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魔神巴巴托斯。
統領着管制塔的九柱魔神, 曾經花費了十來名英靈的戰力才勉強從它手中開拓出通往神殿的道路。
而這樣的強大存在, 目前的用處是——抽人,不、抽鬼。
那邊下弦之鬼止不住的慘叫, 場面一度十分殘忍, 完全就是單方面的毆打。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下來,毒性有所化解, 藤丸立香能動之後便伸手捂住竈門炭治郎的眼睛,道:“小孩子不要看這種場景, 剩下的交給我們這些大人。”
“藤丸說得沒錯, 保護你也是身為柱的我的職責。”說着,煉獄杏壽郎伸出手,把炭治郎另外一邊沒被捂到的眼睛捂住。
竈門炭治郎身為家中的長男,一向都是為弟弟妹妹遮風擋雨, 幫母親分憂解愁的那一個, 家中出事之後,更是為了妹妹心力交瘁。他在鬼殺隊中結識的有朋友,有戰鬥的同伴,但在這之前, 沒有人告訴他他還是個小孩,他需要被保護。
雖然眼前一片黢黑, 但那二人的掌心非常溫暖, 令他想起雪天家中會燃起的爐火, 外面大雪紛飛覆蓋盡萬物, 但屋內溫暖如春, 大家肩并着肩,腳抵着腳,那種感覺無法用別的東西去形容,只能用幸福來拙笨的歸納。
炭治郎十分感動:“藤丸先生……煉獄先生……”
“嗯?”
“怎麽了竈門少年?”
他呼出一口濁氣,大喊道:“那個!眼、眼珠要被摳出來了!!心意我已經收到了,還請手下留情!!”
藤丸立香讪讪收回手,這還不是因為毒性沒過拿捏不好力氣嘛……
另外一方面,藤丸立香現在非常高興,因為蓋提亞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了。
衣食住行,外表即為衣的一部分。會因為別人模仿自己而生氣,只具有演算功能的魔術式根本不會誕生這樣的感情,也就是說蓋提亞生而為人的情感正在漸漸補足。
不過……吃的方面的确有自己的引導,那這部分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這巴巴托斯又是怎麽弄過來的?難道他在産屋敷的宅邸時,內心想要剁柱子的心情已經傳達到巴巴托斯那裏了??
那邊。
蓋提亞抓着下弦之鬼的領子,動作之間倒是有幾分藤丸立香抓人衣領的爽利味道,他看鬼的神情十分鄙夷,一雙透亮的紅瞳似乎能穿透下弦的靈魂,直接抵達到最原初的地方。
“末端的死亡也會影響到根源之處。雖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然而制造出來的東西未免過于拙劣了,不是嗎?變成了陰暗中的鼠蟲還妄言什麽強者,真是不成器到令人遺憾啊,這次只是打個招呼罷了,以這樣簡單的方式回歸虛無,體會死之喜悅,在我手中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他的語氣很奇妙,像是在對着鬼說話,可又像是在朝着遙遠的某個與鬼之間有着維系的存在訴說。
下弦之鬼被蓋提亞抽的神智渙散,在他打算下手了結鬼的性命時,藤丸立香卻請他留鬼一命。
蓋提亞眉頭微微上挑,“哦?對你來說,這個鬼吃過無數人,難道仍然是可以救贖的存在嗎?”
藤丸立香一臉奇怪,“啥?我沒說要救他啊,吃了人就該為吃人的行為付出代價,不論出自怎樣的動機,都無法抹消吃人這個事實。我的意思是,趁他還沒死趕緊交給煉獄吧,看看能不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情報,順便賣給鬼殺隊一個人情,以後萬事好商量。”
“……”魔術式默了會,堅定無比,“無恥。”
青年笑眯眯,“哪有,讓鬼發揮鬼應該有的餘熱嘛!”
在一個村子中遭遇如此多數量的鬼着實不太尋常,從鬼那裏套出來的情報極其重要,這件事交給煉獄就很可靠。炭治郎則選擇去房屋那邊解救被困的人們,順便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藤丸立香坐在原地百無聊賴,只見蓋提亞走到他面前,徑自把手中的巴巴托斯扔到他懷裏,青年一陣手忙腳亂的接住,并問到:“你給我幹什麽?”
“防身。”
藤丸立香:?
巴巴托斯:?
“王……”魔神柱呼喚道。
“就算沒有日輪刀,巴巴托斯的強度也足夠你應付那些鬼了。”蓋提亞斜了它一眼。
“王啊!!”高亢的喊叫聲從魔神柱的身體裏蹦出來,雪白的柱體上每一顆眼睛都在飙淚,一時間宛如全身漏水的水壺,藤丸立香雙手握住它的底端,伸遠了些,怕又濺自己一身。
巴巴托斯的頂端狂亂的舞動着,看起來快瘋了,“王啊!這個人是……這個人、是毀滅我等之人,解離我們之人,只要幹掉他——”
魔神柱的聲音中道而止,因為寄宿在身軀上的無數只眼睛都可以看見,統領七十二魔神的統括局那不包含任何情感的視線,甚至其中還流落出一絲失望和殺意。
巴巴托斯想了想,應該是自己喊得太大聲了,敵人就在眼前呢,統括局之所以生氣應該就是自己暴露了統括局的意圖。
它當即小聲道:“您告訴巴力,要殺只殺一人即可,只要除掉那群可惡的英靈的禦主……唧!”
