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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發絲掃在她雪白的頸項, 話語貼在耳邊,連同溫熱的氣息, 激得她微微顫栗。
小滿使了些力氣, 才掰開周攻玉的手。
眼上覆着的手掌溫熱, 她臉頰微微發燙, 要扯開他的手。
周攻玉無奈道:“不要睜眼, 我不碰你便是。”
說完後眼上的溫熱果然離去了, 她蒙着自己的眼睛, 抿着唇一言不發,心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氣。
也不再去牽什麽袖子了,只憑感覺朝前走,周攻玉伸手去拉,立刻被用力甩開。
“殿下自重。”
“是我孟浪輕浮,以後不會了。”他凝視着小滿, 低聲向她保證了一句。
小滿心中煩亂不已, 回房的路線也記混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
周攻玉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默默跟着,眼見着她走歪了, 便伸手扶了一下。
剛一碰到小滿,她就躲避的往前走了兩步, 像是害怕再被他觸碰。
周攻玉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
分明可以忍住, 卻又為何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她。
如此輕浮,又如此……失控。
這般冒進只會把她推得更遠,可他偏就沒忍住。
“我只是想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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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手搭在眉骨處, 遮住迎面的日光,低着頭看腳下步子,索性也不蒙住眼睛了。
她悶聲說了句:“不用扶,我自己可以。”
等她到了房門前,周攻玉才問:“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走進去,眼前是令人舒适的昏暗,身上的暖意也漸漸消退。
小滿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被這麽一抱擊得粉碎。
“不然呢,我們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周攻玉是她的過去。
從前的她低微如草芥,被人輕賤,偏又時常自作多情。
而他剛好出現,對她好,會哄她開心。她的世界那麽小,偏又遇見了這樣一個好的人,怎會不喜歡他。
世上的好都是相互的,周攻玉能對她好,她卻沒什麽可以回報,便是哪一日他要收回這份好,那也是應該的。
這道理雖然很好想通,可她每次想到都會覺得難過。
可惜她沒什麽能給他的,不然她一定也能對他很好很好,不需要他什麽回報。
她還是想謝謝周攻玉,放棄她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好怨恨的。
至少那五年,每次見到他的歡喜都是真的。
“我們不能和從前一樣嗎?”
周攻玉逆着光站在門口,神情隐在陰翳之下。他一開口,聲線都帶着微顫,好似光線下漂浮的塵埃,輕飄飄的,一吹就散了。
小滿看着他,低眉斂目的樣子十分溫柔,輕輕說了句:“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已經是太子了。”
她不怪周攻玉,卻不可能不介意,也不能再喜歡他。
“世上沒什麽是兩全其美的。”
周攻玉搭着眼簾,平靜的表情下掩着翻滾的暗潮。
他看向小滿,正要說什麽,目光觸及一片翠綠。
就在書案邊上,是一盆栀子,綠葉肥美,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的。
她不喜歡紫藤了。
掀起暗潮的是不甘和嫉妒,将他的溫和冷靜撕碎,目光再擡起時,還帶着幾分陰鸷。
“你喜歡韓拾?”僅是問出這句話,都讓他心底不由一沉。“對不對?”
喜歡韓二哥?
小滿微微一愣,又想起了臨走前韓拾在她頰邊印下的吻。
看到她的沉默和面上神情,周攻玉眼中只剩森然一片。
“若是我說,我只喜歡你呢?”
她猛地擡頭,眼中滿是驚詫。
“可你是太子,可以換個人喜歡。”
周攻玉笑出聲,笑意卻未達眼底。“換個人喜歡?小滿,那你不喜歡韓拾,喜歡我好不好?”
“……”這都是什麽話。
她忽然不想再和他說這些東西了,現在的周攻玉簡直是在胡攪蠻纏。
小滿面色微凝,盯着他不說話。
周攻玉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了,若是再說下去,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他語氣近乎讨好,半哄半勸:“那我不說了,你先不要喜歡別人。”
“好不好?”
說到最後,眼角染了一抹微紅,淡淡的,像是白梅上的緋色,将淡漠暈出些許風情。
“你回去吧。”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語氣稱得上冷漠。
他自以為二人還可以回到過去。
但有些裂痕,無法修補,也遮掩不住。
周攻玉走後,她坐在屋子裏發呆,思緒如打結的線團,相互纏繞拉扯,無法理清。
侍女是見到太子離開的,走的時候神情還有些陰沉,總之是說不上好。
她有些擔心小滿是不是和太子起了什麽争執,端着一盤洗淨的瓜果給她送去。
小滿順手拿起一個香瓜,咔嚓咔嚓的咬了幾口。
香瓜清甜,她随口誇了句:“好甜啊,這麽快就有香瓜了?”
侍女小聲說:“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她突然覺得也沒那麽甜了。
到底是吃人嘴軟,早知道就不讓他來了。
“太子殿下對小姐那麽好,沒準是要迎去做太子妃,怎得小姐對太子這般冷淡?”侍女按捺不住開口,說完又怕惹小滿生氣,心虛地低下頭。
“我為什麽要做太子妃?”
侍女答得毫不猶豫:“天下女子哪有不想做太子妃的,太子殿下無一處不好,又喜歡小姐。做了這太子妃,是榮寵一身風光無限的好事,以後便是人上人,享盡榮華富貴,不知要被多少人豔羨呢。”
小滿盯着她,又說:“若是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去做太子妃,你可願意?”
