這般田地,何況看起來也不像是缺兩百畝地的人。

柳湘蓮卻道,“是榮府。京城地價貴,我聽說如今上等的田地要十五兩一畝了,兩百畝可不是三千兩銀子。那府裏你不知道,我卻是盡知的,如今看着光鮮,內裏卻是朝不保夕,雖是個大族,但人人只想着自家,心不齊,日子自然沒法子過好。他們家原本地多,賣上一二百畝也不值什麽。這還是賴大叔告訴我的,我本有意,奈何銀錢不湊手,如今正好買上一百畝,将來也是個營生。”

賈府竟到了如此田地,薛蟠皺眉,又不好明着說什麽,只好道,“既然消息是賴大叔說的,少不得是真的了,說不定這地就是托着他幫忙賣呢。正好,我也買上一百畝,待會兒讓人把銀子送來,只一件,你也別說是我買的,當做不知道就是了。”

知道他和賈府的關系,柳湘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兩人又閑話一陣,薛蟠去鋪子裏叮囑一回,閑極無聊,忽然想到和李長吉那個房子裏園子還空着,不如去看看添置些什麽合适。

他一陣風似的性格,想到什麽就去做,立馬逼着薛平駕車過去,院子門卻關得緊緊,敲了半晌,吳大用才親自過來把門開開,讓薛蟠看着老大不爽。

他知道這個人不待見他,可是念在自小服侍李長吉,且共患難過的情分上也就忍了,白了他一眼過後自己往裏面走。

吳大用卻伸手攔住了他,說是裏面有客人,言下之意是讓他在此等候,薛蟠這個暴脾氣,如何忍得,當下就要往裏闖,薛平薛安早就看這個死太監陰陽怪氣的不順眼,當下兩人對視一眼,抱住了他,讓薛蟠進去。

外面鬧哄哄的,裏面的人早聽到動靜了,李長吉正和人說話,此時也談的差不多了,兩人便出來,正見着薛蟠氣哄哄的往裏走。

李長吉伸手攬住了他,握着手問,“怎麽了這是?”

薛蟠見他來了,也不說話,只瞪着他,李長吉一笑,也不計較,給他介紹身邊的人呢,“這是榮錦。”只說了一個名字便無下文。

又給榮錦介紹了薛蟠。

榮錦今年看起來二十多歲,一雙長眉,雙目精光四射,看起來板着一張臉,見薛蟠看過來卻是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躬身叫薛兄弟。

薛蟠沒見過他,也拿不準此人的身份,只好同樣拱手為禮,榮錦本就是要出去的,和薛蟠點點頭,便告辭而去,李長吉也不攔他,自攜了薛蟠的手進屋。

“這麽冷的天,怎麽不多穿些。”此時正是深冬,李長吉從屋子裏出來,自然是暖和的,薛蟠卻是雙手冰涼,薛蟠嘿嘿一笑,說是習慣了,又問他怎麽在此。

李長吉只說是府裏不方便,來和朋友說話,并未多說什麽,薛蟠眼珠子轉了轉總覺得榮錦的名字耳熟,只顧着想,連李長吉問他要不要喝茶都不答話。

半晌,薛蟠一拍大腿,他就說這名字耳熟。榮錦,不正是如今西寧郡王的名字嗎?

說來也巧,當朝四大郡王府,南安、東平、西寧、北郡,除了東平郡王尚在,剩下的三個郡王大約是打仗時候落下了傷病,一個個都英年早逝,留下兒子繼承爵位。

剩下三位都是年輕的王爺,南安郡王和北靜郡王都是娶了妻的,獨西寧郡王也二十來歲,尚且未婚,這可是極難得的。

這西寧郡王說起來也有些奇特,他不像南安郡王和忠順王府這樣的同姓親王交好,也不像北靜王水容禮賢下士,同世家和士林的關系都不錯,只閉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因此說是郡王,存在感竟然十分的低,而且據說是定過一次婚的,可惜未婚妻不幸因病去世,死因也十分蹊跷,好好的一個人,第二天就沒了,說是急病。雖然此事不顯,榮錦克妻的名頭卻傳了下來,最後京中之人竟然無人不曉,也是可怪。

想不到自己竟然和西寧郡王打了個照面,人家對他還怪親熱的,薛蟠不禁有些美滋滋,李長吉沒好氣的将茶盞放在他手裏,“我每日給你端茶遞水,也不見你如何,他一個郡王你就這樣。”

薛蟠一邊靠着火盆喝茶一邊道,“那怎麽能一樣。我當日并不知道你的身份,等知道了也晚了,咱們倆已經熟了,我再想端莊也端不起來的。”說着兩人都笑了。

想到薛蟠進門時候的場景,李長吉皺了眉頭,“吳大用也太不像話,竟然敢攔你,我該敲打一番才是。”

薛蟠忙阻止了他,“你可別為了我這樣,他是跟着你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此番也是為了你,若是知道你這有客人,我也不能來的。”

李長吉點頭,此回确實是他疏忽了,忘了薛蟠也要突然過來,往日都是兩人約好了時間,今日竟然撞到了一起。

兩人說話,随意商量着屋子裏的擺設,這本是吳大用布置的,一切都照着李長吉的喜好來,照薛蟠的眼光看,未免素淡冷清了些,便出了些主意,讓人去改,再添些東西,李長吉點頭,他對這些向來是不在意的,也就由着他去折騰。

薛蟠識趣的沒有去問李長吉和錦榮在這裏做什麽,他直覺的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一個皇孫,一個郡王,偏偏在這個小院子裏見面說話,裏頭的緣故他猜到幾分,卻也并不點破。

他知道李長吉是有野心的人,也知道他的位置并不好坐,自己只是一個商人幫不上什麽忙,因此只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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