帶着五枚戒指的手抓住它的中段,力氣大到像是要直接把它攔腰截斷,蓋提亞語氣很平靜,緩緩道:“什麽時候,輪到你可以替我做主了呢,巴巴托斯。”
“統、不,王啊,還……還請您、容許……寬容,我的…僭越。”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柱身中傳來,魔術式一側嘴角提起,勾出一個警告意味頗濃的笑容,“你不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太丢人了嗎,別做多餘的事,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是……是。”
就這樣,藤丸立香獲得防身武器,巴巴托斯一根。
山不轉水轉,人生果然好奇妙。
一人一柱面面相觑,不不不,這個觑不了,因為巴巴托斯眼睛太多了,藤丸立香完全不知道該看哪個才是對的,只好把每個眼睛都看一遍,然後笑着打招呼,“你好呀。”
被翻來覆去到處打量,多了份危機感的魔神柱決定保持沉默,最後扛不住統括局殺柱的眼神,小聲的回他,“……你好。”
鬼殺隊的兩人都無視了巴巴托斯的存在,這世道荒謬到鬼都可以出現,一根會說話的肉觸角又能算什麽呢?
很快下弦之鬼那邊的審問就出現了結果,剔除無用的情報後,煉獄杏壽郎做了總結,下弦們接到了命令前往川口山,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但這部分記憶被刻意模糊。
事不宜遲,炎柱當即寫了信回禀産屋敷耀哉,考慮到四人的耐力,他們向被救下的人家借了一塊地方小憩,睡到夜半時分便繼續踏上了前往川口山的路。
走之前,炭治郎還特地削了幾塊木板輕輕放在房屋前,用作破壞他們房子的賠償。
就這樣急行軍了一段時間,原本到川口山耗費兩天,現在硬生生地縮減到了一天半。
川口山腳下有一座村莊,他們進村之前,接到了産屋敷耀哉的回信。
“有一隊搜索你妹妹的鬼殺隊隊員失去消息了,最後的地點就是在這座村子裏。”煉獄看完信之後,随手遞給了藤丸立香,以建立起信任的關系。
“你怎麽看?”藤丸立香偏頭問蓋提亞,這大概是有史以來他第一次直接這樣對魔術式提問了。
金發的男人唇線緊抿,紅瞳中有不解的情緒,他不理解。因為藤丸立香這個人像這樣看着他的時候,就會讓他覺得有些煩躁,他應該像對待敵人那樣去對待這個人,然而一旦想到那雙藍色的眼睛轉向其他人時,那憑空得來的煩躁就變得更龐大了。
藤丸立香咂咂嘴,覺得蓋提亞的表情好像看起來馬上就要咬人了,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轉問嗅覺靈敏的炭治郎,“有什麽發現嗎?”
炭治郎無奈的報之一笑,“站在這裏的話,太遠了,什麽都聞不到的哦,藤丸先生。”
他擡頭看了看天空,現在是下午時間,趁機進村收集一波是個不錯的選擇,煉獄杏壽郎也表示贊同。
進村後,他們立刻發現了異樣之處,家家戶戶門口都放着一個新打造的箱子,裏面塞滿了茅草,草上有壓痕,一看就知道是放過什麽重物。
那個大小,差不多是雙手攏到一塊的樣子,或者說……
“人頭呢。”煉獄杏壽郎右手指尖頂着刀柄,趁村民不注意,偷偷扯出了一把茅草,嗅了嗅,“但絲毫沒有血的氣息。”
炭治郎也湊上去聞了聞,困惑的歪了歪頭,“烏冬的香氣?”
就在他們議論的時候,藤丸立香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阿婆,需要幫忙嗎?”
“哎呀,哎呀,多謝你了。”背着重重的柴火的老人感到背上一松,再加上幫忙的是這麽好看的一個孩子,臉上的笑意一直不肯消退。
她家就在前方十多米,青年幫她把柴火搬出去,還幫忙堆好,一邊做一邊問:“阿婆,你們為什麽門口都要做這樣一個箱子呢?”
“這是給烏冬之神的神龛哦。”阿婆答道,渾濁的雙眼中滿是對那所謂的烏冬之神的感激,“為了感謝那個時候從怪物手中把我們救下來的烏冬之神,我們決定輪流為她準備食物,所以才有了這個。”
老人家打開了話匣子,說出了很多信息,通過炭治郎鼻子的判斷,她說的都是真話。
這裏的家家戶戶輪流在傍晚的時候做好烏冬面,然後放入神龛中,茅草是為了保溫塞入的,只要在家中靜待,烏冬之神就會踩着月色前來享用供奉。
這種描述太模糊了,這個所謂的烏冬之神只會在夜間出現也太可疑了,說不定是某個癖好特別的強大的鬼搞出來的呢?
盡管這座村莊看起來風平浪靜,他們可沒忘記有一隊鬼殺隊隊員在這裏失蹤的事實。
“橫豎搞不清楚,不如我們直接來個守株待兔好了。”從老人家裏出來,藤丸立香道,他握住巴巴托斯的底端,把魔神柱扛在肩上,“到時候戰鬥就拜托你了哦,巴巴托斯!”
“愚蠢的人類,你以為自己是在和誰說話,吾乃管制塔巴——”
統括局冰冷的視線投過來,巴巴托斯頓了頓,飛快地補救到,“我是說,好吧。”
日月翻轉,入夜了。
藤丸立香和蓋提亞躲在無人居住的房頂,而煉獄杏壽郎和炭治郎躲在房屋與房屋的夾縫處,這樣可以有效的避免鬼從天或者地上逃脫。
月色正濃之時,兩個身影緩緩接近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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