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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栽了幾棵栀子花, 長出了青白的花苞,等到天氣炎熱時就會盛開, 屆時滿院都是沁人心脾的香氣。
小滿坐在窗前想念韓拾, 他說了有時間定然會給她寫信, 可過了這麽久, 還是沒等來他的消息。
倒是周攻玉的信一日接着一日的送, 就算被丢進火爐, 仍是不厭其煩的送過來。
連着幾日, 書院都麻煩不斷。
書院被帶走的學生沒有再回來上學,而之後,陸續有學生的爹娘找了過來。
先前那個來鬧事的人非但沒有被怎麽樣,還拿回了東西得到些許銀錢,讓其他人也生了這種訛詐的心思。
時雪卿和林秋霜都是在流言蜚語中挺過來的人,在面對這種口舌之争是絲毫不畏懼, 站在院門前一句一句怼得人啞口無言。
小滿勝在耐性好, 能聽得下去酸儒長篇大亂的廢話, 最後還笑眯眯的稱句好,只讓人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渾身的不适無處發洩。
理論比不過書院的三位女夫子,想動手又打不過突然冒出來的白芫。
就算被鬧得煩了, 侍女做一桌好菜, 煩擾又被抛之腦後。
只是學生多少是受到了影響,走了好幾位。
連最勤勉的付桃,都因為被家人知道此事後離開書院, 從山上捉了只野兔子給小滿,算是報答師恩。
夜裏涼風習習,小滿坐在樹下和幾人說着話,本是極為安逸悠閑。
突然有個什麽東西砸進院子,落在地上一聲悶響。
林秋霜險些被砸到,吓得一個激靈跳起來。待看清地上那黑漆漆的石塊時,氣到笑出聲。
“這是哪個畜生,白日不敢來,天黑了用這陰損的手段,讓我找到非挑了他的手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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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嘆息:“那我們坐到別處去,不然被砸到就不好了。再過兩日你就要動身去寧州,可不能這時候受傷。”
“在書院受傷可是要加錢的。”林秋霜坦蕩道。
“好好好。”她低頭,望見月光投在地上的銀白,不可抑制想起了那夜唇上的溫軟觸感。
即便過去了好幾日,她還是會忍不住的臉頰滾燙。
周攻玉真是混蛋!
月光霜白,投下稀疏的樹影。
一男子鬼鬼祟祟在書院外朝裏扔了塊石頭,聽到裏面起了騷動後得逞地冷笑起來,又要扔第二塊,卻忽然被人從後按住,捂着嘴就往深巷拖。
來人影子般鬼祟,男子毫無察覺,也沒有反抗的餘地,就這麽被拖離書院門口。
等拖到無人深巷後,他才被放開,哆哆嗦嗦道:“你是誰?你想幹嘛?”
小滿一直以為周攻玉安插在她身邊的是白芫,殊不知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影衛,不遇危險不會輕易出手。好些個觊觎小滿美色,心懷不軌的歹人都是被暗衛處理掉了。
“動了不該動的人,來打斷你的手。”
暗衛一身黑衣,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不帶感情的語氣像是冷風吹過,讓癱坐在地的男子酒醒了大半。
他一邊往後退着一邊求饒:“是我的錯,我手賤!我不該扔石頭。我喝多了不清醒,你放過我吧。”
男子身上衣料看着貴重,衣着不像庶民,他求饒時還說着:“我家侍衛就在附近,你不能動手,你動手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我哥可是刑部的人,你不能對我動手,他會……嗯!”
暗衛出手又快又很,将他的嘴一把摁住,痛呼被封在口中。兩條胳膊被卸下來,骨頭交錯的喀嚓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脆。
男子痛暈了過去,死了般癱軟在地,縱使被人發現也會被當做是喝醉的酒鬼。
暗衛不屑地冷哼一聲,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第二日清晨,小滿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她披了件寬大的衣袍起身,睡眼惺忪地找鞋沒找到,索性光腳踩在青石磚上往外走。
姜馳被白芫反絞雙手壓制住,劍也掉在了地上,姿态極為狼狽,惱羞成怒地喊道:“不是我的意思!你快放開我!”
“一大清早就帶着一堆人鬼鬼祟祟的在書院外徘徊,你還敢說不是你的意思?我看這些日來攪混水撈好處的人,也是你們指使的!”
“不是我!我怎麽知道那些人是誰!你少胡說八道,我爹是一朝之相,你敢動我,我叫我爹治你的罪!”被一個女子給壓制住,姜馳只覺得臉面無存,既憤怒又羞恥。
每當他奮力掙紮,白芫使了些力氣就能疼得他龇牙咧嘴。
“昨晚扔石頭的人也是你?”
姜馳憤怒:“你少污蔑人!我閑得發慌大半夜來跑這兒扔石頭?!”
小滿的睡意總算是被姜馳咬牙切齒的怒吼給打散了。
“那你不是閑得發慌,清早來書院幹嘛?”
姜馳聽到背後的聲音,身子驀地一顫,也不顧被白芫反絞的雙手,忍着疼也要反抗,似是不想在小滿面前露出狼狽模樣。
“放開他吧。”
白芫應了一聲,這才松開姜馳。
小滿的話像是盆涼水,輕而易舉就澆滅了他面對白芫時的嚣張氣焰。
方才被制住還要大吼大叫的少年,縱使此刻表情驕橫,也像是被扒了利齒,看着老實了許多。
她剛睡醒不久,還未去洗漱,頭發都是淩亂披散在肩頭。嗓子裏像是塞了棉絮,說話軟乎乎的:“你來幹嘛啊?”
