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昆侖第一式

第二日上的是法術課,雖說還是枯燥,但至少比正清道長的課要有趣多了,薛曉曉氣勢淩人地沖進來。蘇瀾宇見她五官生的也标致,身有娉婷之姿,只是言行舉止……實在不太像一個女人。

“各位,氣沉丹田,先來放個火球。”薛曉曉念了一句十分簡單的咒文,一顆巨大的火球在她手上成型,頃刻便将面前的大冰塊融了個幹淨。

“哇……”秦山無論看幾次,還是覺得這個場面十分壯觀,于是次次捧場。

其餘弟子紛紛對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盆冰塊放火球。秦山朝薛曉曉一揚手,薛曉曉便火急火燎地走到他們面前,蘇瀾宇莫名覺着她和秦山可能是姐弟,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也太像了!

“你們倆是生面孔,新來的吧?”薛曉曉打量着兩人,兩人一前一後點了點頭,薛曉曉便道:“那行,我手把手教你們。”

她将如何運氣,聚力,咒文都重複了好幾遍後,就讓兩人先來試試:“一邊念咒文,一邊心裏要幻想着火球的出現。你們來試試,非常簡單的。”

天知道這個非常簡單對蘇瀾宇來說有多難,昨天才剛剛拾起的那點內力他根本控制不好!若用上了指不定一條火龍便噴出來了,到時候自己的身份不被懷疑都很難。

可若不用上……那根本連一個火花都打不出來啊啊啊啊。

薛曉曉見蘇瀾宇猶豫不決,以為他沒有聽懂:“怎麽了,沒記住咒文嗎?”

蘇瀾宇絕望地搖了搖頭,大義凜然地第一次嘗試壓制着內力來制造一顆小小火球,然而一介邪教教主就這麽磕死在這上頭了……

“沒事,大家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薛曉曉用僅存不多的耐心安慰他。

而穆餘第二次便成功了,雖說只是指尖上燃起了小小火苗,然而成功了第一次,就決計不會再失敗第二次,随着每一次得到的經驗,穆餘的火苗越來越大,最終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

薛曉曉忍不住誇獎他:“不錯,剛剛接觸就能燒這麽大的人屈指可數,你倒很有潛力。”而當她将目光轉到蘇瀾宇身上,便有些無奈了:“你也別急,總能放出來的……”

蘇瀾宇張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了薛曉曉一眼,蘇瀾宇心裏确實很委屈,想想自己一世英明居然折在這最基礎的法術上,簡直就将絕望在臉上寫滿了。

薛曉曉以為蘇瀾宇只是資質稍差些,沒想到這貨是真的不行。整整一個早晨,蘇瀾宇都在死磕這個最基礎的法術,放了上百次都沒放出一個火花,期間有一次他的指甲燃起了一絲黑煙,薛曉曉差點要替他拍手叫好,話到嘴邊卻又卡了回去。

因為确确實實只是一縷黑煙,連點火星都沒有。一衆弟子圍觀到課程結束,在一邊讨論道:“上百次都沒放出一個火星,也是挺厲害了,都破了我們昆侖上百年來的記錄……”

“資質差成這樣怎麽學,不如回家種田。”

“在當事人面前說閑話,這是我們昆侖派應該有的涵養嗎?”薛曉曉有些怒了,這些孩子真是愈發沒教養了,她指了指方才說閑話的弟子:“你們幾個,将我派門規抄十遍,一天內抄完,親自送到我手裏。”

“真是,我師父他是怎麽教你們的,教出一群野雞。”薛曉曉見蘇瀾宇一雙眸眼,便莫名其妙有點心疼:“沒事,咱們多練幾次,總能成功的。”

“……嗯。”除了微笑他還能說什麽?

穆餘按了按蘇瀾宇的肩膀,還是忍不住想嘲諷他幾句:“叫你終日耽于美色。”

蘇瀾宇白了他一眼,穆餘止住了笑聲:“好了,你就算不行,不是還有我嗎?我會護着你的。”

蘇瀾宇知道他說的是三年後的宗門大比,但是穆餘這貨說的話完全不能安慰人,什麽叫不行,他哪裏不行了?蘇瀾宇道:“你才不行。”

穆餘:“你行你行,去用午膳了。”

被罰的那幾個孩子不甘心地瞪着蘇瀾宇,被薛曉曉那麽訓,他們心裏自然不好受,再者他們男弟子這邊,鮮少能看見什麽雌性,薛曉曉長得又不錯,自然成了諸多男弟子心中的女神。

大大咧咧的薛曉曉不知道,她這一番庇護,倒給蘇瀾宇狂拉了一波仇恨。

蘇瀾宇由于過度沉湎過去自己那段輝煌歷史,郁郁寡歡得沒吃下多少飯,畢竟從神壇上跌下來的屈辱并不是那麽好受。這天下午是景山君的課,一想到又有美人可以看,蘇瀾宇的心情好了許多。

