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四個世界（15）

宣瑾五歲時人形仍舊不穩,偶爾還是會化成青蓮,灼華也不急，總會化形正常的,這個世界這麽長，我們總會相守一生的。

這種安逸的日子只持續了六年,一個長相貌美的男人帶着一個小寶寶在這農莊獨自生活，無論誰來都閉門不見,這總會讓人背後嘀咕些什麽，暗戳戳念叨這家男人是不是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

那孩子長得實在是可愛,路過這家的兩個男人扛着鋤頭正從縫隙中瞥見宣瑾抱着桃子的模樣,忍不住互相念叨着。

再仔細一看那男人拿了一盤子西瓜,坐在一邊滿臉的寵溺,兩人心中嘀咕,這男人實在是有問題，長得這樣好看，整日不出門幹農活,肯定是個沒什麽用的。

不知道怎麽的，這心思就想歪了,這城中的張員外多年無子,早就暗暗打探想要收養一個，可這附近哪有這麽輕易将自己兒子賣掉的？

這兩人暗暗轉了轉小心思，趁着灼華不注意，竟将宣瑾偷走了。

灼華只是到後院摘了幾個桃子，回來後竟不見宣瑾的影子，沉着臉找了許久，還是了無蹤跡。

時日越久心中越是心慌，一天下午再一次遍尋無果，回村莊時正聽着兩男人埋怨這小娃娃實在是狡猾，已經被抓起來了竟然會跑掉。

一把抓住那人衣領，問他那孩子的蹤跡。兩人看着長相細皮嫩肉的灼華，并不放在眼中。一把打開他的手，說道，那小娃娃溜了，誰知道跑哪裏去了。那小娃娃要是跟了張員外可比跟着你享福多了。

灼華面無表情，不安與戰栗讓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化出一把長劍。自己精心照顧多年的宣瑾，被這兩個小人弄丢了。。

他的意識變得模糊，他的腳步不容置疑，他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白衫染上了點點鮮紅，他沒有聽到路人的尖叫聲，也沒有看到被他肢解的男子。

劍尖拖在地上，鮮血沿着劍鋒在地上劃出一道血痕。他渾身顫抖，身後一群人尖叫着朝他砸着石頭，稱他是殺人魔頭。他神色悲痛，置若罔聞。

他似乎走了許久，又見到那人，他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上，眼眶中的淚水終于滑落，“慕秋水，我把宣瑾丢了。”

慕秋水看了他一眼，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聽到灼華低下頭陰沉地笑了一聲，臉色扭曲，“沒事，我把他們全都殺了，宣瑾馬上就能回來了。”

長劍在地上顫鳴兩聲，倏地回到了灼華的手中。見灼華轉身提劍，慕秋水嘆了口氣，口中念念有詞。

灼華被一道金光纏住，忍不住大怒，“慕秋水！快把我放開！我不能沒了記憶！”

慕秋水薄唇微抿，“你本就不該擁有記憶，況且萬事講究一個緣字，不要強求。”

灼華昏了過去，慕秋水将他放在木椅之上，“你和他的緣分千絲萬縷，總不會被一刀斬斷。你且先等着吧。”

而軒國宮中的國師見到那道金光，立即趕往農莊，将這個似是失憶的年輕人帶進了宮，問到他的年紀和姓名，他也一概不知。

白發蒼蒼的國師眼光睿智，他測了測他的骨齡，得出他的年紀為二十二歲，而名字......老國師寫了兩個名字。

司慕軒，司慕燼。

老國師告訴他，這會是他的名字。灼華很不解，為何要有兩個名字。老國師說你選一個，有人會用另一個名字。

從此，軒國的國師也有了繼承人，司慕軒。

而再說宣瑾，去往城中的路實在是遙遠，他被那兩個農人抓進了一個破廟，其中一個随意看管着。而等另一個農人買了吃食回來，破廟只有一株躺在牆角的青蓮，別的再無其他。兩人互相争鬥，指責對方沒有看管好，罵罵咧咧地出了破廟。

宣瑾化作青蓮的時間很短，不久他就幻回了原型。他怔怔的看了看四周，忍不住目瞪口呆。

剛出了破廟，正遇上抓小男孩的人販子，這頭兒一看，這真是運氣，正愁沒有好貨色，這好貨色就來了。

懵懵懂懂的宣瑾又被丢進了馬車，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宣瑾眨了眨眼依舊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這馬車中關着許多小男孩，其中一個小男孩最引人注目，他似乎是這馬車中的年紀最大的，所以也比較穩重，不似其他的小男孩哭鬧着。

雖然是小孩子，但是看到好看的東西還是忍不住靠近。見宣瑾咬着手指坐在一旁，終于有個小男孩忍不住往他身邊坐了坐，“你難道不害怕？”