侍女大驚,連忙說:“這這……這怎麽可能,奴婢哪裏敢癡心妄想?”
但是仔細一想,她已經有真心對她好的情郎,家中也不算清貧。二人一起雖不富貴,卻也是自在高興的。若真讓她選,她還是舍不得。
太子妃的位置,哪裏是她敢肖想的。太子這等仙姿,她配不上,也不敢去想。
想到這些,她望向小滿的眼神就變了。
“那姑娘……也是有意中人了,所以才不想做太子妃嗎?”
小滿俯身,瑩白的指尖劃過栀子的花苞,青白的花苞顫了顫。
“不知道,這些事哪是這麽容易能說清的。”
侍女遂不再問,只臨走前又猶豫地開口:“殿下送的這些瓜果……”
“送都送了,我當然要啊。”
也不過多久,林秋霜就來了書院。
除了薪俸,還有另一個讓她啼笑皆非的原因。
姜小滿暫時沒法替學生授課了,白芫脾氣不好還帶着刀,往學堂一走就吓得學生瑟瑟發抖,林老又不肯纡尊降貴講些實用的知識,林秋霜是唯一一個能叫來的人。
她來書院直奔着小滿的房間去了,只見到鼓成包的被窩裏露出一個個圓圓的腦袋。
“什麽病啊?我給你開兩副方子?”林秋霜坐在榻邊,伸手去摸她的脈。
小滿卷着被子,聲音虛弱無力:“我瓜果吃多了,藥喝過了……”
沒管住嘴,邊看書邊吃,不知不覺就吃了那麽多。本來身子就差,這回涼了肚子,上吐下瀉折騰得快沒氣了,稍微好一點,又來了葵水,疼得只能縮被窩裏。
任窗外豔陽高照,就是不肯再出去。
林秋霜覺得好笑,戲谑道:“你今年多大了?怎麽不跟她們一塊上學呢?”
小滿惱羞成怒,腦袋又縮了縮。“你不許和她們說!”
“好好好,你可真是個神仙樣兒的人物。”
周攻玉在東宮,得知小滿吃壞肚子,一時間又是氣又是覺得好笑。
最後還是讓徐太醫連夜趕去給她開了藥,知道她身子好些後才算放心。
“小滿姑娘讓人去請了平寧堂的林大夫,殿下可以放心了。”
等到夜裏,心中挂念着小滿,他仍舊是無法安眠,連夜出了宮。
夜色愈濃,圓月高挂。
除了小滿早早睡下,書院其他人都還忙着各自的事。
林秋霜白日裏教學生識字,被她們的狗爬字氣得不輕,夜裏還在罵罵咧咧地批閱課業。
除了白芫,誰也不曾察覺書院來了一人。
周攻玉站在小滿門外,壓低聲問她:“可曾好些了?”
“姑娘喝過藥,房中又點了安神的香,已經睡熟了。”
他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該怨自己還是怨誰。
這瓜果是他送的,這下子小滿吃壞了肚子,怕不是要更厭他。
嘆了口氣,他低聲道:“往後看着些,生食冷食都勿要多用了。”
“是屬下不慎。”
周攻玉遲疑了片刻,站在門外遠遠地看了一眼,只能望見被窩隆起的一個包。
明知來了也是這結果,他卻還是忍不住來了,不僅沒能心安,反而是加倍的煩亂。
白芫恭敬地低着頭,見周攻玉轉身要走,并沒有責罰的意思,心中剛松了口氣,就見走出幾步的人又折返回來。
“睡熟了?”
“是。”
白芫答完,周攻玉輕手輕腳的進屋了。
白芫:“……”
這算什麽?
房中只點了一盞燭火,昏暗中,能瞧見牆上映出縷縷攀起的輕煙。
寂靜中,他的刻意放輕的呼吸依舊清晰。
小滿蓋着厚被子,被捂得臉色發紅,在昏暗中看不太清。
只餘下平穩的呼吸,在夜裏牽動他的心跳。
她睡相不好,總是蜷縮着像個嬰孩,手和肩膀都露在了外面。
墨發披散開,如同光滑的綢緞。
他靜默地看着她,那點煩躁又莫名地平靜了。
心中冒出的念頭就如雨後春筍,無可阻擋地往外冒,一些情感也逐漸難以克制了。
周攻玉俯身為她扯了扯被子,将手和肩蓋住,将要直起身時卻停頓了。
月光透過窗子,流瀉下一地銀霜,朦胧又清冷。
他傾身,緩緩貼上她的唇。
溫熱柔軟,是一種陌生,甚至奇異的感受。
害怕這觸碰會驚醒她,只是一觸即離,如蝴蝶倏爾掠過,在他心底留下酥軟和溫柔來。
冰涼的發絲從她臉頰離開,燭火依舊搖曳。
等到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睡熟的小滿睜開眼,臉頰滾燙,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手攥緊了被褥,她緩緩呼了一口氣。
片刻後,她将頭埋得更深,發出一句帶着羞憤的,咬牙切齒的低罵。
“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不準時,我知錯,我有罪。給讀者老爺磕頭認錯(哐哐哐)
虐男肯定要虐啊!我超級喜歡虐男主,這不是時機沒到嗎,欠點火候。
太子:是我孟浪輕浮,往後不會了
睡着後……
吧唧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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