蘇瀾宇跟着人群來到殿外的平地上,地上被擺滿了劍峰被磨得十分圓滑的木劍,景山君從一片白茫茫的視野中從天而降,看到美人之後的蘇瀾宇一下滿血複活,完全沒有了用飯時的一蹶不振。

“瞧你那德行。”穆餘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韓君平也沒有多餘的話,右手一擡,手上便化出一把冰劍,二話沒說便開始舞劍。

“昆侖第一式——沉潛剛克。”韓君平劍意內斂,極度将動作放慢,招式看似簡單易懂。

在場只有蘇瀾宇明白這昆侖第一式,易學難精,在場弟子中年齡稍長些的,學了兩年多還沒将第一式琢磨透,現在境界也還未有提升。他向來過目不忘,只一次便将動作全權記住了。

秉着雖然無緣無故變小,也不能停止追求美人的原則,蘇瀾宇還是腆着一張臉跑過去,佯裝出一臉天真:“師兄,師兄,我有一處沒看明白。”

“哪一處?”

蘇瀾宇拾起木劍,原地将景山君剛才的動作重複了一遍,只在他自個揣摩稍難的地方故意沒模仿好。雖說他是天才,但也只是模仿了個形似,真正的精髓還需長年累月的練習。

韓君平看着那團白色的影子,略顯稚拙的劍法,蘇瀾宇尚沒長開的五官……韓君平鬼使神差地想起一個人,初見時即是鮮衣怒火,那人輕浮而孤傲的眼神,奇跡般的和眼前白色的人影重合。

“瀾宇……”韓君平輕輕念道。

“嗯?”蘇瀾宇發現韓君平有點走神,又在叫自己名字,便停下了舞劍:“景山君叫我嗎?”

韓君平回過神來,自從蘇瀾宇出事之後,自己已經不止一次兩次失态了。若說眼前這蘭宇就是蘇瀾宇本人,那未免有些扯淡,韓君平不敢妄下定論,生怕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憑空臆想。

“此處劍峰上挑要決絕,接着手腕稍曲,不能浮躁,招式不能拖泥帶水,過于迂回。”韓君平又和跟沒事人似地挑出蘇瀾宇的錯處,将方才他出錯的地方又示範了一遍。

蘇瀾宇的字典裏沒有見好就收一詞,他再試了一次,木劍又一次刻意揮舞沒到位。韓君平也不急,從蘇瀾宇後背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蘇瀾宇要的就是這個親密接觸,他好在人家身上借機揩油。然而心髒蹦噠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從來是他稍加調戲,美人就自個爬上他的床。蘇瀾宇對這些人通常沒什麽真情,都不過是一時興起。

修煉了幾百年,蘇瀾宇原本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厚成城牆,想不到還有面紅耳熱的一天。這份突然到來的悸動讓蘇瀾宇茫然失措,完全沒記住韓君平認真的教導。

只記得韓君平在他耳畔噴出的均勻呼吸,溫熱地掃過他別在耳後的發絲。他媽的叫人腿都軟了……蘇瀾宇一邊在心裏罵着自己沒出息,一邊樂在其中地盯着韓君平修長的手指。

“看懂了嗎?”韓君平松開手,問道。

“懂了,懂了!”蘇瀾宇樂呵呵地将招式又重複了一遍,這回沒再出錯。

韓君平:“嗯,你學的不錯,你們倆有什麽不會的地方,就相互指點。”說完他便去看其他弟子的學習進展了。

蘇瀾宇的臉紅只是淡淡的,并不顯眼,以至于神經比較大條的穆餘在一旁看完了全程也沒有發現。

穆餘沒想到這人雖然法術差,但劍術卻可以稱得上十分優秀。就韓君平剛剛在自己眼前随便過了一遍的劍法,穆餘記得有些含糊,直到蘇瀾宇又舞了一遍,自己才勉強記住了。

“小宇,你劍學的不錯嘛。”穆餘笑着道:“怎的法術差成那樣?”

蘇瀾宇一本正經道:“這資質因人而異,也應教的人而異。長的好看的老師,我自然更認真些。”他随口扯皮搪塞,這劍術又不一定要內力和靈氣才能學,頂多是使出的力量不同。

“你就這點出息。”穆餘用木劍戳了戳蘇瀾宇的背:“你從前有學過嗎?”

蘇瀾宇:“從前在我養父母家的時候,和父親學過一點拳腳功夫。”

“那行。”穆餘說着揮動起木劍:“咱倆練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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