“為什麽要害怕？”宣瑾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都會被賣掉的。”那小男孩看宣瑾年紀雖小，卻很可靠，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

剛想往宣瑾身邊再擠擠，就被年紀較大的男孩一把拉住，那男孩摸了摸宣瑾的臉，終于露出一個笑，“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

這個人便是夏衍，既然認了宣瑾做弟弟，便會擔起這個責任。他殺了意圖輕薄宣瑾的某個少爺，帶着宣瑾一路向南逃去，一直到了靈清山腳下的城中。

*****

司慕軒終于理清了這個關系，将宣瑾抱的死死的，滿足地吻了吻他的發，“以後我們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宣瑾雖然還生氣司慕軒反攻他，但此時也忍不住咧嘴笑，一笑腰間一陣抽痛，頓時面上沒了笑意。

朝堂上，幾乎是滿朝的大臣都看出了陛下與國師之間的暧昧，國師只是微微笑一笑，陛下都能臉紅半天，而且......今日陛下像是沒了骨頭似得，坐在龍椅上沒個正行，斜斜倚着扶手，看着就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這次科舉的制度夏丞相有功。”宣瑾沖夏衍眨了眨眼，“賞。”

夏衍立即站出一步，低頭恭敬，滿臉笑意，“臣不敢居功，這全靠國師大人指點，臣才能有這本事，否則蠢笨如臣，哪裏有這個思絡。”

國師也邁出一步，挑唇一笑，滿面春風，眉眼全是得意，“全靠陛下教導有方。”

這朝中的大臣上朝幾十載，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國師露出這樣的神色。再說夏衍，滿朝的大臣面帶驚恐地看着最前方的三個人，這般退讓客氣，還是我們那個針鋒對麥芒的夏丞相嘛？？

國師一黨簡直是得意極了，看着丞相一黨滿臉的不屑，而丞相一黨滿臉的心灰意冷，丞相向國師低頭了，總覺得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呢。

宣瑾似乎知道這些大臣的心思，笑眯眯道，“朕今日真是歡喜，朕的左膀右臂竭誠相待，朕的大臣忠心耿耿，軒國昌盛指日可待。”

陛下只是稱國師與丞相為左膀右臂，必然是不會偏袒其中任何一個的模樣。

似乎看出了陛下的意思，紛紛跪拜叩首，大感陛下聖明。

下了朝，青蕪看到宣瑾身後跟着國師，慢了半拍，行了禮，“師父。”

司慕軒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徒兒。”

青蕪看了看面前兩人奇怪的氛圍，忍不住問道，“陛下是和師父在一起了？”

面前的青蕪像是小孩子，仿佛是在滿臉認真的問爸爸是不是給他找後爹了。宣瑾艱難地點了點頭。

青蕪有些不開心，低着頭有些哽咽，“可是奴才不想讓陛下和師父在一起。”

宣瑾連忙給他擦了擦眼淚，“青蕪以後自稱我就好了，不必稱奴。”

“所以陛下這是不想讓奴才在宮中呆下去了嗎？”青蕪連忙拉住宣瑾的衣袖，純粹的眸子有些驚慌。“陛下，奴才會很勤快的，以後很好好掃地，倒水，你別不要青蕪。”

司慕軒忍不住将兩人拉開，面色冷淡，“青蕪，師父這就送你回國師府，你以後就繼承我的衣缽，恭喜你，成為國師了。”

宣瑾：。。。。。。。

“好了，青蕪以後就留在宮中吧，朕沒有不要你，國師與朕一起，不妨礙你在宮中。”宣瑾拍了拍頭，“好好在宮中玩，想玩就去禦花園找小雲子。”他一定在那裏調戲好看的宮女姐姐。

深夜，司慕燼親了親宣瑾的睡顏，最後一次握緊他的手，目光在他的側臉打了個圈兒，像是在看最後一眼。努力閉了閉雙眼，含着淚親了親他的手指，“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卻不會是你最後一次見我，瑾兒，我愛你，司慕燼很愛你。”想了想，忍不住又笑了笑，“比司慕軒還要愛你。”

他走到門外，看了看大好的月色，輕聲道，“開始吧。”

今夜月色實在是好，宣瑾仿佛看到大片大片金色的月光從窗外刺進內殿，殿中四處被照的十分的亮堂，空中甚至隐隐飄着莫名的香氣，他迷蒙着雙眼，用手背擋了擋刺眼的光，想問問國師這是怎麽回事，卻發現身側空無一人。

金光忽然消散，只剩下被窗戶剪斷的清涼月光，一片昏暗讓他有些難以反應。宣瑾看見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他的床邊，一雙手捂了捂他的雙眼，親了親他的鼻尖，又在他的唇上碰了碰。熟悉的聲音響起，

“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