姜馳餘光掃過層層堆疊的裙邊,目光觸及鵝黃裙裾下的一點玉白腳趾,臉色猛地漲紅。
“我為什麽不能來?太子與你非親非故尚可到此,我與你是血脈至親,怎就不能來?”他望向白芫,重重地發出一聲冷哼。
小滿不想看到周攻玉,同樣不想看到姜馳。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以前厭極了我,不願承認我這個妹妹,現如今上趕着來認親。以往你那般欺負我,口口聲聲要我去死,還盼我好言相待不成?”
“那太子呢!你以為他就真心待你不成!就你這樣的腦子,被人玩的團團轉,便是他親手送你去死,回頭說兩句好話,便能哄得你繼續對他死心塌地了?太子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身份,我勸你有些自知之明,否則以後在宮裏怎麽死得都不知道,你玩不過……”
“原來姜公子對本宮有這麽多成見。”
随着一人出聲,姜馳的話戛然而止。
小滿掩面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看向院門口的周攻玉,臉色更加不好了。
周攻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馳,眸中是徹骨寒冷的冰原,望一眼都讓人心生懼意,仿佛和溫和俊美的表面割裂成兩個人。
雖然是太子,周攻玉待人親近,平日裏很少自稱“本宮”。
姜馳這番話,确實是得罪了他。
“見過太子殿下。”姜馳彎身行禮,卻一直未等到周攻玉說免禮。
只聽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鼓聲敲在他心上,激起慌亂不安。
他低着頭,看到地上淡淡的影子。
“姜公子,有些人和事,你求不來。你生下來,就注定與你無緣。”周攻玉的語氣還帶着幾分嘲弄。“你若實在想要,便去問問姜丞相,如何?”
這話中深意,就是蟄伏的毒刺,只中傷姜馳一人。
他霎時間渾身緊繃,面色煞白,連肩膀都微微顫抖。
“殿下教訓得是。”姜馳的聲線都在發顫,似是恐懼至極。
周攻玉也不看他,只淡淡道:“姜公子該走了。”
說完後便走向小滿,她目光一凜,如憤怒豎毛的小貓,一副他再靠近就要動手的架勢。
姜馳逃也似得離開,只來得及聽到小滿的驚呼聲,回頭去看,卻見周攻玉已将人打橫抱起,留下一個背影。
他暗自将拳攥得更緊,手心都是黏膩的冷汗。
周攻玉抱起小滿,任她捶打都沒放,耐着性子解釋:“怎得沒穿鞋就出來了?雖是入夏,早晨還是寒涼得很,你身子不好,小事更要注意,要再因此染病喝藥不值當。”
小滿捶着他肩膀要下去,像不情不願被抱住的貓,揮爪掙紮着要逃離。
周攻玉沒使什麽力,就将她牢牢按在懷裏,一路抱回了房間。
“登徒子!放我下去!你不許碰我……無賴!”面對來書院挑事的人冷靜沉着的小滿,在周攻玉這裏卻是一點就着。
連白芫也沒見過她這樣發脾氣,像個小孩子一樣又吵又鬧。
周攻玉将她放回軟榻,小滿胡亂推搡,一腳蹬在他胸口。
他也不擋,任由小滿發洩怒氣,慢條斯理撫平衣袍的褶皺。
“周攻玉!”小滿臉頰紅得像暈了胭脂,怒聲叫他名字,像是小貓撓人,沒什麽攻擊性,倒讓聽的人心頭一軟。
“是我錯了。”周攻玉自知理虧,只想讓她消氣。
小滿縮在軟榻上,身上披着的袍子也滑落了一半,露出裏面的紗衣,墨發披散着,遮住大片雪白肌膚。
周攻玉頓了頓,伸手要去将她的袍子提上去,小滿卻以為他又要動手動腳,反射性地一巴掌打上他的手。
“啪”得一聲極為清脆,疼得她自己都皺了眉。
“我不是……”周攻玉收回手想解釋,又不好說出口,說到一半又變成:“疼不疼?”
聽着更像是在嘲諷。
“……”
小滿瞪着他,怒氣半點沒消,反而更盛了。
“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想看見你!太子殿下,你這般行徑我更不會喜歡你!”
周攻玉早就想過會被她厭惡,等真正聽到她說出這些話,心裏還是泛起了酸澀的悶疼。
進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後院的幾棵栀子花。
當他聽到姜馳那番話,心中并無多少怒意,更多的還是懼怕。
只因他的卑劣是事實,送她去死是事實,宮中人心險惡也是事實。
每一句都将小滿推得更遠,也讓他深覺自身的不堪。
“是我的錯。”周攻玉低眉斂目,态度十分誠懇,一副任她打罵的樣子。
小滿冷靜下來,抱着膝蓋看他一眼,又覺得沒那麽生氣了,但還是不想看見他。
“我不想跟你說話。”
周攻玉輕挑了下眉,低笑一聲:“好。”
她又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攻玉:我錯了,這是最後億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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